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天龙道:“两位姑娘人品不错,天性聪慧,就这么订了吧!”
钟吟这才放下一颗心。
邵天龙又让钟吟把方宗民父子和两位姑娘叫到书房,向两位姑娘谈了准许订婚之事。两个妮子的两颗芳心也才落地,心中的喜悦自不必说。
此后,邵爷爷谈起正事。
他道:“想不到当年被正道人士逐出中原的魔头巨盗,竟然纷纷出笼,而且组成了神魔教。俗话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正道武林,又将大劫临头了!”
说完不禁长叹。
方宗民道:“血手印史刚,在绿林中何等身分,才是魔教一个右护法。屠龙太保雷彪身分比血手印高自不待言,但恐怕也不是教主。由此推论可知这教主身份之高。那么,谁有这样的能耐统驭那么多凶獠呢?”
邵爷爷沉思一会,道:“能统驭这些邪道高手的,这世上倒还有那么两三个人,但可能性最大的,还是阴魔追魂长孙治和无敌阎罗张锦鹤。此二獠,四十年前联手与为师和空灵禅师动手,败后隐迹甘肃。传闻长孙治不甘寂寞,暗中网罗党羽,势力遍布西北。这些年老魔若不魂归地府,他那阿修罗子午天蝎功必练到了十二成火候,就是为师的亲自出马,只怕也不能将他制住,顶多与他战个平手就是侥幸得很了。此獠若真是神魔教主,足可堪虑呢!”
一席话,听得在座诸小,无不动容。
丁香忍不住,道:“爷爷,这世上若无人治他,这可怎么得了呢?侠义会岂不束手待毙了?那酸丁可怎么办哪!”
说来说去,离不了她的酸丁。
邵爷爷微笑道:“说是无人能治也不尽然,这世上能人异士多得很呢!此外,只要中原各大门派能联手对敌,何愁此獠不除?”
方冕道:“爷爷,那夜袭丐帮总舵的,又是什么人物呢?”
邵天龙收敛了笑容,缓缓说道:“依吟儿所述,这伙人确是劲敌,其来历尤为可疑。爷爷没有目睹出手招式,很难道出究系来自何方。但有两个地方,其中必有一个。”
众小目不转睛,屏息凝神。
邵天龙沉入往事道:“大约百年前,武林中出了一位异人,无人知道他的师门,只知他武功出神入化,所向披靡。他经常游历名川大山,寻访高人异士较技。当时著名的高手,许多都败在他手下。后来一些名重四方的能人,为爱惜羽毛,保住刀光血影中挣来的名头,便纷纷趋避。这位异人由此便踌躇自满,自称天下第一。当时少林方丈、武当住持、峨眉掌门,以及别的一些名门大派首脑,无一不是他手下败将,难怪他不可一世,眼高于顶了。
这一年,他游历到黄鹤楼上,竞挥笔提了一首歪诗,讥讽中原大地‘遍地青青草,只恨无奇葩!’
黄鹤楼乃中原名胜,游人如过江之鲫,这诗也随着游人传向四方八面,武林中人视为羞耻。这才惊动了一位出世高人,产生了一较之念。也是活该有事,这位异人游历到西子湖,在西子湖断桥上,以类似大力金刚指力,在桥面上又划出了上述两句诗。他刚刚写完,站起拂去食指灰尘时,只听有人笑道:‘先生好一笔狂草,只是书之于桥面上供人践踏岂不可惜?’这异人一听,立即转身笑道:‘既如此,老丈何不将它抹去?’那白头老翁道:‘谨遵台命!’那老翁当即从树上折下一枝树叶,也不见作势,轻轻往地上一拂,异人那笔深入桥面寸许的狂草,竟在转眼间消失,桥面依旧光滑,再无一丝痕迹。
异人见状大惊,一时羞愤难言,最后只说得一句:‘高明、高明,老丈可当天下第一的名号。’老丈笑道:‘岂敢、岂敢,谁道中原无奇葩,遍地鲜花遍地草。’异人愤然道:
‘既是遍地鲜花,我张灵泉异日必来领教,届时必是‘绿肥红瘦!’这老丈就是欲与之较量的那位出世高人,三绝秀才。当时,三绝秀才就知道,张灵泉欲下苦功,他日必来中原纠缠,而且这‘绿肥红瘦’之语十分不祥,意似摧残中原武林。但那张灵泉并无大恶,不能下手将他除去,只好怔怔望着他拂袖而去。
这张灵泉也不知去了哪里,二十年后,一批自称来自南海无名岛的人,上华山,登少林,大闹武当,惹下了无数事端,最后被各派联合,方才挫败了这二十多人。此后,每二十年或三十年不等,总有他们的人到中原寻衅。使人震惊的是,这无名岛的人,一批比一批更厉害。
每当他们来到中原,中原武林就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由于双方都互有死伤,就自然而然结下了深仇大怨。这三十年来,他们并未到中原闹事,大家还以为干戈止息了呢!”
邵天龙说到这里,呷了几口香茗,摇头叹道:“若真的又是他们光临,加之又有神魔教作乱,中原武林足可堪虑了!”
众人听了这段掌故,无不叹息。
钟吟道:“彼此不过印证武功,何至于闹得兵戎相见、翻脸成仇呢?”
邵天龙道:“这就是学武人的通病了,你们切忌再犯。”
钟吟道:“是。”
丁香道:“爷爷,你还没讲完哪!还有个地方呢?”
邵天龙道:“还有个地方便是须弥山,那里据说也有武术宗师传艺授徒,其武功路子自成一格,足与中原武林匹敌。这百年来也曾有徒到过中原,但未闹过大的风波。这原因是该派规矩较严,素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之规戒。所以虽也在中原杀过人,但仅限于结仇之人,并不侵犯其他。以后行走江湖,对他们也要格外小心。倘若与之有隙,彼等就会无休无止寻衅,直到将你杀死方才罢休,故此中原武林人士大多趋避,不愿往来也不愿成仇。”
稍停,邵天龙又道:“不论袭击丐帮总舵的是什么人,有一点必须注意,这两处地方的人决不受人驱策,神魔教的人也休想驾驭他们。但是,袭击丐帮总舵前,又留刀寄柬警告丐帮勿助九龙镖局,丐帮置之不理还派人参加护镖,所以招来以后的袭击。这样说来,他们与神魔教之间又有了关系,此种关系如何,你们今后需设法弄清。”
诸小齐声答应:“是!”
爷爷又道:“还有,勒令丐帮总舵迁出杭州,不准丐帮参与江湖之事,这大约是神魔教的主意,要就是神魔教欲在杭州设堂,并让丐帮置身神魔教与别的门派争斗之外,好减少中原武林的力量,倘若不是这种原因,那就是无名岛或须弥山之人另有企图了。”
众小听了爷爷的剖析,均感事态严重,成立侠义会时的信心也有了动摇。
银凤道:“爷爷,倘若神魔教当真与无名岛或是须弥山的人有了勾结,中原武林岂不是大劫难逃了么?今后又该怎么办呢?望爷爷指示迷津。”
邵天龙郑重地说道:“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以诚团结中原广大武林人士联手对敌,让彼此都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第二,苦练武功,不怕强敌,还要用心智去对付强敌,除了少数首恶分子必须下辣手除去,对其中大众以仁待之,劝其向善,须知‘放下屠刀,立即成佛’的道理。总之,以智、仁、勇对敌。”
众小立觉茅塞顿开,心情开朗不少。
邵天龙又道:“吟儿与冕儿届时赴丐帮救援,须提早去,防止中途生变。记住,不图歼敌逐敌,只求救人,劝丐帮暂避锋芒,不争一时之长短。你二人若寡不敌众,不必硬拼,相信以你二人之能耐,别人尚留不下你们。至于两位姑娘,从明早起留此习练武功,以应未来之劫。”
两位姑娘虽想和钟、方二人同去,但能在此由爷爷教习武功,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当下芳心狂喜,连忙向爷爷道谢。
邵爷爷也满心欢喜,连呼“起来,起来”。
又对钟、方二人道:“丐帮事了后,你二人不必回来,径直前往淮南八公山,寻找你蒋叔后人,以寻找吟儿老父当年受袭之线索。侠义会之无忧道长,就是你师公当年好友,你向他再问清详情吧!”
钟吟道:“疯道爷与吟儿做媒时,向吟儿了解了身世,当年师公与师叔殉难情形,说的与爷爷所知一样。疯道爷还说,小师妹的授业恩师乃疯道爷好友,即隐居在琅琊山的飞鸿剑葛风。吟儿丐帮事了,还是先回来向爷爷禀告过后再去安徽寻师妹去吧。”
二女听了心中窃喜,以为个郎是为了她们呢。
邵爷爷道:“也好,就这样吧,时候不早,你们也该安歇了。”
钟吟、方冕在世外别庄住了十天。
这十天都在庄后空场上陪罗银凤、丁香练功。邵天龙传她二人太清罡气的心法口诀,清早打坐后,便由钟吟传授混元一气天罡剑第一段式。方冕在旁协助指点。
罗银凤与丁香原来练的内功虽也属正宗法门,但与太清罡气这种道家上乘内功相比,那就逊色多了。钟吟的伽蓝内功心法,必须有相当的内功火候习练才能获得大益,内功根底越是深厚,进境就越是迅速。好比说同样两个有十年内功火候的人,一个习练原有内功,一个改习伽蓝心法,那么,原来习练本门内功的人,进展要比改习伽蓝内功的人要快得多,至少一倍以上。但是,如果他们的内功火候是在四十年以上,那么伽蓝内功的进境就比别门内功快半倍。如果有一甲子的内功根底,就会快一倍以上。换个比喻,如果习伽蓝神功一天,就等于别人习练两天甚至三天。
而邵天龙的太清罡气则是初学者进境神速,到了一定火候才会慢下来。如果一个具有十年内功根底的人习练太清罡气,取得的进境就愈发快速。只要练上一年,就抵得上别人习练两年。以后功底越来越深,进展速度就会越来越慢,但功力深厚无比。
面临当前之大敌,罗、丁二女习练太清罡气最为适宜。
十天后,钟吟与二女依依惜别,与方冕返回杭州,对付进袭丐帮之强敌。
两人仍住“福寿”旅店。
离限令丐帮总舵搬迁的日子还有四天,两人决定在城中走走,看看能否见到丐帮的人。
第二天一早,两人信步街上,只见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哪里看得出什么迹象,连着走了几条大街都如此。
方冕道:“这样逛来逛去没有味道,还不如找家酒楼吃他一顿。”
钟吟笑道:“看你说的,此刻不过辰时末,还早呢,再走两条街吧。”
两人又继续前行。
忽然,钟吟见到对街一家大药铺里出来三个花子,手中抓着大包小包的药包,便指给方冕看,药铺中掌柜还点头哈腰送出门来。
丐帮总舵设在杭州,势力之大可想而知,加上如笑弥勒甘石所说,丐帮上下养成骄横之气,无怪乎丐帮中人到处趾高气扬了。
此时,那三个花子提着药包,也不答理掌柜的,挺胸凸肚而去。这样子,三人似乎不像沿街乞讨、请人布施的花子,倒像什么官绅商贾大老爷了。
钟吟不禁暗叹。
突然,中药铺里蹿出个年青人来,此人身穿儒裳,衣饰华丽,似是富家公子。只见他一声大喝:“站住!你们这班恶丐……”
紧跟着店里的掌柜冲出来拉住公子:“公子爷,你别这么大呼小叫呀,这班人都是丐帮子弟,惹不起的呀……”
年青人将胳臂一甩,掌柜的接连退了三四步。
他气愤地叫道:“天下哪有这般道理,拿了药不给钱,少爷我就不信这个邪!”
三个叫花子听见嚷嚷声,已回头走来。
三人中年龄最大的把两只白果眼一翻:“小子,你胡吼个什么?爷们回来了,你小子要怎的?”
掌柜的又冲上来,对着三个叫花子又是打拱又是作揖,嘴里连连陪着不是:“三位、三位爷们,敝少东家刚从外地回来,言语冒犯之处,望三位爷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公子爷气往上冲,一把将掌柜的拖过来,像提着小鸡似的,一点不费劲。
“你给我闭嘴!”公子叱道:“小爷说话不许你岔嘴!”
这么一闹腾,街上顿时围了一圈人看热闹,钟吟与方冕也杂在人丛中,看看三个花子到底有理无理。
那公子推开掌柜,手一指,叱道:“你们拿药,我们收钱,一买一卖,公平合理,你们凭什么白拿?”
带头的花子眼一瞪:“怎么?白拿就白拿!普天下哪有叫花子出钱买东西的?你小子不长眼,没混过江湖,滚回家吃奶去吧!”
这理由倒也新鲜,听得钟、方二人目瞪口呆,真是长了见识。
公子骂道:“好个不讲理的东西,叫花子讨施舍,也得看人家给不给,你们难道强索硬讨?我问你:你们来拿了几次药了?左一包右一包,要的都是名贵药品,光人参就多少只?
好,少爷不在家,过了的不说了,今天的药少爷非要钱不行,拿来!”
三个花子大概无理可说,齐都嚷嚷:“钱是没有,药是要定,你‘福寿堂’这块招牌,还想不想挂在杭州城里?”
围观人群听出了理在公子一方,对花子们的无理横蛮均表气愤,然而没人敢出来指斥,只是窃窃私议,有的声音大些,旁人倒也听得清。
“这未免太不讲理了,简直是恶丐!”
“唉,老兄,杭州城内的丐门大爷,连官兵部得让三分,谁还惹得起啊!”
“这位少爷胆子也太大了,连丐门大爷都敢骂,照我看舍财免灾,忍口气算了。”
“丐门大爷讹吃讹喝是常事,杭州城内谁人不知,哪个不晓?简直是无法无天哪!”
钟、方二人听着这些议论,心牛对丐帮人的印象哪还有好的?
这时,丐帮三人气势汹汹,眼看就要动手打人。忽然,人丛中又挤进一个中年花子。这花子钟吟觉着眼熟,一时却记不起哪儿见过。
中年花子一声喝道:“张执事,你又在无理取闹了,还不快快赔礼谢罪,拿出银两!”
那领头的花子一愣,旋即冷笑一声道:“我说是何许人,原来是内堂钱执事,怎么,要给银两?要给你就给吧,干我何事?”
钱执事大怒:“大胆的东西,你不过是个五袋弟子,竟敢与我回嘴,你敢触犯帮规?”
张执事也吼道:“你不过是个六袋执事,摆什么臭架子?老子是外堂执事,只听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