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北疯半悟和尚”道:“娃儿,他正是江湖中传闻失踪了近二十年的昔年小一辈中,第一剑手玉面剑客范天华,不过凌老头有个要求,这件事不许传出江湖!”
杨志宗茫然的点了点头!
尉迟琼突然失声叫道:“公公,您看他们俩长得多么相像,如果不是年龄不对,简直像是一对孪生……”
说到这里忽觉不要,一个女孩儿家,怎能说出这种话来,顿时粉脸发热,直红到耳根,讪讪的不是意思。
三个老人早先虽然也有这样的感觉,但却隐在心里,经尉迟琼姑娘这一叫破,同时两人又站在一起,比较之下,愈看愈像。
实在,如果不是年纪悬殊,真会被人误认是双胞胎的兄弟呢!
“玉面剑客范天华”,脸上肌肉不断的抽搐,似是激动万分,当下故意一笑道:“我们真的相像,这倒是一件奇妙的事!”
杨志宗这时思潮起伏,如海中的波涛,他想起许多事——
他曾答应过“天山龙女涂慧芳”,要替她办一件事,就是要探寻范天华的生死之谜,现在,他面对着他,揭开了一个心上的死结。
他想起尚在笔管峰前守候的范天华的拜兄“飞雷手伍雍”,那个忠心为友的人,不惜耗去那么多岁月,目的只是在候机向隐匿在笔管峰的玉面阎罗婆潘七姑,查究范天华的生死。
可是天下事白云苍狗,变幻得使人无从摸索,范天华好端端的在这里,而笔管峰上住着的可能也不是“玉面阎罗婆”。
他也想起不少人说他长得和“玉面剑客范天华”一模一样,而这眼前的人,昔年曾与“玉面阎罗婆”有过一段夫妻的关系,当时,他曾怀疑自己的身世可能与这有关,但现在面面相对,毫无一点征兆有助于他以前的推想。
至少,有两件事我必须告诉他!
杨志宗在心里做了决定。
“北疯半悟和尚”喝完了最后一杯酒,用破袖一抹嘴角,例嘴唱道:“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
引得众人为之忍俊不置。
“南痴愚骏钓叟”依然双醇半睁,一付痴呆昏聩之态,梦呓般的向武林一异道:“凌老儿,如何比法,你划个道吧!”
武林一异“西岳之主凌夷风”苍劲的打了一个哈哈道:“你看该怎么个印证法?”
“北疯半悟和尚”醉态可掏的嚷道,“客随主便,随你凌老儿怎么办!”
“玉面剑客范天华”,这时双眉微皱,不停的绞扭着手指,一会儿抬头看天,一会儿俯首视地,像是有什么极端为难的心事。
“西岳之主凌夷风”半躺在木椅上,因他练功走火人魔而致下半身完全瘫痪,五年来,虽然凭他的精湛内功,不断苦练,但仅能使气血局流于上中两盘,下盘算是残定了,这时,他坐直身形,略一沉思之后道:“如此我凌某人有慢了,就让他们互拆三招,互对三掌,如何?”
南痴北疯,同声叫好!
琼姑娘这时芳心百转,她不知道意中人能否胜得过这昔年的第一剑手,忙移了两步,悄悄向“北疯半悟和尚”道:“疯和尚公公,您看宗哥哥能敌得过对方吗?”
北疯包斜着醉眼,大声道:“妞儿,不必担心,胜负都无关宏旨!“引得众人的目光都朝这边射来!
尉迟琼羞得胜泛红霞,噘起小嘴,狠狠的瞪了北疯一眼。
“西岳之主凌夷风”豪迈的宏声道:“天华,开始吧!”
“玉面剑客范天华”应了一声:“是!”首先走向坪地中央。
杨志宗也紧张着走了过去。
两人相隔两丈,面对面的停了下来!
虽然这并不是什么生死之斗,仅是为了三老二十多年前的一个赌约,但场中的空气,也透着紧张,三个武林奇人,仅管口里谈然处之,但内心里仍然十分激动,都希望自己的一方能占胜筹。
杨志宗首先发话道:“我们是先拆招,还是先对掌?”
“玉面剑客范天华”这时一脸肃穆之色,声音低沉的道:“先对掌吧!““如此请发掌!”
“在下四为地主,理应让客!”
“北疯半悟和尚”在一旁大声嚷道:“娃儿,你就先发掌吧!等下让对方先出招,谁也不占便宜!”
杨志宗点了点头道:“如此后学有僭了!”
“请!”
场外八只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视着场中这一对,其中最为关切的,要算尉迟琼,心弦拉得紧紧的,似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杨志宗心中暗自思量道:“今宵我虽无争胜之心,但双奇当年曾败于一异之手,既然以双奇的代表身份出场,最好能在两造无伤的情况下,使两者一泄二十年来的这一股闷气!”
心念之中,“乾元真罡”焕然凝聚,双掌一提,缓缓推出,如山罡劲应掌而发。
“玉面剑客范天华”,也自双掌齐推,劈出一道劲气。
真气相触,发出一声巨响,双方身形一摇即止。
“北疯半悟和尚”怪嚷一声道:“第一掌,平!”
众人松了一口气!
杨志宗略顿一顿之后,第二掌又告拍出,这一掌功力又加了两成,只见使人鼻息皆窒的罡气,有若钱塘怒潮,浩海鲸波,匝地卷出。
“玉面剑客范天华”身形微侧,左脚前跨半步,以十成功劲推出一掌。
旁观的三老一少,心弦又是一紧,一声激荡排云的裂空巨响起处,双方又是一阵摇晃,都想稳住身形,但终于稳不住势而各向后退了一步。
“北疯半悟和尚”又是一声怪嚷:“第二掌,又平,功力悉敌!”
杨志宗俊面一沉,猛提一口真气,以毕生功力,疾挥一掌,他奇缘数遇,本身已具有百年以上内力修为,这一全力发掌,劲势之强,惊世骇俗。
“玉面剑客范天华”暗自叹了一口气,同样以毕生功力发掌。
一旁的二老一少,掠惶的起立而观,“西岳之主”也把头举得高高的,屏息以待。
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震得四山齐应,木时萧萧,沙石疾射。
尉迟姑娘,竟然脱口惊叫出声。
只见杨志宗一连退了三个大步,方始立稳身形,而“玉面剑客范天华”却忍不住问哼了一声,身形踉踉跄跄,直退到一丈之外,几自连连摇晃不止。
这一次,“北疯半悟和尚”却没有喊,换了“西岳之主凌夷风”激颤的道:“天华输了!”
“北疯半悟和尚”接着道:“凌者儿还有三招呢!别急!”
杨志宗就站立之势,略略调息之后,向“玉面剑客范天华”一拱手道:“承让!”
“玉面剑客范天华”脸上掠过一丝奇怪的表情,赧然一笑,并不答话,身形一晃而前,双方又恢复了两丈之距离,默然对峙。
杨志宗痴痴地望着对方面孔,他似乎从对方的眼神中,领略到一丝威严但又慈祥的光芒,不由下意识的反问自己道:“我需要赢他吗?”良久才显赧然的一笑道:”这三招应由前辈出手!”
“玉面剑客范天华”淡淡的一笑,道声:“留意!”身形电闪欺近,双掌一抢,从两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斜斜劈出,出手的玄奥,令人叹为观止。
杨志宗只觉对方这一招,奥妙无比,无论如何封挡,都不能脱出招式笼罩的范围之外,但时间却不容他稍事迟疑,急切里只好电疾撤身,后退一步,人影由合而分。
尉迟琼姑娘不由脱口呼道:“公公,宗哥哥输了一招!”
“嗯!”
这一声叫嚷,使得杨志宗面孔一热,顿时激起少年人好强的天性!
“留意!“
又是一声留意,“玉面剑客范天华”第二招又告出手,招式更觉奇疾厉辣,根本就无法付知对方是攻向什么部位,其中还藏有诡奇变化!
北疯南痴,老脸上侠地掠过一丝黯然之色。
杨志宗灵机一动,以攻为守,功集右掌,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碎攻一招。
这一招是他师父所传唯一能称绝武林的一记奇招,“残肢断魂”本是专为“残肢令”而研创的,杨志宗急中生智,把它化在掌上使用,奇诡狠辣均堪称绝。
“玉面剑客范天华”攻出的招式,固然变化无穷,使对方无从捉摸,但对方的这一记杀着,却也使他封架无从,如果不当机立断,势非两败俱伤不可,就在这双方出招如电,间不容发之际,“玉面剑客”心头电似一转,“移形换影”一闪飘离原地。
双奇一异,都是当今字内奇人,目光犀利如电,焉有不察觉之理。
“北疯半悟和尚”抢先道:“这第二招算平!”
尉迟琼毕竟要差些,她可看不出其中的微妙,因太过关心个郎,不由脱口道:“不是分明宗哥胜了吗?”
北疯一挤眼道:“姐儿,闭上你的嘴,去问你公公吧!”
尉迟琼心思剔透,马上知道走了眼,垂首低头,不再做声。
杨志宗和“玉面剑客”肚里雪亮,如果不是“玉面剑客”当机立断,以妙绝人表的身法,撤招而退的话,已成了两败俱伤之局,当下都向北疯钦服的一颔首。
三掌二招之中,三乎,各一胜一负,算是扯直,这最后一招,是胜负的关键。
“玉面剑客范天华”面色凝重,不停的在变幻,他似乎在考虑着一件为难的事,为了师门荣誉,他这最后一招许胜不许败,但为了另一个原因……
他迟疑了,情感与理智在做激烈的搏斗。
每个人的心,都显得非常沉重,胜负在此一举。
月儿偏西了,把场中两个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玉面剑客范无华”沉吟良久之后,心念突决,他不能辜负“西岳之主”的一生心血,同时,他如果想掏私也做不到,决瞒不过老人们的神目,而且他又想到纵使能瞒过旁人,让这少年人侥幸胜了,对胜者而言,不啻是一种站辱!
于是——
他朗声的宣布道:“我这最后一招是‘天地交泰’!”
这一招“天地交泰”是“西岳之主”,最近才悟出的一式绝招,威力之强,世无其匹,别说杨志宗不曾听说过,就是南痴北疯两者也为之瞠目结舌,这种自创的招式,未经公齐在武林中施为,除了自创者本人或其传人之外,旁人当然无法知晓。
尉迟琼惊疑的望望她的公公,又望望“北疯半悟和尚”,但他失望了,两老的脸上,一片凝重迷们之色。
武林双奇各在肚里寻思:“想不到二十年后,仍然差了这凌老儿一筹!”
由于“玉面剑客范无华”这一报出招式名称,却触动了杨志宗的灵机。
杨志宗在得回师门至宝“乌木宝录真诀”之后,因被“白面僵尸怪”困于石窟之中在绝望之中研参乌木神功,忽然领略了五招中的第一招“雷惊天地”,方得以出困。
现在对方报出“天地交泰”而使他想起这一招“雷惊天地”来,不由心中一喜,忖道:
“顾名思义,这一招‘雷惊天地’必可破解对方的‘天地交泰’!”
劲气激荡之中,一片如真似幻的掌幕,恢然向杨志宗罩去。
“玉面剑客”的“天地交泰”出手了,武林双奇,几乎想闭眼睛不看。
尉迟琼,粉拳紧握,掌心中竟渗出汗来,一片惶急之色!
杨志宗突然高叫一声:“雷惊天地!”
又是一记闻所未闻的怪招,三老一少几乎疑是梦中,纷自瞩目。
只见杨志宗双掌交错,怪异至极的连连疾抡,向外一吐,场中顿时传出一阵暴雷之声,震得地动山摇,使得当今宇内的一异双奇为之勃然变色。
掌影烟灭,雷声乍止!
“玉面剑客范天华”身形已离原位一丈有余,口角泪泪沁出血来。
杨志宗惊惶失措的扑到“玉面剑客”身侧,连连道:“请恕后辈失手!”
但奇怪的是“玉面剑客范天华”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一片喜慰之色,使杨志宗大惑不解。
尉迟琼一个闪身纵上来,无限关切缠绵的叫了一声:“宗哥哥!”
杨志宗报以黯然的一笑,他自从见面时起,就对“玉面剑客范天华”产生了一种很微妙的亲切之感,现在,他十分后悔伤了对方。
“前辈伤得如何?”
“不妨事!”
“西岳之主凌夷凤”叹息了一声,转向双奇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
蓦在此刻——
岭顶之上,突然传来一声阴森刺耳的冷笑,接着一个声音道:“范天华,你还没有死?”
声音尖脆,显然是出于女人之口。
双奇一异,老脸登时一变!
“玉面剑客范天华”面色立呈灰色.恨很的哼了一声,电疾向岭顶射去。
杨志宗下时为好奇心所驱使,他紧跟着向岭上射去,他因听这发话的人,语音似乎不善,而“玉面剑客范天华”在与自己对招之际,已经受了伤,所以他毫不犹豫的缓踪而去,心里忖道:“来人不知是哪路人物,明知双奇一异在此,竟敢公然出声招人,可谓胆大妄为已极。”
尉迟琼叫了一声“宗哥哥”,也想跟着去,却为她公公南痴唤住。
且说杨志宗跟着“玉面剑客范天华”纵上岭顶,只见空山寂寂,月华似水,哪有半丝人影。
杨志宗问到范天华身侧,讶异的问道:“前辈,她是谁?”
“玉面剑客范天华”转过头来,面上肌肉阵阵抽搐,眼中充满了愤恨、痛苦之色。
杨志宗看见范天华的表情,不由骇了一大跳,忖道:“这究竟是什么回事?难道这发声的女人是不可一世的魔头,竟使‘玉面剑客范天华’惊恐到这种程度,或许其中有什么溪跷,而使他闻声激愤痛苦如此?”
他如坠五里雾中,又开口问道:“前辈,她离开了?”
“玉面剑客范天华”痛苦的摇了摇头,道:“你下岭去吧厂人家既不愿自己插身其间,可能有什么私人的纠葛在内,杨志宗心念电似一转之后,赧然一颔首,正待离开——
突然——
那女子的声音又自隔峰传来。
“范天华,我俩之间的这笔帐该清算了,但只许你一个人过来!”
杨志宗断定对方是寻仇而来,可能内情还不简单。
“玉面剑客范天华”痛苦的再次向杨志宗道:“你千万不要来!”
说着,身形一起,如流星划空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