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锦丰只好一勺勺喂她,沫沫也没有反对,像是一个刚刚学会吃饭的孩子,只要勺子到了嘴边,她就张嘴,只是视线却从未离开过秦赢半寸。
一碗饭吃完,廉锦丰又给她拿了一个水果,沫沫也吃掉了,廉锦丰稍稍心安,只是,他说让沫沫去睡觉,由他来照顾秦赢的时候,沫沫突然清醒,让廉锦丰回家,她自己会照顾秦赢。
廉锦丰只好在他们隔壁的房间住了下来,却不敢合眼,生怕有什么事情。
林南和几位江湖好汉送回秦赢以后,就匆匆离开了,沫沫给他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值此关键时期,无人敢有半分懈怠。
偌大的院子,只有秦赢,沫沫和两个徒弟,廉锦丰是万万不放心的。
沫沫蹲在地上,一滴滴收集着草尖上的露水,只盼着早点收集完,只盼着鬼魅的话是真的。
她的大脑里一片空白,除了秦赢的事情,其他的好像都忘记了,她只知道,秦赢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的缘故,简而言之,是她害了秦赢。
廉锦丰走到沫沫身边,低声说道:“沫沫,我已经收集了一大碗露水,足够了,你在回屋睡一会儿,我看着秦赢,如果你总这样强撑着,到时候秦赢的身体还没有好,你就先躺下了。”
沫沫回头一看,果然廉锦丰手里拿着一只大碗,碗里满满的露水。
沫沫点点头,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廉锦丰,谢谢你。”
两个人端着碗回了屋里,秦赢的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面色,只是,有些憔悴而已,但眼睛却始终没有睁开。
沫沫几次为他诊脉,都没有诊出任何问题,只是不明白秦赢为何还没有苏醒,但愿鬼魅留下的这剂药能够救醒秦赢。
廉锦丰见沫沫放下玉碗,突然出手,点了她的穴道,他不能让沫沫倒下,只好出此下策。
沫沫倒在廉锦丰的怀里,廉锦丰抱起沫沫,把她放到隔壁的屋里。
廉锦丰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沫沫,沫沫的眉头一直是皱着的,形成了一个明显的川字纹。
秦赢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廉锦丰伸手想抹平那道纹,触及沫沫凝脂般的肌肤,廉锦丰再也不肯停手,三年了,三年{文}的时间,没有在抹{人}抹脸上留下任{书}何印记,但廉锦丰心里{屋}的沫沫却越来越清晰,沫沫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里。
沫沫这样聪慧的女子,世间找不出几个,但像他这样执拗倔强,不把感情当做第一位的女子,也没有几个。
对她付出的感情,就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大海,掀不起任何波澜。
廉锦丰从来没有想过放弃沫沫,他执着的认为,沫沫和他,就应该在一起,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别的女子一丝一毫的位置。
廉锦丰的手有些颤抖,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毫无阻碍的去抚摸她,甚至,可以拥抱她。
只是,他不想这样做,他希望沫沫是心甘情愿的投进他的怀抱。
廉锦丰轻轻一声叹息,站起身,走出了房间,带好门,确定四周并无危险的气息,迈步进了秦赢的房间。
秦赢呆呆的看着头顶上的帷幔,他早就醒来了,只是,他不愿意面对沫沫,他的身体已经肮脏了,这一生,再也洗不清了。
只是沫沫守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的心里又渴望能与她多相聚一会儿,伤病愈合以后,他将永远离开这里,离开沫沫,他现在不配留在沫沫身边。
廉锦丰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秦赢床头,长出一口气,叹道:“秦赢,我知道你早就醒了,放心,我并没有跟沫沫说,我早就明白你的心意,因为我们都有同样的心意。”
秦赢嘴角牵起一抹苦涩,哑着嗓子说道:“我这一生,永远没有机会了。”
廉锦丰掏出一枚玉佩,递给秦赢说道:“秦赢,这是你的玉佩吗?我昨日在你身上取下来的,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戴在身上?还是别人赠给你的?”
“廉锦丰,把玉佩还给我,那是我自己的,从未离身过。”廉锦丰手里的玉佩让秦赢万分激动。
廉锦丰俯下身为秦赢重新戴好,叹道:“秦赢,这块玉佩,我认识,如果这块玉佩是属于你自己的,那么,你不应该姓秦,而是姓上官,你应该是婉儿的弟弟。今日我会把婉儿带来,婉儿的身上有一块和你一模一样的玉佩,我们一直以为婉儿家只剩下她一个,想不到还有你的存在。昨日我本想告诉婉儿,但又怕弄错,所以一直等你醒来。秦赢,不要自卑,不要放弃,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我廉锦丰这一生都会敬重你,照顾你。”
一颗颗晶莹的泪滴,从秦赢的眼角流下,秦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还有家人,婉儿会是他的亲姐姐,他从来不敢想。
半晌,他哽咽道:“廉锦丰,你说的可是真的?婉儿,他是我姐姐。”
廉锦丰点点头,掏出丝帕为他拭去泪水,斩钉截铁的说道:“不会错的,只要你肯定这玉佩是你的,婉儿就是你的亲姐姐,不会错的。只是,我不知道,你如何到的落英谷,秦赢,不要哭,我们是一家人,你是婉儿的弟弟,也是我廉锦丰的兄弟,你的仇,我们一定会报的。”
秦赢挤出一抹笑容,点头道:“廉锦丰,我相信你,天亮以后,你能不能把姐姐找来,我想问个明白。”
廉锦丰吁出一口气,点头道:“我想天亮以后,婉儿应该自己会来的,她放心不下沫沫,现在潘安不在,只有我一人在医馆,你伤病未愈,沫沫不会武功,我放心不下。秦赢,沫沫守了你一晚,心力憔悴,所以我让她去睡了,你要放开你的心结,沫沫不会看不起你,我们都不会看不起你,你要调整心态,赶紧好起来,明白吗?”
“廉锦丰,沫沫会不会嫌弃我脏,我现在太脏了,我已经,我已经……”秦赢的话哽在喉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廉锦丰握住秦赢的手,平心静气的安慰道:“秦赢,你听我说,沫沫已经都知道了,她不会嫌弃你,若是你昨天醒来,就可看到沫沫的样子,当时她差点发疯,她甚至想让潘安去都子彦家里把都子彦掳到妓馆里,你比我幸运,你和沫沫相处了近三年的时间,三年的时间,难道你还没有了解沫沫吗?若是你执意认为沫沫会嫌你脏,那我只能说你根本不了解沫沫,更不爱沫沫,若是嫌弃你,她就不是沫沫。”
秦赢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灿若寒星,点亮了他面庞,他不可置信的问道:“廉锦丰,你说的是真的吗?沫沫不会嫌弃我吗?”
“不会,秦赢,我拿项上人头担保,只是,秦赢,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要告诉你一句话,我廉锦丰永远不会放弃沫沫,从益州见到她第一面开始,我就爱上她了,我们虽然可以以兄弟相称,但沫沫我不会让给你,在这一点上,我们永远是敌人。”廉锦丰毫不客气的直白道。
秦赢不自信的笑笑,点头道:“廉锦丰,我不会跟你争得,因为沫沫的心里从来没有我,她一直撮合我和苏静,在她的眼里,我只是她的师侄而已。”
廉锦丰心头一阵轻松,看来,自己昨天是多想了,那,沫沫的心里到底是谁呢?沉吟片刻,廉锦丰终于问道:“秦赢,我想问你,沫沫的心里到底喜欢谁?”
秦赢盯着廉锦丰,对方的眼神里忐忑的渴求着他的答案,秦赢叹了一声,低声道:“廉锦丰,不要不自信,如果说沫沫心里真的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只是她一直害怕,她不喜欢宫廷的尔虞我诈,害怕你贵为王爷会三妻四妾,只要你真的她他一心一意,沫沫一定会接受你。”
廉锦丰难以置信的追问道:“秦赢,你说的可是真的?是真的吗?”
“廉锦丰,我说的是真的,我曾经听不止一次的说过,你们在湖边琴箫合奏,只是,沫沫有她的自尊,有她的矜持,廉锦丰,你不要放弃,我相信,沫沫如果真的嫁人,那个人一定是你。”秦赢吃力的说出这番话,他知道,自己这一生再也没有可能和沫沫在一起,那么,他希望沫沫能找到一个最好的男人照顾,廉锦丰,是最好的,最合适的人选。
秦赢的话,让廉锦丰信心倍增,他相信秦赢的话都是真的,秦赢绝不会骗他。
辰时初,潘安拎着食盒回了医馆,径直进了秦赢的房间。
见秦赢醒来,潘安喜不自禁,笑道;“秦赢,你终于醒了,昨天沫沫都要急死了。”
潘安招呼廉锦丰道:“廉锦丰,你们都还没有吃饭吧,我买了粥,煮鸡蛋,大家都来吃一点,秦赢,我给你盛一点粥好不好?”
廉锦丰去找两个徒弟过来,大家一起吃饭。
潘安不见沫沫,狐疑道:“沫沫去了那里?”
廉锦丰见天色不早,站起身说道:“我去喊她吧,沫沫一夜没睡,我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到隔壁睡觉去了。”
潘安顿时色变,沫沫被点了穴道,那一定是廉锦丰抱她过去的。
廉锦丰刚往外走,潘安就跟了上去。
廉锦丰来到隔壁,潘安也跟着进了门,廉锦丰进了内室,解开沫沫的穴道。
沫沫揉揉眼睛,有些不解,“我怎么会睡着了,廉锦丰,秦赢怎样了?”
“沫沫,你先去洗漱,秦赢已经醒了,你一会儿先吃饭,然后再给他调药。”廉锦丰微微笑道。
沫沫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蓬头散发的就向外跑,廉锦丰拦住她,笑道:“沫沫,你这样子出去,不怕吓到别人吗?先洗漱吧,我早就给你备好了清水,潘安,我们出去吧。”
潘安看了一眼沫沫,点点头,跟着廉锦丰走了出去。
沫沫想到秦赢已经醒来,也就忘了追究她到底是怎么到这屋里来的?
沫沫跑进秦赢的屋里,还未进门就大喊道:“秦赢,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
沫沫站在秦赢的床头,眼前水雾氤氲,根本看不清秦赢,只是听见秦赢温柔低语:“沫沫,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是我无能,没有把你交代给我的事情办好。”
沫沫鼻头一酸,眼泪抑制不住的流下来,呜咽道:“秦赢,不怪你,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独自涉险,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一定会。”
廉锦丰拉开沫沫,低声说道:“沫沫,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先吃饭,过会儿还要给秦赢调药。”
“不,我不饿,我现在就给他调药。”
“沫沫,我不相信你不饿,再说,就算你不吃,秦赢也要吃,他这么久没有进食,体力支撑不住的。好了,你先喝一碗粥,这是潘安一大早买来的。”廉锦丰耐心的劝慰道。
沫沫只好坐在桌前,喝起粥来。
这碗粥,沫沫吃得狼吞虎咽,只是最后一粒米下肚,也没有尝出是何滋味,白白辜负了潘安的一番苦心,若她知道这粥是潘安天未亮便亲自下厨熬制的,不知做何感想。
沫沫开始为秦赢调药,鬼魅给的救命散,放在露水里以后,马上变了颜色,淡淡的紫色,隐隐散发出一股悠悠的香气。
沫沫闻了一下,这种香味,从来没有闻到过,她的记忆里,从来不曾有过这种草药有过这种香气。
沫沫端着药丸走到秦赢床前,狐疑道:“秦赢,你闻闻这药粉的味道,我怎么没有见过,而且,用水调了之后,就变成了淡紫色,明明是白色的粉末。”
秦赢一见,喜出望外,惊问道:“沫沫,药从何而来?”
沫沫略一迟疑,说道:“是魔教的鬼魅送来的,你的身上被他下了心印,后来又取了出来,然后留下了这包药粉,叮嘱我用晨曦的露水调制,你看这药粉调制以后,就成了这副样子。如果你觉得其中有诈,就不要喝了,我们落英谷的药,不会比他的差。”
秦赢颇感意外,魔教怎么会把药送给他,只是这药的确是好药,两百年开一次花的金玉花,而且,它只生长在魔教所在地的范围内,去腐生肌肉白骨,立见奇效。只要你有一口气在,这药就能将你就活,不知有多少人为了这药去闯魔教禁地,反至丢了性命。
苏荣也只是听过并未见过,偶然一次,师徒两个聊天,苏荣说起此药粉,秦赢却记在了心上,想不到今日自己竟然有幸喝到,实在有些不敢相信。
沫沫一看秦赢的脸色,知道这不是毒药,放下心来,两个徒弟扶着他,慢慢的喂给秦赢。
喝完药,秦赢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淡淡说道:“沫沫,我想静静,你们都出去吧,若是有事,我自会喊你们。”
沫沫点点头,和众人退出内室。
廉锦丰低低唤道:“沫沫,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说。”
沫沫点头跟着廉锦丰走出房门,来到院里,二人坐在石凳上。
廉锦丰微笑道:“沫沫,昨天有一件喜事,本想告诉你,后来因为不能确定,就耽搁下来,今天早上终于确定了,你听了想必一定会很高兴。”
“喜事,我现在不觉得还有何事能成为喜事,除非,是杀了都子彦。”
“沫沫,不要这样,听我说,你听了一定会高兴,因为秦赢找到了家人。”
“秦赢的家人,怎么可能,秦赢是孤儿,是师兄把他带大,他怎么会有家人。”沫沫摇头不相信。
廉锦丰笑了笑,道:“沫沫,这种事情我不会拿来开玩笑,秦赢有家人,虽然没有父母,但他有姐姐,他的姐姐就是我的嫂嫂,婉儿。”
沫沫起身说道:“我现在就告诉秦赢去,想必他一定会十分高兴。”
廉锦丰拽住她,笑着说:“沫沫,秦赢已经知道,我想婉儿差不多应该快到了,秦赢刚吃过药,让他睡一会儿。”
沫沫心情顿时愉悦起来,秦赢大难不死,还找到家人,没有比这更令人激动的消息了。
沫沫托着双腮拄在石桌上,笑得诡异,片刻,她止住笑,一脸严肃的说道:“廉锦丰,你是婉儿的小叔,婉儿和秦赢是亲姐弟,我是秦赢的师叔,等价代换,我就是你的师叔,以后,不可对师叔无礼,听到没有。”
廉锦丰气得差点吐血身亡,沫沫这是什么理论,如果真是这样理论,他岂不是和沫沫差了一辈,那他宁愿不说出这个秘密。
廉锦丰一脸阴沉,愠怒道:“沫沫,我是我,秦赢是秦赢,你不能这样理论,沫沫,告诉你,我廉锦丰永远不会放弃,你不要再生别的心思了,我不会降辈的!”
沫沫眉毛一挑,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道:“廉锦丰,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算你不承认也是事实啊,对不对?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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