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宗看了三个老人一眼道:“我们是主人一手栽培的,只有小姐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此外谁也不够资格领导大家!”
平步云微愠道:“刘宗,你忘了还有夫人!”
刘宗不甘示弱,沉声道:“平师爷,你我都知道夫人不可能再管事,即使管也没有几年,这里迟早都是小姐的!除了主人,就是小姐,此外谁都别想坐在当家的位子上!”
平步云沉声道:“刘宗,你知道主人已经去世了!”
刘宗冷冷地道:“我还以为平师爷忘记了呢!”
两个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肯相让,终于还是平步云屈服了,轻轻一笑道:“刘宗,我只是提醒你别忘了夫人还在世!”
刘宗道:“我自然知道。小姐没来之前,我对夫人绝对遵从,小姐来了,就该以小姐为主,这是主人的意思!”
谢寒云笑问道:“爹什么时候说的?”
刘宗顿了一顿才道:“主人在世之日就明白地交代过,三位师爷也都是听见的,我不相信他们这么快就忘记了!”
龙书锦连忙道:“言犹在耳,我们怎会忘记呢?平兄的意思也不是不尊重小姐,只是认为不能把夫人撇开!”
平步云接着道:“是啊,反正我不是为自己争权!”
刘宗将脸一沉,说道:“谅师爷也不敢!”
平步云脸色也沉下来了,问道:“刘宗,你这是什么话?”
谢寒云也觉得到刘宗对平步云的态度太过份了,忙道:“刘大哥,你怎么可以对平世伯这样说话?”
刘宗冷笑一声道:“小姐!在辈份上属下虽然比平师爷低,在职务上属下却不必谦让他,因为他们管策划,属下负责执行……”
平步云怒声道:“你还是得听我的策划!”
刘宗道:“不错!可是师爷策划后并不能直接下令,必须要通过当家的发布后,我才遵命执行……”
谢寒云笑道:“我不明白你们争的什么?”
刘宗冷笑道:“平师爷心里明白!小姐未来之前,夫人凡事都委托他代行。现在小姐当了家,剥夺了他的权利……”
平步云怒叫:“放屁!你说我跟小姐争权?”
刘宗道:“平师爷如果没有这个意思,就不必再把夫人抬出来压人。我是管事的,一定要把职权交代清楚,潘大姐跪在这里,就是拜平师爷之赐。我不希望以后再有这种事发生,增加大家的困难!”
平步云鼓起怒眼,刚要说话,柳群朝他摇摇手,开始说话了:“平兄,刘宗的话很有道理,一个家里只能有一个主人,因为夫人不出面,凡事都交给我们,而有时三个人的意见不能配合,常令他们困扰,现在一切由小姐作主了,我们自然顺从小姐的意思!”
谢寒云多少也明白他们争执的原因,于是笑着说:“如果娘要当家,我绝不能越过上一辈……”
龚书锦道:“没有的事,夫人已明白宣布不理事了,昨天不是命我们把帐册、执事名单全都交出来了吗?”
谢寒云道:“那就请三位师爷看在先父的份上,多给我支持……”
平步云没有话说了,拱拱手道:“小姐吩咐的极是!老朽本来也不是与小姐争权,只因为刘宗说话太气人了,老朽才忍不住……”
刘宗道:“私底下我如果有得罪之处,师爷摔我两个嘴巴我都不会还手,但公事上我必须把职权分清楚!”
平步云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了。
柳群忙道:“话都交代清楚了,我们还是回到正题上吧,韩莫愁对此间的情形应该十分了解,他还叫人来探听什么呢?”
谢寒云道:“她们的话是说给杜大哥听的,还是由杜大哥说吧!”
她十分慎重,唯恐把不该透露的事也说了出来,所以干脆让杜青来决定该说那些话。杜青沉吟片刻,说道:“首先她们要摸清楚王世伯究意死了没有?”
众人俱是一震,平步云首先叫了起来:“她们真这么问吗?”
谢寒星冷冷地道:“我们初来的时候,看见此地的情形,也不相信王老伯死了,怎能不叫别人怀疑呢?”
平步云迟疑地道:“那是夫人的意思,不许铺张!”
杜青道:“我看见了坟墓,才确知王世伯是真的死了!”
平步云吁了一口气,说道:“杜公子也是这样告诉她们的吗?”
杜青道:“我不必告诉,把坟墓指给她们看不就是答案了!”
平步云道:“主人是在韩家入殓的,韩莫愁居然会怀疑主人没死!”
杜青一笑道:“他的怀疑不是没理由,因为王世伯的灵柩抵家多日,此地竟没有一点居丧的样子,难免使人起疑,可是看到了真墓,以及厅上的灵堂,再加上寒云在此地当家,对王老伯的生死总算给了他们一个明白的答案!”
平步云道:“好极了!好极了!”
谢寒云沉声道:“我爹死了,有什么好?”
平步云发觉自己失言,连忙解释道:“我是说小姐来得好极了,王兄生前是闻名武林的人物,虽然夫人有命不准设灵,可是让同道中人知道,难免会怪我们太不懂礼,现在小姐出面主持发丧,至少可以让我们在别人面前有交代了。”
也亏他临时能扯出这番话来,居然也合情合理,杜青对王非侠未死一事,心中早已明了,只不过提出来看一下他们的反应,现在当然更有把握了,但恐引起他们的怀疑,忙又接下去说:“他们第二个目的是利用韩无畏来一试此间的实力。”
平步云哈哈大笑道:“这下子恰好中了我们的圈套,韩无畏把受挫的情形回去一说,韩莫愁不吓破胆才怪!”
谢寒云冷冷地道:“恐怕人家比我们还得意呢?”
平步云微怔道:“这是怎么说?”
杜青笑道:“厅前一战,各位对韩家剑法有多少了解?”
平步云道:“超异卓绝,不同凡响,当然韩莫愁可能还要强一点。可是龚兄的铁算飞珠,足可令之丧胆……”
谢寒云冷笑道:“龚老伯后来的两手如果是真的,也许还能唬人家一下,如果只靠这点本事。一个韩无畏也足够扫庭犁穴了!”
平步云微愕道:“韩无畏也许未尽全力,但是我们这边高手也不算少,像刘宗及五龙一凤。剑法都是得过主人亲传的!”
谢寒云道:“我爹的剑法若能胜过韩家,也不会死在韩莫愁手里了!”
平步云笑道:“话倒不是这样说,主人明知韩家剑法高强,所以在授剑时,另创了一套辅助的手法,攻其不备……”
刘宗笑道:“潘大姐制住韩家姊妹,使的就是这种手法!”
谢寒云道:“韩家姊妹在第二代中也只是中庸之流,比起她们的父叔来,不知差了多少倍,对付那些人,这种手法未必能奏效!”
刘宗不服地说道:“那些人比韩家姊妹又能强出多少去呢?”
杜青不愿再浪费口舌了,正容解释道:“韩家姊妹也没有认真动手,所以才束手被擒。
当然,一来是她们故意如此,二来也是隐蔽韩无畏这次来的真实用心!”
平步云忙问:“韩无畏有什么用心?”
杜青道:“掩蔽自己的实力,使此间产生错觉,松弛戒心!”谢寒云冷笑道:“人家韩无畏连一半的功夫都没有拿出来呢!”
众人都是一震,忙问:“这是真的?”
谢寒云冷笑道:“诸位世伯以弱充强,还在沾沾自喜,人家却是以强装弱,真的动起手来,吃亏的又是那一边呢?”
平步云怔怔地道:“主人对韩家剑法研究多年,应该不会差这么远吧!”
杜青一叹道:“韩莫愁既然知道王世伯的种种准备,自然不会表现真正的实力,所以韩家剑法究竟有多少实力。到现在为止也很难猜测!”
平步云道:“此言出自韩氏姊妹之口,会不会言过其实!”
杜青道:“我想不会,她们没有骗人的理由!”
平步云低头沉吟,脸色开始沉重了,杜青又道:“关于韩家的剑法,我从侧面有点印象,先是在他们家,我与韩方对阵,施展了血魂剑最精妙的一招,也只勉强胜过一筹,然后是在清凉寺中,我、千手神剑查子强、谢家三姊妹,再加上血魂剑华闻笛前辈,六个人齐上,也无法奈何韩莫愁……”
平步云闻言如被电击,失声叫道:“对,对极了!如果血魂剑不是见到韩莫愁剑技难克,断然不肯束手认输,放开灭门血仇而不顾!我们先前是太大意了……!”
谢寒云冷笑道:“幸亏韩家妹妹及时来报警,否则你们大家都还睡在梦里,恐怕丢了脑袋都不会醒呢!”
她的话说得这么难听,居然没有一个人表示不服,这个消息实在太令他们惊异了,这时刘宗说道:“幸亏小姐及时回来主持家政才得到这个消息,如果照师爷的估计,灭门之祸就在眼前了!”
平步云这次一点都不生气,拱手道:“老朽判事不明,致有此失,实是罪该万死,好在得信尚早,大家研究个对策,看要如何应付韩莫愁。”
刘宗道:“帖子已经散出去,各路人马指日便临,现在商量对策,恐怕来不及了,尤其是我们公开得罪了韩家……”
平步云笑道:“小姐将韩家妹妹送走,至少可以搪塞一下,韩莫愁一定要兴师问罪,小姐就往老朽身上推好了!”
柳群也道:“目前只好这么办,能拖则拖,反正这是我们的家,韩莫愁绝不敢孤身深入,不能拖时再说吧!”
事情似乎就这么商量定了,平步云口中虽说要大家想个应付的办法,三个老人却没有提出适当的主意!
杜青知道他们还要向匿避在暗中的王非侠请示,所谓商量,实际是在套自己的口气,所以装傻不作声。
柳群见他不开口,才提出个不着实际的拖字,谢寒云知道再商量也不会有结果,干脆点明道:“今天不会再有远客了,大家歇息一下,三位世伯多费点心,无论如何,明天要有个明确的方法去应付!”
平步云道:“老朽遵命,等我们研讨出新的对策后,再亲告小姐!”
说着率先告退了,谢寒云也陪着杜青与谢寒星回到了后面,四顾无人,才低声问杜青道:“杜大哥,你看怎么样?”
杜青低声道:“首先可以确定王非侠没有死!”
谢家云道:“这个我也有数了,只是他究竟有何用心呢?难道他就此躲起来,一辈子不出头了吗?”
杜青道:“我想是这样了,今后可能由你出头主持这个家!”
谢寒云道:“我才不希罕!”
杜青连忙道:“不!目前你必须撑着,甚至于要一直撑下去,今天的情形你已经看清楚了,你母亲仍然掌握着大部分的实力!”
谢寒云道:“我当然明白,平步云这三个老家伙都是她的死党,唯恐我当权了,才会跟刘宗争起权来!”
杜青道:“刘宗是希望你主掌门户的,而且他是真正握有实力的人,这里上下的人手,大部份都由他掌握指挥,所以三个老家伙对他还有点顾忌,你把握住这个人是上上策,因为他可以保障你的安全……”
谢东云道:“难道还有人敢暗算我不成?”
杜青道:“目前不至于,因为王非侠也在支持你,将来就难说了,令堂如果见你太专擅,也可能会不利于你!”
谢寒云轻叹一声道:“我真不明白,娘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如果她真的想当权,为什么又要把大权交给我呢?”
杜青笑道:“她起初以为你是个小孩子,由你来当家,可以松懈韩莫愁的注意力,再者她这几天忙于研练剑法,也乐得将家事摆脱一下!”
谢寒云道:“她左手已残,还练什么剑呢?”
杜青道:“自然是叫王世伯练了!不过剑诀在她控制中,每次只拿一部分出来,所以要时时督促王世伯练剑……”
谢寒星不信道:“什么,娘对老王还会这个样子?”
杜青道:“以前我还以为剑诀是在他们两人手中,照这一两天的情形看来,恐怕剑诀完全由令堂一人把持着!”
谢寒云也不信地说:“何以见得呢?”
杜青道:“照王世伯对寒云宠爱的情形,如果他知道剑诀,一定会交给她的,就是因为剑诀不在手边,才迟疑不决!”
谢寒云道:“假如这剑诀是从我家保藏的那一份上录下的,经过这么久的时间,应该练得差不多了……”
杜青道:“这上下两册剑笈要互相配合才有作用的,所以双方各保管一部,却没有多大用处,谢家的一部份,韩莫愁已得其半,剑技较强,可是韩家的这一部分,最多只泄露了十分之四,要想有所成就,必须从韩家剑法中一点一滴地吸取过来,再加以融合贯通……”
谢寒云想想道:“这倒是与韩家姊妹所说的不谋而合,韩无畏今天只显露了一半实力,可能是怕我们学了他的剑招去!”
杜青道:“这就对了!我想了半天,觉得韩无畏完全没有必要掩藏实力,如果他能力够,大可以把这边的好手消灭一部分,岂不是更省事?何况韩莫愁已公开表露了要在武林称霸的企图,韩无忧在韩家是坐第二把交椅的人物,在我们这儿受挫,对韩家的威望颇有打击,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他绝对不肯含辱丢人的!”
谢寒云想想道:“那么我们这边只有我爹一个人练剑吗?”
杜青道:“自然只有他一人了,这种神奇的绝学怎能透露给第三者知道?令堂把它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呢!”
谢寒云冷笑道:“我想不见得!在我看来,至少有四五个人都分享到剑法中的奥秘,只是程度上的差异而已!”
杜青一怔道:“四五个人,还有谁呢?”
谢寒云道:“那三个老家伙绝对有份,尤其是平步云,他对剑法的造诣极深,居然弃剑不用,这使我感到很不解……”
杜青眉毛一扬道:“对啊!学剑是一件入迷的事,只会越迷越深,却从没有能从里面跳出来的,我对他们的行为也很感费解!”
谢寒云笑道:“如果你想通了韩无畏故隐其技的道理,就不会费解了,他们是同一用心,不想让人学去所会的剑招!”
杜青眉毛一扬叫道:“寒云你真了不起,你想得比我更透澈!”
谢寒星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