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绢的手接触到剑把,靳春红却出声阻止她道:“凌小姐,你不能上去!”
凌绢急道:“为什么!再等一下,我们想插手也来不及了!”
靳春红用手一指道:“敌众我寡,目前他们也守着一对一的规矩,没有发动围攻,要是我们一加入,情势反而会更糟!”
凌绢一看那些人,果然有几个人已经注意到她的动作,只要她多走两步,恐怕赶不到司马瑜身边,就会被人拦住了!不禁急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冷如冰镇静地道:“等!冷静地观战!瑜弟的武功路子很广,绝不会如此束手无策,也许他正在研究对方的招式路数……”
凌绢再看司马瑜时,果然发现他在危急中方寸并未全乱,遭遇难险,每次还都能挡过去,好似保留着一部分实力尚未施展,不禁轻轻一叹道:“冷姊姊!还是你看得清楚!”
冷如冰笑笑道:“这倒不是我看得清楚,而是你们关心太切!”
凌绢红着脸道:“冷姊姊!你怎么这样说呢,你与司马大哥的关系不是更密切吗?”
冷如冰轻轻一叹道:“话是可以这么说,不过各位妹妹对他的感情我也很明白,司马瑜只有一个,又不能把他分成几块来满足大家,因此……”
凌绢红着脸道:“冷姊姊!你怎么不说下去了!”
冷如冰叹息道:“还是那句老话,我倒是希望他能轰轰烈烈地战死了,留给大家一份完整的怀念,所以我现在所关心不是他的安危……”
其他三个女子都怔住了,马蕙芷幽幽地道:“冷姊姊!你这种想法太残忍了……”
冷如冰望她一眼道:“马家妹子有什么更好的想法吗?”
马蕙芷恻然一叹道:“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我只希望他能健康而幸福地活着,即使那幸福中没有我的份,我也感到安慰了!”
冷如冰忽然动容道:“妹妹!你比我懂得还多!”
马蕙芷眼中含着泪光低声道:“姊姊!你也只是说得厉害,其实你的心中跟我是一样的,真到他危险的时候,你自然会奋不顾身地去救他,在毒龙岛就是一个例子!”
冷如冰轻轻一叹,什么话都没有说,靳春红与凌绢也没有出声,这四个女孩子的内心却在静默中溶汇成一致了……
司马瑜的战况愈来愈激烈了,那白衣人的攻势似乎更为凌厉,新招层出不穷,而且每次都不一样。算来两人已过手百余招了!
凌绢忍不住道:“冷姊姊!你的观察似乎不大对?”
冷如冰摇头道:“不!我的看法是不错的,他正在寻求对方的弱点,以便趁机反击,不过此时此地,可不应该用这个策略,看来我该提醒他一声!”
说着立刻高声道:“瑜弟!你现在只是对着一个下手,一会儿也许还有更强的敌人要应付呢!你别把力气耗尽了!”
司马瑜闻言一震,突然大喝一声道:“着!”
长剑由胁下翻出,格开对方一招横勾,接着青光暴盛,幻出三点剑影,分袭那人的前胸三处大穴。
那人似乎也早料到司马瑜会有这一着,钩剑平拖,电闪似地迎上去,再度将剑身锁住,朝怀中一拉!
司马瑜这次是存心比力气,立刻也朝后一拽,但闻铿锵声音!
司马瑜的长剑不敌对方的钩剑锋利,居然被他削成两截!
那人横步进身,一剑又横削过来,着刃处正好对准司马瑜的胁下,司马瑜端立不动,一掌斜砍,取的是那人的左肩,双方都用的煞手!
当!
一声暴响,司马瑜胁下冒出一溜火花,那人却登登连退数步,脱手将钩剑掷下,抚着肩头,痛苦万状!
四个女子俱都大惊失色,可是立刻就变成诧异了,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司马瑜会硬受一剑而毫无所伤!
司马瑜抬手擦擦脸上的汗迹,然后弯腰拾起那人遗下的钩剑,含笑递了过去道:“阁下剑法之高,实为在下所仅见,希望我那一掌没有伤害到你!”
那人愕然地接过剑,脸在白纱的蒙蔽下看不出表情,可是那两只眼睛中却充了惊异之状!
一直等司马瑜将剑完全交到手中。仍是没有加害他的表示,他的眼色才转为感激,伸手指指司马瑜的胁下!
司马瑜一笑道:“你听得懂我的话吗?”
那人点点头,司马瑜又笑道:“你可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受伤?”那人又点点头,司马瑜含笑掀衣,那里已被钩剑砍开一道口子!露出一片璨然金色。
那人这才明白了,四个女子也明白了!
原来司马瑜的身上正穿着一件金甲,那是毒龙国中传国之宝,华子明央求司马瑜代逐沙克浚时,将它送给了司马瑜!
司马瑜嫌它带着麻烦,干脆贴身穿了起来,外面再套上长衣服,此甲无坚可攻,难怪可以硬挡一削而不伤!
那人看了一下,忽然弯腰恭敬地作了一躬,司马瑜连忙还礼道:“别客气!若要论真实本领,我也许还比不过你!”
那人摇摇头,伸手抚抚肩膀然后轻轻砍了一下,最后又弯一躬!
意思是表示对司马瑜掌下留情十分感激!司马瑜歉然一笑道:“你真的没有受伤吗?”
那人摇摇头,司马瑜慰然地道:“那就好了!我真怕伤了你,看你这一身好功夫,我实在不忍心用那种手段来伤你,可是我没有办法,现在我要到那屋子里去,你是否还要拦我?”
那人点点头,司马瑜不禁一皱眉头道:“不行!我非去不可!难道我们还要再打一场?”
那人双手连摇,然后又指指来路,似乎叫司马瑜赶快离开!
司马瑜作色道:“不!我是特地来的……”
那人惊惶无计,手忙足乱地比了半天,司马瑜却是一点都不懂,那人没办法,最后蹲在地下,用手指刻了一行字,又迅速地用脚擦去了。
司马瑜却已看清了,但见他写的是:“前程艰险,君等宜速退!”
看完之后,司马瑜笑笑道:“谢谢你!不过我还是非去不可,今天我在路上看见你们带了五个人进来,那五个都是我们中华人氏,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那人用手比了个杀头的姿势!司马瑜怒道:“什么!杀掉了?”
那人摇摇头,用手指指月亮,先是一降,继而一升!
司马瑜明白了道:“要等到明天晚上再杀?”
那人点点头,司马瑜哼了一声道:“那我更得去问明白了,你们怎么可随便杀人呢?”
那人又连连摇手,又指指自己的心,司马瑜道:“我知道不是你的意思,所以我要去看看是谁在里儿主谋,希望你不可再拦我!”
说着转身向巨厦走去,冷如冰等四女也赶紧跟着,那人果然没有再拦阻,其余的那些白衣人有几个人还准备出手拦截,却被那个人挡住了!
司马瑜一直走到巨厦之前,只见重门紧闭,冷如冰等人已经跟到了,那批白衣人仍在原地指手划脚!
司马瑜望望那两扇大门道:“我想这里面有许多古怪呢!”
冷如冰点头道:“不错!所以我们该特别小心才对……”
正说之间,那门忽然打开了!
六十七 翠谷惊魂
从门里望进去,黑沉沉地一片,好象里面还深得很,当门站着两个白衣人,一个是头上蒙着白纱,为刚才前去报信的人。
另一个却是头梳高髻的女子,手擎着一盏羊角风灯,光下看她的脸十分苍白,虽然是很年青,也很美丽动人,可是第一眼就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他们见司马瑜等人就站在门口,似乎感到颇为惊异。
那女子立刻以冷冷的声音问道:“你们是怎么上来的?”
虽是说的汉语,然而腔调十分生硬,一听就知道她是异邦人士。
司马瑜因为她的口气很不礼貌,因以也漠然地道:“当然是走上来的!”
那女子将眼一瞪道:“我知道是走上来的,不走难道还是爬着上来不成!”
司马瑜大怒道:“混帐!你这是对谁说话,不因为你是个女子,我马上就给你一点教训……”
那女子见司马瑜忽然会生这么大的气,倒是颇感诧异道:“怎么!难道我的话说错了?”
司马瑜冷笑一声道:“你话倒没有说错,可就是象吃生米长大的……”
那女子更奇怪了道:“咦!你怎么知道我是吃生米长大的!”
司马瑜不禁一愕,心想这是从那儿说起,他原是嫌这女子说话的口气太硬,所以才骂她一句俏皮话,不想这世上还真有吃生米的人。
这时靳春红走上来轻轻一拉他的衣服道:“阳春教徒因为崇尚自然,不食烟火,吃生米确是事实,而且此女对汉语不太娴熟,倒不是故意对我们不礼貌……”
那女子立刻道:“对了!我的汉语是说得不大好,希望你们不要见怪!咦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阳春教徒的信徒?”
话还是对着司马瑜问的,司马瑜却以为人家问的靳春红,所以不作答复,那女子好似不耐烦,两只眼睛一直盯着他,司马瑜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对靳春红道:“靳姑娘,你怎么不说话?”
靳春红笑笑道:“不!人家是在问你呢!”
司马瑜诧然道:“这种事只有你清楚,问我干吗?”
靳春红道:“高丽男女礼防甚严。凡事都以男子为主,当家主事全属男性,你是我们中唯一的男子,当然一切要唯你是问呀!”
司马瑜摇摇头道:“这个场面真会把我整死,还是由你去应付吧!”
靳春红道:“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入乡随俗,规矩上一点都不能错,经过你的这番委托,我说的话才能作数!”
司马瑜连连摇头,心中暗呼岂有此理,可是那女子却果真把眼睛望着靳春红,在等她的答复。
靳春红微微一笑,这才上前道:“我家主人对贵教的事不太清楚,全权委托我代言……”
司马瑜又是一怔,然而靳春红对他飘过一个眼色,使他把要说的话又压了下去,那女子也飘了司马瑜一眼道:“你主人是干什么的?”
靳春红微笑道:“主人是中原贵族,我们四人都是他的侍婢!”
那女子脸色又缓和了一点道:“原来如此,我倒失敬了,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话了,你们怎么知道阳春教的?”
靳春红笑道:“阳春教名满高丽,再加上独门武器钩剑,一看即知!”
那女子又问道:“你们是怎么通过山下那一关的?”
靳春红道:“主人精通武学,自然仗着本领闯上来的!”
女子微现诧容道:“你主人能斗过我们教下一等剑手吗?”
靳春红微现傲态道:“中原名家如云,主人一剑独尊!”
女子微微动容道:“这么说来,你们的身份还够,请问你们来此有何贵干?”
司马瑜又想开口,靳春红却抢着道:“主人性好游历,足迹遍及天下,刚好在山路上遇见了贵教门人,所以才专程前来拜访!不知贵教为何移驾到中原来了?”
那女子顿了一顿才道:“你主人的身份高贵,我应该去请公主出来接待,有话也请你们去问公主吧!”
说着朝那白衣人一比手,示意他到山下去继续守卫,而她自己则转身归入门内。隐入黑暗中不见了!
司马瑜这才出声道:“靳姑娘!这是怎么回事,怎会又把我抬成主人了!”
靳春红笑笑道:“阳春教主也是高丽皇族,不把你抬得高一点,就无法进得此门!”
司马瑜不服气道:“那我们就冲进去!”
靳春红神色庄严地道:“阳春教武技另成一派,教中高手如云,山下一个教徒就够你应付的了,硬闯谈何容易,你不是要进去救人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因此我们不妨随机应变,等一下你不妨随便冒充个什么亲王身份,到时再见机行事好了!”
司马瑜苦笑一声道:“我冒充贵族还可以,只是委屈你们沦为侍婢,似乎不好意思,再说我对皇室的事实在怕了,刚从毒龙国历劫归来,又遇上个什么公主……”
靳春红微笑道:“东夷多美人,见公主总比沙克浚愉快多了!”
司马瑜见她还在开玩笑,不禁把剑眉一掀,正想发作,忽然前途灯火闪亮,有如一条长龙般地迤逦而来,靳春红连忙道:“人家来了,还是小心点应付吧!你的气度都够了,只要神色之间多带一点傲态就好了,我们都会捧你场的。”
司马瑜来不及表示反对,那列灯火已缓缓移近,清一色都是白衣人,脸蒙白纱,每人都手执一面宫灯,靳春红微笑道:“看排场倒不小,可是还比不上毒龙国的气派大!”
司马瑜一整神色,人群中已簇拥出一个高髻盛装的白衣女子,脸上只蒙一层薄薄的轻纱,隐约可见姿容,眉黛春山,双瞳剪水,秀丽不群。
宫装女子身后则跟着四个少女,倒是未蒙面纱,不过肤色苍白,一个已经见过了,其余三人全差不多,冷冰冰地毫无生气。
那宫装女子走到他们身前半丈处停下,轻纱后传出一阵婉转如银铃的悦耳声音道:“婢子无知,简慢贵宾,倪春秀代致歉意!”
不仅语调清脆,吐字也十分圆润,而且别有一种雍容之态!
司马瑜只得一拱手道:“在下等来得冒味,请公主见谅!”
贵妆女子弯腰答礼道:“倪春秀已自报贱名,请教贵人如何称呼!”
司马瑜只得道:“在下司马瑜!”
靳春红连忙跟着道:“家主人系晋国公司马大人世子!”
倪春秀喔了一声道:“司马藻大人华夏干城,不知政躬安否?”
司马瑜对于官场的人物一无所知,靳春红莫名其妙地给他安上一个世子身份,弄得他满头雾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靳春红生怕他露出马脚,连忙又代答道:“国公大人不幸作古!”
倪春秀忙道:“哲人其痿,四野同悲,幸喜后继有人,看世子英武雄姿,年纪轻轻,世袭祖爵,就是邦国重寄!”
靳春红又代答道:“世子丁制在服,虽爵袭而未理事,所以才得暇游历!”
倪春秀点点头,伸手一比道:“贵客辱临,草木沾辉,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