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玲眉头一皱,冷冷地道:
“哪里有这么嘴碎的女人,在这里噜哩八嗦的。安子,对付女人你有一套,让她给我闭嘴……”
黄安子是精武门的年轻辈高手中,较为出色的一个,长得潇洒英俊,颇有男子气概。他一身健壮的肌肉,魁武有力,剑上功夫尤其厉害,在精武门是很讨女人欢喜的一个。
黄安子闻声应道:
“九姑娘不喜欢她噜嗦,咱们就叫她闭嘴……”
蓦然间,自那十二骑中飞出一道索影,在电光石火间,倏地往白衣娘子的身上飘来。速度之快,根本不给白衣娘子有喘息的机会,仅在须臾间,已将白衣娘子身子套住,一个拉扯,白衣娘子整个人已平空飞了起来。满空的衫影,随着她那庞大的身子,在尖叫声中已落在黄安子的怀里。
黄安子冷笑道:
“你会叫,我要你当哑巴……”
白衣娘子尖叫道:
“老公,快救我——”
在那撕裂般的尖叫中,黄安子已点了她的穴道,她突然寂静的躺在黄安子的怀里。此刻她虽然无法开口,但突然间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一颗心居然砰砰的跳动起来,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自她那跃动的心坎里流散出来。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忽然间,她发觉自己的丈夫那么弱小,与自己间,有种母亲待孩子间,那种保护的感觉,从没有被丈夫抱过。每次她都是把他抱在怀里,这种微妙的心理令她颤栗,斗然之间,她觉得一个强壮健硕的男人,对一个女人来说有那么大的差别感受……
玉面童见自己老婆落在黄安子手里,当真是魂魄飞散。他一向很依赖自己的妻子,日常生活和应对事务,全由自己老婆负责。如今这娘们落在别人手里不说,还让一个陌生的男人抱着,他实在有点受不了,叫道:
“喂,姓黄的,把我老婆放下来。”
黄安子嘿嘿地道:
“待我家九姑娘办完事,自然会放了她。”
玉面童虽然在极端愤怒和生气中,但,理智尚很清醒,他不敢稍有松弛,始终将自己的手顶在东方独孤的腰上。他知道,东方独孤只要一开口说话,眼看到手的财路就会飞走。
黄玲格格地一笑道:
“喂,大掌柜,你怎么啦?怎么见了老朋友连个招呼都不打?难道几年不见,连咱们的交情都忘了……”
东方独孤此刻是如瞎子吃汤圆肚子里有数,精武门九姑娘黄玲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可清楚的很。七年前的一场误会,使两个人都有了戒心,精武门在江湖上声势显赫,但遇上大龙堂的兄弟,他们便显得略逊一筹。这几年精武门厉精图治,更非昔日可比,虽然东方独孤和黄玲有那么一段不大不小的交情,毕竟东方独孤是个令他们敬佩的角色,在言辞应对间,精武门所有的弟子都对大掌柜的有所敬畏。
东方独孤苦涩的一睁眼,道:
“玲子小姐,在这种情形下我可不愿意和你见面,你瞧瞧,我这副窘相可不怎么好看,落在你玲子眼里,只怕会让你笑掉了牙齿……”
黄玲嗯了一声,道:
“脸都变了样,说话也不够宏亮,是跟以往不太一样。大掌柜,怎么啦?是不是这些人将你整得要剥了层皮才甘心,凭他们这几块料,难道还会困住你老人家……”
东方独孤刚要开口,玉面童已低声道:
“好好应付她,别想歪点子。”
东方独孤暗暗好笑,道:
“黄玲,咱们已没话好说,你领着贵门兄弟去吧。”
黄玲看了半边天和闪魂手一眼,道:
“这些都是你的朋友……”
东方独孤哈哈大笑道:
“朋友,当然是朋友,还是好朋友呢,你没看见他们怎么样的照顾我这个朋友……”
底下的话还没说完,腰眼处已传来一阵剧痛,令他不得不停下话来,但在眼神里已流闪出一股愤怒之色……
黄玲的眸梢子有多凌锐,仅在那一瞄之间,已啊了一声道:
“你中毒了。”
东方独孤淡淡地道;
“没什么。”
黄玲鼻子里哼了一声道:
“别逞强了,你那种毒虽然要不了你的命,但却能让你酸酸麻麻的浑身没有劲,如果你需要我帮忙,我倒愿意帮你解了这种毒……”
要知精武门九姑娘金玲子,本名黄玲的她,不但武技高强,那一手毒功更是无出其右。传说此女曾单独硬闯四川唐门,硬要较量天下最有名的毒门专家。事后,虽然不曾与唐门的主掌唐老爷谈论双方的胜负,但,黄玲能安好的离开唐门,可见她在这果然有相当的功力。
摇摇头,东方独孤苦笑道:
“谢啦,不敢麻烦你了……”
黄玲叹了口气,道:
“好吧,那咱们就告别了。”
她一转头,低声道,
“走。”
那十个精武门的兄弟,随着黄玲的身后,缓缓往前行去。
玉面童大叫道:
“喂,姓黄的,把我老婆放下来。”
黄玲突然一回头,又停下来,道:
“我倒忘了,这里还有个女人在我们手里。”
玉面童冷冷地道:
“那是我老婆……”
黄玲瞄了白衣娘子一眼,道:
“你这老婆胖呼呼的,看起来很有福相,可惜你老兄倒像个武大郎一样,你们两个人配在一块还真像奶妈抱儿子,早晚是人家的……”
前两句还很好听,后面的话实在不怎么样,玉面童当真气炸了肺。他自从讨了白衣娘子之后,这种窝囊气还真不知受了多少,但却没有像今天这样那么令人难看,他双目一寒,满脸杀气的道:
“黄玲,这梁子咱们结定了。”
黄玲不屑的道:
“你不配。”
她环眼瞄了东方独孤一眼,寒着脸,又道:
“玉面童,咱们谈个条件……”
玉面童一愣,道:
“咱们有什么条件可谈?”
黄玲冷冷地道:
“虽然你装扮的很好,但,要瞒过我黄玲这双眼,那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你手里有根毒针,顶在我朋友的腰上,现在我要你放人,交换你老婆……”
玉面童大骇,想不到这女人的眼睛这么尖,能在刹那间,瞧穿了自己的杀手,他神情在瞬息之间惨变,道:
“黄玲,咱们可跟你没什么过不去。”
黄玲冷冷地道:
“你擒下了我的朋友,还敢说跟我没什么过不去?玉面童,你以为那手毒功很了不起,来,跟我玩玩,看看谁的毒功厉害……”
玉面童可识货的很,黄玲玩毒的手法可说是天下一绝,真玩起来,他知道在这方面差的很多。此人城府可深的很,随着面色一变之后,立刻哈哈大笑道:
“行,黄玲,我跟你换人了。”
闪魂手老顾哼地一声道:
“妈的,玉面童,咱们好不容易才将他扳倒,如果咱们为了一个娘们就这样把人交给了精武门,嘿嘿,兄弟,往后,咱们还能在江湖上混么?”
玉面童叱道:
“妈的,老顾,那是我老婆,你当然无所谓了……”
半边天冷涩的道:
“精武门也太欺负人了。”
黄玲不屑的道:
“有谁不服气尽管过来。”
仅这句话的功夫,那马上的十二个剑手已伸手按在自己的剑柄上。黄玲统驭的十二名高手,都是精武门年轻辈的好手,这十二个人如果同时出手,半边天和闪魂手肚里明白的很,他们能将自己剁成了肉酱;况且,黄玲如果再出手,今日他们决讨不了好去。
玉面童霍地站起来,道:
“黄玲,换人吧。”
黄安子面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一跃身,抱着白衣娘子走过来,伸手拍开了她的穴道,道:
“喏,我把你的女人还给你啦。”
白衣娘子一离开黄安子的怀里,那惨白的脸靥上已浮掠着一股愤怒的神情,她怒吼道:
“老公,你老婆给别人占尽便宜啦,你还在那里发愣,难道你一点醋味都没有?好,你这没心肝的汉子,总有一天,老娘偷个汉子,给你戴顶绿帽子……”
这真是恶婆娘先告状,其实她心里还挺受用的,能躺在这样健硕的汉子怀里,的确是种从未有过的享受。那有力的臂膀,特有的男人气味,让她有种意醉神迷的感受,但此刻她不能不先发制人,那是维持女人那份尊严唯一的方法……
玉面童叱声道:
“婆娘,你能不能给我少说两句……”
其实他心里的愤怒早如燃烧在眉睫的烈火,自己的女人让别人抱着,这股气,这层恨,他永生不会忘记。于是,他怒视着黄安子,那个男人碰过他老婆的身子,他必须要争回这个面子……
黄玲早已落在东方独孤的面前,道:
“这是解药,先服下……”
这女人的语音有种命令般的气味,她不由东方独孤有说话的机会,已将手里的药丸送进他的嘴里。只觉有股甜兮兮的感觉顺喉而下,紧接着连着放了几个屁,东方独孤霍地跃了起来,拱手道:
“黄玲,谢啦!”
黄玲一摇手道:
“先别谢我,咱们也有条件。”
东方独孤散淡的一笑道:
“我明白,黄玲何时白白伸手管过闲事,不管你的条件何等苛刻,我还是要谢谢你……”
他那舒畅的一笑,牵动了脸上的伤处,只觉一阵抽痛,顿时,使他想起了半边天和闪魂手所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和难过。他缓缓将铁牛角和剑刃自玉面童的手里拿回来,嘴角上漾起一丝冷厉的笑意,道:
“黄玲,咱们的事先放一边,我要和这几位照顾我、爱护我的朋友叙叙旧,他们刚才那股子狠劲,真恨不能让我咽了那口气……”
黄玲淡淡地道:
“我知道,那股子气你已憋了半天……”
半边天和闪魂手的神色变了,他们似乎没有想到会有这种后果。此刻他们才了解东方独孤一日恢复了武功,那会是何等可怕的局面。他们有点恨玉面童了,恨他为了个婆娘放了这么个可怕的敌人……
半边天吼道:
“娃子,这后果你想过么?”
玉面童有个外号叫娃子,是指孩子的意思,他陡地一震,昂起头来,嘿嘿地道:
“兄弟,咱们还会怕他,别忘了,咱们也曾放倒过他,他如果要自取其辱,再受那么一次,那也只能怪他自不量力……”
东方独孤闻言畅声的大笑,他在笑声中道:
“小兄弟,前车之鉴是个令人省思的问题,我不会再有第二次的斤斗要栽,你们给我听着,在你们尚未出手之前,你们可以尽量的跑,跑的愈远远好,别让我追上……”
闪魂手呸地一声道:
“跑,我姓顾的自踏入江湖以来,还没碰过让我跑的场面,大掌柜的,你太小看我兄弟了。”
那份自傲与信心,给了闪魂手老顾极大的自信和狂妄,他身子略略那么一矮,那凶烈的拳影已如蒜锤子般的往东方独孤捣去。
他有闪魂手之称,那是指他的拳式如电闪般的快速,每每在与敌人触击的刹那,先敌人而至,他一拳蓄足了劲,自认足可碎石裂碑。
但他忽略了眼前的敌人不是他想像中那么脓包,大龙堂当家的主岂是任人欺负的人。先前的无奈和无助是因为受了他们暗中的毒手,此刻,毒已解,那浑厚的功力已恢复了九成,岂容闪魂手再嚣张狂妄——
面上的杀机自东方独孤那红肿的脸上闪掠出来,他仅是那么一晃肩,冷笑道:
“姓顾的,你找死呀。”
他的拳虽然是后发的,但却较闪魂手出拳的势子更快更激,闪魂手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那如铁锤般的拳头已落在他的脸上,沉重的一击——
啪地一声大响一—
那张长形的脸,此刻仿佛是只红透了的柿子被人活活的拍摔在地上,血红的汁浆如血般的喷出来,他那颗斗大的头颅硬生生的敲碎了。可怜闪魂手先前的狂妄和雄心全如烟云般的散掉了,连仅有的哀号都来不及发出来,便躺在地上了。
血红的脸连鼻子眼睛都看不见了,像是被人用刀刃平整的将那张脸活生生的给削掉一样,他那双腿还在地上蹬着,显然他的肢体犹有那钻心的痛苦感觉。
半边天一震,道:
“妈的,你……”
淡散的一笑,东方独孤道:
“我说过,修理我的人总要付出几分代价。”
半边天双目通红,吼道:
“娃子,难道咱们的人都死光了?”
玉面童面若死灰的道:
“老顾跟了咱们许多年,这个血仇是要报的……”
半边天一挥剑,道:
“那就上呀,光在那里磨蹭有个鸟用……”
玉面童似乎已了解自己的命运将会是个什么样子,他立刻解下了腰中的一柄缅铁打造成的软剑,向老婆白衣娘子瞄了一眼,道:
“好,大伙做了他。”
白衣娘子那肥胖的身子有些颤栗,她懒散的道:
“动手过招是你们男人的事,我可不想动手。”
半边天听了怒火中烧,似喷泉般发出吼声道:
“鬼娘们,现在可不是撒娇偷懒的时候,咱们兄弟老顾已挺了尸,给人摆平了,咱们一向是铊不离锤,如今,这是咱们唯一报仇的机会……”
白衣娘子忽地拔出一柄剑来,道:
“干就干嘛,谁还在乎谁?”
这女人倒很干脆,那肥胖的身子在空中一摔,一缕剑光已斜着穿了过来,她的身子才动,玉面童的矮个子已如狐狸般的钻了过来。
娃子的软剑如迎风飘来的柳絮,那闪颤的剑刃配合着白衣娘子的攻势,当真是天衣无缝,将东方独孤伫立的身子四周空隙全都封死了,这是他们夫妇暗中密练的杀手,是针对超级强敌所设计的。
而半边天更是不饶人,吼道;
“好呀,干掉他——”
他那柄宽厚的剑刃已无情的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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