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倾刻,忽见端儿两腿一动,从处鼻孔微微哼一声。
穆端阳等诸人,自端儿疗伤开始,全都精神贯注伫立一旁。
尤其穆端阳一见端儿一动鼻中一出声,更是迫不及待,急急迈前一步,即欲出声呼喊。
青年邓时抬手一挥,似有意又似无意,穆端阳顿觉一股劲韧之力直呛喉管,口正半张,可是要呼出的声音,竟被呛了回去。
穆端阳脸色微变,旋见青年歉咎而和平的说道:
“老前恕我孟浪,令孙此时级须静养,不能多加搅扰,生命中然无疑,亦须三个月的休养始得复原,并且全身皮肤都将脱落。”
穆端阳对于对方这青年人适才的举动,虽然略有不满,但一听到是为着顾虑爱孙的安全而发,亦邓心平气和全不计较。
这时,青年又着手继续为孙氏兄弟等人疗伤,由于其余诸人,功力都不算弱,中毒不深,同时又都预服了智圆大师的印毒丹丸,治来倍觉容易。
青年一面治着诸人的毒伤,一面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几位受毒较轻,更幸的是毒力聚而未散,大概毒汁吸入之后,那边也就打完了。”
众人适才全副精神,全部集中在受伤诸人身上,闻言一看斗场,果然情形大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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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乌弓显威
众人一看这时斗场院的情景,果然大变。
这大半天大家都忙着救伤疗毒,竟忽略了欣赏这一场高手比斗。
年龄较轻的池通等人,正万分后悔没有看到这场热闹。穆端阳的心中,是只要爱孙的性命保住,蓁一切都觉得无是计较,只有智圆大师暗暗惭愧,并对身前这位超拔的青年加意注视一眼。
这时,斗场的情景已近尾声,可是地下躺着的,则横七竖八,一片零乱。
负伤愈的二邪万年和残去一臂的五邪万独,全都周身浴血,藤蛇棒丢弃老远,静静的躺在地上。
另外一个壮年汉子和一个绿眼青年,也是嘴角流血,伏在地上抽动,看去也是死多生少。
大邪厉古,面如死灰,衣衫零乱的跌坐一旁正在调息,藤蛇棒只余半段弃置膝旁,右手虎口震裂,满手鲜血。
这时的斗场,已被乌弓少女迫得展出四丈有余接近青阳宫的地方,正在与乌弓少女撕拼的,一个是绥外八魔中的老二长面人魔邪的,另外还有一个身材高大满脸短髭的黑面老者,两人都是衣衫不整气急败坏,被黑衣少女一张短弓迫得步步后迫,仅能勉强招架,毫无还手之力,败落当场,也即是顷刻间之事。
黑衣少女一面挥弓,一面纤手向后对着伏在地上微带抽动的壮汉和绿服青年一指;又朝着满脸短髭的黑面老者娇声说道:
“‘八达双暴’,已经注地府报到,你这做师父的。也应当看师徒份上送送他们,才合道理哩。”
同时,又对反面人魔邸柏抿嘴一笑,道:
“还有你这惹人厌的东西,在沙漠地带找不着吃的,把脸饿得那么长,现在又跑到山里来打粮食,你的主意倒是不错,可是你仍然野性难驯,在此助约虐为害人间,今天碰上姑娘、也一同打发你回老家算啦。”
黑面老者在少女数说邸柏的一刹那间,急急偷瞥了伏在地上毫无动静的两个徒儿一眼,一声厉吼:
“我簿专诸与你拼了!”
接着身子猛挫,双臂一提黑紫的双掌正在即发未发之际,突见乌弓少女面色一寒,微怒低斥的道:
“不知死活的东西。”
随着,短弓一凝,一声娇喝。在黑煞瘟神簿专诸双掌尚未递出前的毫秒之间,一片乌光挟着万钧之力,直向薄邸二人卷了上去,正是霸弓九式的前三式:
“批月抹风”,“披沙拣金”,“抗尘走俗”。
薄邸二人在筋疲力尽当中,登时觉着耳鸣气浮眼前漆黑,更有一股不可抗拒之力直撞胸前。二人心中同时暗忖:“这条命恐怕难以保得住!”
正在万分紧张之际,突听青阳宫内一声沉吼,在场诸人全部猛然一震,忽听一声暴响,乌弓少女暴退一丈,黑煞瘟神薄专诸和长面人魔邸拍二人,一溜歪斜撞出两丈有余,咚!
咚!两声,跌坐地上狂喘不止。
这时,在乌弓少女对面二丈远近的地方,站着一个骨瘦如柴,头脸深深垂在胸前,看去非常老迈衰弱的老人。身上穿着一袭葛衫长不及膝。右手拄着一根拇指粗的青色竹枝,在场诸人无一个能够看到他的面孔。
智圆大师与穆端阳一见此人,各自一惊,再看面前这位青年,仡在低头忙着为各人疗伤,对目前人情景,如似不见闻。
这时,坐地老人身后的黑煞瘟神薄专诸,忽然悲声喊道:
“老前辈,万氏兄弟和晚辈的两个孽徒季坤仲良,都已非死即伤,这婆娘也太心狠手辣,决然饶她不得!”
说着,哇的一声喷了一口鲜血,胸前染满血渍,其余喷在地面上的,与尘土掺合渐渐变成了赭红颜色。
老人佯如未闻,只听在胸前发出一个沙哑的声音道:
“娃娃,戚扬是你的什么人?”
智圆大师这才恍然记然少女的来历,穆端阳心中正在想:
“这下双方可算都碰上了硬钉子。”
这时,只见黑衣乌弓少女玉面含威,对丈许之外的老人瞥了一眼,道:
“慢讲这些。我先问你是不是五十年前驰名大关以外,横行于白山黑水之间的‘低头问心心不语’?”
老人低头如故,只冷哼一声,道:
“小女孩说话好无分寸,老夫只问你戚扬来此无有?”
少女短弓拄地,跟着追问一句,道:
“那么,你果然是‘低头问心心不语’的黄泉了?”
老人沉了一沉,并未生气,好像自语的道: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真张狂得可以,与戚扬当年真是同出一辙。”
少女秀眉怒挑,微带挑拨的说道:
“老鬼,家父的大名。岂是你随便呼来喊去的?难道你五十年前在乌弓之下锻羽而逃。
今日还想尝试一下姑娘的霸弓九式么?”
这一次,老人似乎已被乌弓少女激怒,低沉得闷声一笑,道:
“小辈,老夫只以为你是戚扬的传人,倒未料到是他的女儿。倒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来罢,找不到戚扬,你也是一样……”
乌弓少女未待对方说完,便接着道:
“对付你,还用得着家父出手……”
随着短弓一扬,已向对方周身上下射出一十七粒弹子,像是一片阵雨,直洒对方的全身重穴要害。
老人黄泉竟似毫无提防,便向前后仰着跌下去。
晚一辈的池通等人,觉着这个老家伙一上手好象很有几手,怎的这一下子,又会如此的不济事。
老一辈的智圆大师与穆端阳正深感疑惑。
惟有正在为诸人疗伤的那青年,微抬俊目目光一亮,嘴角带着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时,一阵弹雨带着轰隆锐啸,紧擦着仰身跌倒的黄泉,一抹而过。
坐在黄泉身后两丈地方,正在打坐调息的长面人魔邸柏,已经一声闷哼斜斜的扑在地下,血,顺着右肩窝流出,染红了长衫,连尖长的下额都全部染红。
这事说来繁琐,在当时亦不过转眼之间的事。
众人正自一喜,但回目一望,又全都大惊!原来老人黄宗,不知如何又仍卓立原地,不言不动好像根本无任何事情发生似的站在那儿。
黑衣少女杏目怒睁玉面含霜,由于气愤桃腮儿更增了一层红晕,眸子里威凌的亮光一闪,恨声道:
“老鬼,区区的一招‘高山仰止’,还吓不着姑娘,你再试试这个——”
说着,一拂雕弓,人已到了老者面前,那种动作的快速轻灵,和出招的急捷准备,非但在场的诸人,大都没有看清,即连成名多年退稳遁世再重履沉江湖的武林巨奇黄泉,内心亦是剧然一惊!
但见黄泉石肩一斜,原地未动一招三式已挑出三杖,突听一阵弓弦嗡嗡之声,这一老一少便打在一起。
在打斗中,并听黄泉低沉暗哑的说道:
“娃子,你井底之蛙,见过多大世面,霎时之间,老夫便叫你知道霸弓九式,并不是以霸天下。”
声音低沉随着幌动的身形传播全场,好像是在各人的耳边,一字一句都紧紧得扣住众人的心弦。
这时,两条人影掠动在空场上,只见一灰一黑,根本无法分辨出谁是少女谁是黄泉。
转眼之间百招过去,周围的空气,由快速逐渐转为凝重,二人的真力,都渐渐远布发挥在各人的招数上。
又是一阵急骤的弓弦声音,少女娇躯一转,低叱一声:“老鬼,接住!”
随着狂风如潮弓影如山,直迫向老人黄泉,而是霸弓九式中的三式:
“抵瑕蹈隙”,“抛砖引玉”,和“折冲尊俎”。
猛听场外低低传来一声:
“好!”
声音是那么低微而清朗。
少女微倾臻首,心中不由微震,面色微晕,幸庆无人发觉。
所有的目光,都齐集场外,对着适才发话喊好的方面注视,一看正是那个瘦长潇洒的青年。
青年看出这少女长久打下去必然有所支持不住,看黄泉经验老道毫不逊色,便想上前帮助那少女一把,翻身便是一个“龙行一式”,平空又斜拔五尺。沉杖俯身头上脚下,三个动作连续而成,正好让过少女的袭击,一片弹丸顺着脚底一滑而过掠向空际。
这时,空中忽然想起了一种刺耳的啸声,满天杖影宛如一具吊空内车,带着绝大的压力缓缓降下,立在场外观战的诸人,亦为这股压力所形成之气流的吹动,衣袂飘舞口鼻微觉窒息,大有“山西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黑衣少女一见来势,面色微变,即忙足踏六合,急将短弓坚置胸前,两臂关弯,右手持弓,左手抹弦,凝神静虑,一双妙目紧紧的注视着对方下降的式子。
老黄泉所用的“笙磬同音”与“笑比河清”两手绝招,行至离着地面两丈左右,便迟滞空中不能下降。
黑衣少女仍神气合一,渊停峙的立在原地,只是娇躯比较原先挫下约有三寸,见她所抱着的弓身乱颤和弓弦乱鸣,好像正在托着万钧重力,非常吃力。
约摸半盏茶的时光,忽听滞留空中的黄泉,怒沉的长吼一声,在这两丈高下,三丈方圆间的气压突然加重,嘎嘎嘎连声沉响。在场诸人都是当今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当然无一不知道场决斗已经到争胜负决生死的时候。
在场外的人,除却晚一辈的穆小端与赵氏兄弟三人,由于负伤较重而在沉睡静养之外,池通,王锐,岳小方,及受伤初愈的孙全罗敏章虞辑如等人,都被这场绝世高手的打斗引得入胜,根本未曾想到准胜谁负之后的一切后果,老一辈的穆端阳一生奔走江湖。自是深谋远虑。但是由于感情过分冲动,在他今夜的心情。他是只要再见到爱孙,以后的或生死及一切后果。都不做计较,惟有智圆大师,暗暗作了准备,如果这位功力深厚的少女万一不敌。自己亦要拼出一生苦修,助她一臂之力。
他对身旁这位俊拔青年的武功,虽然估计甚高,但是在未能摸清对方的底细以前,焉能妄作依赖之想。
这时,忽见黑衣少女好躯猛挫,乌弓一沉而起,嗡然陡鸣。冲向压力圈的中心,直点黄泉的面门及咽喉大穴。
老人黄泉清竹仗,在同时之间,亦带着急剧短促而刺耳的尖啸一滑罩下。
这是声急短的啸声,好象在每个人的心坎上。猛然刺了一针,全场的气氛,顿形紧张起来,谁都知道双方的生死胜负,即在转眼之间,但是在场的诸人没有一个能插上手足。
正在这万分紧急的关头,突闻一声龙吟,墨光一闪,带着一团黑色光华从立足在场外为诸人疗伤俊拔青年的身边,直飞半场。
猛闻一声暴震,接着便叮当一声清鸣。
这时的斗场,已经归于宁静,黑衣少女满面寒霜鬃角泌汗,双手轻扶着雕弓,在微微喘息。
老人黄泉面部平肩,瘦瘪的脸上带着颓丧,愤怒,疑惑……等各种综合的表情,这是他今夜第二次抬头。
他右手所握的竹杖,已经在齐尾的地方折断了约有五寸,在长不及膝的葛衫上,左下角被雕弓穿了约有指头大小的一个洞眼。
可是,这时全场人的眼光,都一齐注视在端立场外的这位身着宝蓝长衫的瘦长俊拔英挺的洒脱的少年身上。
老人黄泉,如电的双目,更一瞬不瞬得注视着少年右手所持的一对漆黑发亮的钢环。
少年即时前移半步,恭敬的对着黄泉深深一躬身,道:“老前辈年高辈尊,功参造化,对末学后进领手喂招,不过是与之所至偶尔游戏,这种两败俱伤的招数,端的危险万分。”
少年说到这里,稍为一顿,又道:
“适才晚辈冒犯失手,全是由于衷心焦急不能自己,绝非有意之举,万祈老前辈凉有海涵才好。”
老人黄泉两道精光慑人的目光,从少年右手所持的钢环,慢慢移到少年俊拔的面孔上,最后又在少年瘦长的身形上一闪,头又缓缓的垂在胸前。
接着在他胸前,又发出一个暗哑的声音道:
“小伙子,你尽管在高楼上为老夫搭台阶,可是老夫是在阴沟里翻了船,你越说离题越远了。”
跟着话题一转,问道:
“你是八爪飞环的徒弟么?”
还未等对方回话,自己又摇了摇垂在胸前的皓首,低哑的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
少年再一躬身,道:
“八爪飞环段大侠久已物化,只是留谕赠宝……弟子的授业恩帅是姓米。”
老人身子微微一震,随即问道:
“是‘紫拐乾元’米严么?”
黑衣少女立时俊目一转,向少个投了喜悦的一眼。
场中群豪亦无不止带惊羡之色,看着这种神采飘逸卓立场外的俊拔少年。
重伤喷血的大邪厉古.闻声微睁双目,更是一惊,数日前兄弟五人,在法化禅寺的那一场惨败幻负,立时又浮现在眼前,逃命,负伤,断臂,丧生,脑海中逐渐混浊模糊,汇成一片。
老人黄泉在他那干瘦的胸前,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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