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究竟把她弄到那里去了?快说!”
“兄弟此来乃是奉金蜈宫主人之命,向阁下交换一个条件。”
继光怒道:“你又要施展那要挟惯技是不是?武某仍然不吃这一套。”
银刀摩勒奸狡的一笑道:“阁下不必那么气愤,金蜈宫主人的要求极其简单,只须你自现在起,不再过问金蜈宫之事,她保证莫宫主安然无事,否则事情就难说啦!”
“包括争取天下第一剑手?”
“金蜈宫主人无意争取天下第一剑手,只须你不干预她的行事便行。”
继光屡受要挟,心里气愤异常,但他仍然隐忍着没有做声,白衣罗刹大眼眨了眨,突然接口道:“如果光哥哥答应你们的条件,你们是不是马上可以释放莫宫主?”
“当然可以,不过要等到八月十五日黄山论剑之后。”
“好!我代表他答应你。”
银刀摩勒哈哈大笑道:“这是他的事情,你怎么能作主?吴某必须武兄亲口一句话,便立刻回去向金蜈宫主人交差。”
继光倏然双目迸射精芒,逼视着银刀摩勒道:“吴伦,你记着,武某这是第二次接受你的要挟,不过话得说明,哪一天我得到莫宫主的正式消息,这诺言便随时推翻,那时第一个开刀的便是你。”
银刀摩勒不甘示弱,也把脸色一沉,冷笑道:“吴某随时等着你的报复。”
话落倏然纵身跃去,继光这时就和一只脱兔一般,飕的射出房门,幌眼人已到房脊,但究竟晚了一步,银刀摩勒的人影早杳,只得又颓然返回房中。
只见白衣罗刹侧卧在床,仰着脸对他只是发笑,继光没好气的道:“你怎么轻轻易易就替我答应他们的条件。”
白衣罗刹一跃而起,格格笑道:“兵不厌诈,有什么不可以的?姑不论事情真假,先使她得到安全再说嘛!”
随又悄声笑道:“你不是曾经化装过小叫化么?如今正好用着啦。”
“难道你叫我自食前言?”
“你没有正式承诺呀!况且我还另有办法补救呢。”
“不妨把你的办法说出来我听听。”
“你立刻化装成小叫化,去做你该做的事情,而把你的衣服给我穿,让我来冒充你,依我猜想,这四周必已布满了金蜈宫的耳目,我有办法使他们相信你真的遵守诺言,呆在这店内。”
继光略一细想,觉得这办法确实妙极,只有一件事使他不放心,那就是万一金蜈宫乘机向她发动攻击岂不危险?是以暗中只是沉吟,不敢作决定。
白衣罗刹见他久不出声,不禁惊异道:“你怎么不说话,难道这办法不好?”
“并非不好,而是怕你要在这儿发生危险。”
符小娟格格笑道:“我一个人在江湖上闯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发生过危险呀?届时即令打不过人家,难道我不会走么?”
继光觉得这话也对,以符小娟现在的武功,不见得轻易便吃人家的亏,于是决定晚问照她的办法离开宣城,到黄山附近察看动静。
二人闲着无事,又谈了一会去漠北的情形,继光突然想起他爸爸在百骨幽魂洞中,和铁木道长、凌霄剑客三人共创的那套剑法,逐对符小娟笑道:“喂!我传你一套剑法好不好?”
“当然好罗,但不知是什么剑法?”
“百骨幽魂剑法。”
这名词倒深合符小娟的胃口,格格一阵娇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已有一个白衣罗刹的外号,再加上这套百骨幽魂剑法,以后人家听了,真不知我是一个怎样的狰狞可怕的人物呢。”
经这一说继光也忍不住笑了,当下以手代剑,就在房中演练了一遍,又把口诀细细向她解说了许久。
符小娟自幼随着父母习武,耳濡目染尽是武功妙谛,是以见闻十分广博,不多时便已领会神髓,立时演练起来,继光晚间尚要行动,便藉着这机会盘坐床上,自行调息养神,恢复夜来奔波的疲劳。
一天的时间转瞬过去,继光从包袱里把怪叫化送他的那套破衣穿起,又将半颗易容丹用茶水溶化,满脸涂抹了一阵,立刻变成了一个面色黄肿的憔悴小叫化。
符小娟也于这时把继光脱下的衣服穿着起来,她原有过男装的经验,乍看起来,倒真有点象武继光呢。二人装扮妥当,不禁相视一笑,继光又轻声对她叮咛了几句,立时一缕清烟似的飞出窗去。
自此,符小娟便对店家诡称有病,白天整天关在房中,闭门不出,晚上则恢复本来面目,满处乱跑。
再说继光越出窗口后,立即展开脚程,向黄山飞奔,不料,刚出宣城,走到三五里,蓦然——
远远传来一阵极其凄厉的惨嚎,细察那声音,似由前面一处高岗后传来,当下身法骤然加快,疾逾奔电的向前射去,越过高岗闪目一看,不禁骇然大吃一惊,只见大道之上,一排横陈了四具尸体,个个胸口洞穿,鲜血五脏流溢得遍地都是,真是惨不忍睹。
用手一摸尸体仍温,知道刚死不久,细看死者服色,竟都是鹑衣百结的中年叫化,立时百脉贲张,热血沸腾,气愤愤的恨声道:“这必定是金蜈宫的人所为,好毒辣的心肠啊!有天碰到小爷手里,我必变本加利奉还。”
他这种愤激之态,一半是激于义愤,一半是因为和丐帮有交情的关系,激动了一会,正待将尸体抱入路旁林中掩埋,突然,背后一人沉声喝道:“杀了人还要灭迹,阁下的手段未免太狠毒了吧?”
霍地扭转身形一看,却见一老一少二个叫化,正睁着两眼狠狠的瞪着他呢。他已隐然把丐帮看成自己人,故一见老叫化立即拱手招呼道:“尊驾切勿误会,这些弟兄们并非在下所杀,我只是好意替他们收尸而已。”
“哼!这话谁信?就凭你假冒丐帮子弟之事,本座便不能饶你,还不赶快把你的姓名门派从实招来。”
这老叫化乃是丐帮刑堂的执法长老,名铁面丐朱英,平常执法已惯,故开口便是问罪口吻,试想这种语气,继光如何能忍受?
立时冷笑一声道:“破衣人人能穿,岂是你丐帮所专有?你用这种问罪似的口气对小爷说话,不怕折你阳寿么?哼……”
铁面丐朱英眼看门下弟子被人惨杀,已是一腔怒火,再经继光用言语一激,直气得须眉倒竖,怒吼一声,纵身向前扑来,巨灵掌一挥,劈脑就是一掌,他数十年精修,功力绝不在怪叫化之下,这一掌之力端的不容忽视。
继光见他不由分说,出手就打,不禁长笑一声道:“若丐帮个个象你这般强横,早该灭帮啦!”
举手轻轻一挥,身前倏起一股无形气劲,掌风立被化解得无影无踪。
铁面丐不禁骇然大惊,暗中一咬牙,运掌如飞,倏忽之间攻出七掌,掌掌都凝聚了十分功劲。
直气得继光剑眉掀动,厉声喝道:“看你也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怎的如此糊涂。”
脚下轻轻—滑步,早已脱出掌风范围,他既不能表露身份,铁面丐又不由分说,心念一转,倏然想起怪叫化曾送他一枚古铜钱,立即从怀中取出,悬空一幌道:“要知小爷身份,可去问这铜钱主人,我懒得和你说话。”
说完轻轻把手掌往路畔一挥,轰然一声大震,竟被他硬生生劈开了一个大坑,冷笑道:
“坑已经有了,快把他们埋了吧,小爷要事在身,没工夫和你们这般瞎缠。”
话音未落,人已到了十丈外。
铁面丐连攻了对方几掌,没有伤得人家分毫,心里已觉气馁,忽见继光掏出一枚宝光隐现的古铜钱来,心里不禁又是一惊,他认得这古铜钱乃是丐帮是高层信物,一共只有三枚,一枚在帮主岭南蛇神身上,另二枚由怪叫化和银杖叟保管,这小叫化他既然身应此物,必定与这三人中的一人有交情,一时倒怔在那里,半晌做声不得。
这时又见继光显露的这一手功夫,更惊得他冷汗直流,凭人家这份功力,刚才如果还手,恐怕自己一招都难接下,正待前倨后恭向他陪话时,继光早巳走得不见了影子,只得长叹一声,将那四具鲜血淋离的尸体,丢入坑内掩埋。
再说继光愤而前奔了一程,突然把脚步放稳,暗忖道:“照这情形看来,显然金蜈宫的属下,已和丐帮的子弟们暗中展开了序幕战,但不知中原七派的高手们是否已经赶到,如果单凭丐帮之力,和金蜈宫周旋,那就非吃大亏不可。”
宣城到黄山不过一百多里的路程,继光脚程快捷,走不到一个更次,便已进入了丐帮警戒范围,但却见不到一个丐帮人物,心中不觉奇怪道:“难道他们把我当作了自己人?”
遂又推翻假设道:“不!这是不可能的,我并不知他们的暗号呀?”
心里正自狐疑之际,倏闻暗中一人高喝道:“站住!你是那一舵的弟子?”
“风尘三友的兄弟。”
“尊姓大名。”
“恕不便奉告。”
“那就对不起啦,请你回去吧!”
“为什么?难道这条路你们买下了?”
“叫你回去就回去,不要自讨没趣。”
继光连碰了二个钉子,不由心头火起,仰天狂笑道:“我倒要问问岭南蛇神,他是怎样领导丐帮的,怎么尽教出些不可理喻的人?”
蓦然一个冷冷口音接口道:“这种不知死活的东西,干脆打发算啦,何须与他生闲气。”
跟着一阵惨嚎声起,一具黑忽忽的尸体,突由林中抛了出来,继光一急之下,大喝一声,纵身疾扑而上,但这地方灌木丛生,哪有人影?翻身回来再着那尸体时,赫然胸前又是五个鲜血淋淋的黑洞。
黑夜深山,目睹这种惨状,任他一身绝技,仍觉汗毛直竖,怔了一回,脑际突然灵光一现,心道:“是了,这必是金蜈宫存心和丐帮作对,才对这些哨卡暗下毒手,我何不也假冒一个暗卡守在这里呢?”
脑际想着,耳畔已隐隐传来衣袂飘风之声,立刻将身形一闪,隐身在一丛灌木之后,果然,一条人影风飘电闪的由来路驰来,他目光锐利,一瞥之下,已发现来人是个蒙面黑袍老者,于是,故意弄出一些声响。
那人倏然把脚步一停,阴森森的一阵冷笑道:“暗中藏的是否又是丐帮人物?”
“不错,小爷正是丐帮子弟,你是什么人?”
继光立时由树后飘身而出,屹立于小径之上。
“爷爷追命阎罗,特来取你的小命。”
呼的一声,一股阴风隐夹无数条指影当头罩下。
继光冷笑道:“原来屡次行凶的竟是你啊!”
暗中猛的一提气,真力布满全身,忽的一掌迎去。
砰!那人身体悬空,掌力已经接实,轰然一声震响,悬空连翻了几个跟斗,咚的一声脚落实地,摇幌着又退了二步。
继光存心要把这人拾夺下,他的身形才落地,便又快若飘风的向前冲去,猛的一伸手,疾向脉门扣去。
蒙面老人绝非庸手,只因不曾料到丐帮竟有这等人物,是以大意负伤,这时见继光出招迅速凌厉,不敢再行接招,厉啸一声,霍地转身飞跃而去,眨眨眼已没入一片黑沉沉的丛林中。
继光料不到老者竟是如此狡猾,等到发觉已追不到。不禁重重哼了一声道:“今晚便宜你了,但丐帮这五条人命,小爷定必加倍向你们索回。”
话犹未了,倏又一条人影,飞矢一般射来,一见继光立即沉声道:“小叫化,可曾见一个黑袍老者过去?”
“看是看见了,可惜被他逃走了。”
“小娃儿大言不惭,自己不曾送命便算万幸啦。”
继光大笑道:“不见得吧!象你这种老偷儿,十个八个我还不在乎呢。”
来人乃是四海神偷,见一个毫不起眼的丐帮门下,居然敢于当面损他,不禁大怒道:
“好狂的东西,胆敢小视我老偷儿,先教训了你再找岭南蛇神算帐!”
张开五指纵身劈胸抓来,老偷儿自经继光替他攻通玄关之窍后,功力大进,这一抓之势又疾又急,方圆一丈之内,简直无路可逃。
继光哈哈一笑,呼的一声人已脱出,同时出声喊道:“三哥,你怎么不认识大哥了?”
四海神愉一怔之下也大笑道:“好啦!你为大不尊,竟然对兄弟开起玩笑来了。”
继光突然笑容一敛,趋身走到他身旁悄声问道:“近日情势如何?”
四海神偷微叹一声道:“严重极啦!”
“二哥呢?他到那里去了?”
“我和老毒虫分开行事,他专门侦查黄山内圈,我负责搜查外围。”
旋又慨叹一声道:“岭南蛇神真个不自量力,硬把些丐帮弟子领来送死,这种场合之下,岂有那些三四流角色用武之地呢?”
“这般说来,金蜈宫已展开行动了?”
“岂只是展开行动,简直疯狂啦!二三日内丐帮子弟已死伤了数十人,老偷儿实在看不过去了,才建议岭南蛇神把本领低下的人全部撤走,免得无辜伤亡,唉!这场浩劫不知后果如何。”
“难道武林七派的人一个都没来?”
“据老偷儿的看法,黄山四周已布满了金蜈宫的高手,外围则是丐帮的人,其他门派的人,却一个都没有发现。”
继光点头道:“照此看来,金蜈宫的阴谋已昭然若揭,我们如何应付?”
四海神偷倏然面现凝重之色道:“金蜈宫的实力确实不容忽视,老偷儿所遇见的人,竟然无一庸手,依我看来,咱们还是静以待变好啦!”
继光不赞成道:“那不是办法,我要设法先会会那位神秘的金蜈宫主人,看看究竟是怎样人物。”
四海神偷深悉这位‘大哥’的脾气,不便勉强,逐道:“大哥既执意那样,那就一切务望小心,老偷儿还得去那面看看,如有急事可用记号通知我和老毒虫。”
话落纵身跃去,四海神偷走后,继光也不急着去始信峰了,竟又向西南面转去。
因为有了四海神偷的警告,是以行动特别掩蔽起来,经这一来,果然隐隐发现暗中时有夜行人来往。为免打草惊蛇,也不去惊动他们。
如此奔波了一夜,已把四下的情势摸着了一个大概,看着天色已经亮了,便一径向一处山边的小慎驰去,这座小镇四处交通要道,倒不显得太荒僻,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