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招,就得给我留下,这样是不是公平?”
毕秋云心知这老魔头的五招,必然极为厉害,但她既已说出口来,自己五人,自然非接
不可了。这就接口道:“老前辈既然划下了道,晚辈要想不接,只怕也不成,咱们一共五个
人,接老前辈五招,照说,也算得是公平的了。”
斗姆尖笑道:“你很会说话,那就是这样了,好,咱们到天井里去。”
凌干青望了何真真一眼,首先转身往外行去。
沈若华、毕秋云、管秋霜、田玉燕四人随着走出。
田玉燕关切的道:“凌大哥,你没有剑吗?”
凌干青点点头道:“有。”
他因五人之中,田玉燕武功较差,朝她低声道:“待回一动手,你可伺机先行出去。”
田玉燕道:“不要紧,我们有五个人咯,难道还会接不下来?”
沈若华道:“凌大哥说得不错,动手之时,你不可抢着上去,一有机会,先行退出去,
才是万全之道。”
说话之时,斗姆手柱金漆藤杖,颤巍巍走了出来,她身后紧跟着何真真和两个红衣少女。
何真真一脸俱是惶急之色,只是拿眼望着凌干青,在她师父盛怒之下,她也没有丝毫的
办法了。
斗姆缓缓走下石级,在中间站定,目光一扫五人,尖声道:“你们都准备好了么?”
凌干青依然没有抽出剑来,他回身朝四人打了个手势,要她们分散开去,然后朝斗姆拱
拱手道:“老前辈就赐招好了。”
斗姆心头虽然有气,但对凌干青倒确有丈母娘看女婿的心情,觉得眼前这少年人配何真
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除了他,确实没有一个再配得上真真了!
人总是会有私心的,何况何真真是她一手扶养大的,她对凌干青越有好感,就对四位姑
娘,越发有气,心里暗暗怒恼:这四位小丫头真是该死!
此时目睹凌干青手上没有兵刃,忍不住问道:“你没有剑吗?”
凌干青欠身道:“在下长剑就在身边,只是在不敢对老前辈使剑。”
斗姆尖声道:“为什么?”
凌干青道:“在下此剑,削铁如泥,万一损毁了老前辈的藤杖……”
“呷呷呷呷!”
斗姆发出一阵尖厉刺耳的笑声,说道:“老身使了几十年藤杖,还没有人砍上过一道剑
痕,凭你这点年纪的修为,若是削得断老身的藤杖,老身还配叫斗姆吗?不过你小子有这番
心意,倒是可嘉,好,你只管亮出剑来吧,老身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
站在斗姆身后的何真真,听师父的口气,似乎对凌干青好转了许多,不禁脸上闪过一丝
喜色。
凌干青道:“老前辈吩咐,在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右手一抬,但听呛然龙吟,一道青虹,随手而起,他掣出来的虽是软剑,但却一下挣得
笔直,青芒吞吐,有如一泓秋水,清莹照人!
“青藤剑!”斗姆自然识货,目光一注,惊异的道:“昔年天壤一剑王西神号称天下无
敌的软剑,居然在你手里!好!你们小心了,这是老身第一招!”
斗姆口中喝着,右腕一挑,金漆藤杖呼的一声,朝前劈了过来。
她这一杖,看去抬杖就劈,随手挥来,毫无招式可言,但任她毫无招式,这一杖的盛势,
依然十分凌厉,一道波澜壮阔的杖风,有如泰山压顶一般,朝五人直劈过来。
凌干青和沈若华等四位姑娘,本来已经分散开来,分站了五个方向,照说,只有凌干青
一个人站在斗姆对面,她这一杖又是直劈而来,应该只有凌干青首当其冲,影响不到旁人。
那知斗姆杖势出手,这一杖对站在她面前的凌干青,反而杖势一偏,并未正面攻下,虽
然如此,但一道奇猛的杖势扫过,余劲之强,依然令人为之窒息。
凌干青吃了一惊,立即展开“乙木遁形身法”,避重就轻,逆着杖势劈来之处,连闪两
闪,才算转出了一道奇猛的余势之外,这可是师丈母娘手下留的情,但对站在凌干青四周的
沈若华等四位姑娘可不同了。
沈若华等四人,原非正面,照说这一杖对她们并无多大威力,怎知这毫无招式的一杖,
四个姑娘都有同一感觉,就是每一个人都觉得斗姆这一杖是朝她头顶劈来的,一道金光,自
天而下,犹若金龙倒挂,一击之势,快得像惊霆轰顶,雷霆万钧!
四位姑娘手中虽有长剑,谁也不敢硬架,急忙各自施展身法以剑护身,人随剑走,沈若
华、毕秋云同样以极快极轻的身法,从杖下闪出,但还是接连使用了几种身法,方始避过。
管秋霜眼看藤杖压顶而来,她双脚一顿,使的是姜太公的“纵地金光法”,人影一晃,
就跳出去七尺多远,避过了一攻。
最感吃力的是田玉燕,既不敢硬接,只好躲闪,她堪堪掠出,一道巨形的压力,已经快
要落到头上,逼得她匆忙之间无暇多想,掠出的人,赶忙和身朝地上扑下,连打了两个滚,
才从惊险之中,滚出七八尺远。
第一招,大家总算避过了,本来五人心中,都有同一个想法,斗姆每一招出手,合五人
之力,互相支援,纵然不能和她力敌,硬打硬接,但自己五人,在守势之下,避重就轻,忽
聚忽散,你斗姆再厉害,也不过只有五招而已!
但这第一招下来,大家才知道斗姆果然名不虚传,要接她五招,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
容易!
试想这一招,她明明只是抬杖就劈,看不出有什么异处,但五个人居然在同时都遭到她
杖势轰击,她一支藤杖,在这一瞬之间,居然逼使五个人四散分裂,各自躲避不迭,自顾不
暇,那有支援他人的能力?
斗姆一双绿光暴射的眼睛,只是注视着管秋霜,她对其他三位姑娘手忙脚乱的躲避情形,
视作理当如此,但管秋霜双脚一顿,就避开了她的杖势,以她的经验,居然看不出管秋霜使
的是什么身法来的?这使她感到万分惊奇,心中暗道:这小丫头身法何其古怪如此?
凌干青忙道:“老前辈这是第一招了?”
斗姆道:“不错,你们还要接我四招。”
凌干青道:“老前辈可否暂停?”
斗姆道:“你们还有什么事?”
凌干青道:“老前辈杖势太奇奥了,可否容我们稍作商量?”
斗姆是个喜欢奉承的人,闻言呷呷尖笑道:“好,老身给你们一盏茶的时光,你们只管
商量好了,再和老身动手不迟。”
凌干青朝四人招招手,走到角上,低声道:“她杖法怪异,方才明明只有一杖,但我看
到咱们五个人好像都直接受到杖势的攻击,这种杖法,似和九华‘分光剑法’有同样妙用,
人数分散,她杖势也分开了,因此咱们对付之道,人手就不应分开,等她发杖之际,咱们就
合力一致封架,也许不至为她杖法所迷,还有田家妹子功力较差,和在下站得近些,不可离
开太远,一旦发现不对,我也好带你躲避的。”
田玉燕脸上微红,点点头,心里却感到甜甜的,大哥还是最关切自己了。
毕秋云道:“大哥说得极是,我们合力接她四招好了。”
凌干青道:“还有一点,特别重要,万一接不下来,你们务必赶快往外退去,由我一个
来对付好了。”
沈若华道:“合我们五人之力,都应付不了,你一个人如何对付得了呢?”
凌干青道:“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有办法。”
管秋霜接口道:“到时大姐、二姐、四妹只管行走,由我和凌大哥两个就够了。”
刚说到这里,斗姆已经等得不耐,催道:“你们商量好没有?”
凌干青道:“好了。”
五人依然各自回到原来的位置。
斗姆冷冷的看了五人一眼,说道:“你们都准备好了吧?”
凌干青欠身道:“老前辈请发招好了。”
“好!”斗姆朱漆藤杖一起,喝道:“这是第二招了。”
藤杖一举即挥,刹那之间,漾起一排杖影,看去差不多有八九支之多,宛如一排擂木,
朝五人滚滚推来。
凌干青口中大喝一声,青藤剑一振,临空发剑,他使的是“乙木剑法”,同样一下泛起
八九道剑光,迎着洒出。
四女在对方藤杖出手之际,人影倏然一合,朝中间集合,正好凌干青剑势洒出,往上迎
起,接住了斗姆的一排杖影,他们可以从容出手。
沈若华长剑乍展,刷刷刷连发三剑,剑光错落,有如灵蛇乱闪,使的是沈大娘的“绝户
剑法”有攻无守,剑势辛辣恶毒,故有绝户之名。
毕秋云使的是义父紫衣煞君的“紫气东来剑法”,剑势大开大合,剑风飞卷,声似裂帛,
她也连发了三剑,剑光洒出足有七八尺长,和凌干青漾起的八九道剑光,布成了一片交织剑
网。
管秋霜艺出姜太公姜竹坡门下,她除了祭起软剑的那一招绝学,还学了一套“金莲剑
法”,剑势展开,有如万朵金莲,乃是一套防身的剑术。
只有田玉燕的是师父卓一绝的“掌中剑”、和祖父田有甲的“掌中指”,对付江湖武士,
已足可自保,但遇上斗姆这样的绝世高手,就差得远了。
她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她的紫艾剑失落在仙女庙中,后来被聂小香所得,如今聂小香
又落在柳凤娇的手中,紫艾剑自然也落到柳凤娇手中了)在四人剑光交织之下,几乎施不开
手脚,也不知如何使好?索性收起长剑,从身边革囊中取出一只饭碗来,准备乘隙施展她爷
爷的“弹指神通”。
这一瞬间,杖影、剑影,攻势交错,幻起了一片如山光影!
斗姆先前看到凌干青挥起的一排剑影,独挡自己正面,心中虽然暗暗点头,这小子果然
已得木吾真传,轻轻年纪能有如此造诣,已是十分难得了!
但他们五人,仅凭凌干青使出木剑道人的“乙木剑法”,正面和斗姆动手,自然还差得
远,由此可见,这四个女娃儿,并无什么出奇之处了。
那知等到各人展开剑法,斗姆见多识广,自然一下就看出来了,沈若华使的是“绝户剑
法”,毕秋云使的是“紫气东来剑法”。
只有管秋霜一支软剑,剑光划过,泛出朵朵莲花,生生不息,剑法之奇,以她的经验,
竟然认不出这姓管的女娃儿使的究竟是什么剑法?甚至连她剑势的来龙去脉,都看不清楚,
但觉剑光如旗,剑旗一展,就生出朵朵莲花来。这些莲花,正好护住了她上下左右前后,不
论你任何兵刃暗器,试从任何一方,都无法攻得进去。
一时之间,真把目空四海的斗姆看得心头大为惊愕,世上竟会有如此精密的剑去,任何
门派的剑法,都不会十全十美,也一定有它的破绽,惟有管秋霜这套“金莲剑法”,竟然一
丝空隙也没有!
原来这套剑法,是姜太公姜竹坡晚年悟澈剑理,独创的护身剑法。因为他号称姜太公,
想到昔年姜子牙有一面杏黄旗,乃是玉虚宫的奇珍,一经展开,就有万朵金莲护身,他就把
剑当旗,剑光一展,就划出一面旗来,然后再生生不息,圈出无数剑花,幻出朵朵莲花,故
定名为“金莲剑法”。
姜太公已有七八十年不在江湖露面,他晚年独创的剑法,斗姆又如何认得?
就在她这一出神之际,但昕一阵急骤的“当”“当”交鸣,斗姆这一招藤杖,竟然连后
半招杖势变化,都来不及施,已被凌干青、沈若华、毕秋云、管秋霜四支长剑封架开去。
凌干青大声道:“老前辈,这是第二招了。”
这句话,就是说你第二招我们已经接下了。
斗姆一呷呷尖笑,点头道:“很好,你们之中,有玲珑绝户门的传人,还有紫衣煞君的
门下,有你们几个人联起手来,江湖上能够和你们打成平手的人,已是不多了,但你们要跟
老身动手,只怕还差得多,力才这二招,老身承认你们接下了,但那是老身在思索一件事,
只使了前半招,后面的半招,并未使出来,给你们占了便宜……”
她话声一顿,碧绿的眼光,朝管秋霜投射过来,缓缓说道:“姓管的女娃儿,你当老身
刚才在思索什么?”
管秋霜道:“你想什么,我怎么知道?”
斗姆道:“老身看你剑法,十分眼热,你是何人门下?也许老身看在你师尊份上,可以
不为难你,你说出来给老身听听。”
她明明怵于管秋霜的剑法,神奇莫测,料想她师父必是一位大有来历的高人无疑。
斗姆自然是大行家,她已可从管秋霜的剑法看出她师父在剑术上似乎还胜过木剑道人,
她对当今之世,真正惹不起的,本来已只有木剑道人一个,如今又发现了管秋霜的剑法,她
自然要问问清楚了。
管秋霜冷声道:“我师父不问尘事,也不在江湖之中,说出来了,你也未必知道。”
斗姆脸色微变,怫然道:“好个小丫头,老身原是一番好意,你以为老身看不出来历?”
管秋霜道:“那你就看着好了。”
这话可把斗姆激怒,呷呷尖笑道:“好,好,就凭你这句话,就算你师父有通天彻地之
能,老身也要得罪了!”
说到这里,尖喝一声:“那就接老身第三招吧!”
这回她决心要在第三招上,展示她的威力,这一招就非把这几个小辈的长剑震飞不可!
本来以她斗姆的威名,虽说要对方五人接下五招,其实三招之内,就应该把他们解决了,
真要让他们接下了四招,就算接不下五招,也已经有损她的威名了。
凌干青自然知道斗姆已被管秋霜激怒,这第三招必须十分厉害,因此在斗姆尚未发招之
前,早已运起了师门“乙木真气”,功凝右臂,直贯剑身,目注斗姆,丝毫不敢大意。
沈若华、毕秋云、管秋霜也有同样的感觉,各自抱剑凝神,准备全力迎战。
田玉燕早已收起了长剑,左手握着饭碗,直竖前胸,也准备乘隙出手。
这一瞬间,真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大家全神贯注,气氛紧张得似乎连气压都在逐步降低,
迫得人有透不出气来的感觉!
不在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