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方沉声道:“谢小姐!我并不记私仇,否则我早就到府上来寻仇了!可是我也不能领这姓杜的情,尤其是在他暗算我之后!”
韩莫愁怒道:“小七号!现在是我当家,你如果再胡闹,我就搬出家法来制裁你了!”
韩方这才低头不响,韩无畏却一正神色道:“二哥!对杜公子的恩德我们固然感激,可是对韩家的荣誉我们也不能忽视!杜公子的行事实在有欠妥当!”
韩莫愁道:“我们设下门禁没有拦住杜公子,那是我们自己不行!何况杜公子并没有伤人……”
韩无畏一叹道:“外面巡船上的三个人可是杜公子点倒的?”
杜青点点头道:“不错!”
韩无畏道:“杜公子点倒他们也就够了,何必又将船底击穿,把他们淹在水里?”
杜青一怔道:“没有的事。”
韩无畏道:“人刚从水里捞起来,三个人都灌了满肚子水,能否救活还不得而知!”
杜青叫道:“绝没有的事,在下唯恐引起更深的误会,点穴时都没有下重手!”
韩无畏沉声道:“总不会是我们自己击穿了船底要害死自己人吧!”
杜青被他问住了,哑然无语,谢寒云连忙道:“那三个人还没有断气吗?”
韩无畏望了她一眼道:“还没有!不过都是奄奄一息,能否救得活就很难说了!”
谢寒云道:“那就不会是杜大哥所做的事了,杜大哥是跟我差不多时间来到此地的,他带了那个人的面纱进来时还碰到你们的人呢!喏!就是他!”
说着又指着一个年青的汉子;他正是在内院守卫的,杜青与谢寒云过来时,他们还说过几句话。
那汉子点点头道:“不错!当时我以为是老七,还交代了几句话,杜兄只是点头不回答,因为老七也不太爱开口,所以我没有怀疑!”
谢寒云道:“这就是了,那至少是一个半时辰以前的事了,以后杜大哥就没有离开过,如果是杜大哥下手击船,那三个人早就淹死了……”
由于她提出时间的反证,倒是把韩无畏的嘴封住了,大家沉思片刻后,韩无畏才道:
“以时间而论,那三人淹水不会超过半个时辰,杜公子的确没有嫌疑了,可是船被击沉了也是事实,那又是谁下的手呢?”
谢寒云一笑道:“我倒是知道!”
杜青连忙道:“三小姐!我们一直在一起,你怎么会知道!这可不能乱猜!”
尽管杜青出言阻止,谢寒月也在一旁瞪眼,谢寒云仍是嘴快说了出来:“除了我二姐再也没有别人!”
韩家的人都是一怔,谢寒月忙道:“三妹,你不能胡说,你又没看见!”
韩无畏道:“二小姐一早就是附近出没,后来就离开了,我不敢说一定是她!”
杜青道:“二小姐没有理由要这么做!”
谢寒云道:“她绝对有理由,如果被我碰上了,我也会这样做,这要怪他们韩家不好,以前我们在附近转转,他们就把我丢在湖里过,有机会我们自然也要回敬一下!”
韩无畏道:“我们可没有伤害到二位!”
谢寒云一笑道:“二姊也没有伤害他们,只是把他们泡泡水而已!”
韩无畏道:“可是他们已受到点穴!”
谢寒云道:“杜大哥出手不重,他们躺在船上并无异状,看起来好像是晒太阳,我二姊不知道,所以才击通船底后,悄悄地离开,如果知道他们被点了穴,二姊一定会把人们丢在水泡个半死,然后再送到你们大门口,以前你们不是这样对待我们的吗?”
事情经她一分析,果然十分合理,韩家的人个个呆若木鸡,因为照她的解释,纯属巧合,杜青固然没有责任,谢寒星也不该负多大责任。
默然片刻后,外面又进来一个人,韩莫愁忙问道:“怎么样了?”;那人沉痛地道:“三哥的水已经吐了出来,大概没有问题,五弟大弟已经断了气!”
韩无畏眼眶微湿道:“二哥!你是家长,这件事你看怎么办吧!”
韩莫愁忧形于色道:“四弟!死的两个都是你的儿子,愚兄也无法替你作主,你看着办吧!”
韩无畏沉痛地思索片刻才道:“姑不论击船的是否为二小姐,他们致死的原因都是因为被人点了穴!”
韩莫愁道:“点穴的虽是杜公子,他可没有存心杀死他们,我们总得讲个道理!”
韩无畏道:“小弟方寸以乱,全凭二哥作主!”
韩莫愁默然片刻才道:“杜公子!韩某也不知怎么说才好,如若归咎于公子,韩某问心难安,如若韩某说完全与公子无关系,是难以慰舍弟丧子之痛……”
杜青慨道:“吾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杜某对于任何责任,都愿一肩承当!”
韩莫愁苦笑道:“我们老弟兄都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可是他们小弟兄血气方刚,很难用道理讲服们他,韩某只有一个办法!”
杜青道:“庄主有何赐教但说不妨!”
韩莫愁道:“韩家虽不在江湖,却也属武林一脉,行事当然不出武林常规!”
谢寒月拂然道:“韩庄主!如果你打算以武力解决未免太过份了!”
韩莫愁道:“韩某只有子侄八人,以剑术造诣,却是这老七得天独厚,因此韩某想叫他向公子请教几手!”
韩无畏道:“为什么要老七出战呢?”
韩莫愁道:“因为老七是小兄弟里面最强的一个,如果他败在杜公子剑下,则技艺不如人,死而无怨,你我也只好认了,如果小七子胜了杜公子,则证明了他们所以会被杜公子点住穴道,完全是本身的疏忽,并非我们的教导不力,责之家法,他们也是该死!”
韩方忍不住叫道:“这是什么话?左右都是我们该死,这场比斗还有什么意思!”
韩莫愁正色道:“我是家长,做出事情来必须先站稳立场,你两个哥哥的死,本来就不是杜公子的责任,我让你讨教一场,只是让你平平气而已!不过你的胜负都大有关系,如果你败了,则一了百了,因为他们力不能敌,死在杜公子剑下也活该,如果你胜了,则冤有头,债有主,谁击沉了船,就找谁算帐!”
韩方一怔道:“我还是不懂!”
谢寒月冷笑一声道:“我倒懂了,韩庄主的意思是说杜公子胜了令侄则你们教子侄未能尽力,老一辈的人就该出头了!”
韩莫愁笑笑道:“舍侄的剑法并不比我们差,如果舍侄胜不了杜公子,则韩氏全家认输,山高水远,任何话都等以后再说,如果舍侄侥幸胜过一两招,则杀人之责,完全该由令妹负起!”
谢寒云叫道:“我二姊又不是存心杀他们,她根本不知道他们被点了穴道!”
韩莫愁冷笑道:“那是欺人之谈,她沉船之后不会马上离开,韩家的子侄个个都通水性,人淹到水里后,不挣扎,不作其他行动,她就该知道事态严重,竟而掉头不顾,可见是存心要害人性命!”
谢寒月还要开口,韩莫愁挥手道:“大小姐,你不必再辩了,对于府上的人,韩某知之甚详,以令妹的天性,这种行为是想所当然的事!”
谢寒月不禁默然,因为谢寒星的暴戾是远近皆知,瞒人也没有用,片刻后才道:“事情并未证实是二妹所为!”
韩莫愁道:“这一点小姐尽管放心,韩某行事绝不会冤枉人,如果不调查确实,绝不鲁莽从事!”
谢寒月道:“如果你们杀死二妹,我岂能坐视?”
韩莫愁冷冷地道:“那是小姐的事了,韩家一向恩怨分明,我的侄子不能白死,韩某报仇也不会牵及无辜,而且两命换一命,韩家并没有占便宜,此后为敌为友,任凭小姐自择,这可不是比剑会上的死伤,韩某身为家长,必须对于侄们有个交代!”
杜青深沉地道:“寒月!你不必说了,韩家本来就想找我的麻烦,只是凑巧给了他一个借口而已!”
韩莫愁连忙道:“杜公子此言差矣,从开始到现在,韩某一直在求息事宁人!”
杜青冷笑道:“有几句话我暂时不便说出来!”
韩莫愁微紧一怔。随即也冷笑道:“杜公子,韩某对你已经够得上仁至义尽,说到那儿去韩某也对得起,你有话不妨也说出来!”
杜青眼睛一抬道:“不久以前庄主还要我守口如瓶,现在又不怕我说了吗?”
韩莫愁被他弄呆了,随即哈哈一笑道:“原来公平是指那一件事,韩某只希望公子对外守秘,此地都是熟人,韩荣并无顾忌!何况韩某不久自己也会作一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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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清者自清浊自浊
杜青笑笑道:“话如出于我的口中,与庄主自己的解释就不尽相同,不过庄主放心好了,如非必要,杜某还不想把那几句话说出来!”
韩莫愁沉声道:“杜公子!你如此言词闪烁,究意是什么意思。”
杜青淡然道:“庄主自然明白杜某的意思,所以杜某才言之在先,与令侄的比剑杜某当然全力以赴。如果杜某不幸死于令侄剑下,一切自然免谈了,如果杜某幸胜一两招,希望庄主别再节外生枝!”
韩莫愁目中现出了犹豫的神情,紧盯着杜青,似乎摸不清这年青人心里究意转些什么念头。
杜青徐徐地抽出自己的佩剑,比在胸前道:“请问庄主这一场算是比剑呢?还是算拚命?”
韩莫愁沉思片刻道:“自然是比武,韩某先前已经说明过了,此战只为证明那两个死去的侄子是否死于技艺不如,只是舍侄此刻心情激荡,恐怕出手时难以控制……”
杜青微笑道:“那么这只是杜青一个人的事,与谢府的两位小姐没有关系了!”
韩莫愁笑道:“绝无关系!”
杜青道:“好!杜某要求开始了。”
韩莫愁挥挥手,叫自己这边的人退开,谢寒月无言地把谢寒云拉到身边,退至另一边观战!
谢寒云不禁叫道:“大姊,杜大哥完全是为了我们的事才惹来这场麻烦,你不能袖手旁观!”
谢寒月轻声喝止道:“你少说话,乖乖地看着好了!”
她的声音又恢复了冷静与庄严,变成了不可抗拒的命令,谢寒云不安地道:“我们要对得起人!”
谢寒月低沉而有力地道:“我一定对得起人!”
这句话鼓舞了杜青的斗志,他挺剑前跨一步,然后威猛无比地攻出一剑,韩方的身体比杜青魁伟一点,自恃体力,居然扬剑硬架他这一招!
两剑交触时发出很大的声音,然后杜青似乎因腕力不如而被格退了两步,脸上透出了吃力的红晕!
韩方只晃了一晃,随即发出一声鄙夷的冷笑道:“就凭你这点功夫,居然能横扫江湖而享盛名,看来江湖的人才也太凋弊了!”
韩无畏却沉声喝道:“小七子!看看你的剑再说话!”
韩方低头一看,他的剑并无异状,正自不解,忽然瞥见自己鞋子上散着数点鲜红,原来是剑柄上附垂的流苏被削断了一小截,那是用丝线编成的,散断的线头飘堕在鞋面与脚边,脸上微微一红,韩无畏又叱道:“你也太大意了,这一招攻势锋锐,岂是可以招架的!”
韩方倔强地道:“这不算什么,削断—点剑穗又要不了命!”
韩无畏怒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倔,对方是腕力稍弱,才只割断了你的剑穗,出招却比你快,如果腕力再强一点,你的胸前早洞穿—一个剑孔了!”
韩方阴沉地道:“我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硬接他的攻招,剑快有什么用,只要我差得不太多,力量才是决定胜负的因素,这一招,已经试出深浅了!”
谢寒云忍不住叫道:“你别以为你的蛮力气有什么了不起,杜大哥是最近受了伤没有复原,昨天又经过一场力搏,元气大耗,否则那会比你差!”
杜青笑了一下道:“小妹妹!你何必解释呢?韩家耳目众多,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韩方神色一正道:“姓杜的!你别说这种话,我的确不知道你受了伤,否则我绝不与你拼命,以免落个欺人之危的口实,韩家从不以不光明的手段胜敌!”
杜青冷冷地道:“你这话骗小孩子还可以!”
韩无畏忙道:“杜青!他的确不知道,韩家的人虽多,为了避嫌疑,从不走近谢家百步以内,你以前受伤我们是知道的,那是王非侠告诉我们的。”
谢寒云一怔道:“老王会把这种事告诉你们?”
韩无畏道:“是的!他说这姓杜的是你家预定的出战代表,因为受了伤,要求将比剑延期。”
杜青一笑道:“你们没有答应!”
韩莫愁道:“不错!是我不答应,这并不是我们存心乘人之危占便宜,而是祖上几十年来的规定不容更改,多少年来一直是这个日子,风雨无阻!”
谢寒云冷笑道:“对你们有利的事,你们自然不肯答应了!”
韩莫愁淡然一笑道:“韩某只是格守成规,你要去这么想,韩某也不愿答辩!”
谢寒云道:“限期挪一挪有什么关系,谢韩两家的祖宗都是混帐,用两本空白的剑册骗了我们几十年……”
韩莫愁道:“做子孙的人不应该批评前人!”
谢寒云想道:“我就要批评,做祖宗的人遗祸子孙,就失去了被尊敬的资格!同时更因为你们的自私,愚孝,逼得我大姐嫁给了庸俗不堪的查子强!
韩莫愁微怔道:“那一个查子强?是千手神剑吗?”
谢寒云怒叫道:“就是这个家伙,他算什么千手神剑,根本就像个土响马!”
韩莫愁笑道:“这个人的剑术确是不错,就是外貌太过不堪,与令姊相匹,无异彩凤随鸦,谢夫人选他为东床佳婿,倒是极委屈令姊了!”
谢寒月淡淡地道:“别埋怨家母,这是我自愿的!”
谢寒云叫道:“大姐!你别昧着良心说话,我不相信你会自愿嫁给那个丑八怪!”
谢耐冬冷冷地道:“小鬼丫头,你算是运气好,以后不必比剑,否则别说是查子强,那怕是一头大马猴,只要它能代表谢家出战,你也得嫁,你死巴着做谢家的女儿就有这种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