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验告诉他们,今日可来了大主顾,谁也不敢怠慢,刹那间,已有五六个伙计迎了出来。
“河兰居”里传来一阵朗朗的大笑,那是生意人惯有的笑声,只见一个蓝袍威猛的老头提着大烟袋快步的迎了出来,拱手道:
“老夫单云,在‘河兰居’忝为二管事,不知道是岭南富豪金三爷驾临,有失远迎,尚请见谅……”
金三爷在锦袍车夫的扶持下缓缓走了下来,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哼了一声,瞄了单云一眼,道:
“老风呢?他是行家呀。”
单云立刻恭身道:
“已去请风爷了,您老先进去奉茶——”
吓,“河兰居”的气派的确是能令人心旷神逸,满室的名人字画,几盆名兰贵菊,两排大理国的锦交椅,还有远白天竺国运来的红毛地毯,自店门直铺到店内,但店里决看不到一丝珠光宝气,而显得淡雅有气派……
有人已奉上了茶水,银质茶盅,上雕五爪龙形,淡红的茶汁扑过来一阵清香,金三爷闻了闻,道:
“紫玉竹的毛尖茶,单云,你们倒有心呀……”
单云急忙道:
“哪里,那里,只怕难入您老的口……”
金三爷嗯了一声道:
“‘河兰居’这一行的老字号,而西门世家更是这一行的佼佼者,风掌柜的一双慧眼更是远近闻名,我世居岭南,很少来这里,这次来……”
单云急忙道:
“金爷您要选点什么货色……”
摇摇头,金三爷道:
“我是请风爷来鉴定一点小玩意……”
单云略略有点失望的道:
“可以,凡经过风爷的眼八九不会太离谱,只不知道您老要鉴定什么东西……”
金三爷淡淡地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只是好奇而已,唉,还是等风爷来吧,他的一句话也许能解我心中之惑……”
说着说着风掌柜的已随着伙计走了过来,这个人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但一双目光却像老鹰般的犀利。他未语先笑,道:
“三爷,有劳久等……”
金三爷挥手道:
“坐,坐,咱们坐下好说话。”
风掌柜的小心的坐在金三爷的对面,道:
“三爷,您老是岭南大富,能来小号是敝店的荣幸,听说三爷是要小号鉴定……”
金三爷淡淡地道:
“没什么,只是两颗珠子……”
说着一使眼色,他随身带来的一个车夫已自双手上托出一个锦盒,很小心的放在圆桌上。金三爷缓缓将小锦盒的盖子打开,一缕流滟的光华自盒子里泛射出来,所有的目光全落在盒子里那两颗珠子上面——
风掌柜的咽了一口口水,诧异的道:
“莲珠,性属阴阳,我的三爷,世上只有传闻,没人见过,有一颗已是天大福缘,而您老却有一对,这价值可不薄呀——”
金三爷恍如没事一样,道:
“你看看能值多少……”
长吸了口气,风掌柜的道:
“三爷,我估不出来……”
金三爷很大方的道:
“那就留在这里,请你们西门当家估估看,有了谱后,就请贵当家的知会一声,我随时听回音。”
慎重而窒息般的长喘了口气,风掌柜的道:
“您老要留在这里……”
金三爷面色一凝,道:
“怎么?‘河兰居’摆不下两颗珠子……”
风掌柜的吓得连忙摇手,道:
“不,不,只是这东西太贵重,我怕三爷不放心……”
嘿嘿一笑,金三爷冷冷地道:
“没什么不放心的,凭‘河兰居’三个字也吞不了我这两颗珠子,况且,你们字号的信用,有谁不知——”
风掌柜的连忙道:
“那好,我们暂时留在这里,让当家的过目后,立刻通知三爷,如果三爷有意割爱,我们当家的拼了命也会将买主找来——”
说着向单云一施眼色,道:
“老单,打押据给三爷——”
摇摇手,金三爷道:
“不用了,我会连你们都信不过……”
风掌柜的正色道:
“不,这是咱们这行的规矩……”. 金三爷也不勉强了,将那锦盒一合,缓缓推到风掌柜的面前,站起身来,道:
“好,这交给你了。”
风掌柜的将锦盒一收,捧在手里,道:
“没问题,没问题。”
金三爷回头笑道:
“你还是再看看,免得有了闪失,说我没提醒你。”
风掌柜在珠宝这一行里是见多识广,他终究这一生绝还没见过这么贵重的东西,老实说他还真有点不放心,轻轻启开盒子一角,莹光流闪,疾快合上,道:
“我真想多看几眼,它太迷人了。”
单云递过写好的签押,金三爷伸手接过,道:
“那你就慢慢看吧,它真是不多见……”
说完话,带着那两个锦袍车夫出了大门,跨上蓬车已扬长而去,车后扬起了滚滚黄尘,风掌柜和单云一直送出了大门,风掌柜的连声道:
“用飞鸽传信,快通知当家的……”
单云一怔,道:
“有这么严重——”
风掌柜的凝重的道:
“宝物难寻呀,你没听过‘异宝通志’上记载,莲珠现世,珠宝无色,天下所有的珠子都会变得没有颜色……”
单云激动的道:
“我看看。”
那一份好奇和激动,连风掌柜的都禁不住想多看几眼,风掌柜已挥退了所有的伙计,小心翼翼的将盒子启开,当那流滟的光艳闪颤之时,他的脸色大变,颤声道:
“这……”
单云一愣,道:
“怎么啦?”
风掌柜的张口咋舌,望着盒里的两颗珠子,再也说不出话来,半晌,他额际淌汗,才喃喃地道:
“好像不太对劲”…”
单云也是鉴定珠宝的大行家,他以锐利的双目盯着珠子看了半天,哑然的叹道:
“如果这两颗珠子是假的,那这膺品做的也太像了,能做出这样的珠子,此人必是咱们这行的大行家……”
风掌柜长吸口气,道:
“金三爷以偷天换日的手法将真的又掉走了。”
单云面如死灰的道:
“老风,那怎么办?”
风掌柜的沉思道:
“敢在咱们‘河兰居’玩手法的人,江湖上还不多见,单云,咱们必须等当家的来了之后研究出个方法,再和姓金的周旋……”
他将盒子合上,脑子里含头流闪,但,他心头是沉重的,像块大石头压得透不过气来。以他在这行的经验,他居然看走了眼,让金三爷给玩的胡说八道,这筋斗栽的可不轻呀。
是栽的不轻,“河兰居”栽了,“永宝斋”栽了,西门世家也栽了,当西门一雄听完了风掌柜的诉说完了整个经过之后,他那原本很开朗的脸上,忽然浮现着从未有过的沉重。他知道来人如果不是手法高明,以风掌柜的阅历和经验,决不易被人调了包,他当机立断的道:
“别急,先查金三爷的底细,再追寻真正‘阴阳莲珠’的藏处,然后咱们和姓金的谈这档子生意,我相信他的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
此人年岁不大,长得相当俊俏,做事干净利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理由个头绪,将应付这件事的步骤全部拟好了。他有百胜客之称,做任何事都有相当的果断,目中凶光一闪,突然又喃喃地道:
“还有一个斧底抽薪的办法。”
风掌柜的比了个手势道:
“杀——”
百胜客西门一雄,道:
“杀了灭口,夺回押签,再抢‘莲珠’……”
单云大叫道:
“那好呀,咱们只要查出他的落脚处,办起来就容易了……”
夜已深了,繁星满天,在空中闪闪的眨着眼睛,金三爷忽然自床上坐了起来,吹熄了灯,一双目光有如两盏灯光似的,在黑暗中望着窗外。咚地一声轻响,三道人影如幽灵般的向窗前扑来,他们动作快速,身形如风,很熟悉的扑进屋子里。
瞄了各处一眼,三柄利刃迅快的劈向床上,那隆起的被褥在撕裂声中,却是空无一物。这三个人似是已警觉到床上并没有人,咦了一声,三个人同时往窗外扑去。但金三爷的身法更快,仅是那么一晃,已挡在窗口。
那个黑衣人似乎没有想到岭南首富金三爷会是武学的大行家。他们俱是一流的杀手,在这种情形下,三个人互相望了一眼,三柄利刃自三个不同的方位,狠厉的向金三爷全身七十二处大穴攻去。
金三爷冷涩的道:
“你们找死……”
金三爷的武功超出这三个杀手的想像之外,他们的攻势才发动,金三爷的腿影已挥了过来,仅那么一点,已踢中最先扑来的那个汉子胸上。咚地一声,那汉子已被踢在墙壁上,砰然声中,屋子外面已传来施浪的话声道:
“大掌柜的,你没事吧。”
大门顿时被推开了,施浪带了大龙堂的兄弟已冲了进来,这三个黑衣杀手哪料到金三爷的身边有这么多高手。他们突然靠在一起,厉怖的望着金三爷。
金三爷冷冷地道:
“说,谁派你们来的……”
当中那个像是这批杀手的头儿,他哼了一声道:
“没什么好说的,行动失败是我们的疏忽,你想由我们嘴里说出点什么。嘿嘿,朋友,你在作梦……”
说完,只见这三个黑衣人忽然各自挥剑往自己小腹刺去,三个杀手毫不犹疑的挥剑自尽,云龙脱口道:
“他们是蝙蝠……”
金三爷一愣,道:
“蝙蝠,杀手蝙蝠!西门一雄的行动好快,能在最快的时间内请来蝙蝠暗杀我,可见他正如咱们的预料,要夺回那张押条。他把我当成普通的江湖人物,以为找几个蝙蝠就能解决了我们。假如他知道这件事是我们来主持,我相信他不会这样轻举妄动……”
铁雄沉思道:
“大掌柜的,我认为西门一雄派三个杀手来只是试探性的,他要看看我们的实力如何。江湖上都知道蝙蝠杀手是由血羽蝙蝠所领导的杀手组合,他们只要接下这档子买卖,血羽蝙蝠便会派出这些蝙蝠完成任务。如果派出的蝙蝠不能达成使命,依照他们这行的规矩就要当场自尽,决不留下一丝线索。西门一雄就是看准了这点,才不惜花重金找他们动手……”
施浪沉思道:
“现在咱们要研究百胜客西门一雄下一步行动……”
金三爷淡淡地道:
“很简单,他会找咱们谈判,他要尽全力维护‘河兰居’的信用,否则他在这一行就很难混下去了。”
施浪睛珠一转,道:
“大掌柜的,你还是以金三爷的身份与其周旋……”
点点头,东方独孤反问道:
“难道还有更好的身份么?”
的确没有,施浪没有再说话,目前最好的应付办法就是等,等百胜客西门一雄自动上门解决这件事情。
三天后——
果然有人投帖了,那是西门一雄的拜帖。百胜客西门一雄果然是个人物,一身蓝袍,腰插摺扇,英俊潇洒的领着风掌柜和单云。三个人俱显得轻松潇洒,看不出一点紧张之色。
金三爷在大厅里接见他们,风掌柜的先介绍百胜客西门一雄和金三爷见面,然后嘿嘿地道;
“三爷,先恭喜你……”
金三爷淡淡地道:
“喜从何来……”
百胜客西门一雄呵呵地道:
“三爷,‘阴阳莲珠’天下绝宝,在下过目后,立刻有了买主,如果三爷有意割爱,嘿嘿,兄弟保证会有个合理的价钱——”
此人当真好厉害,形迹不露的绝口不提莲珠被掉包之事,这正是他高明的地方,先探口风,再做谋算,果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淡淡一笑,金三爷道,
“那是祖传之品,老夫再不肖也没有割爱之意,此次送交宝号,只是想知道它真正的价值……”
百胜客西门一雄嘿嘿地道:
“那真令人失望,物归识家,这票生意很难做了。”
金三爷双眉一皱道:
“只怕西门兄要失望了。”
此语一出风掌柜的满脸焦急之色,他毕竟还不够老练,一想到两颗珠子变成膺品,他便慌张起来,道:
“这不太好吧。”
一怔,金三爷脸一沉,道:
“怎么?还有强卖强买的事么?”
风掌柜的连连摇手道:
“不,不,我的意思是说,有人愿以千颗火眼珠与三爷交换那两伙莲珠,这行里的消息,买主……”
一摇手,金三爷道:
“别说了,火眼珍珠固然价值不菲,但,绝比不上我那两颗莲珠,风兄,请将东西还给在下……”
风掌柜的像给人打了一闷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百胜客西门一雄冷冷地道:
“金三爷既然坚持要珠子,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朋友,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讹诈我的‘河兰居’?你这种手法不是普通人玩得出来的,假如我料的不错,你也是这一行的行家……”
金三爷不屑的道:
“怎么?西门兄要耍赖了,居然说我讹诈贵宝号,还是贵宝号要吃下这两颗珠子,押条在我手上,你不讲理,嘿嘿,江湖上总有人会讲理……”
百胜客西门一雄面色微变,道:
“朋友,明眼里揉不进沙子,我的人已查过岭南金家,金三爷去逝已经两年多了,你冒用其名,显然路数不正,有意和我西门家过不去,不错,那两颗珠子此刻落在谁手里咱们是瞎子吃汤团,各人肚子里有数,‘河兰居’目前是暂落下风,因为我们有张收据在你手里。朋友,说吧,有什么条件你开出来,西门世家还能挺得起……”
金三爷微微地笑道:
“很好,百胜客果然高明,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查出我的底细,既然你这么干脆,我的条件很简单,关掉‘永宝斋’和‘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