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难道真的会是……
把这些很久以来就困惑着自己的问题贯连起来,似乎关键仍在另——个第三者的身上,而这第三者,极可能就是眼前的这美艳少妇!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她可能会是……
杨志宗思念及此,心跳顿时加速起来,红巾蒙面人的话,可能没有错,他们可能都把冯京作马凉了!
但,会吗?可能吗?难道这奇绝天下的事,真的会出现自己的遭遇之中?
这奇事之中,却插入了一个红巾蒙面人,他是谁?何以他对这事知道得这么清楚。
杨志宗把颤抖的手,伸进前襟,取出那块“块”托在手中,一颗心,几乎跳出口来,激动至极的道:“你可认得此物?”
美艳少妇,粉面立呈苍白之色,坐直了身形,颤身道:“这东西体从何处得来?”
“自小就佩挂在身边!”
“你……你……你说名叫杨志宗?”
“是的,我自小身世凄迷,无名无姓,跟从师父姓杨!
“你…你是…啊!天哪!你正是我的……”
美艳少妇努力想立起身形,一个翻身,从竹榻上滚落地面,登时晕绝过去。
四个丑女一迭声的唤着:“师父!”七手八脚把她抬回竹榻之上。
原来这少妇竟是半身不遂的人,难怪一直半坐在竹榻之上。
杨志宗睹状,心里已明白了八分,她可能就是自己的母亲。
然而事实尚末完全明朗之前,他仍存着三分疑忌!但内心却已激动得无以复加,他的身世之谜,可能由此揭开。
他凝注了昏迷不省的美艳少妇片刻之后,一扬手,一缕劲风,拂向对方的“天殷穴”,一声长长的叹息中,美艳少妇又告苏醒过来,挣扎着坐起身形。
四个丑女左右各二的扶着她!
美艳少妇杏目蕴泪,粉脸含悲,一不稍瞬的凝视着杨志宗,口里哺哺道:“天可怜见,造物者仍是大公无私的,我潘蝉娟死亦瞑目了!”
杨志宗心中这一震非同小可,她竟是潘蝉娟?
他曾听“飞雷手伍雍”述及,昔日“玉面剑客范大华”与之共赋关服的正是潘蝉娟,后来始悉潘蝉娟就是“玉面阎婆潘七姑”,现在看起来,两人而非一人,连范天华本人都弄错了,这其中竟存在着什么曲折的因果关系呢?
那自称潘婢娟的美艳少妇,自语一阵之后,缓缓自胸前掏出一块玉佩,用两指夹住对着杨志宗一照。
“凤’杨志宗怪叫一声,一脚向小屋门内跨入。
径奔竹榻之前,双膝一屈,叫了一声:“妈!”便自硬咽不能成声,眼泪如断线珍珠也似的滚落。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喊出了这称呼!
四个丑女,在一旁只有发征的份儿。
潘婢娟以手抚着杨志宗的头,泪水一滴一滴的不断滴落。
屋里在一阵激动之后,又恢复平静!各自在心里咀嚼着甘苦各半的果子。
无言之言最真挚。无声之音最悲哀,正是当前这一对母子的写照。
潘婢娟久久之后,向身旁的四个丑女道:“你们到后面去休息吧!顺便弄点吃的!”
四个丑女恭庞一声,转到后面去了。
潘禅娟这才仔细的端详了一回重归怀抱的爱子,凄然道:“孩子,这不是在做梦吧?”
’‘妈!这是真的!”
母子俩不禁相拥痛哭,似乎在把彼此的沉积了十余年的悲酸苦楚,一古脑儿从泪水中流尽!声嘶了,力竭了,泪也尽了,才止住时产,“孩子,你方才说潘七姑死在你的手中?”
“是的,她是儿子师门仇人!”
“嗯,你知道她是谁?”
“孩儿正为此事迷惑不解!”
“孩子.妈妈给你讲个故事!”
杨志宗知舢的母亲将要叙述叫他渴望听到的故一点了点头,孺慕依依的随手拉过一把竹椅,就竹榻之前坐了。
潘蝉娟.双目做合,面上的肌肉不断的在抽搐,似乎她又重称在过去的惨痛回忆之中,许久后,才睁开眼来,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珠,声音低沉的道:““孩子,现在开始讲故事,你静静的听!
‘”是的,妈!”
‘’从前有一母所生的一对孪生婉妹,家学渊源,都练有一身出色的本领、这两姊妹面貌酷肖,有时连父母都不,易辨认出来,但她们却有着极端不同的两种个性,那做姊的性格阴险泼辣,工于心计,那妹妹却温文尔雅,忠厚有余·。…·”
杨志宗已付知所说的这一对姊妹是谁,不由“嗯!”了一声。
潘蝉娟看了爱子一眼,又造:“后来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她们发现了数百年前一位邪尊遗留的两件异宝,做妹妹得到的是‘驻颜九’两粒,做姊姊的却获得一本残缺不全的万邪真经,那两粒“驻颜九’姊妹各服了一粒,而那本‘万邪真经’却被姊姊藏起偷偷习练!”
“这样过了二十年,她们的父母先后归天了,姊妹俩因服了‘驻颜九’之故,青春常驻,毫不衰老,仍然像她们初服‘驻颜丸’时的绩年玉貌一样!
杨志宗不由恍然,正待开口……
“孩子,别插嘴,听我说,不久之后,那做姊姊的因习得了那本残破的‘万邪真经’上所载的一些邪恶盎媚伎俩,不耐幽居,出走江湖,数年之内闹得声名狼藉,武林中一般正道之土,为之侧目,均要除之而后快,但她的身手既高,又富心机。武林中人对她无技可施!”
“妈,她可是那玉……”杨志宗忍不住插口道。
“孩子,别打岔,后来,那做妹妹的已有耳闻,念在手足情深,出江湖寻访她的姐姐,想劝她回头是岸,革面洗心,但她姐姐沉溺已深,忠言逆耳。”
“那做妹妹的只好骇然离开她的姐姐,一个人重返旧居,这时她邂近了一个年青俊美的剑土,两人似乎前缘早定,一见倾心,于是,她俩双双优游于深山巨壑之间,不问世事,不啻是一对人间仙侣!”
说到此处,潘婢娟的面上突放异彩,粉面挂上了两朵笑花,一顿之后又接着道:“不久,她们生下了一个男孩,这孩子带给她夫妇俩更多的快乐和幸福,那年青俊美的剑土,在孩子周岁之后不久,返师门习练一种绝技,夫妻俩含泪而别,就在这时,不意的祸患,突然降临到这一对母子的身下……”
潘婢娟笑容忽敛,代之的是一种怨愤凄苦的色彩。
杨志宗听到此处,心弦拉得紧紧的,似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那个声名不堪的姐姐,忽然来到她妹妹隐居之所,做妹妹的本性善良,根本不防做姐姐的会蛇蝎其心,姐妹共处三日之后,做姐姐的忽然厚着脸皮,要求她妹妹把丈夫暂时让给她,这种逆情棒理的事,做妹妹的当然一口拒绝!”
“但,她却不知,她已落入了姐姐的算中,她姐姐已经暗暗的把一种毒药,放置在饮食之中,让她吃了,于是她武功尽失,半身瘫痪…,,杨志宗面上掠过一抹极其怨毒的光影,悲声唤了一声:
“妈!”
潘蝉娟凄然的应了一声,又说下去道:“那狠心的姐姐,毒毁了她的妹妹之后,总算她一丝无良末灭,把她妹妹送回旧居安置,并许可她妹妹物色四个女徒做伴……”
“于是那做妹妹的失去了丈夫,也失去了孩子,被安置在一处与世隔绝的穷山恶岭之上,度她凄苦的岁月,她本来早想一死以求解脱,但她希翼着也许有一天她姐姐会回心转意,让她重见文大和儿子,所以她苟延残喘的活下去,每日以口述武功,调教四个女弟子,让时间在悲苦之中消逝!”
杨志宗别有深心的问道:“那个被害的妹妹为何不遣门人弟子向丈夫传讯!”
“孩子,你问得很对,第一,她姐妹俩本是孪生,音容笑貌,不易分辨得出来,自可瞒过她的丈夫,而当初做妹妹的因恐引起夫妻间的不快,所以压根儿就不曾告诉她的丈夫她有那么个姐姐,她的丈夫也是出道未久,即赋同居,所以也不曾碰见过与自己妻子酷肖的这么个女人,纵使报讯,恐怕也难邀信!”“第二,她姐姐唯一的条件是如果她妹妹想破坏她的毒计的话,她将杀死她的爱子作为报复,所以她宁愿牺牲自己,为了要保全她的爱子!”
“第三,她已中毒而成残,功力尽失,除了听任命运的摆布外,别无他法!”
杨志宗热泪盈眶,再也按撩不住激动的情绪,立起身来道:“妈!那年青俊美的剑士可是‘玉面剑客范天华’?”“不错!”“那姐姐必定是‘玉面阎罗婆潘七姑’,而那妹妹就是您,那孩子该是我!”“孩子,你明白就好,我忍辱偷生,为的就是要重见你一面医啊!”杨志宗复又取出那面“块”道:“妈。这龙凤双块,何以‘面阎罗婆’不识?”“这是一个无名的游方僧赠送与我,我母子各最了一块,只有你父亲知道!”杨志宗于此才恍然大悟,前所经历的一些离奇事故,愿来都把“玉面阎罗婆潘七姑”误认做自己的母亲潘蝉娟了!“妈你可知道这两面‘龙凤双块’的妙用?”回“这个倒是不知道!”
孩儿曾听先师谈及。双块合壁,可解百毒,说不定您身中的奇毒“孩子,恐怕不中用了!”
“可是我们不能不一试!”
“孩子,这事停会再说,你在江湖可曾听到关于你父亲的消息?”
“妈!让我也来给您讲个故事!”
“好,你讲吧!”
于是杨志宗把所经的一切,从头到尾全说了出来,听得他的母亲惊喜愁怨,心里有如倒翻了五昧瓶,不知是什么滋味。
“孩子,你得去设法寻觅你的父亲!”
“我会的,妈,您可曾推测得出那红巾蒙面人是谁?”
“这个,孩子,据你所说,这红巾蒙面人的确费人猜疑,他何以对你的身世如此清楚,而且又拼命阻止你对我那恶魔姐姐潘七姑下手,莫非……孩子,只有一个办法,你揭开他的真面目。”
说话中四个丑女已捧了菜肴果酒等物出来,就竹榻之前的。矮几上摆了。
“孩子,这四位与为娘的名虽师徒,其实情逾姐妹,十多年来,全仗她们照料,你快见过,该称姑姑才对!”
四个丑女齐称:“不敢.一声师姐足够!”
杨志宗长身一揖到地口称:“见过四位姑姑!”
四个丑女还礼不迭,各自往面上一抹,立时现出四个容光照人的三十许丽人来,杨志宗不由目瞪口呆,忖道:“原来她们是易了容的!”
酒饭之后,已届黄昏,山间夜来得早,斗室中一灯如豆,淡淡的火焰,照着这一对迭历风险的母子,絮絮不休的倾诉别后的一切。
杨志宗又把从“飞雷手伍雍”那儿听到有关他身世的未一段经历,讲给他母亲听。
就是当“玉面阎罗婆活七姑”取代了她妹妹“潘样娟”的位置不久,“玉面剑客范天华”从师门艺成返家,但他发现他的妻子变了,一反温婉姻静的个性,变得轻挑放荡,范天华除了感到奇诧悲苦之外,也不曾发现什么异样。
这样将近过了半年多,“玉面阎罗婆”竟然弃幼于丈夫不顾,经常外出。范无华忍无可忍,终于弃家舍子出走,之后,他方知悉他的妻子竟然是恶名遍江湖的“玉面阎罗婆”,而他的爱子寄养的农家,又告被火焚而失去踪影。
于是——一
他的爱子范承志从此失踪。
他自己也绝迹江湖。
杨志宗,不,现在该称他范承志了——一这——席话,听得他母亲又啼嘘不已。
目前,这件公案的内幕,除了他和他的母亲外,连范天华在内,还没有一个人知悉。
一阵娓娓闲谈之后,范承志略带激动的道:“妈,我们来试试以‘龙凤双块’疗毒好么?”
潘蝉娟对此毫无信心,但又不忍拂爱子的兴,无可无不可的点头道:“好吧!孩子,试试看!“说着把自己身上的“凤块”递与范承志。范承志取出“龙决”双块合壁。妙象立生,只觉一缕极淡的异香从决中透出,他以右掌,紧握“龙凤双块”,葛然运起“两极改真元”,从掌心之中注向双块。刹那之间,异香大炽,块下青色之气,冉冉而发。他仅知双快合壁可解百毒,至于如何解法却一无所知,在他的理上认为本身所练的“两极真元”就曾为尉迟姑娘迫过毒,若以之透过“龙凤块”而施为的话,可能有更大的效验。
这一误打误撞,倒是撞对了!
潘婢娟从闻异香人鼻,沁人心脾,浑身感到说不出的舒畅,希望的心顿时升起,如果能使她半身瘫痪之毒得解的话,这可是作梦也求不到的事。
范承志本身已具百年以上功力,这一全力凝聚催动双块,立时异香满室,块上的青气,结成三尺大的一个雾罩!
于是他盘膝坐在竹榻的一侧,把双块虚空照向他母亲的下半截瘫痪了的身躯,加紧施为,盏茶之后,连他自己本身也被署于青气幕撞之中。
潘婢娟只觉无数的冰凉气丝,向自己的身躯透入,奇痒难当,她原来已麻木不仁的下半身,竟然有痛痒的感觉,这证明“龙凤双块”确有如此妙用,这一喜不啻从地下一跤摔到天上,她从来不敢希冀的事,竟像奇迹似的出现了——
爱子投怀——
沉何得愈……
能不令她喜极欲狂。
半个时辰之后,范承志汗透重衫,潘蝉娟但觉本身一股极微的内力,在引导着一股冷热相间的气流,往全身经脉之中缓缓流动,渐行渐疾,原来瘫痪的下半身,也告畅行无阻,不由喜极而流出泪来!
她知道毒已除净,爱子正以本身真元,助她恢复功力,忙屏除杂念,静气于神,以本身渐次恢复的内力,接引那外来的寒热气流!穿经过脉,走重楼,趋紧府,入气海,再归丹田,如此运行不,。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范承志面如白纸,而潘蝉娟则感真气充盈,较之末受泰二前,犹胜一筹。
一声低沉的呼声传处,范承志收功自调。
潘蝉娟爱怜无限地看着爱子,感到一种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满足。
范承志收功自行调息亏损的真元,面色由白转红,一盏茶的时间不到,竟然功力全复,起身下榻。
潘婢娟热泪盈眶的道:“孩子,难为你了!”
“妈,你此刻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