《摘星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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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手-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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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措鬼使轻轻道:“万家愁,你的意志比钢铁还坚硬,我断指鬼使服气啦。”
  万家愁微笑一下,虽然他的样子显得疲惫衰弱,可是眼中的神情,不屈不挠,任何人都能一望而知这个人这一辈子绝不会屈服低头的。
  “那也没有什么。”他的声音很诚恳。“我只不过底子扎得好,比常人能忍耐一切折磨痛苦就是了。”
  断指鬼使道:“本使若不说出来,你可能不知你的意志力量是何等强大。要知本使还有一记绝招,尚未使出。终于在你强大无比的意志力量笼罩之下,不得不放弃了施展绝招之心。”
  万家愁现出郑重之色,哦了一声,道:“你还有什么绝招?可不可以告诉我?”
  断指鬼使道:“当然可以,我命在顷刻,还有什么不可以说的!”说到这里,先喘息几下,才又道:“本使若是咬断舌头,在口中嚼碎,连同鲜血一齐喷出,两丈方圆之内,无人可以幸免。”
  万家愁道:“这是魔教的修罗血雨,是也不是?”
  断指鬼使道:“你知道就好,本使虽然这一口血雨喷出去,便当立刻倒毙,但你绝对躲不过。任何人都躲不过。”
  万家愁摇头道:“我万家愁苦在平时,哪有躲不过区区修罗血雨之理?目下身负内伤,真是虎落平阳,才会如此狼狈。”
  那修罗血雨乃是魔教与敌偕亡的毒着,由于须得把自己性命赔上,是以魔教中人等闲也不会施展,但威力也实在凌厉恶毒无比,当之者难有幸免。
  断指鬼使心中自是不信,可是他已经无法反驳,因为他突然一口气接不上,喉咙间咯咯有声。
  过了好一阵,忽然睁大双眼,恢复了一点生气。
  这是回光反照的现象,连断指鬼使自己也晓得。
  万家愁道:“你快不行啦,依我看来,你身上某种看不见的隐伤,似乎比身上的外伤严重百倍,方会如此。你究竟中了何人暗算?”
  断指鬼使道:“你的眼力真是旷古绝今。不错,我的隐伤是致命根由,伤我之人就是你。”
  万家愁道:“你虽被你摔出去,但不会伤成这等模样。”
  断指鬼使道:“你的精神力量太强大了,本使修炼多年的他法被你全部破去,自身反受其害,现在你明白了吧?”
  万家愁道:“明白啦,依我看来……”
  他的话声忽然中断,因为对方身子忽然歪倒地上,双目闭上,已是一瞑不视。
  这个妖人作恶无数,在他邪法之下丧生的不知有多少入,而他本人最后也死在自己的邪法上,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了。
  万家愁眼中的神采迅快地消褪,过了一会儿,头颅也无力地歪侧在右肩上。
  这次他内伤的发作,比任何一次还甚,主要是他飞渡悬崖风路,以及最后消灭行尸时都施展出最上乘的玄功,耗损真力最多,故此伤势发作时成为最严重的一次。如果当他昏死之后回醒,勉力挪到树根时这一段时间内,获得有效的帮助,则他的伤势还不至于险恶至此。
  事实上万家愁不但没有得到助力,反而须得提聚残余气力,维持坚强的意志以对付断指鬼使。
  在他身体状况来说,正是黄台之瓜,何堪再摘!
  他的生命之火,已经快要熄灭。
  他再也不能维持坐姿,脖子无法支持头颅的重量,终于歪倒在一边。
  万家愁心头仍然清醒,他生命中二十多年的往事,—一浮现。
  他尽量使这些往事重现心头,以免一下子昏睡过去,便神散魂飞一命呜呼。
  正如被酷寒所侵之人,如果不能保持知觉,便将昏睡而丧生。
  唯一能够抢救他免于一死的人,只有吴芷玲、周老二、梅刚等三人。
  但他们目下在悬崖的那一边,大有束手无策之苦。
  梅刚焦虑地摇头道:“这一片悬崖,那险厌的通路已烧得崩毁一了好几处,纵是猿猴也攀跃不过。”
  周老二道:“万家愁妄运百功,目下定必伤势发作,苦候援救,可是这片悬崖天险,唉……”
  他说着说着,忽然陷入沉思中。
  吴芷玲清丽的面靥上,现出难以形容的忧急之色。
  她希望周老二想出办法,所以不敢吭气,默默地楚楚可怜地凝望那片峭壁。
  梅刚突然大声道:“咱们在这儿发愁也不是办法,走,赶紧分头找寻通路。”
  吴芷玲和周老二一齐摇摇头,周老二道:“使不得,第一点这片茫茫深壑若要绕道过去,恐怕走上一两天还过不去。第二点,你我到达那边也没有用,定须吴姑娘过去,才能够救助万家愁。”
  梅刚焦躁道:“难道咱们就于站在这儿,一点办法都没有么?”这梅刚心下焦躁不已,提着沉重的金棍,走来走去,不时扫砸石头出气,弄出乒乓乒乓的响声。
  吴芷玲眼看时间不住地溜过,她心知万家愁目下必定万分危殆,当下说道:“周先生,我若要过得这一片峭壁绝地,除了背生双翅,飞了过去之外,就只有用数十丈长索,做成一条索桥,攀援过去了。”
  周老二点头道:“以常理而言,的确只有这两途,咱们人类不比虫以,无法附壁爬过去,所以这一个可能性我想都不去想它。”
  吴芷玲眼睛一亮,道:“以你的才智,能不能把我变成虫蚁?”周老二苦笑一下,道:
  “那怎么可能?”
  吴芷玲道:“若是阮先生在此,相信有此可能。”
  周老二身于一震,瞠目道:“你说什么?阮先生办得到么?”
  吴芷玲道:“他一定办得到,听说世上还没有难得住他的事。”这个女孩子的话不假思索便说出来,显然对阮云台信心十足。
  周老二大受刺激,脑筋登时似乎也灵活了很多,说道:“人类万万不能附壁爬行,除非这片峭壁有落手借力之处。这一点我早已想过,但一来远达二十丈以上,就算壁上尽有洞穴可供过阻,只怕你也支持不了那么远的距离。”
  他虽是表示办不通,但反而神采奕奕,又道:“即使我们拼着粉身碎骨之死,一步步在峭壁上敲凿出凹洞,但看来至少也得费上一两天工夫之久。”
  吴芷玲摇头道:“不行,他一定熬不了这么久。”
  周老二点头道:“我知道,所以必须找出一个最快速的方法。”吴芷玲道:“你好像已有一点眉目了,对不对?”
  梅刚已走过来听他们说话,这时插口道:“他左说不行,右说不行,哪有什么眉目?”
  周老二微笑一下,道:“我一直在飞过去、攀过去和爬过去这三种方式上着手,所以条条路堵死了。其实我们还有一个方法过得去。”
  梅刚和吴芷玲同声同道:“还有什么方法?”
  周老二道:“走过去,大家都没想到此法,对不对?咱们走过去,就这么简单。”
  梅刚不悦道:“若是走得过去,我老梅第一个先走,你告诉我,怎生走法?”
  周老二道:“当然不能这样子就走,咱们正因这是不必想也知道办不到,所以才不去想,其实咱们只有这个办法行得通。”
  他略略寻思一下,又道:“此法自然大是危险,不过咱们也只好试一试了。刚老咱们把天火管携来的药包搬下来,冒险在峭壁上开一条路。”
  梅刚啊了一声,道:“对,可以试一试,那些东西都在上面,咱去搬下来。”
  他转身飞奔而去,不一会从壁顶的洞穴搬了两个包袱下来。
  这两个包袱都用油布层层裹扎可以防水防湿。
  周老二打开这两个包袱,只见其一全是长方扁形铁盒,一端附有火药引子。
  另一个包袱则是药引药包以及鸽卵般大的红色弹丸。
  梅刚拿了一个铁盒,奔到峭壁边缘塞入石缝中,有火药引子的一端朝外。
  然后退开六七丈,捏了一枚红色弹丸,暗运内劲,嗤一声掷射出去。
  那枚红弹在铁盒边碰着石头,砰一声冒出一大团火花。
  这团烈火登时把药引点燃,“轰”的一声大响,砂石横飞。
  等得烟雾散去,只见壁上已炸成一个凹洞,约有五六尺圆,深约两尺。
  吴芷玲喜叫一声,道:“这法子使得,梅大叔,快快动手。”
  梅刚拿了药盒,迅快动手,这时他已处身于峭壁上,下临深渊大壑,虽是危险,却已是成功的第一步。
  接着又用同样手法,炸出一个宽浅的壁洞,等如在峭壁上向前凿了五六尺的狭窄险径。
  他的爆炸手法迅快利落,显然对这一门下过功夫,是以装置药盒的位置,选择的甚佳。
  每炸出一个壁洞,都能衔接原先的通路。
  如是者连续施为,那爆炸之声在芝壑间回响不绝——宛如雷鸣。最后终于大功告成,在那一片峭壁上,硬是炸出一条凹入去的厌径。
  梅刚最先奔过这片猿乌难渡的峭壁,吴芷玲是第二个踏上这条险厌小径,她虽是身怀武功,但也惊险百出,因为有些地方须得攀附而过,有些地方须得爬行。
  总之,若是普通人,纵是胆力奇佳,但没有武功为助,也很难安然渡过。
  他们三人在峭壁的另一端会合,更不多言,立刻分头找寻万家愁。
  不一会功夫,这三人都来到万家愁倚坐的大树下。
  吴芷玲一看万家愁的坐姿,登时面色发白,咬紧嘴唇,做声不得。
  梅刚也不敢妄自碰触万家愁,但心中气愤难消,一脚把断指鬼使的尸体踢得离地飞起,落在两丈外。
  周老二很沉着,道:“吴姑娘,咱们先检查一下,瞧瞧万家愁还有没有呼吸。”
  吴芷玲伸手探模鼻息和脉息,半响才道:“我…我不知道……”梅刚讶道:“你不知道?他到底还有没有呼吸?有没有脉搏?”吴芷玲涩声道:“呼吸脉搏都没有了,可是……”
  梅刚失声悲嗟,道:“那是说万家愁已经死了!唉,想不到一代宗师,竟然丧生于跳梁小丑手中,可悲可根……”
  周老二这时才道:“吴姑娘,你莫非心中尚有所疑,故此才说是不知道万家愁的死活?”
  吴芷玲点点头,但双眸中已涌出晶莹泪珠。
  周老二道:“那就先不要悲伤心乱,咱们再细心检查一下。”
  他自然而流露出沉着冷静的气度,果然立即改变了气氛。
  吴芷玲再次伸手检查,一面说道:“有时伤势发作得很严重的话,他会使出龟息之法,吊住弱如游丝的一口气。外表看来好像死了一般……”
  梅刚道:“那龟息之法能够治伤么?”
  吴芷玲道:“不能,但却能以最少的精力,保全那一线生机。”周老二道:“那么这次他也可能用这个方法,争取时间,等候你的援助。”
  吴芷玲道:“我只能助他很快压住伤势,恢复六七成功力。但就算没有我帮忙,他只要能吊住一口气,久而久之,体力渐渐恢复,也可以慢慢压下伤势。”
  周老二点点头道:“我明白,如若他目下不是施展龟息保命之法,那就是已经身亡了。”
  梅刚遭:“咱们现下总得做点什么呀!”
  周老二道:“当然啦,吴姑娘,请你照老样子出手助他,我和刚老负责巡查守望,不许有人兽侵扰惊动你们。”
  吴芷玲咬唇颔首,等周海二人分头行开了,才把万家愁的身子扶正挪好,自己坐在他后侧,伸出一掌,按覆在他颈后大穴上。
  过了好一会工夫,万家愁全无反应。
  吴芷玲从缥缈虚无境界中醒转,两道秀眉紧紧锁起。她寻思了一阵,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支细长的细筒,打开筒盖,倒出十余支金针有长有短,有粗有细。
  吴芷玲选了其中一支金针,深深吸一口气,提聚功力,接着玉手一挥,快通闪电般在万家愁颈子两侧的“天鼎穴”各刺了一针。
  她手法之熟练迅快,使得这两针几乎是在同时扎入穴道。
  她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紧随着每一针发势在针扎的穴道侧,以食中二指按压了一下。
  只见两边穴上都沁出一颗黄豆般大的血珠。
  吴芷玲很快收起金针,又用手帕拭去血珠,这才恢复早先运功的老样子。
  梅周二人不久巡回来,查看一下万家愁的情形,都现出喜色,悄然退开继续巡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之久,万家愁面色恢复红润,坐得笔直,呼吸既深且长。
  在他后侧的吴芷玲,看起来恬静安详,面上发散出柔和秀丽的光辉。
  万家愁终于长长吐一口气,睁开了双眼。
  灿烂的阳光照射在四周树木和野草间,虽是一片寂静,却蕴含着无限生机。
  他伸手揉揉颈子两侧,觉得十分舒泰,精力弥漫,比之以前似乎还多恢复一两成功力。
  这等现象大是不合情理,以他这回伤势发作之严重来说,能够挽回一命,已是大幸。
  体力自应比以前逊色。
  但事实却反转来。
  万家愁疑惑地寻思了一下,旋即抛开,回头去瞧吴芷玲。
  她也刚好睁眼,向他甜甜一笑,道:“你终于活转来,我心里的快乐真是说不出来。”
  万家愁道:“谢谢你,唉,我不知怎生报答得你的恩情。”
  吴芷玲忙道:“别这么说,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怕只怕我没有能力…”
  万家愁再次发出衷心地向她道谢过,又追:“奇怪,这回我好像恢复了七八成功力,难道我越接近死亡,就复元得更多么?”
  吴芷玲吃一惊道:“千万别这样想,世上哪有这等道理?”
  正说之时,梅周二人先后巡了回来,大家都十分快慰高兴。
  各个把经过说完之后,周老二突然道:“万兄,你伤势一日不愈,那就什么事都不能办。我宁可你老死荒山之中,也不愿见你伤势发作后,功力全失,被小人之辈侮辱杀害!”
  梅刚大声同意周老二的见解,吴芷玲也十分赞成,周老二又道:“因此万兄你伤势一日不愈,一日不可复出江湖,你想想看是也不是?”
  万家愁沉吟一下,道:“你们说的也是,我每当出手之时,往往会忘记了内伤。有时则是被迫非使出全力不可,是以屡屡触发内伤。”
  梅刚道:“咱们且不管什么白莲教,也暂时搁下吴姑娘的血海深仇,先设法求治万兄的内伤,等到内伤痊愈,便可从心所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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