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偷看他一眼,轻声问:“吟哥,你真的不生我们的气?”
钟吟道:“欢喜都来不及,生的哪门子的气?”
众女也一窝蜂上来,要对会主赔不是。
钟吟没等她们开口,忙道:“快出山洞,否则又遭暗算。”
这话很起作用,大家连着吃亏,已是惊弓之鸟,便忙争着往洞外走。
这洞并不算长,也没有门,出得洞来,眼前是一长排房舍,并无人踪,看看天光,已是申时,太阳已经偏西,又不知出山路径,钟吟便令大家停歇一夜,明日再找出路。
何大忠、吕振飞又到各处房舍巡视一番,找到了厨房,还有几间精舍,于是姑娘们由罗银凤牵头做饭,众女打打下手,好让大家饱餐了一顿。
方冕和毛一子谈了遇险经过。
原来他们分左右两边绕山而行,分别被鬼王齐正光、勾魂叟冯瑞祥、拘魂姥姥截住,在剧斗中被其他歹徒放出迷香迷倒。
汤文媛是乘众人分心之时,悄悄出洞,她自己也不知该往哪里去,到华山露面则不敢,无名岛大师兄他们都在,她只想跟在钟吟等人后边,在钟吟危难时救助于他。由于想着心事,被崔玉贞骤施迷香,待察觉已经稍晚,和崔玉贞动手时手脚不灵,被她制了穴道。
当晚谈完经过,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第十五章 华山受奇辱
第二日一早,众人找到出路,回到洛阳,对于汤文嫒的去向,钟吟认为一道走的好,到华山时以巾蒙面,换了白色衣裙,旁人也认不出来。陈竹韵、丁香到时也愿蒙上面巾,三人身材相若,衣服穿成一色,更难使人辨认。汤文媛自思一人飘落江湖也实在寂寞难受,大家又是真诚挽留于她,便欣然同意。
当天下午,她和丁、陈二女上街扯来湖蓝上好衣料,找了裁缝裁制,众女见了心喜,相约全穿成一样,于是扯了湖蓝色绸料外,又扯了荷绿料,这样,众女连原有黑色练功衣,便有了三套同色衣裤。
又过了一天,衣物制好,众女——色湖蓝紧身衣裤,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高兴得互相赞美,把钟吟等人看得傻了,一时还真分不出谁是谁呢。笑声中,大家热热闹闹上路。
一路紧赶,晓行夜宿,这日正好出了潼关,众人放慢了马速,指指点点,谈谈说说。
突然,一阵马蹄嗒嗒,后边有一批骑手纵马而来,激起一阵漫天灰尘。
众女急忙将马带过一边,马上骑士也不管前面有人无人,只管往前冲。蒋雪雁避得慢了些,马儿惊得“希律”一声长嘶,高举前蹄,差点把蒋雪雁给摔了下来。
丁辰正好在她旁边,急跃离鞍马,把那匹惊马的缰绳抓住,才把马儿定下来。
那骑士因而也受了一惊,顺手一鞭就往蒋雪雁身上抽来。但鞭子抽出一半,又便生生收了回去。
“哟,原来是位俏娘们,公子爷差点辣手摧花,犯了大错啦!”骑士勒住奔马,嘻嘻哈哈说。
姚强大怒,骂道:“不长眼的东西,官道上也容你横冲直撞么,还敢行凶打人!”
跟在骑士后面的有八人之多,听见有人骂他们公子爷,立即冲上来挡住姚强。
其中一人骂道:“你敢骂我家堡主,活得嫌长了?”
说着,扬手就是一鞭。
姚强抖手扬鞭,一鞭迎了上去,两鞭相交,只听“啪”一声,将那人鞭梢震了回去,差点打了自己。
那公子爷道:“慢着,别动手,当心惊了这许多俏娘们……”
他突然住了口,收起轻薄口吻:“咦,原来是丁姑娘呀,得罪、得罪,原来都是熟人。”
丁香一脸冷气,淡淡地说道:“原来是少堡主大驾,怪不得如此威风呢。”
这位公子爷正是天下第一堡堡主铁扇书生甘遥。现在已将天下第一堡之名取消,只称飞虎堡了。
丁香出言讥刺,甘遥不禁怒火上升,再看到酸丁钟吟也在,更是妒火一并烧起,他马上转移到钟吟身上来。
“钟会主,久违久违,本堡主早想会会你了结一场过节呢,这下倒巧,正好碰上了。”
他冷冷地道。
钟吟道:“恕在下愚鲁,甘堡主与在下有何过节,倒要请教。”
甘遥冷笑一声:“找你报夺妻之恨!”
丁香气得满脸涨红,大怒道:“甘遥,你怎的没羞没耻,说出这种难听的话来,谁和你有……”不好往下说个“情”字,只好住口。
钟吟道:“你与丁家并无婚约,何来夺妻之恨,少堡主此话从何说起?”
甘遥恨声道:“今日不是了结的时候,甘少爷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到华山再与你算账!”
钟吟道:“钟某不愿平白无故惹是非,但若少堡主硬要找到头上,钟某一定奉陪!”
甘遥再不答话,扬鞭赶马走了。
丁香直恨得骂道:“无耻、无耻!”
钟吟一笑:“这种人理他做甚,他连天下第一堡的名号都不要了,甘愿认贼作父,还有什么羞耻之心?”
这一闹,众人也无观赏风景的闲情了,一路催马而去。
这天,众人在华阴县城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便登临华山。
华山派设立在最高之落雁峰上。只见处处都是苍松翠柏,浓荫蔽天,山顶有老君洞,相传老君曾在此隐修。
华山派房舍并不在峰顶,而在一侧方宽敞之处。房舍依山而建,各有小道通连。离房舍二十多丈外,竖着一道石坊,上有金字隶书“华山隐”四个大字。石坊下一边站着四个门徒,像是守卫。
钟吟一行人来到石坊前,由何大忠呈上拜贴,道:“金陵侠义会会主钟吟前来拜谒华山掌门。”
门人大模大样接过拜帖,道:“你们是来避难的么?”皱皱眉又道:“来这许多人,住不下了呢!真麻烦。”
何大忠听不顺耳,冷冷道:“侠义会不求避难,倒是来助华山派一臂之力,对付无名岛天下第一庄来的。”
那人又打量了一下众小侠,见除了毛一子有些异相不识深浅外,一千人众都是二十上下的年青人,漂亮姑娘就差不多占了一半,这哪里是来助战,说是选美还差不多,这些女子个个堪称绝色,比华山门中女弟子强多了。
他不禁一笑,道:“你们是来助拳的?”
不等回答,他转身对其他三个同门说:
“听见了么?他们来助拳,我瞧着有些个不像,你们说呢?”
一人道:“我瞧着也不像!”
他道:“要是来华山选美还差不多。”
一句话出口,另外三人大笑起来:
丁辰怒道:“你们说话如此轻薄,还是名门正派的子弟呢,快去通禀你们掌门。”
那人眼一翻:“你是什么人?轮得到你来华山指手划脚么?”
田秀秀骂道:“一个小小的弟子门人,也敢如此放肆!”
钟吟怕女侠们一个个吵起来,便道:“这位兄台,明日无名岛人就要来此较技,兄台要是以为侠义会无能助拳,那也并不要紧,就当作旁观华山派与无名岛的绝技吧,兄台以为如何?”
那人道:“这还差不多,不过,刚才你们那个女弟子怎么竟敢骂人?说什么……”
钟吟见他纠缠不清,岔断他道:“兄台,还是快去通禀吧。”
那人还要耍耍威风,忽听一人叫道:“钟大侠,虎驾莅临华山,不胜荣宠!”
众人循声看去,原来是华山掌门师弟冲霄剑施永浩,正从房舍小径朝门坊走来。
田秀秀叫道:“这几位拦路虎不准我们进去呢!”
施永浩道:“竟有这等事?”
他见门人手中拿着拜帖,骂道:“不长眼的东西,还不赶快去请你掌门师傅!”
那弟子口称“是”,却满含怨气地朝田秀秀瞪一眼,田秀秀立即俏目圆睁回敬。他强自忍气去了。
施永浩道:“钟会主,有请!别与他们一般见识。”
钟吟道:“前辈不必客气,请!”
施永浩将众人领至迎,宾室坐下,不免又寒喧几句路途辛苦之类的话,然后转入正题。
施永浩道:“钟大侠此来!乃华山派之福分,不瞒钟大侠和各位,在下正忧心如焚,一筹莫展呢。明日即九月九,无名岛之约已到期,这生死之事小,华山派存亡之事大,况来者并非较技,而是为‘绿肥红瘦’、消灭华山精英而来,以华山派一派之力,实难对付。”
钟吟道:“掌门已有退敌之策了么?”
施永浩叹道:“掌门师兄闭关两月后开关,据称已悟透华山武功精髓,无名岛人来华山不过是自取其辱、损兵折将罢了。”
钟吟不便对人家掌门加以置评,便转换话题,问道:“少林广济大师禅驾光临了么?”
施永浩道:“广济大师昨日驾临。”
钟吟又问:“来华山的贵客不少吧。”
施永浩又叹息道:“从掌门师兄招纳天下避难武林人士起,华山到了形形色色的人物。
有的曾知底细,有的也不知来历如何,可师兄话已出口,只得接纳。其中必有无名岛人眼线,但就是无法查出。”
说到这里,不见掌门师兄传话迎接侠义会会主,施永浩心中又是一阵不安。
侠义会名动江湖,侠义会会主是一会之尊,作为贵客嘉宾,掌门人从礼节上说也应亲自出迎会见才是,怎么还没个动静,正想托故走开,去掌门师兄处陈说利害关系,却见那个送拜贴的门人来了。
“启禀师叔,掌门有令,侠义会既然来了,请师叔接待即可,掌门正陪同少林广济大师,峨眉静因师太、章飞鸣大侠,无暇会见。”那人一面说、一面现出讥讽的神情,还把少林峨眉几位人物的身份故意强调一番。
施永浩勃然变色:“待我去与掌门师兄说!”
说着立起身来,就往外走。
钟吟连忙挡驾,道:“前辈,贵掌门陪着贵客,不必惊扰,晚辈能听前辈赐教不也是一样的么。”
施永浩闷闷不乐,只好坐下。
丁香道:“施叔叔,我想见见二哥。”
施永浩忙道:“好、好,看我连这也忘了。”便命传话人去叫丁申。
传话人不紧不慢定了,浑不把这位师叔看在眼里。
施永浩道:“钟会主,这情形尊驾都瞧见了,这般子弟都给惯坏了,从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钟吟不愿多涉及华山内务,便岔话道:“前辈不必多虑,一切听其自然,吃一堑,长一智,华山派根基深厚,何愁不能发扬光大?”
施永浩暗想,华山派要是能收到你这样的弟子,恐怕才能光大门户呢。
嘴上说道:“但凭天意而已。”
这时丁申来到,后面跟着参加过护镖的弟子吴霜玉、顾艳红、张青莲、魏山等人,不见首徒许天华。
丁申一进门就叫了一声:“大哥、香妹!”又对师叔行了礼,对钟吟却很随便地招呼道:
“钟老弟,到华山避难来了么?”
钟吟是他未来妹夫,便道:“特来拜见掌门,探望申兄。”
吴霜玉接着道:“听说钟会主是来助拳的,这倒要谢谢了,华山派与无名岛明日一战,垮台的是无名岛,名扬天下的是华山派,钟会主你插得了手么?”
丁申道:“吴师姊说得对,钟老弟你千万别插手,这可不是在太湖边,你装作不会武功,偷袭那魔头那样便宜的事,明日自有华山派做主,你只管瞧热闹好了,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施永浩再没容他说下去,喝道:“信口开河,也不怕客人笑话么?”
丁申道:“弟子不知说了哪些信口开河的话,还望师叔明示。”
吴霜玉帮腔:“本来是嘛,华山派武功精深博大,无名岛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派,但近来声誉鹊起,打败了多少武林高手,想来不是庸手。明日这场较技,双方都展示无匹绝学,侠义会的师弟妹来了,不是适逢其会吗?正好开开眼界的,丁师弟一点也没乱说啊!”
施永浩气得想要大发雷霆,转念一想,师兄偏袒门人,这几年彼此相处并不愉快,这些门人弟子骄横无理,也不是一朝一夕了,何必与他们无知之辈计较,不如乘机将钟会主带到居处一谈。
当下,脸一板道:“不错、不错,哪有你们说错了的?倒是我这个当师叔的没有见识了。
也罢,你们爱讲什么讲什么,我只当没听见吧!”
说完,对钟吟道:“请会主与毛道长移驾一谈。”
钟吟和毛一子便随他走出迎宾室,沿小路绕到一处侧坡,那里有一幢精舍。
施永浩请二人入室,有一弟子当即奉茶。
施永浩对弟子道:“震山,快把你陶师叔请来。”
弟子奉命而去。
施永浩道:“这是在下唯一的弟子杨震山,与那些师兄弟们合不来,我就让他和我同住,平日生活都由他料理,今后入江湖,还请钟会主多多照应。”
钟吟道:“杨师兄行走江湖,晚辈自当效力。”
不一会儿,游龙剑陶森来了,他们在护镖时见过,彼此又客气一番。
施永浩对陶森道:“师弟,明日之事有钟会主坐镇,你我不必再担心,为确保明日无虞,应将华山派虚实告知钟会主,以便心中有底,你看如何?”
陶森道:“师兄所言极是,明日本是华山一劫,你我师兄弟既为华山门人,便报以以死相拼之念,现下钟会主、毛道长前来,我华山派该当有救,就请师兄讲明一切吧!”
钟吟忙道:“晚辈技浅,不敢当此大任,华山派内部事务,晚辈万不敢置喙。”
施永浩道:“会主不必再谦,事关华山派之兴衰,还请会主仗义援手,华山派上上下下永世感恩戴德!”
钟吟道:“前辈言重了,有何吩咐,尽请直言。”
施永浩叹道:“这是华山派一段远事秘闻,待在下从头说起。实不相瞒,华山派虽是开宗立派早,也曾有过赫赫威名,经历代祖师呕心沥血,把一套流云剑法打磨得无比精粹。因之后人学起来颇难领悟其中精纯之处。到上代祖师手上,为便于门人学练,便将流云剑法中易练部分重新编了一套招式,也叫流云剑法,而把那些较繁杂精深的招式保留下来,只传给继承人习练,原意是继承人领悟较快,人少些也好尽心尽力指点,以后再传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