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饿。”
万家愁道:“这是咱们的运气,要不然她自己也吃不饱,怎养得起咱们呢,魔教的花样真多,连厨房也列为三大禁区,真是莫名其妙。”
邝真真道:“另外两个禁区一是蛇神殿,一是教主的寝宫,厉大姊只去过蛇神殿,她说殿内只有一个大共,井底很宽大,有几十种毒蛇,有时处决犯教规之人,丢落井内,不消片刻工夫,便尸骨无存
那魔教的蛇神殿既然列为禁区,定必万分恐怖残酷,邝真真玉靥生春,含笑而来,便无半点可怕意味了。
她外号五毒魔女,蛇虫之类的毒物不知玩过多少,自然不会畏惧。
万家愁想起身走动一下,脚一沾地,便感到酸软无力,当下道:“邝姑娘,我打坐运息之时,如果你见我有气力不支的现象,请助我一指之力。”
邝真真道:“好呀,只不知这一指点在何处?”
万家愁道:“点在大椎穴,不必用力,只须宁神定虑便可。”
他打坐时,特地腾出地方,好让邝真真能坐在他背后。
邝真真乃是见过世面之人,情知这等助人疗伤之举,非同小可。
是以不敢疏怠,一早就在万家愁背后坐好,凝神调息,摒除万虑。
过了一阵,邝真真忽然感到是时候了,当即出手。
两个人静静打坐了两个时辰之久。万家愁长长透一口气,缓缓扭动身体。
邝真真也睁开眼,但见自己竟是以负心竹代指点穴,不觉失笑,道:“唉,我真糊涂,现在才发觉是用负心竹点你穴道,下次我用手指,相信效果会好些。”
万家愁没有回答,寻思了一会儿,才道:“不,下次还是用负心竹的好。”
他早已发觉这次运息疗伤,收效似乎更大。
她竹尖透出的那一缕绵绵密密纯阴之气,浩瀚如海,大有取之不竭之象。
另一方面又有通灵变化的意味,使万家愁提聚和运行那微弱的真气时,省事省力。
万家愁本来以为是邝真真功力高过吴芷玲之故。
但她一提到负心竹,登时醒悟,尤其“通灵变化”这一点,定是这宗天材地宝的神奇妙用。
他这回下地走动,步伐轻灵,挥洒自如。
邝真真带他出去,外面是一条凹凸不平阴暗潮湿的通道。
邝真真指指右边一条尺许的缝隙,道:“那个石洞内有道小溪,你如想方便的话,那儿就可以了。”
万家愁果然有此需要,赶快钻入去。
但见那石洞相当宽大,靠内壁底下有道小溪流,水洞洞。
当下清洗一番,顺便胡乱洗洗身子,一切弄安出来,但觉整个人都精神焕发,浑身舒爽。
晚上厉无双抽空来了一下,见万家愁已经大致复元,不禁喜形于色。
谈了几句,便匆匆走了。
由第二天起,万家愁早晚运息一次,每次约个把时辰。
日间则与邝真真谈天说地,颇不寂寞。
他的伤势复元很快,第三天就达到以往的情况。
万家愁希望借邝真真纯阴之力,完全治好内伤,所以继续早晚运息,由邝真真用负心竹点在他大推穴上。
到了第七天,发觉只比从前最佳情况略好一点,换言之,他的全身功力只能恢复到六成左右。
便怎样也不能再进步了。
第八天早上运息之后,万家愁道:“真真,你已没有办法再使我内伤进步了,咱们开始出去查看道路形势,设法逃出此地再作打算,你说好不好?”
邝真真欣然道:“好极啦,对了,万家愁,有一件事我们先讲清楚。”
他们这数目相聚谈笑,已经互相称呼名字。
“你既是内伤未曾完全痊愈,凡事就须忍点气,见到冥天宫之人,无论如何也得躲开,绝对不可动手拼搏。”
万家愁道:“我晓得,我不是好勇斗狠的人,你放心吧。”
原来这几天谈话的机会多了,提到魔教冥天宫之时,万家愁口中不免透露他不在乎之意。
但在邝真真看来,魔教何等厉害,从前她虽是见过万家愁武功神奇高妙,但比起魔教高手,她便认为万家愁定非魔教高手之敌。
所以在出发之前,不得不提醒万家愁。
邝真真要是知道万家愁的一身武功造诣,竟是列当代宗师身份的话,她便不至于大惊小怪了。
他们沿着阴暗潮湿的通道缓缓行去,一路上邝真真小心翼翼地在石壁上设法留下记号,每次都要万家愁注意,生怕他大意忘了。
万家愁只耸耸肩头,却也照她的话瞧上两眼。
他心中暗暗好笑,因为他自小在西南的深山森林长大,在那绵亘千百里的山野峦林中,他尚且不会迷路。
现下加上超凡人至的武功,不论是眼睛耳朵鼻子或全身皮肤,都与常人不同,自然而然有一种超人的感觉,能侦查出周围一切动静以及道路方向等。
邝真真留下的记号,在他看来还不如他多嗅一下气味或是多听一下四周的声息。
不过她既是如此慎重其事,万家愁觉得不好意思拂逆,只好看上两眼。
两人弯弯曲曲地走了三四里路,万家愁走快两步,伸手拉住邝真真,轻轻道:“前面转弯过去,就是冥天宫的正式通路了。”
邝真真四下瞧瞧,但见仍是阴暗潮湿,凹凸崎岖,没有什么两样。
不觉讶道:“你识得路么?你到过这么?”
万家愁摇摇头:“我没有来过。”
邝真真道:“那你怎生得知前面就是冥天宫的正式通路?”
万家愁笑一下,道:“我听得见,也嗅得出。”
邝真真道:“那通道上有人么?”
万家愁道:“没有,现在没有人。”
邝真真道:“现在既然没有人,你听到什么?嗅出什么?”
万家愁道:“我听得见从前的声音,嗅得出从前的气味,所以知道。”
邝真真柳眉深锁,面上神色似攀似笑,道:“嗅得出从前的气味讲得通,但从前的声音,谁听得到?”
万家愁道:“这就很难解释得清楚,总之我听得见地上留得有脚步声,四周有说话声。
当然是模模糊糊隐隐约约,并不很清晰……”
款真真笑了,摇摇头,拉他往前走。
不一会便转弯出去,只见眼前那条桥的通道宽大干净,光亮得多,亦不潮湿,一望而知经过人工整理,又时常有人出人行经。
她愣了一下,拉他缩回去,轻轻道:“你果然没说错,我的天,你当真听得见从前的声音?”
万家愁得意地笑一下,也轻声道:“当然啦。”
邝真真道:“教我行不行?”
万家愁道:“这是天生的本领,我也不知从何教起。”
他们怕露了形迹,所以挤在洞壁凹处。
低声细语时,面庞靠得很近。
邝真真有几根头发佛在万家愁面上,他觉得痒痒的,轻轻吹开了,又道:“我不是不肯教啊……”
邝真真眼色变得更温柔似水,道:“你懂得的功夫都肯教我么?”
万家愁想起她七日七夜裸体救命之思,而且他一身武功传自天竺婆罗战主,那婆罗战主不像中土武林各家派传艺那么多的规矩,亦不曾禁止将武功传授他人。
当下诚恳地道:“当然可以,你想学什么?”
邝真真摇摇头,道:“不学什么,我只是问问罢了。”
她心中十分感动,因为从来各家派的高手,都不肯把本门绝艺经传外人。
足见她在万家愁的心中的份量不轻。
万家愁微耸一下肩头,不明白邝真真为何改变了主意?亦不明白她感激欢喜的原因。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便是他们两人忽然很亲近,可以互相信赖。
万家愁很喜欢她的亲切体贴的味道。
她瞧来比从前任何一刻都美丽。
至后他突然发觉把她抱得很紧,温暖之流从她身上传来,也从万家愁身上传回去。
这对男女青年默默地拥抱了好一阵,才又走出那条宽大整洁而又光亮的通道。
头上看不见石头的洞顶,因为有一层浅黄色的天花板。
走了四五丈,右边有道门户,厚木板的门似是虚掩。
万家愁侧耳查听一下,便拉了邝真真推门而入。
但见这房间只有一丈方圆,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但壁上却有一盏灯点燃着。
因此房门关上了,仍有光线。
邝真真道:“这里安全些,是不是?”
万家愁摇摇头,双耳耸起,凝神聆听。
半响才道:“天花板上面有通路,我听到微微的风声……”
他突然跃起,伸手一托,一块两尺见方的天花板被托起。
万家愁身子再冒上一点,钻入天花板内。
上面并不黑暗,距洞顶尚有丈许,所以站直身子也不会碰到石头,万家愁招手叫邝真真上来,又把天花板铺回原状。
接着从一个三尺许直径的洞穴出去。
果然便是外面通道的天花板。
邝真真轻轻道:“我明白了,这是秘密通道。如果每个房间都有天花板的话,便可以在天花板上监视查看任何一个角落。”
万家愁道:“这多麻烦?我想不通魔教的人为何喜欢做鬼鬼祟祟的事。留下的气味中,我嗅出有人走动过。”
邝真真笑一下,道:“你不用机诈之心对人,自然不会想到这些秘道的用处了。唉,你不机诈有好有不好,我怕你会因此而吃亏。”
万家愁道:“不吃亏,那智慧仙人心思太多了,所以他烦恼也比我多。我才不想像他哪。”
他们边说边走,忽见前面地势突起,上去一看,只见四下忽地旷阔宽大,洞顶也高达四五丈,竟是进入一个宽广的洞窟内。
万家愁作个手势要她站着不动,自己迅快游走了一圈,回到她身边,嘴唇微动。
邝真真听到一缕语声钻入耳中,道:“下面有人,我抱你过去那边,免得脚下发出声音,被下面的人听见。”
邝真真完全相信他的话,因为万家愁居然能听得见从前的声音,则别的高手听得见现在的声音,不足为奇。
哪怕轻微到自以为全无声息,也有可能被发觉。
此外,让万家愁抱着走这种滋味,亦是她愿意尝尝的。
大概会很刺激,很有味道。
但愿他虽是手上多了一个人,仍能像空身一般轻捷无声就好了。
万家愁抱起她奔到另一边,快逾奔马。
却连衣袂拂风之声都没有。
在他们脚下有几个小洞,透出较强的光线,所以很容易发现。
两人各自找个小洞向下窥看。
一望之下,这才知道这些小孔位置极妙,竟可以把底下偌大的厅堂全部摄入眼底。
大厅四周都有灯火,甚是明亮。
一共有四道出入门户,这刻都关上了。
每一道门前各有一座两尺高三丈宽的石坛,坛上竖有许多支各种颜色的幡旗。
每支幡下有盏灯,火焰白中带绿。
靠门那边的坛下,跪着八九个人,都俯伏地上。
其余的三座石坛均是如此。
又在坛前排列两男两女,都佩刀带剑,男的锦衣华服,女的高舍宫装。
个个太阳穴鼓起,精神饱满,神色严肃。
整个大厅内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像是泥雕木塑般,纹风不动。
在四座石坛的中间,平地突起一座寻丈高的石墩,墩上只有一个技削的黄衫中年人盘膝打坐。
这黄衫人居高临下,只要转动头颅,就可把整个大厅的一切物事瞧见。
黄衫人突然睁眼四下扫视了一匝,接着伸手虚虚向地上一招。
地上一座玉磐登时响脆一声。
每座石坛前的两男两女都开始活动,两个男的到角落里搬了一座大鼎,小心地放在石墩下,跪拜而退,其他的华服男女有的点算人数,有的在石坛上检查每支幡旗和灯火。
有的开门出去,搬了好些器皿物事进来。
玉磐又响了一声,跪伏地上的其余人,大部份身躯籁籁战抖,显然十分紧张害怕。
一个华取男子在左按刀,右手抽出一条皮鞭啪地发出裂帛一响,厉声道:“东火火云洞主吕余,快滚出来。”
东首坛前跪伏诸人之中,一个黑髯老者磕了几个头,起身定一定神,急步奔到石墩前,靠近大鼎,双膝跪倒,身子微微颤抖。
华服男子仰首望望黄衫人的神色,接着狞笑道:“好大胆的吕余,竟敢不吭一声,一定在肚子里骂人。”
火云洞主吕余大惊道:“小的真该死,上次应得太快,这次无端端又变成哑巴,罪该万死。但小的绝对不敢在肚子里骂人,求长者明察开思……”
华服男子冷笑道:“哼,还敢强辩?莫长老说你最怕痛,特地开恩只赏你一鞭半,多半鞭的话,谅你熬不住……”
火云洞主吕余连额下的黑髯也抖个不停,可知心中实是惊惧无比。
华服男子又道:“此鞭不是凡品,一鞭下去,铁打的汉子也痛得屎尿齐流。往后的几晚,包你疼得夜夜尿床。今天第一次使用,奉莫长老之命,须得向大家解释清楚。”
他每说一句,吕余身子就连着大颤几下。
等到说完,吕余已几乎跪不住,简直得爬下了。
每个人总有弱点,吕余既是最怕痛,这条魔鞭如此厉害,教他怎能不骇得心胆皆裂。
华服男子眼睛一转,目光落在南边石坛前的人堆中,喝道:“玉无瑕,过来。”
一个道姑应声站起,只见她一身素白道服,虽是有点破旧,却干净洁白异常。
此外,她由头至脚,无不白皙洁净。
望将上去,似是个不沾尘污的玉像。
她面色甚是苍白,眼中流露出恐惧,走到华服男子前面。
华服男子上上下下打量她几眼,发出明狡的笑声,道:“明镜庵玉无瑕玉仙姑,天下著名的干净人物,听说你不但衣物器用以至居室都洗涤收拾得一尘不染,甚至日日行走的道路,也洁净无比,是也不是?”
王无瑕应道:“是!”
她一定已猜得出对方打算怎样整她,所以那袭极为干净的道袍在颤抖中,起了一波一波的皱痕,生像水面的涟调。
华服男子道:“既是如此,现下你得想个法子,别让吕余弄脏了法坛重地。如果地上有秽迹,要你用舌头甜个干净。”
他早已说过这魔鞭的威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