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望拎了一壶酒:“哎,叫我出来干嘛?”
丁青山道:“教主大人,我知道你的消息一定来自军方,因为你们同西边的圆月弯弓强盗关系不太好。应该说,自从李唐死后,就没联系了。”
帅望道:“对啊,所以,你直接问我老婆好了。”
丁青山道:“教主,咱们私下谈,什么都方便一点,使节的每句话,都要写在出使报告上,重大事项,会被载入史册。”
韦帅望点头:“好吧,我去问问情况,再转告你。我知道的就是,他们觉得,我们打仗打得挺有收获。所以,他们也想收获一下。你理解的,这仗是我们打的,我们打完,我们要了赔偿,如果我们打完,他们跟着要了赔偿,我们多少会觉得心里不爽。”
丁青山问:“你们怕他们吗?”
韦帅望道:“你想知道什么?”
丁青山道:“如果我们输了,他们会强大到让你们害怕吗?”
韦帅望问:“你们会输吗?”
丁青山道:“不清楚,我们一直认为,对你们也不会打输的。实际上,你知道,我们更怕的是,不断的战争就导致纳税的民众反抗。是的,他们会一边大骂军队无能,一边拒绝纳税,甚至起义,导致国家政权内外交困。所以,如果不能速战速决,我们怎么都算输了,所以,为了速战速决,我想,初战告捷就是最好的议和机会。所以,你明白了吗?”
韦帅望沉默一会儿:“这真是……”
丁青山轻声:“所以,如果你们也怕的话,我们需要一点合作。”
韦帅望道:“我们刚打完一仗,跟你们一样需要休息。”
丁青山道:“所以,你们应该不希望有人轻易得到大笔资金去壮大自己的军队。”
韦帅望道:“没好处的仗,我们不打。伤亡太大的,也不行,所以,谈条件吧。”
丁青山道:“首先一条,我们需要消除内战的危机。你明白我的意思?”
韦帅望道:“你们想错了,我从来没有插手你们内部的意思,老丁,你知道我,我没杀那些人,是为了让他们活下去。如果我不介意让他们去死,我就不会试试找你们,同你们商量和解,我的意思就是,放他们条活路,让他们回家吧。”
丁青山道:“对逃兵的纵容,这是不给我的国家活路!你们会纵容逃兵吗?”
韦帅望轻声:“那么,你是指,让我别伸手,眼看着你们弄死他们吗?”
丁青山道:“这是你应该做的。我的国家,我的国民,跟你毫无关系。”
韦帅望道:“要不这样,你开个口子,我接收他们。”
丁青山道:“给你更多人口和士兵,这不是帮助我的国家的方式。”
韦帅望道:“那我帮不到你了。”
丁青山道:“你可以不帮任何人吗?”
韦帅望轻声:“他们为国而战,战到无法再战的一刻,他们想回家,我允诺给他们土地给他们免税,他们要回家。”
丁青山道:“他们投降的那一刻……并非我的个人想法,而是,国法,他们投降的那一刻就已经该死。”
帅望沉默一会儿:“抱歉,这条谈不通,我们换下一条吧。”
丁青山道:“那么,我们只驱逐田六善,你可以放手其他人吗?”
韦帅望道:“我说了这条不谈。还有,你必须相信,我希望你们赢,我不会在这种时候给你们捣乱。”
丁青山道:“你要趁我们没精力处理时把种子撒下来,等我们打完战,星火燎原了。”
帅望道:“那么,你们选择优先处理哪个吧。”
丁青山道:“如果你不想同我们联手,你们会后悔的。”
韦帅望问:“你们会同他们联手?是吗?”
丁青山不置可否。
帅望道:“既然我们会觉得他们可怕,你们就敢同他们做朋友?”
丁青山道:“我告诉你,我害怕你们联合,必须先同一方联合,给我们点诚意看看。”
韦帅望道:“你可以弄清谁在求谁吗?”
丁青山良久:“那么,你想象中的合作是什么样的?”
韦帅望道:“围魏救赵之类的。”
丁青山愣一会儿:“你们会出兵?”
韦帅望道:“我们同他们有领土争端,我们同你们又有盟约,是不是?”
丁青山沉默一会儿:“你是说,我们会联合出兵。”
韦帅望道:“别犯傻了,他们是入侵你们,不是入侵我们。听着,自己最可靠,如果你不能消灭他们的部分军队,如果他们象我们一样直冲到首都,我们也许会被吓傻的。”
丁青山气结,所以韦帅望这个该死的混蛋只会跟在后面捡便宜是绝对不会真的出动主力部队偕同作战的。当然,这也在意料之中。
韦帅望道:“我也建议你们,不要割地赔款得太快,以免人家觉得你们好捏,没事就捏捏。”
丁青山问:“那么,至少,你会保障,我们打仗时无人闹事?”
韦帅望道:“老丁,你有个误解,你一直认为,那些人是我派去给你们国家闹事的。不管你信不信,这些人的名字,我多数只是好象听说过,然后,就是从求助信上看到过了。我给不了你任何保障,他们不是我手下,他们多数时间都是我的敌人。”
丁青山内心愤怒地想,那你是傻叉啊,为一群敌人同你结盟国家和皇帝兄弟说不?
嗯,是,你是傻叉。
或者,你就是我们凡人的智慧根本理解不了的大智者吧?
☆、第102章 漫天要价
韦帅望给丁青山也倒上一杯:“喝酒。”
丁青山问:“看起来我们是谈掰了。”
韦帅望愣了一下:“啊?我们不是刚刚交换了一下彼此的立场吗?开始谈了吗?”
丁青山觉得有一群不知名的动物成千上万地从他心头奔过了:“你……”
韦帅望道:“我跟你说;你一个人来;这;人太少了吧?你一天能谈几个时辰啊?我准备了经济政治军事宗教文化五个方面的谈判团队,看起来有点……”摇摇头。
丁青山愣了一会儿:“你,你什么意思啊?咱们盟约定过了,你打算干什么啊?”
韦帅望道:“你看;是这样子的;现在情况有变啊。原来吧;虽然你夏州节度使也不听你们,但是好歹吧,也承认你们是宗主国,没事还帮着你们咬别人两口。现在人家自称又大又白又高贵的夏国了,邦泥定国,你要是不快下决定,人家就帮你定了。这是啥意思呢?就是说,你现在趁着没打仗,跟我们好好商量个价格,你给的价格,决定我们可提供的帮助。如果你们现在不谈,很好,我们可以等你们两军相会之后,根据战果来谈。这个价格,就由帮你定来决定了。我重申一下,我们是遵守盟约的,但是我们的盟约,是和平共处五项原则,而不是攻守同盟。也就是说,你想要我们帮忙,得临时谈条件,按质论价。咱不是包养关系,是零售关系。”
丁青山呆了半晌:“所以,就是帮个忙,象以前你们帮余国那样,就得从经济政治什么的五大领域全面谈起?”
韦帅望乐了:“噢噢,你是想象余国那样吗?那就简单了,你们称臣,割十城,爷包退兵。没问题的。”
丁青山咬着嘴唇才把“叉叉叉”给咬在嘴里,没喷到韦帅望脸上去。
你妈的腿!“我们跟余国,从兵力到国力不可同日而语!”
韦帅望道:“自从你们以五十万大军兵败紫蒙,跟晋阳时的自己相比,也不可同日而语了。实话说,你们训练得最严格装备得最精良的部队,都被我们消灭了,剩下几个逃回国的,你们还打算自己消灭掉。我知道你们人口多,可也不能这么浪费啊!我跟你说,我们国人少,连投降的,不管是降过你们的,还是你们投降我们的,能用的,全用上了,你说你们咋能这样浪费呢?我看了真心痛啊!”
丁青山忽然间有一种良家子被大流氓给流了的感觉。咱在大南国也是一横着走的大流氓吧?怎么就遇上这样无赖到让他说不出话来的人呢!
丁青山默默地重新消化韦帅望的意思,而韦帅望喋喋不休地讲述那些士兵当日投降时的情形,过了一会儿问:“方什么来着,方兴,回国了吧?你们怎么处置他的?”
丁青山道:“袭了他父亲的爵位。”
韦帅望道:“那还好。”
丁青山半晌:“你倒真是……方兴是员猛将。”你是在替我们高兴吧?你啥意思啊?
韦帅望道:“你们总得留两个能打的吧?方兴好在是归降的,没啥大家族势力,赵二大约还能容得下。”
丁青山气道:“你很为我们国家考虑啊。”
韦帅望点点头:“兄弟之邦嘛,又富又软和。牙都拔掉了,可不是为了送给别人吃的。”
丁青山半晌:“你说你要啥条件吧。”
韦帅望道:“我们也可以等。”
丁青山微微恐惧:“你是觉得我们一定输吗?”
韦帅望轻声:“你觉得呢?”
丁青山道:“放了田六善,安置逃兵,还有什么?”
韦帅望道:“通商,开放自由通商,而不是在紫蒙与永定两城集中交易。如果你的国家不能答应,你同整个南国武林商量,商业范围内的通行,我们互不阻止。”
丁青山沉默。
韦帅望道:“有一天,你会同意的。越晚谈,条件越多。”
丁青山道:“我回去商量。”
芙瑶带着侍卫走过来:“酒喝完了吗?”招招手,南朝又送上一瓶。
帅望道:“我谈完了,换你了。”
芙瑶道:“你谈了什么?不是只谈了那几个逃兵吧?”
丁青山怒道:“他说不答应他安置那些人,就不同我们谈。王爷,那几千逃兵真比两国联盟更重要吗?”
芙瑶向韦帅望道:“滚。”
韦帅望拎着酒滚了。
芙瑶回过头来:“难道你觉得我能阻止他抽风吗?”
丁青山这个气啊,那就是说,我不但得答应韦帅望的无理要求,还得继续同你谈其它?他愤怒地:“你们也不要太轻看我们。”
芙瑶道:“那些逃兵的事,本来你们也分不出兵力来对付,而且,剿匪同征兵征粮一起进行,后果可能是土匪壮大到失控。小韦其实不希望你们输,也不希望那些向他求助的人被屠杀,但是,其实你们可以把他们当成战斗力很强大的永州兵征上前线。别说这是我的主意,他的意思肯定是放这些人回家,但是征兵,只要那些人本人同意,他没理由阻止。当然,如果真能放他们回家,就是仁慈了。小韦可能对自己杀了近二万他们的兄弟感到内疚,希望经他赦免的人能继续活下去,也算减轻一点杀孽。”
丁青山轻叹一声,真的可以这样理解吗?因为他感到对不住那些被杀掉的,所以要保住这些投降的:“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芙瑶道:“大约是吧,否则我也理解不了他提这种条件做什么。境内传教的条件你们都答应了,这些人也不是他的教徒。要是想留下反抗的火种呢,又不该这样高调。”
丁青山道:“我尽力说服别人相信韦教主的执念吧。”
芙瑶道:“这件事不是条件,实际上,这有点类似于,我们共同同意的解决方式,因为如果你们不接受,尽管我并不高兴在这种时候,同贵国起任何争执,恐怕也拦不住韦帅望会去救人。那样,你们就两面作战了。然后,我们来谈谈合作的条件。”
丁青山心里只有两个字:“我擦!”
芙瑶道:“如果我们以任何形式出手,只要解了你们的围,不管你们本来能赢还是结果依旧是输了,只要我们出手了,费用你们付。大白改向我们称臣。”
丁青山顿觉自己整个人都崩坏了:“我们赢了,他们也变成你们的属国了?”
芙瑶道:“那么有信心,你们就自己打了。”
丁青山怒极:“没有半点可能!”
芙瑶道:“那么,等你们输了第一场时再说也可以。”
丁青山道:“如果我们输了,你们同大夏,谁向谁称臣还不一定呢!”
芙瑶微笑:“只要我活着,北国永不称臣。我不介意打到最后一个人。”
丁青山愣一下,好狂妄的口气,可是这女人说出这话时,一点咬牙切齿的意思也没,只是很淡定。这种骨子里的冷血,让他震惊。
芙瑶温和地“你看,如果你们输了,大白也会向我们称臣的,然后,我们会管住他的。这等于,向你们承诺永久的和平。”
丁青山问:“你确定你能赢?”
芙瑶道:“那是我的问题了。”
丁青山终于感觉到,我一个人对付这夫妻俩,真是完败啊。天哪!我必须回报皇上,组团来谈判了。
芙瑶道:“两国之间的约定,你决定不了。那么,小韦的要求,希望是在你能力范围内的。顺便提一句,大白反了,丝绸之路断了,通商的事,现在不决定,以后可能你得来跪求。你可以有气节,你国家军队没马,这气节会碎一地的,所以,早点释放善意吧。”
丁青山终于觉得:“大夏国的反叛,有你们的挑唆吧?”
芙瑶笑了:“你在开玩笑?赵家仁封了拓跋氏定难节度使,拓跋氏在你们攻打余国平定周边时出力不少,到了赵二时,要把人家整族迁到内地,这是我挑唆的吗?谁立下汗马功臣再被夺走世袭封地,还能此中乐不思蜀啊?说起来,你们这种事也干得多了。这么久才有一个咬到手的,真是运气好得不得了。”
丁青山沉默。
芙瑶道:“赵二哥是个很好的战略制定者,可惜,战术总是错。他总是弄死鸽派,留下鹰派,本来呢,我真不该抱怨这个,实在是,大白的鹰派给我造成不少麻烦。麻烦是你们弄出来的,让我们出手解决,我们肯定不愿意,但是不解决,对我们又是个麻烦。所以,我们也是坦诚惯了,就直接告诉你们,问题我们可以解决,帐,你们得付了。”
丁青山默默无语。人家说得没错,大白国的老王那真是定难节度使啊,啥时候有战事,招呼一声,人带着兵马就来了,指哪打哪,打哪定哪,就跟边境上放了条好狗似的。老王的儿子,那也是一小黄狗,又乖又巴结,年年大把珠宝地贡着啊。你说你为啥脑子一抽要把人迁到内地封个什么侯啊?是啊,他在边境上陈兵几十万,又不是你派去的,人家世袭。可是你给调回来,你是不是还得派人去啊?派谁你放心啊?能让你放心的人,镇得住边疆不?
好家伙,小黄狗倒是听话内迁了,人家族兄族弟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