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寒月笑道:“天下所有的剑式都是在横里求变化,只有血魂剑式是反过来用纵向的手法,你留的剑痕与查子强成十字交叉,这还有什么疑问呢!血魂剑在武林中比毒蛇猛兽还可怕,所以连查子强也不敢再强了!”
杜青愕了一下才道:“那位老丈慈眉善目,怎么会在江湖人心中造成如此恐怖的印象,他既然这么厉害,怎会被韩莫愁逼得这么惨!”
谢寒月愕然道:“什么?韩莫愁所说的那个花三弄,就是血魂剑!”
杜青道:“我一生中只遇到这么一个怪人,一件怪事,已经够头痛的了,如果再多几个,我会烦死了!”
谢寒月道:“难怪韩莫愁要用个素无人知的铁面无影假名,更难怪他会如此紧张,否则照王非侠的估计,韩家剑法足可独步江湖,何至如此藏头缩尾……”
杜青道:“话都说开了,我干脆告诉你吧,我在无意中救了一个重伤的老人。他说受了一个叫铁面无影的人所迫害,杀死了他的全家,把他杀成重伤,他自己精于剑法,却因为受了誓言的约束,自己不能动剑,而且为了躲避仇家追索,必须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委托我代查铁面无影的下落,他不认识韩莫愁,只在口唇中听出对方是金陵人,要我在金陵地方帮他多留心,有了消息就通知他!”
谢寒月道:“血魂剑法也是他教给你的?”
杜青点头道:“是的,剑法是他给我的报酬,用以刺探铁面无影的保障,他对我倒是很清楚,知道我的剑法不足与铁面无影相抗,唯恐我找到那人时,先被对方杀死,接着他也把对方所用的招式精髓告诉了我,想不到韩莫愁用来杀死王非侠时,就是铁面无影的招式!”
谢寒月松了一口气道:“难怪你揭穿他的秘密时,他想尽方法要找个人跟你比一下,幸亏你跟韩方交手时没有使用血魂剑式,否则他绝不会放你出大门。”
杜青道:“那位老丈还告诫过我,他的剑法非到不得已时不准轻露否则必须杀死对方,以免惹麻烦上身,对你二妹,对查子强,我都是修养不够深用了出来,对韩方,我更不敢用了。因为我知道韩莫愁是铁面无影的化身,用出来后,麻烦是小事,恐怕还会连累你们不得脱身!”
谢寒月道:“那是一定的,韩莫愁怕消息外露,一个活口都不敢留,血魂剑有个惯例,如果有人亮出他的标记而受到了损伤,他的报复的手段一定十分苛厉,诛三代,连九族,这就是血魂剑三个字的由来,否则你受了伤,娘为什么还要小心翼翼地给你治疗,唯恐得罪你!
杜青道:“查子强走了之后,他们确定了我的身份,再找我也来得及呀!为什么硬要将王非侠送死去呢?”
谢寒月道:“他们不敢,如果那时我找了你,势必要推你出去代表比划,你体力未复,血魂剑式使得也不到家,万一你被杀死了,血魂剑追溯原因,韩家固将不免,谢家也难逃血魂剑的毒手,所以王非侠宁可自己被杀死,不敢请你为代表!
杜青沉思片刻道:“怪只怪我太古板,可是那位老丈言之再三,叫我不得泄露与他交往的情形,他自己是个很重信守的人,宁可全家遭屠,自身陷危也不肯背誓动剑我当然也要遵守对他的诺言,何况他的誓期将满,再过一两天,我就可以告诉你了。”
谢寒月笑道:“我了解你的困难,所以才献身自荐,你对别人守约,告诉自己生死相共的妻子,总不算违约,我相信花老先生也可以原谅你的!何况这个秘密,我也会替你保守到底,你心里也可以安定了!”
杜青道:“你说寒星对你有阴谋又是怎么回事呢?”
谢寒月道:“蓝素云是参与他们秘密计划的唯一同谋,当然二妹也在内的,他们要利用你的关系,扩大谢家的声势,一方面把责任加在我身上,一方面叫金陵十二金钗引起一些江湖高手的注视,暗中再干下几件引人发指的事,使我见弃于江湖,为你所不齿……”
杜青道:“这个方法并不高明,我怎会轻易受愚呢?”
谢寒月道:“还有厉害的呢!”
杜青忙问道:“怎么厉害法?”
谢寒月道:“他们更考虑到你对我用情很深,必要时叫二妹杀了我,假祸在别人身上,再由二妹哀请你出头替我报仇,同进叫她对你故示柔情,使你们成为夫妇,有血魂剑做后台,谢家的盛名必可扬于天下……”
杜青道:“这是不可能的!”
谢寒月道:“可以的!娘与王非侠先安下了一着棋,那是查子强走了之后,我还不知道,他们也装作不知道,娘来对我哀求说为了谢家,请我寄封信给你,叫你善视二妹……”
杜青道:“你寄了没有?”
谢寒月道:“寄了!在当时的情形下,我不能不寄!”
杜青道:“你真糊涂!”
谢寒月苦笑道:“我并不糊涂,我答应嫁给查子强是怕你被韩家杀死,娘跑来对我说出她与王非侠的恋情,更说明三妹是她王非侠所生的孩子……”
杜青道:“这一点虽未明说,大家都知道了,只是那小丫头不知道而已!”
谢寒月苦笑道:“这事也许人人都明白,我却是昨天才知道,寒云则是王非侠的意思不告诉她,据说她为了保全王非侠,才忍了这么多年,叫我为了保全你,也牺牲一下,这一次查子强固然必死,下一次比剑我们也输定了,剑笈一定会为韩家所得,为了不再牺牲到寒云身上,王非侠愿意在下一次参加比剑而被杀,无论如何总不会危害到你!”
杜青道:“这样你也不必把我推出去呀!”
谢寒月轻叹一声道:“娘说寒星的性子太烈,对你一见钟情,非你不嫁,却因为一开始走错了路,如果不安慰她一下,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现在她十分后悔,只希望我能帮助她一下,为婢为妾都行,娘说我以后自然可以再改嫁给你,但只要给二妹留一分余地,她们母女两人都感激不尽,那个时候,我怎么忍心拒绝呢?”
杜青一笑道:“信是寄给我的,答不答应也在我,她向你要求有什么用呢?”
谢寒月道:“娘说了,万一你不答应是她的命,但是先寄封信留在谢寒星身边,可以叫她安心,将来有什么变故,也不会迁怒到我这个做姊姊的不近人情,在这种合情合理的要求下,我再不答应似乎太小气了!”
杜青默然不语,谢寒月凄然一笑道:“信在二妹身边,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她拿出这封信,你眷念旧情,爱屋及乌,可能会移情于她的!”
杜青道:“我不会!”
谢寒月笑道:“话别说得这么早,二妹其实也是个美人,如果一改她的燥性,未尝不可人!”
杜青谩然道:“天下的美人很多,我是否要见一个爱一个呢?”
谢寒月道:“我不是这意思,至少你会帮她创业排难,甚至会指点一下的剑法,如果能跟血魂剑拉上关系,她的目的也达到一半了!”
杜青愤然道:“这个馊主意是谁想出来的?”
谢寒月道:“王非侠!”
杜青一愕道:“王世伯是个忠厚的长者……”
谢寒月叹道:“感情就是这么可怕,他的一生都为娘牺牲了,他也尽了最大的努力来改变娘的野心,到最后仍不能成功,他只好成全娘了!”
杜青刚想驳斥这个理论,可是想到自己今天出生人死,硬闯韩家堡,不也是为着谢寒月吗?因此他只得改口道:“你又不是真正的谢家人,何必管这种混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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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谢寒月一叹道:“我不能,蓝素云肯把这种内情告诉我,是真正的尊敬我,她们学一身武功,也想有所作为,我如果不管她们,寒星带着她们,不知胡闹到什么程度,她揭穿娘的秘密计划;是希望我带着她们好好地成就一番事业!”
杜青道:“规规矩矩的创业我不反对!”
谢寒月忙道:“我可不想求你帮忙,所以才求你讲出实情,你与血魂剑的关系仅仅如此,我也放心了,如果你真是血魂剑的传人,我只好打算跟你同走天涯,找个没有人的地方隐居起来!”
杜青一愕道:“为什么?”
谢寒月正色道:“人人怕血魂剑,人人也恨血魂剑,背上了那块招牌只会引祸招灾,娘跟王非侠都没有看清这一点,我却不如此想,谢家如果要想有所作为,必须跟血魂剑不沾一点关系!”
杜青脸上流露出钦敬的神色道:“寒月,你是对的!我也不打算使用那几招剑法,我老觉得它们太毒!”
谢寒月笑道:“血魂剑也许不是个坏人,可是他以往行事的手段大过偏激,他的剑法更不给人留余地,你能不用最好,明天把消息转告他之后,你总算对得起他了,等期限一满,你再设法把与血魂剑的关系公开给大家知道,好在你只会他的剑法,没有伤过人,更没有杀过人,谁也不能硬将你们拉在一起!”
杜青点点头,然后道:“对于寒星,你该有个打算!”
谢寒月道:“不必!她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坏,只是受了娘的影响慢慢会改变的,近来她已变了很多,尤其是对你,她在你床前站半天而不吵醒你,临走还给你盖上被子,足证她的本性是善良的!”
杜青道:“你这是从何说起!”
谢寒月笑道:“她肯体惜别人,就不是真正的自私,如果她不顾一切把你叫醒了,我就考虑到要除去她了!”
杜青呆了一呆道:“原来你都看见了!”
谢寒月点点头然后道:“我是一家之主,对每个人都必须了解,今天我不是监视她,而是不放心你……”
杜青脸色很不自然,谢寒月忙笑道:“你别会错了我的意思,今天在酒席上她把我们已经拉在一起了,我不知道她的真心如何,假如她内心阴毒一点,我想她会乘机会暗中对你下毒手的!”
杜青不以为然道:“她不是要利用我吗?”
谢寒月笑道:“那是到了娘与王非侠那种年龄的想法,照二妹的年纪,不会考虑到这么深,更无所谓利用,对于得不到的东西,除了毁坏便是忘我的护措,她能达到忘我的境界,还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妹妹……”
杜青一叹道:“希望你没有看错!”
谢寒月摇头道:“不会的!我跟她从小在一起,了解得很清楚,娘走了也好,否则真会把她越教越坏……”
窗外更鼓四击,杜青一怔道:“天这么晚了,我该走了吧!”
谢寒月拉住的手道:“不必!回去了你也睡不了多久,如果你真累,就在我的床上躺躺,我在椅子上坐着陪你,如果你不累,我们就聊到天亮吧!”
杜青笑道:“我不累,可是别人知道了我在你这儿过夜,对你可不太好!”
谢寒月一笑道:“我们的名份已定,还怕人讲什么闲话,何况我们真正要对得起的是自己,无愧于心,就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了!”
杜青乍尝温柔,相对玉人,实在也不舍得离去,听她这么一说,更不想走了,含笑道:
“我们谈些什么呢?”
谢寒月道:“谈谈你吧,我对你知道得太少!尤其是你艺成离家,行走江湖的事迹,听来一定很有趣,利用这个机会,使我对外面的情形也多一分认识,可以作为将来创业行事的参考资料!”
杜青整整思绪,絮絮地叙述着,窗外却有一条人影,含着眼泪,悻悻地离开。
那是谢寒星,她走到池边,首先将怀中的一张纸拿出来,沉思片刻,然后撕成无数碎片,迎空抛落水面!
当碎纸都随着轻缓的流水飘走后,她一咬牙,拉出腰间的长剑,准备割上自己的咽喉时,斜里又穿出一条人影将她的手托住了叫道:“二姊,你这是何苦呢?”
谢寒星看清那是淘气的小妹妹谢寒云,不禁怒道:“小鬼!放开手!”
谢寒云放开了手道:“二姊姊一定要自杀我也不拦你,可是你总得说个明白,你为什么要死!”
谢寒星厉声道:“我恨我自己!”
谢寒云道:“你自己没有什么可恨的,如果你真的照娘所安排的计划去做,那才可恨呢!”
谢寒星—怔道:“你也知道了?”
谢寒云撇撇嘴道:“你一夜没睡,我也一夜没睡,跟着你到处转,看你进了杜大哥的屋子,看你出来,再看你跟杜大哥身后到了大姊的楼下,你听见了他们的谈话,我也听见了,如果你想自杀,我还更想自杀!”
谢寒星道:“你一个小鬼有什么想不开的!”
谢寒云道:“你是为了娘而感到惭愧,我还有一番见不得人的身世,而且你的娘也是我的娘……”
谢寒星一叹道:“别去想那么多,我们都把你当亲妹妹看待……”
谢寒云道:“我也不在乎,有一个王非侠那样的父亲并不丢人,你们不告诉我,其实我想也想到了!”
耐寒星呆了一系,谢寒云哽咽地道:“其实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特异的,王非侠在世时,对我就特别好,今天白天到韩家去决斗时,为什么破例准我前去,韩家的人为什么肯放我进去,可见他们都知道了,让我们父女见上最后一面而已,王非侠死后,娘对我不肯跪拜,为什么特别生气,我再傻也该想明白了!”
谢寒星低喟了一声道:“你知道了也好,王非侠在江湖上的名头并不辱没你!”
谢寒云轻哼一声道:“我还是不能原谅他!”
谢寒星道:“为什么?”
谢寒云道:“为了他不像男人,为了他一直脱不开娘的控制,从生到死,没有一点自主的意志!”
谢寒星叹道:“你是个小孩子,不懂得感情对人的影响……”
谢寒云道:“我怎么不懂,人为了感情,可以牺牲一切,但绝不能把自己的人格也牺牲在内,你看杜大哥,他对大姊可以不顾性命,但并不损及自己的风骨,男人最值得尊敬的就是骨气,没有了骨气,那根本不能算是男人!”
谢寒星道:“娘与王非侠,大姊与杜青,这是两回子事,不能相提并论,他们的处境遭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