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彩虹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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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彩虹剑影-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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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柄如果不是铁的,此刻已被他捏碎。
  “冲冠一怒为红颜”,他现在正有此慨。
  是一间极其华丽的卧房,珠帘练帏,锦衾牙床,所有的摆饰都极尽奢美,一般人常拿“美如皇宫”四个字来形容华美的居室,现在这间卧房便有点相似了。
  床上有人拥被而卧,露出肩以上的部份,是个女人,秀发披了一枕,一只玉臂搁在被外,人美得像牙雕,像玉琢,彩绣衬托着晶莹,变成了眩目的图画,整幅的图画是一种无以形容的诱惑,这种诱惑可以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地去死,去做任何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从露出的玉臂看,床上人身上没着衣物。
  房门是关着的,房门外还垂着珠帘,珠帘外摆了张太师椅,椅上坐着的是个讨债鬼似的中午妇人,粗眉大眼,一脸的凶相,绷紧的面皮敢打赌她一辈子不曾笑过,假使她真的会笑,那也一定是令人掩目的笑。
  房门里外是极端的不谐调。
  一个十四、五岁的青衣小婢捧着一叠衣物走了进来,朝中年妇人欠了欠身,恭谨地道:“二娘,小婢送衣物来。”
  “进去吧!”
  “是!”
  小婢拂帘推门而入。
  厅门边伸出了半个脑袋,目灼灼注视着房门。
  中年妇人目送小婢进房,回过头,厅门边半个脑袋一缩,正好被她发觉,凶睛一瞪,大喝道:“什么人?”
  粗嘎但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像蟒锣乍振,令人听来胆颤心惊,隔几层院落都可以听得到。
  “二娘,是我!”一个衣着锦绣的年轻人现身出来。
  “继宗?”中年妇人粗眉耸了耸,道:“你来做什么?”
  “路过!”叫继宗的步入客厅,斜眼、跛脚,走路一跷一拐,左肩高,右肩低,一脸的阴鸷外带邪气。
  “出去吧,这里没你的事!”
  “二娘,我……”斜眼瞟向珠帘。
  “你什么?”
  “我想看看……”
  “看?”凶睛瞪得鸽卵大。
  “二娘,我只想看一眼!”继宗邪意地笑了笑。
  “半眼也不行。”
  “看一眼又不会把人给着坏。”
  “我说不行!”
  “二娘,您平时最疼我,对不对?”边说边跷到中年妇人身边,用手在中年妇人背上摩裟着,道:“只看一眼,行么?”
  “说不行就是不行!”
  “二娘,您把我从小看到大,无论我想要什么,那怕是天上的星星您都会摘下来……”
  “少跟我来这一套,这是你老子的严命,谁也不能违抗,你知道她的来头么?”
  “什么来头?”
  “无肠公子东方白的义妹,也是红粉知己,你惹得起?”
  “把人给弄来,惹也已经惹了,再说,无肠公子有什么了不起,我就不信邪,有天要他尝尝我丁继宗的绝户剑法,看他还能不能横行。”
  “哈!小子,你给我好好听着,你已经看过抬回来的尸体,几个遇害者的能耐你是知道的,你打算走他们的后路是不是?”
  “二娘,别说得那么严重。”话锋顿了顿又道:“既然她是元凶的同别人,为什么要把她招待得像皇亲国戚?再说……”
  “别说了,这是你老子的主意,他有打算。”
  “什么打算?”
  “少问,出去吧!”
  “真的不行?”
  “不行!”斩钉截铁的两个字,停了停,缓和了语调道:“继宗,你已经二十郎当的人,不小了,竟然还那么不懂事,成日价在外面胡来,你老子望子成龙,你偏偏不争气变成了蛇,想想看,堂堂‘太王帮’居然受‘坤宁宫’那帮子女人辖制,如果公诸江湖,‘太王帮’这块招牌还能竖得起来么?”
  “这跟房里的女人有什么关系?”
  “你不懂算了,走走走,别惹我生气。”
  丁继宗望着珠帘遮掩的房门吞了泡口水,悻悻地离开,口里不知在嘟哝什么,二娘望着他的背影深深叹气。
  房里,祝彩虹已经换好衣服,虽是临时买的还挺合身,料子不错,式样也新,这一来,更加显得亮丽迷人了。
  小婢望着她仿佛着了邪,痴了。
  “小妹子,你叫什么名字?”祝彩虹幽幽启了口。
  “啊!”小婢从迷茫中清醒过来,道:“我叫小蝉。”
  “小蝉,很好听的名字,这是什么地方?”
  “我家主人的别馆。”
  “你家主人是谁?”
  “这……我不能说,上头交代什么也不能说。”年纪小,说话天真而率直。
  “我原来的衣服呢?”
  “丢了!”
  “什么?”祝彩虹惊叫起来:“你把它给扔了?”
  “小姐!”小蝉天真地笑了笑,道:“不是扔,是丢失了,你洗澡时换下来,我看已经脏了,我顺手拿去扔在洗衣盆搓洗了晾在角院里,偏巧这儿找不到合你身的衣服,所以才委屈你光着身子上床,刚才我去收,发现衣服没了,只好上街去买这套新的。”
  祝彩虹困惑地望着小婵。
  “我不懂,你们这深宅大院,一般人进不采,而且我那粗布衣服根本不值钱,丢在地上也没人抢,怎么会被偷呢?”
  “我……也想不通!”摇摇头,又偏头想了想:“你大概饿了,我去端吃的来。”
  说完,转身出房。
  祝彩虹坐上床沿,秀眉深深锁了起来。
  徐家老店。
  东方白面对祝彩虹的那堆衣物,在经过一阵狂激之后,他逐渐冷静下来,在情况完全不明之下他必须好好想上一想,盲目的冲动于事无济。
  首先他想到祝彩虹在替自己敷药裹伤之后回房去睡,等自己一觉醒来,人不见了,据小二说,不见人出店,难道她是在房中遭了算计?
  对方把她的衣物送了回来,是什么意思,挑战么?
  如果说对方算计祝彩虹的目的是对付自己,依目前情势,很可能是太王帮的杰作,因为他们惨死了几个大头,而自己是他们心目中的凶手,采取这种手段是可想而知的事,这是第一步,下一步是什么?
  如果目的是祝彩虹本人,因为她太美,垂涎她的人太多,但情理上说不过去,隐秘尚且不及,不会把她的衣物送回来。
  现在是等对方的第二步行动么?
  就在他瞑思之际,一条人影出现门边,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贵介公子打扮,五官端正,风度不差。
  东方白心中一动,莫非……
  “朋友是……”
  “在下卜云峰,本店客人,冒昧打搅。”
  “有何指教么?”
  “基于同店之谊,有件事难以缄默,不得不相告。”
  “噢!”东方白心中又是一动,道:“请进!”
  卜云峰迈步进房,拱手为礼,东方白肃客就座。
  “兄台想就是鼎鼎大名的‘无肠公子’东方白了?”
  “不敢当,江湖朋友赐的恶名而已。”
  “东方兄忒谦了!”
  “卜兄有何事要相告?”
  卜云峰面色一正,沉声道:“今天拂晓时分,有两名女客进入隔壁房间带走了女房客,在下正好住对过房间,所以发现了这件事,经问店家,才知道那位女客是令妹……”
  道到这里倏然住了口,他发觉东方白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东方白的脸色的确变得相当难看,他完全明白了,自己所料下差,果然是太王帮的杰作,所谓女客当然是那被称做公主的手下,掳了人还送回衣服,这是明显的挑战,对方既不愿三月之约,看来只有动武一途。
  不过,这消息也使他略为安心,祝彩虹是落在女人手上。
  他最担心的问题严重性便减轻了。他站起身来,抱了抱拳,尽量抑制住狂激的情绪道:“敬谢卜兄指点,感激之至!”
  卜云峰笑笑起身道:“哪里话,在下一向嫉恶如仇,只因当时未明事况,没有及时伸手,如果当机立断……”
  东方白道:“就如此已令在下感激不尽了。”
  卜云峰道:“东方兄知道那两个女客的来路?”
  东方白点点头道:“八九不离十。”
  卜云峰眉毛一扬,诚挚地道:“可有在下效劳之处?”
  东方白也挑眉道:“不敢劳动卜兄大驾,盛情心领,在下自信还可以应付。”他现在的情绪巳经稳定下来。
  卜云峰道:“那在下告辞。”
  东方白歉意地道:“容后再叙。”
  卜云峰离去之后,东方白紧急盘算,半个时辰前发生了利剑穿壁那一幕,明摆着祝彩虹的失踪与她们有关,当时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就事论事,是自己牵累了祝彩虹,非立时把她救出不可,天知道她们怎样对她……
  森林秘屋应该就是拘禁祝彩虹的场所。
  想到森林秘屋,他不由皱起了眉头,那片林木是一座奇阵,上次脱险是有神秘客在暗中引导,自己对奇门之术是外行,闯进去是自投罗网,根本不必奢谈救人,突地,心中灵机一触,卜云峰出现得突兀,莫非他就是……
  他也投在同一店中,对自己的动静当然明白。
  他点出祝彩虹失踪之谜。
  他刚才曾说可有效劳之处?
  事实似乎已非常明确,卜云峰很可能就是援手自已脱出鬼树林的神秘客,如果自己现在采取行动,他会暗中伸手么?
  极有可能,虽然他如此做的动机不明,但他既然伸手于先,便不会退缩于后,反正此险是非冒不可。
  鬼树林。
  从外表看去,这片林子与任何林子一样并无丝毫特异之处,由于林里布了阵势,迷陷过不少误入的人,一旦传扬开来,便变成了鬼树林,久而久之,鬼树林自然形成了禁地,再没人敢胡闯,在徐家集远近百里妇孺皆知。
  东方白强忍着腿伤来到地头,远远停住隐起身形。
  整座荒林是一个大阵,无论从任何方位进去,其结果都是一样,现在他所希望的是对方有人出现,那样便可以捕捉或是制造机会,但枯立了盏茶时间,荒林漠漠,人踪杳然,他不能不作慎重的考虑——
  如果再向前逼近,必然会被对方卡哨发觉,一旦形迹暴露,要灵活运用行动的方式便会增加困难。
  自己不谙阵势,寸步难行,如果对方故意不出面答理,而势又不能贸然胡闯,僵持下去将是非常尴尬之局面。
  即使神秘客会插手,自已也不能因人成事,更何况那只是一种想法,与事实是两回事,同时在光天化日之下,神秘客未必肯自暴行藏。
  如何能不经鬼树林而进人腹地,这是他考虑的重点,然而这是件几乎不可能办到的事,因为秘屋是在林中。
  抬头遥望,鬼树林的一方连接着一脉山峦,不由心中一动,根据印象中的方位判断,秘屋是靠近山峦的一方,如果由山区一方进入,可能就可以避过奇阵,但如果要选这路线,至少得绕行五里,而且山区的状况还是未知之谜。
  踌躇良久,觉得舍此已无他途。
  于是,他立即下了决心,遥遥迂回朝山区奔去。
  半个时辰之后,接近山脚,只见山区绵亘不知多远,但靠近鬼树林这一方却是平地突起,山腰以下是森森林木,与鬼树林连成一片,山腰以上是巉巉巨岩,草木不生,只偶而有一两株小树从岩缝里斜伸。
  毫无疑问,这片与鬼树林连成一片的山林必然也是奇门阵势的延伸,既然设防当然不会留这个大缺口。
  略作思索之后,他绕向山背方向,开始攀援。
  山势陡峭,加上腿伤,攀登起来份外吃力,平时可以一跃而升的地方,现在必须手足并用,一尺一寸地向上移,爬了一半,业已汗透重衫,受伤的部位疼痛加剧,他攀附在岩石间喘息,信心已呈现动摇,照此情形,即使能勉强上峰,下峰却成了大问题,何况敌情难料。
  喘息了一阵,又继续上攀。
  他觉得愈来愈不济,一只伤腿成为极大的阻碍。
  天际没有彩虹,但他仿佛已经看到那璀璨流亮的彩虹,这给他增添了无比的力量,他咬紧牙关奋力向上攀。
  腿伤的剧痛似乎已蔓延全身,每一根骨头,每一条肌腱都在痛,然而他的动作没停止,牙齿几乎要咬碎。
  头顶出现一块突岩,伸出壁面约莫两尺,左右是平滑如镜的岩壁滑不留手,只有翻上突岩一途,一只脚不能使力,得靠两手一足翻升,他蓄足了一口气,双手抓牢突岩,脚已是空,正待曲肘振臂上翻……
  精芒乍闪,头顶上露出了半截剑。
  像突然遭受雷须,脑海骤呈空白,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突岩上竟然有人在等着,自己身悬虚空,即使对方不动手,自己也不能支持多久,要是一松手,在伤腿不能着力的情况下,势非摔个骨碎肉糜不可。
  “东方白,你这条路选错了!”
  是个女人的声音。
  “……”东方白哑口无言。
  “如果斩断你的手指,你的下场是什么?”
  “……”
  东方白依然出不了出,他不能求饶,但又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他现在已经是俎上之肉,只有听凭宰割的份,他生平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他并不怕死,但这种死法的确太窝囊也太不甘心。
  “东方白,你这叫自己找死!”
  “未见得!”
  他迸出了一句毫无意义的话。
  “哈哈哈哈,你能飞么?”
  手指头一阵锥心剧痛,他几乎松手下坠,感觉上是有只脚踏在指头上,这种痛法简直不是人所能忍受的。
  头顶晃亮的剑尖已收了回去。
  的确是选不对路,可想而知,人能攀援的地方当然是设防的,居高临下,以逸待劳,而且又有天然之险可凭。
  可是正面是鬼树林,自己不谙阵势,闯进去的话毫无疑问会被生擒活捉,其结果又相差多少?
  “东方白,你将要为你残酷的杀人手段付出代价,现在时辰已经到了,趁你还能开口说话,有遗言交代么?”
  “有!”一个字冲口而出。
  “说吧!”
  “你们把祝彩虹怎么了?”
  “祝彩虹,你那美如天仙的伴侣……”话锋顿了顿,才接下去道:“东方白,奇怪,你怎么会对我问起她来?”
  “你们……把她掳了来……”力气已接不上一句话。
  “哦!你已经知道了,不过这时对你已经不关紧要,你已经是将死的人,自顾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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