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我者老子,知我者韩康!”
韩康听说也不知好气还是好笑。
叶飞花随即说到他那个老子。
“我老子在生时候一直就这样教训我,做好事倒还罢了,如果立心做坏事,首先就要记稳这两句说话!”
“哪两句说话。”
“不可舍己为人,必须舍人为己!”
“哦。”
“所以找现在决定听你一次,先做一件事情!”
“甚么事情?”
“你方才所说我当上了玲珑阁的老板之后,第一件应该要做的事情。”
韩康一瞥如意。“杀她。”
“正是”“韩康的一双眼睛应声盯稳小楼的入口。
如意的一张脸却已死白!
一阵异乎寻常的静寂。
静寂一剎那爆裂!
碎的一扇窗突然粉碎,十四道亮光闪电一样窗外飞入,疾击韩康如意”韩康已小心防范,但声音一直在门左右晌起,难免亦有一种错觉,以为叶飞花一定会猝然在门口现身突袭,可料不到叶飞花竟绕到一旁窗外突击!
好在韩康也有几下子,大喝一声,双手一翻,一对日月轮已从长衫下张形飞出!
叮叮当当的四道亮光立时轮影中砸飞!
射向他的也就只是这匹枚暗器。
其它的十道亮光,十枚暗器的目标是全在如意!
如意的武功最多只有韩康的二成,她的一对鸳鸯剑钉在梁上、金弓银丸亦嵌在墙上。
她的兵器其实就只是这金弓银丸鸳鸯剑!
这三样兵器她现在一样也没有在手!
她也是一个聪明女子,一听见韩康大喝一声,连忙就找地方闪避。
只可惜她的轻功并不高明。
她才一纵身,十道亮光就已有八道打在她的身上,整个人立时变了一个血人|打在她身上的八种暗器似乎每一种之上都开了血沟!
像这样的暗器,就算中上两种混身的血液都不难给放干,何况八种之多?
如意当伤呻吟倒地|韩康触目惊心,日月双轮呛螂的一撞一分,正想冲出窗外,叶飞花的声音已在窗外晌了起来。
“你最好不要追我,这里我比你熟悉,我的轻功,一向也不错,就算追你也未必追得着我。”韩康闷哼。
“如意方面你也死心好了,我所用的暗器只要中上四种,便华陀再生也无法可想,照我估计,方才我送给它的十种暗器之中,最少有八种何在她的身上!”
这估计竟然完全正确。
韩康实在有些佩服了。
“十二日之后我们再见!”叶飞花跟着就是这句说话。
十字出口,语声已在半空,说到再见,语声几乎已听不到了。
“这小子的轻功果然有几下子!”韩康苦笑退步,蹲落如意身旁。
如意一身的衣衫已被血水湿透!
她的眼中,却满是泪水。
韩康那里还骂得出口,长叹一声道:“我可有说错?”
如意眼中的泪水更多。
“要是你认为值得,我无话可说,不值,你最好告诉我他与孙寿用什么办法,在什么地方联络,对于这一点,这之前我相信叶飞花多少也曾透露与你知道!”
如意面上痛苦得好一阵痪攀,好一会才从口中吐出两个字,断断续续的两字。
“碧……玉……”
“碧玉斋?”
如意的嘴角似有一丝笑意。
笑意剎那凝结在她的嘴角之上!
韩康混身的血液剎那彷佛在凝结!
他的眼角封似有些许溶冰。
溶冰润湿了他的眼幢,但很快又被窗外吹人来的北风吹干。
风中还有雪。
雪窗外漫天飞舞如旧。
窗外雪狂,楼中火怒。
烈火在一个小火炉上飞舞。
炉边的两张脸庞给火饺照的通红,沈胜衣孙寿混身的血液亦像烈火一样奔腾。
火上烧着两壶酒。
酒香醉人。
杏花阁的酒本来就不在飞梦轩之下。
孙寿替沈胜衣斟了第一杯,替自己斟下了第一杯,举杯大笑道:“刀剑一见高低,不难立刻判生死,酒杯之上虽然一样也有胜负,无论如何没有这么严重,来,我们酒杯之上先拚一个胜负高低!”
“好”“沈胜衣也自举杯。
酒美,香浓。
香浓,酒美。
怡红院的酒虽然未必比得上飞梦轩、杏花阁,但的确也是美酒。
凤凰劫8
8
酒烧在火盘之上,只有一壶。
韩康也只是一个人自饮自斟。
酒入愁肠愁更愁。
韩康眉宇间愁锁千重,似乎已伤透脑筋。
当前的事情的确很伤脑筋。
楼中还有淡淡的血腥气味。
如意的尸体已给搬到床上盖好。
这也是一件麻烦,但在韩康并不算麻烦,倘并没有打算再怎样处置这个尸体,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冉在这地方逗留下去。
火盘上烧着的是这楼中最后的一壶酒。
酒一尽他就离开。
这已是第二一杯。
韩康举杯沉吟。
沉吟末已,他就听到了脚步声。
脚步声一直来到楼外,门外,忽然停了下来。
韩康一征回头,回头他就看到门外标枪也似的站立了一个人,中年人。
看似寻常,又不寻常的中年人!
中年人衣饰简单而大方,神态稳重而威严,一举手,一投足,甚至就连站立着都有一种特别的风度,气势。
这种风度,气势,自然不是普通人所能有,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
金天禄二十岁就已开始做官,到现在已做了十多年。
一个再平凡的人,有十多年官好做,多少也积到一些官威官气的。
韩康也似感到了这一股官威官气,举杯欲饮的那只右手不觉停在牛空。
金天禄的目光实时停在韩康的面上,一会才问道:“这里可是如意姑娘的香闺?”
这语声放得异常缓慢,缓慢的就像是一副沉重的伽锁!
伽锁,韩康当头落下!
韩康不觉站起了身子,沉声应答道:“正是!”
“这里可有一位韩康?”
“那一位韩康?”
“陈留县玲珑阁的大老板韩康。”
“没有!”
金天禄笑了。“你不就是韩康?”
韩康冷笑。“谁说的?”
“我!”一个人应声出现在叶飞花震碎了的那扇窗户之前。
宫天宝!
大内廿四铁卫之一的宫天宝!
韩康心头猛的一凛,酒杯脱手坠地,堕地粉碎!
宫天宝冷笑。“你何必着慌?我只不过从怡红院的小厮口中打听得到你韩康是怎样的一个人,还没有肯定你就是当日陈留县之外,三里梅花路上格杀那十二大内高手,劫那一对碧血凤凰的黑衣檬面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韩康亦自冷笑。
宫天宝只当没有听见,自言自语的接看道:“身裁看来就已是一样,檬脸,相貌当然就分辨不出的了。”
了字一落,语声亦转,转对韩康道:“我不能肯定,并不值得奇怪,这就等如你将我认出来,也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谁认得你了!”韩康的双手很自然的按上腰部。
腰部衣衫之内就藏着他那对日月轮!
“哦?这就奇怪了!”宫天宝晒笑。“你不认识我,怎么一见到我就面容失色,连酒杯也脱手堕地?”
“那就要问你们了。”
“我们又怎样?”
“不怎样,只是突然闯人来,天晓得你们是哪儿来的强盗?好象我这样正正当当的一个生意人,怎能不吃惊?”
宫天宝应声大笑,笑语金天禄。“这个人居然还说我们是强盗。”
金天禄摇头轻叹。“那么这个天下就是贼的天下了。”
宫天宝接着又道:“这个人脑袋如果没有毛病,眼睛一定已有毛病,我们一个在窗外,一个在门外,几曾闯进去?”
金天禄应道:“这门户,这窗户似乎还不是我们动手砸烂的。”
“这种天气就算想凉快一下,弄熄火盘就是了,犯不着将门窗一起砸掉,怡红院当然也不会给客人一间破烂的房子,连我也奇怪,这房子怎会弄成这个样子。”宫天宝的鼻翅忽然抽动了几下。“这房子里头,好象还有血腥气味!”
语声陡落,宫天宝金天禄两人的目光一齐落在那张床上。
宫天宝连随大声对金天禄道:“我敢跟你打赌,这床上一定有一条死尸!”
“明知赢定了才跟人打赌,你实在是一个天才儿童,只可惜我从来不与人打明知输定了的赌。”
宫天宝的目光又回到韩康身上。“我们倒不如向这位韩大爷请教一下,怎样才是一个正正当当的生意人!”
这句话出口,他忽然发觉那位韩大爷最少已一旁移开三步,绕开床角,移向右边窗户。
他连随又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肯向那边窗打主意开溜!”
韩康不由的一征。
那边的窗户适时打了开来。
窗外站看一个人。
那飞虹!
韩康并不认识那飞虹。
金天禄好象看得出韩康并不认识那飞虹,连随作了个简短而,有力的介绍。“这位是那飞虹那大人,廿四铁卫中的八大高手之一!”
韩康这才变了面色。
听金天禄口气,廿四铁卫中还有高低之分,眼前这那飞虹的武功职位还在宫天宝之上!
单就是一个宫天宝,他已经应付不来,再加上一个更厉害的那飞虹,就连他自己也难以相信可以闯得出这小楼之外,所以他索性就抓过一张椅子生了下来。
然后他望着金天禄,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我当然你就更不会认识的了。”金天禄一些也不介意,自我介绍道:“我性金!”
“金什么?”
“金天禄,都察院出身,这五六年来,一直侍候在天子左右,这一次奉命西行,出使波斯!”
“这与我有何关系?”
“完全没有关系,只不过让你清楚知道我是什么东西。”
“朝廷命官又怎样,床上这个人又不是我杀的,你们就算不来,我也要到衙门投诉。”
“听你的口气,床上的死人与你真的并无关系,但即使死在你的手上,我们也不打算过问,我们要过问的——”金天禄语声一沉。“只是一件事!”
“什么事?”韩康一脸的诧异。
“那一对碧血凤凰在什么地方?”
“什么碧血凤凰?”
“大丈夫做得出就不怕认,这又何必?”
“我也不知道你胡说什么?”
“怪不得你敢胆格杀大内侍卫,原来你一直就没有将大内侍卫放在眼内。”金天禄一再摇头。“你就算瞧不起大内侍卫的武功,也不应该低估大内侍卫的办事能力!”
韩康索性闭上嘴巴。
金天禄接着说道:“这十年间大内侍卫以庞大的人力,财力遍天下搜集数据,编成了一册名人谱,举凡文武两途以至各方面稍为有名的人无不尽录在名人谱之内!这一册名人谱再又抄录若干份存放各府,以便必要时查阅,此次我们更要用到这一册名人谱!”
韩康仍不作声,却似乎听的很留意。
“日前陈留县城之外,三里梅花路之上劫夺那一对碧血凤凰的是珠光宝气闯的两个人,无情刀孙寿无须多伤脑筋,还有的一个却是一个擅使日月轮的高手!
“我们翻查名人谱,与宫天宝宫大人所描述符合的,一共只有三个人,侯靖,赖九华,韩康!”
“侯靖远居湘西,赖九华经商南阳,虽然近,还不如韩康近,韩康就在陈留县城之中!
“我们当然不会舍近图远,首先调查的当然就是韩康,结果我们发觉了好几件又是巧合,又是奇怪的事情!
“在劫案发生之前一日,有人看到你这位玲珑阁的大老板韩大爷乘了一辆大马车离城西往,我们一行却正好东来!
“事发之日,黄昏时分,你这位韩大爷原车回城,以往的习惯,必转往西域一品香来几样小菜,喝几杯美酒,这一次正好西域直入,却反而直趋.家门!”
韩康冷笑插口道:“我难道连这个自由也没有?”
“我并没有说没有,我也未说完!”金天禄接下去道:“这两件事第一件虽然有些巧合,第二件并不奇怪,奇怪的就是案发后的第二日傍晚,你这位韩大爷将一对高足四尺,重愈万两的纯银金童玉女送交集珍坊,乘杨大手替洛阳碧玉斋运送珠宝玉石的机会,假手杨小剑带往洛阳!”
“这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到第二日杨小剑车马一离城,韩大爷的马车亦跟随后而去,竟又是洛阳的方向!
“韩大爷既然也要到洛阳,那一对金童玉女就应该带在身上,怕发生事故,大可以随同杨小剑一起出发,这除非”金天禄眼中闪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那一对金童玉女之内另有秘密”“要真的是这样,韩大爷带在身上固然大成问题,就与杨小剑走在一起,只要韩大爷认是自己之物,势必难免一番彻底的检查,而如果圭在一起,韩大爷想不认那一对金童玉女是自己之物,杨小剑第一个就会怀疑!
“你看我说得轻松,为了这些儿线索,几乎已动员官府在陈留县城的全部人力!
“就因为有了这些儿线索,我们追踩到洛阳!
“只可惜我们虽然竭尽全力,一得到消息就立即上路,日夜马不停蹄,还是追不上杨小剑,我们到达洛阳的时候,杨小剑已经入城三日!”
“惟一的办法,只有全面展开调查!”
“由昨夜到今晨为止,这里衙门所有的人员能够出动的都已出动,根据调查所得到的资料,我们发觉在这里所发生的事情更奇怪!
“杨小剑到达洛阳的第二日,怡红院的妓女如意一共进出了碧玉斋两次之多!”
“第一次是一辆马车,几个大汉!”
“第二次马车旁边却多了两个人,一个是你韩大爷,还有的一个,根据驾车的马夫,还有当时随去的一个大汉,这两个人已经给我们请到衙门!”
金天禄语声一顿,接着又道:“根据他们描述,还有的一个应该就是珠光宝气阁的总管,无情刀孙寿!”
“与之同时,陈留县集珍坊的杨大手亦飞马匆匆赶到洛阳,赶到碧玉斋!”
“这之后不久,你们离开碧玉斋,随就雇用城中的流氓,到处打听杨小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