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引第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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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引第三部-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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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滑下去。全身皆痛,不知如何处置,如何说得出放了风攸这样的话,但又如何能辜负风凝的一番孝心。 
司马逸云擦干眼泪道:“主上,八日前那六人叙述往事时,云已经怀疑那小小只怕就是小公子。这些年与小公子相处时,小公子常常劝咱们不要报仇心切,中了别人的计。小公子也时时说仁者才是无敌,千万不要被仇恨蒙了眼。今日听了小公子的一番肺腑之言,始知小公子的胸怀气度,想起云过去的偏狭,云惭愧之至。主上往者已矣,来者可追,请主上成全小公子的一片孝悌之心!”十二殿主纷纷点头附议,坐中的长老也大半都赞同司马逸云所言。 
玉龙吟好久才透出一口气道:“那么就答应风凝当日的所求,放风攸一条生路,让风攸完成他未完之事。风攸发往下泽柳涔处效力,以观后效。” 
司马越道:“那么林从容她们这些个人怎么办?” 
林从容冷笑道:“咱们没有好弟弟来撑腰,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玉龙吟用力向前一个俯看,死死的盯住她们三个道:“你们想死,本泽主有特处权,本泽主也赦免你们的死罪。不过活罪难逃。拉下去,每人抽三百鞭,不让他们死了,然后废了她们的功夫,押送到北寒的荒蛮之地,给夷族人为伍。云儿记得给夷族族长一封信,咱们龙泽每年送他一百万担米,本尊不要他报酬,只要他想尽办法好好招待这些个奴隶,有什么花样只管使出来。不过别让他们太早死了,本尊活到什么时候,也要让他们活到什么时候,到本尊去地下那天,本尊要用他们几个作本尊送给阎王爷的礼物。” 
他这些冷酷的话说完,这三个女人知道事情不好,刚想咬舌自尽,却被柳熙阳眼疾手快点了要穴,柳熙阳道:“想死,泽主陛下不叫死,你们死都死不了。好好侍侯那些个北寒之地的人去,听说那儿的男人都特别高大,会让你们过好日子的。” 
这个判决殿内外人无不拍手称快,看着三个女人拖过来,临的近的都伸脚去踢,拿手狠拧。不过想想将她们送到冰天雪地的北寒之地,给那些没有开化的人作奴隶,那些人都野蛮到了极致,这些年泽主送他们粮食,他们才不吃人。这些夷族人对泽主感激得五体投地,这三个女人这下半辈子只怕每天都要生活在地狱里了,真是报应,自作自受。泽主早就要这样判了,也好让她们多受三年罪。 
玉龙吟看她们被拖出去,心里不但没有一点宽松下来,反而更加堵得荒,他刚想发落风净尘,却只觉得胸口一阵刺骨的巨痛,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鲜血就直从口中喷出来。身子向后就倒下去了。殿中的人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坏了,几个最近的长老全冲上去,和风涵一起抱住泽主,急急返回龙泽宫。 
玉龙吟的神智却清醒的很,云忆柔刚想来搭脉,玉龙吟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出去,叫秦子恒。”云忆柔好不难堪,只得低下头出去,秦子恒不一会儿到了,给他号了号脉,只觉得体力脉络混乱,真气乱窜,内伤正在体内肆虐。她心中暗自得意,看来自己这些年的做法已经得到了成效,这贱人已经完全无用了。不过面上还是极担心的给开了药,安抚了泽主好一会儿,方才退出。 
玉龙吟躺了好一会儿,撑着榻子坐起来,捏紧了拳头,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中迸出来道:“叫风涵、云忆柔和刘静宜他们三个给我滚进来。”汝梅还从来没有见过泽主那伤痕累累的脸上如此狰狞的模样,颤颤微微地到外头去传话,三个却已经早在外面侍候了,听到泽主传,便马上就进来了。 
风涵未等母亲暴怒便先跪倒了,以头抢地,一言不发。云忆柔师徒见泽主如同爆发的火山,也脸色苍白的双双跪倒,不敢出一声。 
玉龙吟吟指着风涵道:“你把十五岁那年对我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说!” 
风涵抖着声音道:’儿子,儿子,存心欺瞒母亲,儿子该死。“ 
玉龙吟点着他,双目血珠又涌出来了,道:“你说,因为断天崖太高,雪太薄,从上面摔下来,连滚了几滚,所以才伤得那么重。嗓子是吃了有毒的食物。你有本事,捏造这么大的谎言,骗了我那么多年。“风涵伏地大哭,无言以对。 
玉龙吟瞪着云忆柔师徒道:“枉我将你们当作贴心人,你们师徒是当真不知道那骨头是一节节打断的么?嗓子是被药哑的么?你们骗得我好苦!” 
云忆柔痛哭道:“主上,奴才错了,但当时奴才怕说了实施主上您会受不了,一怒之下,岔了气,好不容易站起来,又会出危险啊!” 
玉龙吟一边摇头,一边眼里血泪纷纷而坠。他自责道:“是我,是我这个做母亲的自己不用心,竟然连这样低级的谎言也相信,是我的错。可是凝儿,凝儿,你为什么也和他们一起来骗娘,你难道也把当日所受的苦楚给全忘记了么?凝儿、凝儿,今日才让娘知道当年的惨事,娘心中何等惨痛啊!你们三个给我滚出去。尤其是风涵,你给我滚到龙翔殿祖宗面前请罪去,你好没有兄弟情分!” 
风涵任泪水纷纷而坠,慢慢给母亲磕了三个头,缓缓跪着向后退去,云忆柔师徒也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风涵回到梵音阁已经是第二天天明了。他整整在祖宗灵位面前跪了一晚上,早晨柳熙阳和司马越才奉泽主令让少主起来。这少主被罚跪的消息可都传遍龙泽了,中少主是主上最疼爱的,虽然主上平常冷冷的,可却从来未当着外面的人,罚过中少主。这次看来主上的怒火实在很可怕,连中少主都没能幸免。 
风涵拖着麻木的腿进了殿门,两个卫士想来扶,叫风涵挡住了,凌霜辰见他回来了,慌慌张张地过来扶他,风涵轻对那两个侍卫道:“出去好了,没事的。”两个侍卫就退下了。凌霜辰刚想说几句安慰他的话,风涵轻嘘了一声,然后就抱住了凌霜辰,伏在他怀里无声的大哭起来。凌霜辰摸着他的头,没有比此刻的风涵更让人心疼的了,原来风涵就是阿大,想来自己这些天的抱怨一定是伤透了风涵的心。他只是不停的抚摸着,柔声的安慰道:“没事了,你别伤心,过几天就会没事了。泽主陛下会明白你是出于孝,才瞒着他的。他不会真的生气的。” 
“可是我生自己的气,你以为我不想杀风攸么?可是今天却救下了他的命,你知道么那三天,我虽然不在,可是我们是双生兄弟,那三天对我来说就是活在地狱里,活在地狱里一样,我怎么可以救这个恶徒,把自己当日发过的誓言都扔在脑后呢!” 
到了下午风涵的精神才正常起来,凌霜辰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公子在下面半天时间里又冷以伤,他是如何熬到等你去的?” 
风涵红着眼道:“我把他抱起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没气了,我用嘴对着他吸气,他缓过气来,全是紫血的小嘴唇不停地抖着,他在说‘我娘会来接我的,我没见过我娘,我不会死,不会死。’那些年他就依靠这个想念活下来的。” 
凌霜辰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反而抱住风涵的头又哭起来,他可以自己受尽折磨,但是他的心肠却受不了这种事。 


三十一 天波诡谲雨暗星 


那年龙泽的冬天特别寒冷,雪一场连着一场。厚厚的冰层不仅覆盖了北海岸,强劲的寒流随着星月江和昊扬江南下,纵贯七千多公里长的龙泽,势不可挡,整个龙泽的陆地到十一月中旬已经完全冰封,只有昊扬江、星月江和七大海(注其实是湖,不过那时人们把这一望无际的湖称为海)的水系因为火山地下热泉的关系湖面保持了八度左右的水温。所以蒸腾的热气和那漫天的冰雪构成了龙泽冬天奇绝壮景。沿七大海的湖边甚至还有红花绿柳,可是稍远一些的地方却又冰雪皑皑。冬天的龙泽别有风味,这等美景是天下任何地方都见不着的。泽民丰收,所以躲在家中过日子倒也惬意。不过整个龙泽都因为泽主的郁郁寡欢而无法放开心怀一乐。泽主的心情就是整个龙泽气氛的睛雨表,泽主从那天真相大白起,一连一个月把自己关在内殿,除了秦子恒,龙神卫士和几个亲信侍女外,谁都不见,脚步都不踏出寝殿。大家猜测是不想见中少主,因为中少主每天都去外书房磕头请安,可是泽主把内殿的门一关,铁将军把门。母子两个为了这场官司翻脸了。 
据医谷的那位秦谷主和天竺院投降龙泽的医生宫连成说,泽主内伤本来就严重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泽主之所以能活下来,并且撑到今天,全靠当时的二十位太上长老们耗尽自己的六七十年功力,不间断的整整一年给泽主用内力保命,泽主才能挺过去。这回泽主伤透了心,又是外病又是内伤,确实也不能再受撩拨。泽主肯回到内殿去静养,是最好不过的一种处理方法,有助于泽主身体的好转。 
整个龙泽就在不愉快中过了新年。新年一过,人们要开始劳作。龙泽的气候于外界有异,寒流一过,在地下的热流影响下,冰雪迅速融化,二月初已经可以耕作了。龙泽是地多人少,土地采用的是轮作制,每人六十亩地,分成两年一种。龙泽的子民加紧劳作,这样五月中旬便可收获粮食,六月再抓紧种些杂粮来喂养牲口,到了九月底农田就收工放闲了,十月开始寒流南下,便要准备过冬的柴火,加固夹墙,储存肉类蔬菜。当然七大湖边的泽民相对要幸福一些,冬季也还有新鲜的蔬菜吃。 
柳涔是下泽现在的具体当家人,还是明皎的第一大掌柜,人家空得要出虫的时候他忙得如同一只工蚁,人家忙的时候,他更是忙得连停下笔来的时候都没有。每次回到家里,柳丝早就睡了,柳熙阳抱着睡熟的孙女儿是一肚子不痛快,老子当年又带兵又掌管青龙殿,也没有见你这样操心,你是泽主还是帝君?见他回来,匆匆扒着饭,一边扒一边还在看帐本,便重重的拍了一记桌子。柳涔吓了一跳道:“爹,您怎么了?什么事儿惹您了?” 
“中少主惹我了,你管得了吗?” 
“爹,人家娘俩的事,咱们管得着么?” 
“怎么管不着?他娘可是我这一辈里唯一的兄弟了,再出个好歹,我打死那不孝的小子。过年都不回来,赶情还真跟他娘对上了,啊!” 
“泽主陛下的火气也忒大了些,叫跪祖宗就算了,中少主去请安连脸都不叫瞧一个,一连去了半个月,叫泽远叔挡在门外边。中少主也是个人呢?这样给脸色看,我也受不了,别说他那个傲性子了。”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说,你老子我要是也给你脸色看,你也受不了是不是?也要跟着起反骨是不是?难怪这些个日子魂都不在家里一样,整天的呆在外头,原来是嫌你老子了。” 
柳涔一听,这不是无理取闹么,这爹怎么赶上柳丝了,也跟着闹小孩子脾气。老在外头也不是我想这样。从去年十一月开始,鸿雁、苦栎的那些个乱民就不断闹事,抢粮、抢物、劫大户事件就络绎不绝的发生,有些地方甚至拉起了队伍,占了山头到处打劫。帝君借口苦栎和龙泽最近,就把苦栎交给龙泽管理,拍拍屁股回龙燕去了。一去就是三个月,连年都不回来过,说是要在龙燕与民同乐。柳涔心里暗骂‘同乐个屁,是不想见你娘那张难看的脸。’还好下泽新收了风攸,这家伙一身的劲想为龙泽出力,就让他领兵去清剿。可这清剿要钱,安抚百姓要钱,鸿雁定下来要钱,泽里过年要钱,练兵要钱,发年俸要钱……那么多开支,全都问下泽要,下泽给不出,泽主就算不训斥,给个眼色就受不了。 
可这爹还偏不理解这些,整天就抱怨要他一个大男人带个小孙女,抱怨柳涔不给柳家再结果,抱怨他心思在外头,不想着家。跟爹拉扯这些个要钱的烦事,爹想的到容易,明皎做生意,不有的是钱?伸手拿进来就是了,难道比打仗还难为么? 
像爹他们这些个长老,只晓得明皎如今是天下十一个大国、一百五十多个小国中的第一大商行,生意包括了十八大行业,三百六十五个小行当,资产恐怕已经到了八亿两白银左右,便以为明皎就有了用不完的钱了。他们哪里知道,几次战争,军费一半是明皎筹集的,明皎自己已经欠了一屁股的债了。明皎的钱庄放出去的钱没有收回来,可是前次北夏撤退时引发的北夏、鸿雁两地百姓的大挤兑,差点兑垮了明皎。当然比起几家破产的钱庄来,明皎还算是幸运的,事先做了充分的准备,可就是这样也元气大伤。 
更要命的是鸿雁,这块破方,连续三年没有什么收成不说,水灾留下的后遗症严重,土地全都盐碱化了,种不出什么东西,二百多万平方公里土地上传染病到处都是,暴民四起,让龙泽这些显贵去做总督都不肯去,说是宁可留在龙泽当下人去侍候人,也不去鸿雁那破地方叫人侍候。帝君不仅把龙泽每年的五百万两黄金填进去重建鸿雁,而且重建过程中从明皎行里支取的一切东西和钱款全都没有支付给明皎,欠债已经超过了五千万两了。他不付钱,照样还向明皎要东西,他是中少主,柳涔得罪不起,只好跟泽主汇报。泽主叹气说:“涔儿,你们下泽想想法子,帮帮涵儿。就鸿雁现在这个样子,任谁去治,都难啊!战火烧了那么多年,又一场扑天盖地的洪水。沧江上游的十万大山叫鸿雁自己鬼迷心窍给挖掉了,沧江的洪水没法控制,每年春秋都发,沧江龙神发洪水已经发出兴趣来了。” 
想法子,有什么法子可想?柳涔正头痛下泽这几天在商量的事,父亲又来无理取闹。有心想跟爹大吵一架,却又怕让爹伤心,柳涔的胃里憋得难受,饭都吃不下了。就在这时,侍卫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柳涔趁机站起来对爹道:“爹,我还有点儿事,现在就出去,您先睡,别等我了。”说完脚底抹油就出去了,留下身后的柳熙阳破口大骂柳涔这个小王八蛋。 
柳涔到了外头,虽然已经天黑了,可是天龙城里张灯结彩,热闹得很。转过十来个街角,到了静海边一个僻静的地方,就看见风攸在等他。☆藏禁楼耽美论坛(zadm)☆ 
风攸看到柳涔,想不到柳涔真的会来见他,这一喜非同小可,一步窜到柳涔面前,刚想抓住柳涔的手仔细看看,突然想起自己对柳涔做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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