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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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妻日常-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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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
  二夫人好不容易清醒了一些,日后应该是不会再跟长房较劲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让她落一个不孝的名声被休弃?再者,长房主张这种事,便是挑事与蒋家在明面上结仇了。
  大可不必。
  二老爷那种货色,休妻之后定会再娶,定要娶一个对他言听计从的。
  所以不论怎么想,都要留着二夫人。便是今日只是气急败坏之下才如此,也无妨。相识这些年,已经知根知底,再出周折也是自己可以应对的,总比一个不知根底的人要好。
  老夫人么?太医都说拖不了多久了,谁不知道?
  迅速盘算清楚,宁氏吩咐丫鬟:“快让人去请太医。”又给三个儿媳妇递个眼色,循序入室。
  宁氏匆匆走到床前。
  蔚氏抢步上前去帮了一把,将二夫人死死攥着老夫人手的双手掰开,又强行将人扶起。
  宁氏就道:“老夫人病重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二弟妹便是伤心,也要适度。”
  二夫人一听这话音儿,就明白了宁氏的意思,心里是有点儿感激的,面上却只是愣怔地点一点头。
  转身出门时,二夫人看到了香芷旋。
  她停下了脚步,初时想说你给我管好你的夫君,刚要张嘴就觉着可笑——香氏又能怎么管?真要管的话,只能将袭朗那张脸毁掉。再者也清楚,袭朗每日见的人多了,怎么就不见府里别的女子也如此?气恼便这样转变为沮丧,低头到了外间。
  **
  太医赶来之前,老夫人已是气若游丝。
  宁氏分别知会了大老爷和袭朗、袭刖。
  将近天明时,老夫人回光返照,面色好了许多,见袭胧在自己床前,招手唤她,拉着她的手,语声和蔼:“一晃都长成大姑娘了。你总是在你外祖母那边住着,我也见不到你……”
  袭胧心头惊异,记忆中,她与老夫人亲近的时候都少,更别提老夫人会这样跟她说话了。
  老夫人自顾自地说了一阵子话,还知会宁氏,说把小库房里的首饰衣料都给袭胧,还叹着气说了一句:“老国公爷在世的时候,最盼望的就是有个孙女彩衣娱亲。可惜……”
  可惜没等到那一天就去世了。
  老夫人又吩咐袭胧,将大老爷、袭刖分别唤到床前。
  她求父子俩让她见二老爷一面。
  二人自是不肯帮的,清楚要是帮这个忙,怕是后患无穷。
  老夫人失望至极,缓了许久,吩咐宁氏:“把朗哥儿叫进来,我跟他说几句话。”
  宁氏犹豫着。
  老夫人断断续续地道:“我不说让他不爱听的话……真的,不说那些了……那孩子……我对不起他……”
  宁氏微微动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这才去唤袭朗。
  袭朗一直站在廊下,看着天色。将近黎明的时段,天色最是黑沉沉,暗无边际。
  宁氏走到他近前,亲自帮老夫人传话。
  袭朗垂眸,“算了。”
  宁氏大抵了解他心境,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方才说对不起你。”
  袭朗轻轻摇头,“算了。”
  宁氏这才点头,转身回去。
  袭朗望向晦暗无光的天际,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光放亮,一道道身影进进出出。
  意味着一个人死亡的钟声,一声声传入耳里,落在心头。
  老夫人去世了。
  想与他说什么呢?不重要了。
  继续怨恨他?他不在乎。
  说对不起他?全无必要。
  发生过的事,所有的相互伤害对峙,无从挽回。
  与祖母的恩怨纠葛终如这冬日里的风,带着彻骨的寒凉袭来,终究散去。
  无声,亦无形。

  ☆、58|57·56|·2·3+0

  老夫人过世,袭府里里外外的陈设都以缟素装扮。入目唯有一片苍茫的白。
  人自然也如此,都换了素色的衣饰,外面罩上孝衣。
  外院的事宜,概由袭朗出面打理。
  内宅诸事,还是宁氏主持。她将香芷旋和袭胧唤到面前,让两个人帮衬一把——她要应承前来吊唁的各家女眷,一些事实在是不能亲力亲为。再者,也是要看看香芷旋的能力,再者就是趁机让袭胧历练一番,即便只在一旁看着,也能看出不少门道。
  私底下,宁氏又叮嘱香芷旋:“二夫人那边怎样,你只需看着。最好是她不会找你,要是找到你,说什么都不要应承。”又解释,“老夫人临终前,她一番话是出自真心,可我了解她,那也是迁怒到了老夫人头上说的气话——唉,从来是那样,遇到事情就会迁怒别人,你可不要认定她洗心革面了——便是当真如此,我们也要细细观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最了解二夫人的,兴许就是大夫人。香芷旋正色称是,“母亲放心,您这些话我都记下了。”
  宁氏满意地点一点头,“我也知道,你跟老四都是明白事理的,可是有些事,明知啰嗦,还是要说一说才能放心。”
  “看您说的。您要是不说这番话,我难免就行差踏错。”这是香芷旋的心里话。婆婆不这样叮嘱的话,她即便是怀疑二夫人,到二夫人找到自己的头上的时候,自己兴许就会将计就计,保不齐就乱了婆婆想要的格局。
  婆婆这个人……从来就不是简单的人物,她是不敢小觑的。
  婆婆能隐忍,有手段,遇事果决——这样的人,哪是只活了十几年的她能够抗衡的?幸好婆婆善待,要是学着老夫人那一套刁难她,她恐怕真就要过一段有苦难言的日子了。
  婆婆对自己的照顾,暂时能回报的少,但是做个听话的儿媳妇还是很容易的。
  是的,在思忖这些事情的时候,她从来不会将袭朗考虑在内。女人家的事,不能让他跟着心烦费神。他可以体贴,但是她不能欲求不满,更不能没出息的事事都想依靠他,该考虑到的,都要记在心里。
  而这样的日子对香芷旋来说,真的很难熬。
  今日是小殓,之后还有大殓、出殡,都要哭的。可是她哪儿有眼泪为老夫人掉下?
  只好另想法子,在帕子一角弄一点点辣椒水,总之,一定要让人看到自己双目红肿。否则,自己就会因为这种事成为笑话——兴许是谁都知道要做戏的事,但你连做戏都不肯的话,就是傻瓜,活该被笑话。
  **
  老夫人病故,对于大老爷来说,是个灾难。
  这件事意味着的是他要老老实实在家守孝,要阔别官场三年。
  除非皇上夺情,让他继续处理政务,但那是不可能发生的。
  即便皇上真那么做了,他自认也架不住言官疯狂的弹劾——又不是武职,皇上正值盛年,缺他一个帮手也不打紧——皇上又凭什么那么做?
  最要紧的是,这半生他都忙着要一个贤名孝名,便是夺情的事真的发生,他又有何脸面接受?接受了就是找死,言官不骂他是伪君子才怪。
  要有三年赋闲在家。
  要了命了。
  每每看向袭朗的时候,他眼底的憎恨更浓了。
  本朝守孝是定制,不可打破,但是作为孙辈,是没有强制性的规定的,回想本朝前例,祖父祖母去世的人,丧事过后,仍是回到原职。说到底,有的家族子嗣繁多,担任着大大小小的官职,要是因为祖父祖母病故全部守孝几年的话,那对于朝廷而言都是不小的麻烦——要因为少则六七个多则甚至十几来个人找到补缺的人,还要在三年后再给这些安排官职——人家守孝期限已满,你最起码要让人官复原职,否则那个孝字大过天的说法就是笑话了。
  也正是因为孙辈守孝诸多不便诸多麻烦,朝廷才从来就没制定过相应的条例。
  当然了,这样的家族要是父辈有人去世,朝廷也就心甘情愿的帮他们忙碌一番了。
  而袭朗呢?是在沙场扬名,只要皇上还想用袭家的人,就会给袭朗在京城安排一个武职。便是有人说什么,还有太子保举呢,恐怕也是临时给他安排个差事,美其名曰夺情,回来之后也就顺理成章的继续做官了。
  这看来看去,未来三年,他都要看着儿子的脸色度日了。
  如果袭朗没有挑事,没有将老夫人气得病倒,哪里会有后续一连串的是非使得老夫人这么快就死去?
  他有时候真会恶毒的猜想袭朗是不是故意的。
  可袭朗又不是算命的先生,哪里能将每一步都算得这般准确。
  再说算命的绝大多数都是骗子,能事事说中事事预料到的人,少之又少。并且,那少数人他只听说过,没遇见过。
  很明显,前来吊唁的人都考虑到了他要守孝,而袭朗定会在太子的支持下入官场,对他便只有同情、安慰,对袭朗便是前所未有的恭敬。
  简直要把他气吐血了。
  没得可埋怨了,他开始埋怨老夫人:刁难了他一辈子,到死还坑了他一把!
  **
  二老爷得知老夫人病故的消息之后,先是失声痛哭,随即便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疯狂揣测。
  他想着,一定是长房的人连最后的一丝怜悯都不肯给母亲,母亲一定是被长房活生生气死的!
  这样的事,他无从容忍!
  他吩咐亲信,要让他们召集人手,去东府大闹一场。
  一身重孝的二夫人却适时的出现在他面前,毫无情绪地道:“做糊涂事之前,我先跟你交个底:老夫人的死,我功不可没。你要是带人去闹事,大夫人一定会实话实说,哼,到那时,你,包括你那个娘,都会名声扫地,死了都会被人戳脊梁骨。自然,我那么做,也是被气极了,你要是还有点儿脑子,就听我细说原委。”
  为着末一句,二老爷竭力控制着自己,听她说下去。
  二夫人便将洪氏的事情说了,并且细说了当初老夫人是如何做主促成这桩婚事的过程,“就因为这些事,我恨她,我让她早早解脱了。你要怎样?可以把我休了,看看你娘能不能活过来。我是不孝,我也豁出去了,跟了过了这么些年,我早就够了,要不是念着两个孩子,念着以为能捞到的好处?你娘还想拿捏着我?我早将她做的那些事公之于众了。或者,做你的孝子,把我杀了,”她漠然一笑,指一指身后几名护卫,“只要你能先将他们杀掉,只要你敌得过蒋府的追究。”
  二老爷缓缓后退,跌坐在太师椅上,打算闹事的,也只能打算一下而已。
  后来,二房几人面色惨然地去了西府。
  袭朋还没好利落,要人搀扶着。
  二夫人自出门到东府,时不时就看到他,眼中又是心痛又是恼怒。
  不争气……不争气!
  到了东府内宅,看着洪氏惺惺作态,又是一阵一阵的反胃。
  她暗自咬牙,要尽快把这个儿媳妇除掉!
  怎么除掉呢?她不由头疼,心知自己一没宁氏的嘴皮子,二没宁氏的隐忍和手段。
  难不成要求宁氏帮忙?
  不行的。东府现在这般踩踏西府,固然是因多年恩怨而起,可要想一笑泯恩仇也是绝无可能了。便是她有那个心思,二老爷也不肯——他还始终记着自己被袭朗害得丢官、如今不能出仕那笔帐呢。
  况且她一个妇道人家,总不能在明面上干涉男子做什么,也只能在料准二老爷以卵击石的情形下出手阻挠一下。
  最要紧的是,娘家也不会在失势之后便会即刻俯首弯腰巴结东府。势力没了不可笑,要是连风骨都没了,成了人们眼中的墙头草,那才最要命。就是做梦都想,也不能做的。
  想到娘家,二夫人忽然心头一喜,不是还有娘家人么?大嫂对内宅的事可是门儿清,问她就好啊。
  是以,蒋家人过来的时候,二夫人拉着蒋夫人到了隐蔽之处说话,把洪氏的事如实相告,求大嫂给自己拿个主意,说出细致的章程。
  蒋夫人思忖半晌才道:“她那样的不管不顾,依我看,多半在闺中就不安分——这花痴是见着好看的人会犯,见着稍稍过去的人怕是也会犯。你设法让人去她娘家打听一番,或者询问她的陪嫁丫鬟一番,实在不行就用点儿不见伤痕的私刑,不就什么都说了?自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能成真容易行事。不能成真的话,你设个圈套不就行了?咱们可不能由着那等贱人日日在眼前晃……”她揽过二夫人,附耳低语一番。
  二夫人听完,要不是顾忌着家里有丧事,真就眉开眼笑了。

  ☆、59|58·57·56|·2·3+0

  老夫人小殓、大殓之后,停灵四十九天。
  停灵期间,做法事超度。达官显宦纷纷前来吊唁。
  老夫人病故当日,大老爷就上了折子,为母守孝,在家丁忧。皇上当即同意,命太子、睿王、淮南王代表皇家前来吊唁,宽慰了大老爷一番。
  老夫人大殓之后,大老爷就撑不住了,卧病在床。直到老夫人出殡那日,才强撑着送老夫人入土为安。
  面壁思过的袭脩暂时被放了出来,每日里与袭朗、袭刖一起应承外院宾客,分外的沉默。
  冬日里,这一场轰动京城的丧事结束时,已近腊月。
  内宅这些女子都累得不轻,但是每个人都默默地承受下来。
  事情过去之后,袭府闭门谢客。大老爷因为病得不轻,实在没法子去老夫人坟前丁忧,这件事便落到了二老爷身上。
  香芷旋每每想起那一段日子,都觉得似是做了一场冗长的沉闷的梦。
  唯一让她生出点儿情绪的,是香家老太太到了京城。冬日出行本就辛苦,加之北方正是严寒的时节,香老太太在路上就有点儿不舒坦,到了香家在京城的宅子之后,好生将养了一段日子。自然是没能过来吊唁,只让香若松、香大奶奶代表香家出面。
  起先想着,老夫人出殡之后,她缓两日就去看看老太太。到底是她名义上的娘家,知道老太太不舒坦还不回去,香若松就要炸毛了。
  但是精神一松懈下来,她才知道前一段到底有多累。这一睡,就昏昏沉沉睡了好几日。总是迷迷糊糊洗漱一番,用饭请安回来之后就继续睡,午膳、晚膳都不肯起身。袭朗跟她没辙,让丫鬟用小炕桌给她送到床前。她这才坐起来用饭,推开碗筷又继续睡。
  的确是累坏了。她好几年都是只用脑子绝不肯费力气的人,前一段却要帮着大夫人忙忙碌碌,再者哭灵、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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