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看得每个人都心悸不止,尤其是对韩莫愁,没想到他换了左手后,剑术竟像是高明了一倍有余,华闻笛努力封架,一口剑舞得像铁桶似的,风雨不透,仍是险象百出。
两人一边拆斗,一边讲话,首先开口的是华闻笛,他哈哈笑道:“韩莫愁,你终于把真功夫亮出来了!”
韩莫愁沉声道:“只怪我太大意,如果一开始就使出杀手,早把你们解决了,那里还会受暗算!”
华闻笛道:“你那里是大意,而是太小心了!你练成了这一套左手剑法虽然凌厉。却没有把握稳能胜过我,所以才迟迟不敢施展!”
韩莫愁冷笑道:“现在施展也不迟,我还有机会把你们全部杀光!”
华闻笛道:“那恐怕不容易,你已经中了毒,再过一会儿,毒性发作,剑法再高也没有!”
韩莫愁出剑更急,大概是想快一点把他解决好再去对付其他的人,可是华闻笛咬牙支撑,仍是能勉强招架,只不过双方再没有余暇开口说话了!
杜青几人想上前帮忙,却苦于插不上手,因为韩莫愁的剑势飘忽,无法判断正确的方向,贸然进前,恐怕还没有机会发招。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决斗的两人也很紧张,韩莫愁虽然占了上风,可是另一只手上的毒开始蔓延,慢慢地影响他的体力,使他的攻势渐渐减缓,再斗下去,对他的影响将更大。
忽地他一收攻势,比剑在胸前道:“等一下,华老头、你怎么背誓又用剑了!”
华闻笛道:“老夫只记得今天已经满期,那知还有一个闰月,反正已经背了誓,干脆就背到底,能把你施到毒发身亡,老夫再应誓自杀,也算不虚此生!”
韩莫愁厉声道:“你先前是不知情,纵然背誓,也还可原谅,现在你明知而故犯,怎么对得起当年那个跟你订誓的人!””
华闻笛道:“那个人反正已经不在人世了,到了阴间地府,老夫再对他解释好了!”
韩莫愁冷笑道:“如果那个人还没有死呢?”
华闻笛愕然道:“不可能!”
韩莫愁冷冷地道:“你看看后面是谁?”
华闻笛刚一回头,韩莫愁猝然出剑,杜青急叫道:“前辈小心!”
叫得快,韩莫愁的剑更快,已经刺中了华闻笛的右胸,不过也亏得杜青那一叫,使华闻笛及时一仰身子,剑只刺进一半,没有立即致命,韩莫愁的动作何等快捷,一剑得手,跟上前一抬腿,将华闻笛踢倒在地,横剑下削。
眼看华闻笛一颗花白的头额即将搬家,谢寒月忽然叫道:“韩庄主!请等一下!”
韩莫愁先用剑顶住华闻笛的咽喉,然后抬头问道:“干什么?”
谢寒月道:“庄主中毒虽深,并非不可解,即速回去,取明矾四两化水,将伤处浸入,两个时辰后,肿毒可消,再饮童尿一杯,驱清体内余毒,立可康复如初!”
韩莫愁冷笑道:“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话?”
谢寒月道:“庄主所中的是蜂尾针,针上所含的毒素也是取自蜂尾,那两物俱是解蜂毒的良方!”
韩莫愁冷冷地道:“万一你骗人呢?”
谢寒月冷笑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韩莫愁道:“因为你怕我杀了你们!”
谢寒月冷笑道:“笑话,你太看得起自己了,虽然你剑术高明,可别忘了我的姊妹全拿了蜂尾针的发射筒对着你,我一声令下,立即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韩莫愁闻言一震,举目四望,果然那些女孩子手中的圆筒全部指着他,可是他又不甘受逼,悍然道:“我不在乎,第一次是攻我无备,再想用来对付我,可没这么容易!”
谢寒月淡然一笑道:“韩庄主,这蜂尾针每筒可装二十支,可以单独一支支发出,也可以全部一起发出,刚才每个人只发了一支,虽然没打招呼,以庄主的造诣,虽能及时发觉,仍然腕间中了一支,如果我叫她们全部施放出来,庄主估量能躲开多少?”
韩莫愁悍然道:“如果针上只是蜂毒,就是一起打在身上也无所谓。”
谢寒月笑道:“那可太多了,只要有五支就够你受了!”
韩莫愁脸色一变,谢寒月笑道:“庄主不必旁敲侧击用话试探,针上只含一种蜂毒,来自我在自家花园中专门培养的毒蜂,毒性比普通的野蜂强上十倍。每支针上含有十头毒蜂的毒素,庄主虽然只中了一支,但相当于被一百头野蜂一起蜇了一下,所以才如此厉害,假如连中了五支,就是五百头野蜂的蜂毒,你能挨得起?”
韩莫愁默然低下头,可是稍停片刻,他又抬起头道:“你既然掌握了这么厉害的武器,为什么早不用来对付我?”
谢寒月道:“蜜蜂在自卫时才舍得用尾针螫人,我发明这蜂尾针,也是为了同一目的,所以才将使用的限制规条订得很严!”
韩莫愁呆了一呆才道:“好,我可以饶了你们……”
谢寒月沉声道:“你别说得好听,是我们饶了你,因为我要杀死你易如反掌!”
韩莫愁差一点要发作,看看那些女孩子手中的圆筒,终于忍了下去,厉声道:“不过这华老头儿,我非杀了他不可!”
谢寒月摇头道:“不行!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准伤害,否则你就得偿命!”
韩莫愁怒形于色,毕竟慑于情势,收剑退后道:“华老头儿,你别以为可以逃过一死了!我不杀你,你自己也该做得漂亮点!”
华闻笛从地上坐起道:“不用你提醒,老夫一生重信守诺,既然背了誓,总会对自己有个处置的!”
韩莫愁道:“我在等着看你如何处置呢?”
华闻笛翻翻眼睛道:“那可不行,我还有几句重要的话要对杜青交待,这些话可不能让你听见!”
韩莫愁道:“我非要听不可!”
华闻笛道:“你不走,我就不说!”
谢寒月笑道:“韩庄主,我不是催你,如果你再不赶紧解毒,过了时候,可不能怪我!”韩莫愁道:“我非要看这老家伙应誓身死,因为这是与他订誓的人所做的交代!”
华闻笛道:“我不信,那人是个正道君子,怎会与你这种卑劣无耻的恶人为伍?”
韩莫愁冷笑道:“信不信在你,反正我绝不骗你,试想你与人订约之事十分秘密,如果不是他告诉我,托我代为监视,我怎会知道?又怎么会找上你家?”
华闻笛呆了一呆才道:“好!你先回去,至迟不超过明天正午,我老头子到你门口割下自己的脑袋!”
韩莫愁道:“如果你不来呢?”
华闻笛叫道:“如果我不来,就是向天下人承认我是个寡信背诺,猪狗不如的畜生!”
韩莫愁一笑道:“好吧,我相信你!鼎鼎大名的血魂剑,总不会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家伙。明天我会备好棺木,再请几个高僧名道,为你超渡一下,送你上天堂!”
华闻笛厉声道:“不必费事,老头子宁可曝尸荒野喂狗,也不要你张罗后事!”
韩莫愁哈哈一笑道:“那也行,我回去后就把家里的狗全部关起来,饿上一天,明天好饱餐一顿,因为韩家堡在金陵也是世家,我不能让一个死人摆在门口发臭!”
说完哈哈大笑,转身出门而去。查子强跟在后面也想走,杜青叫住地道:“查兄怎么要走了?”
查子强道:“我不走干什么?我来是为了对付血魂剑!”
华闻笛道:“你如果认为我一定该杀,不妨明天到韩家门口去,老夫一定让你达成愿望!”
查子强道:“你是否该杀我尚未确定,而且即使你该杀,我也要一刀一剑,凭着真本事杀了你,现在看了你与人动手的情形,我知道差得很远,只好撒手不管了!”
说完,转身而去。华闻笛叹道:“这家伙倒是条好汉子,只可惜我寿命无多,否则好好地造就一下,定可使他成为第二个血魂剑!”
说完忽又问谢寒月道:“你对韩莫愁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
谢寒月道:“自然是真的!”
华闻笛一怔道:“那就糟了,我还以为你是骗他的呢!你不该放他走,应该叫人用毒针把他杀死在这儿!”
谢寒月道:“我本有此意,可是前辈和他在一起。毒针若次第施放,只恐效用不着,他仍能躲避;如一起施放,范围太广,前辈也必将被波及!”
华闻笛顿足长叹道:“我反正是个要死的人,你还管我干什么!这一来就糟了,他伤好之后,横行天下,再无人能制了!”
谢寒月道:“前辈只是上了他的当,才为其所伤,真动起手来,前辈并不输于他!”
华闻笛道:“你怎么知道?”
谢寒月道:“我看前辈虽处下风,却似未曾全力施展,而且一招未攻……”
华闻笛叹道:“你知道什么,我就是为了叫他心存顾忌,才一招不攻。如果我回了招,马脚就露出来了,他会更无所忌惮。现在他对我的实力如何还摸不清楚,所以才念念不忘要我死。如果他摸清了我的底细,知道我无力再制服他,根本就不会再理会我了!”
谢寒月道:“如此说来,他的剑法当真是天下无敌了?”
华闻笛道:“两年之内可以这么说,两年之后,如果我的剑笈能交在杜青手中,或许能与他一争长短!”
杜青道:“为什么要等两年呢?”
华闻笛道:“那剑笈中虽然只载有六招剑势,却必须经过长时间的苦练才能洞悉其妙,应用自如。因为你天资过人,我才定期为两年。如果放在个资质差的人手中,十年八年,只怕也练不出名堂!”
杜青道:“韩莫愁会给我两年的时间去练剑吗?”
华闻笛道:“我为什么要拖到明天上他家去自裁?就是想腾出这一天时间,想办法叫你远走高飞!”
杜青摇头道:“躲不了的,韩莫愁耳目众多。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中!”
华闻笛道:“这倒不见得,我出去到处乱转,把他的人吸引住,再找个人帮你的忙,一定可以逃出去!”
杜青道:“逃出去也没有用,如果我躲在一个人家找不到的地方,前辈交托剑笈的那个人也找不到我……”
华闻笛笑道:“没问题,那个人守在东方,你只要往东方走,那个人就会找到你,把剑笈交给你,拿到剑笈之后,随便你再往哪儿去,埋首练剑,两年之后再出来!”
杜青想想道:“情况当真如此严重吗?”
华闻笛怒道:“当然!否则我明知道要违誓,为什么还豁出性命来救你?”
杜青低头沉思,谢寒云上来笑道:“依我说根本就不必躲,大姐的蜂尾针既然能克制他,明天找上他家时,一阵满天花雨,不就把他解决了?”
谢寒月沉声道:“胡说!他上了一次当,还会上第二次吗?一定早有防备了,蜂尾针虽然厉害,也只能用上一次,所以我严格禁止大家不准随便使用就是这个道理!”
谢寒云笑道:“话虽如此说,到底这蜂尾针还能吓住他,我不相信他能永远地把明矾水跟童尿带在身边预防!”
华闻笛眉头一挑道:“这倒是不错,蜂尾针虽然不能再用来杀他,却能令他胆寒,杜青也不必再往别处去了,就住在你们家里,你们的那个园子我去过,守护严密,一点风吹草动,立刻就知道了,比什么地方都安全!”
杜青沉吟了片刻才道:“暂时就这样决定吧!前辈打算明天什么时候前去?”
华闻笛长叹一声道:“我正午再去!真没想到我会中了他这一着鬼计,死得实在不服气!”
杜青道:“前辈如果认真决斗,也胜不了韩莫愁,还有什么不服气的?”
华闻笛道:“韩莫愁这套左手剑法不知道是从那儿学得来的,当真是精绝之至,如果我能好好地跟他斗一场,纵然胜不过他,也可以摸出他一点毛病,给你们留个参考,谁知他狡猾到了极点,居然利用闰月来延长限期!”
杜青想了一下道:“前辈明天必须遵约自裁吗?”
华闻笛正色道:“人无信不立!如果我不重视诺言,四年前怎会受韩莫愁如此欺凌!”
杜青道:“现在情形不同了,前辈能不能为大义而暂时放弃自己的小信呢?”
华闻笛叹道:“我想没多大用处,韩莫愁的剑技已超过我,我即使苟延残生,对他也不会再造成威胁了!”
杜青摇头道:“不然!今天我看得很清楚,韩莫愁的左手剑招虽然厉害,但是施展时很生疏,可见他对那些招式并未十分精通。如果前辈不为他先声所夺,硬拚下去,后果尚难预料!”
华闻笛一怔:“我都看不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杜青微笑道:“我在经验上虽不如前辈老练,但是我知道的事比前辈多一点,相信我的判断不会错!”
华闻笛忙问道:“你知道什么?”
杜青道:“我知道韩莫愁这套剑法并没有学全,而且才练习了两三天,生疏是必然的!”
华闻衡又是一怔问道:“他这套剑式是从那儿得来的?”
谢寒月叫道:“是我家的!”
杜青看了她一眼,然后点头道:“不错!正是你家的。决斗那一天,他用尽心机,匆匆地过目了一下,因为我们在旁边,他的心情很紧张,来不及记全,字迹已经隐去了,所以他才不敢轻易使用……”
华闻笛叹了一口气道:“你倒是很细心,居然能想到这一点,不过这只是你的猜测之词,不足为凭的。”
杜青道:“我有绝对的把握,韩家与谢家各保存一份剑谱,这两分剑笈合起来,才是一套完整无缺的剑法,韩家的那一份是右手招式,谢家的那一份是左手招式,韩莫愁对他自己所有的那一份,火候确是相当精练,唯独谢家的这一份,由于种种的原因,他最多只能领悟一半!”
谢寒月以诧异的眼光看着杜青道:”杜大哥,你真沉得住气,这件事你比我还清楚呢?”
杜青正色道:“寒月,你不要怀疑我是知而不宣,事实上我是今天见他动手后,才有这个想法!”
谢寒月道:“今天我们都在场,怎么我们看不出来!”
杜青笑道:“那只怪你们太粗心,或者是心情太紧张,如果你能冷静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