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剑金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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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剑金镖-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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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时局动荡,武林风云四 起,你此时摘脾封馆,是胆怯、害怕,还是别有用心?!”
  黄胜咄咄逼人,肖长庭并不介意。他低头不语,长长的 脸颊上挂着淡谈的愁容。
  陈少愚起身拽着黄胜的衣袖道:“人各有志,不能勉 强。咱们走吧!”说罢,两人也不向肖长庭打个招呼,就大 步走出内堂。
  “黄馆长!陈堂主!”青竹帮帮主沙龙追前几步,大声 叫唤。肖长庭在青竹帮香堂设宴,他身为地主,理应出面调 停。谁知,黄胜、陈少愚头也不回,扬长而去。群雄中还有一些人见状也纷纷离席,相继而去。沙龙站在堂门劝阻,却 是怎么也劝不住。
  “由他们去吧!”张天剑呼地拍案而起,昂然道:“肖 大哥平日为人光明磊落,坦荡情怀,对兄弟、朋友义簿云 天,无可非议,今日吐出此言,必有难言之隐。我等岂可强人所难?”
  沙龙接着道:“肖大哥受父遗命,也是无可奈何,况且他三年孝期未满,回乡守孝,也是理中之事。只是希望肖大哥不要忘了我们这些朋友,日后有机会一定要重返武林。”
  肖长庭嘴角嗡动,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半响,他对朱祥摆摆手,轻声道:
  “摆上香案。”
  朱祥曾为武馆摘牌封馆之事与肖长庭争吵了整整一天。他知道老馆长肖谷华在怪石林被杀时并没有留下什么遗命,那不过是肖长庭为摘牌封馆而杜撰出来的一个借口。肖长庭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知道。他拗不过肖长庭,原指望今日酒宴上群雄能阻住肖长庭的这一举动,可是……此刻,他听到肖长庭的吩咐,极不情愿地叫手下抬上香案。
  香案首座上立着肖谷华的亡灵牌,一只小香炉摆在案中,香炉前并排摆着三只盛满清水的小钵。肖长庭毕恭毕敬地点上三炷香火,顿时,堂内香烟缭绕,紫气腾腾。
  方耿秋面色严肃地注视着师父的一举一动。虽然师父刚才的话使他吃惊,但他仍毫无疑义地认为,师父要做的事一定是对的。
  宋正卿怔怔地望着肖长庭,好好的武馆不开,回乡下干嘛?他百思不解。
  群雄中多数人脸上愁云密布。他们仍然觉得肖长庭隐退武林据理不足,但对其中隐情怎么也猜不透。
  堂上唯有肖芝知道肖长庭为什么要摘牌封馆,隐归乡里。她眼圈一湿,泪水簌簌。她在肖长庭的眼里看到了无穷的委曲和忍辱的痛苦。
  肖长庭先洒酒奠祭了父亲的亡灵,然后在三只清水小钵中净了手。他接过朱祥递过的毛巾擦干手后,拱手对群雄道:“肖某金盆净过手了,从此退出武林,即日返回琅圹乡里。日后各位若路过寒舍,切莫忘了到小弟舍下小憩片刻,喝杯清茶。”
  “一定,一定。”群雄回答着,一一起身告辞。
  肖长庭率肖芝、方耿秋,宋正卿送群雄到堂门外,挥手告别。
  肖长庭回到香堂,吩咐朱祥收拾行装, 准备起程。此时,沙龙却引一个侍卫走进堂来。
  侍卫身穿号衣,满头大汗,风尘仆仆,象是远道而来。
  肖长庭心中惊诧:“这侍卫来作甚?”他暗运功力,以防不测,同时向方耿秋、肖芝丢了个眼色。方耿秋、肖芝疑心侍卫是为宋正卿而来,一齐侧身靠拢,挡住了宋正卿。
  侍卫却朝肖长庭施上一礼,说道:“大内殿侍卫胡泽奉副统顿罗大人之命,特送书信予肖馆长。罗大人说,他现在十里铺,且有官命在身,不能亲自前来拜会肖馆长,请肖馆长恕罪。”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双手捧到肖长庭面前。肖长庭接过书信,胡泽又说:
  “小的有公务在身,不能久留。恕我告辞了。”说罢,双手朝四周一拱,转身走出内堂。
  待侍卫胡泽走后,肖长庭展开书信:
  长庭兄惠鉴:
  闻悉兄长火焚三佛堂,父仇得报,弟极为欢
  欣。三佛堂实乃叛党天地会之匪穴,多年来叛贼啸聚山林,袭扰一方,危害甚大。今日兄仗义除贼,功劳显赫。弟自当呈报朝廷替兄请功,共沐圣上浩荡之皇恩。弟有官命在身,不能亲来相贺,万望海谅!
  弟罗汉冲百拜顿首
  大清道光二十四年X月X日
  肖长庭怒目圆瞪, “刷!刷!”将书信撕得粉碎,手臂一挥,嗤!嗤!嗤!碎纸片挟着劲风击在墙壁、石柱上铮铮有声!
  肖长庭这一手“摘叶伤人”的绝技,使沙龙和他的三个徒弟看得目瞪口呆。
  十里铺。
  桃林庄主姚平是方圆百里殷富之首,其父姚云仲在朝中军机处任职,与英武殿总管交情甚笃,罗汉冲率一行御前侍卫便在此歇脚。
  花厅里画栋雕梁,富丽堂皇,海棠、牡丹、米兰、茉莉、文竹,幽香四溢。罗汉冲伫立花厅,面色忧郁,心事重重,眼前纵有这许多奇花异卉,却毫无心思欣赏.他此次奉命进山,是为了缉拿天地会副舵主雷震寰的儿子,实际上缉拿雷逆之子还非是最终目的,据说雷震寰在苗山峒养伤之时绘了一张秘图,在被官兵捕杀之前,将秘图交给了儿子,又托孤给天地会的吴妈妈,如今吴妈妈已死,只是雷震寰的儿子还没抓到,总管大人和军机连续两道密谕,命他查个水落石出,一定要把这张秘图弄到手。有了这张秘图,剿灭两湖两广的天地会余孽便易如反掌了。为此他派出大内殿胡玉华等十八侍卫先行进山探听消息,不料胡玉华自作聪明,擅自行动,在清风口中了天地会的埋伏,全军覆灭。他又气又恼,急调官军进山,又亲自率御前侍卫火速赶来。
  罗汉冲原想只要捉到了周国忠就定能问出雷震寰儿子的下落,谁知肖长庭为报父仇,率九馆十三帮的人闯入倚天阁,火烧三佛堂。刚才又接到官军陈都司送来的密报,他们在三佛堂的废墟中没有发现任何尸骨,却发现了一条通往后山坟穴的暗道。看来周国忠逃走了,肖长庭是明烧佛堂,暗通关节,勾结周国忠,借火烧堂,掩人耳目。
  花厅外,一轮皓月,遍地银光。蓦地,一朵乌云掩住明月,顿时月暗星沉,天空一片魁黑。
  雷震寰的儿子叫什么名字?怎生模样?全然不知,只听说他是一个十三四岁的黑脸小子。
  茫茫山林找一个不知名的小娃,如同眼前茫茫夜空搜一颗不知名的星星,何处寻觅?罗汉冲心中好不烦躁,拔剑来到厅外。
  他右手挽剑,左手捻个剑诀,目视星空,立了个“童子抱月”的门户,接着一声轻喝,手腕一抖,长剑出手勾起数团剑花。他就地一转身,脚踏中宫,剑走偏锋,银光四射剑花错落。罗汉冲得叔父罗兰云真传,一手“八卦剑法”练得入神出化。他时而凌空突刺,时而贴地出击,剑气森森,冷光耀目,剑风指处,花瓣纷落,枝叶飒飒作响。
  “大人好剑法!”一声喝采。罗汉冲一个“观音拜莲”,收住剑势,头也不回.问道:
  “乌宿镇情况怎样?”
  来人正是罗汉冲派往乌宿镇给肖长庭送信的胡泽大内侍卫。胡泽来向罗汉冲禀告,见罗汉冲正在舞剑,不敢惊动,’便悄悄在花厅外站立观看,看到精妙之处,不觉失声喝采。听得罗汉冲问话,他赶紧上前几步,垂手而立,禀道:“肖长庭收的徒儿宋正卿确是三元庄宋翰林公的侄儿,那个小叫花女,确是个女子,据查实是六年前苗山人贩胡彪从长沙拐来的……”
  罗汉帅沉着脸,轻轻地嗯了一声。胡泽接着说:“在酒宴上,肖长庭金盆洗手,宣布退出武林……”
  “哦!”罗汉冲倏地转过身来, “为什么?”
  “肖长庭言受其父临终遣命……”
  罗汉冲幽幽的眼里闪出一股异样的光亮,肖谷华是他在怪石林中亲手所杀,立时气绝,哪有什么遗言?他挥手打断胡泽的话:“肖长庭现在何处?”
  “肖长庭已将‘三湘武馆’事宜全数交给朱祥,自己带着改名为肖芝的小叫花女和两个徒弟,今天下午已返往琅圹乡里。”
  罗汉冲思忖片刻道:“你立即与马、王二侍卫赶赴琅圹,派人把肖家庄严密监视起来。
  我先进山缉拿周国忠,随后即来琅圹。”
  “喳!“ “注意,不要被肖长庭察觉风声。”
  “小人明白”胡泽领命,匆匆离去。
  罗汉冲皱着眉头,仰面凝望着夜空,眼睛象猫眼一样闪着寒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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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十 章 守空房玉梅拭泪 中砂掌义士丧生
 
  琅圹处在雪峰山脉之中,依山临水,是个偏僻小山镇.肖家庄园建在小镇的北面,一面倚山,一面临水,地势险峻。肖长庭祖上曾为明朝大将,辅佐明成祖朱棣南征北战,屡立战功,迟暮之年受皇恩封赏还乡后,便请来名工巧匠,建起了这座庄园。肖家庄园占地数十亩,三进花庭,九簇裙房,前后花园。大小亭阁,虽是山里土式建筑,却也十分雄伟。庄园因抗匪患曾联络乡邻在这里办过团练,清兵初入山时这里也曾作过反清义士的山寨,确实也热闹过一阵子。方圆百里提起肖家庄园没有人不知晓的.自从肖谷华三十年前在长沙府开了“三湘武馆”后,肖家庄园在山乡里的名声就更大了。
  肖长庭回到庄园后,乡民们知老馆主不幸亡故,前来吊唁和商讨乡里大事的人,络绎不绝,整整半个月,庄园前竟是车如流水,马如龙。无论是山里的绅士、地主,还是贫民、樵夫,都为肖长庭封馆回庄感到高兴。
  最高兴的是肖长庭的妻子张玉梅,当她听到朱祥送来肖长庭封馆回乡的消息时,跪在公公肖谷华亡灵牌前默默祷告,为丈夫的平安归来感谢上苍和列祖列宗的庇荫。
  张玉梅是离琅圹十余里地太平铺镇“泰和钱庄”老板的女儿。张老板的祖上也曾是明朝的户部官员,在这山镇里唯有张老板和肖谷华的祖上曾在朝中做过官,两家同为乡里殷实富户。张老板虽为商贾,为人倒也豪爽,绝少市侩气。因之肖谷华与他交谊甚笃。一日二人在肖家饮酒,谈起即将成年的儿女的亲事,自认门当户对,便在酒席筵前定下了这门好事。谁知肖长庭进山打猎时爱上了一个颇有武功的樵家女刘秋萍,他得知父亲给他定下亲后,大吵大闹,执意不允。肖谷华大怒,从“三湘武馆”赶回庄园,威逼儿子成婚。肖长庭在父亲的压力和母亲的规劝下,只得披红挂彩到太平铺去迎亲。拜过天地后,当他闻知秋萍得知他成亲离家出走的消息时,不顾一切冲出洞房,离开了庄园。洞房中留下张玉梅一人,泪洒衣襟,哭到天明。肖谷华派人四处寻找儿子不着,次日赶到武馆,发出武林大帖,数月后才在关北将肖长庭找回。找不到秋萍,肖长庭宁可一死也不肯回庄园。老子拗不过儿子,肖谷华无奈只好将肖长庭留在武馆。肖谷华知道儿子心意已决,难以挽回,便劝张玉梅退婚改嫁。张玉梅早巳倾慕肖长庭的英名,拜堂时见他一表人材,更是满心欢喜。谁知肖长庭另有心上人,对她百般冷淡,这大大伤了她的心。但玉梅生性随和贤淑,她还暗暗期望肖长庭回心转意,因此死活不肯改嫁,声称既已拜堂,生为肖家人,死为肖家鬼,若是肖长庭休她,她便死在庄中。此事使肖谷华进退两难,只好搁了下来。好在张玉梅十分知理,又善理事务,孝敬婆婆,管理庄园,摆弄得头头是道。十多年来,肖长庭从未回过庄园,唯母亲逝世之时,回家守孝百日,却未曾与张玉梅说过一句话。今日肖长庭封馆回庄,张玉梅心中怎能不高兴?!
  张玉梅望着镜中自己额头隐约可见的皱纹,不觉一声轻叹。十八岁嫁到肖家,现在已是三十四岁的人了,怎能不老?丈夫这次封馆回庄,原以为他已回心转意,谁知半个月了,他对自己仍是不理不睬。既然不愿与妻子和好,好好的武馆不开,回来作甚?她望着镜子呆呆地出神。
  “妈!”一声轻唤,把她从沉思中惊醒。肖芝跑进房来,走到她的身旁。
  张玉梅转过身来。她望着肖芝俏丽的脸,水灵灵的眼睛,那一声甜蜜的轻唤还在耳边回响,心中感到有股暖流淌过。她伸出手把肖芝拉到身旁坐下,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问道:
  “庄园的生活还过得惯吗?”
  肖芝明亮的眼睛看着张玉梅:“过得惯。妈,您待我们真好。”她把头钻到张玉梅的怀中,撒娇地倚在她的身上。肖芝从小失去了母亲,没有享受过母爱。到庄园后,张玉梅把她当作亲生女儿看待,母亲的温柔、慈爱,使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
  张玉梅轻轻地搂住肖芝,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滚落下来,如果肖长庭新婚之夜不出走的话,也许她的女儿也有这么大了。泪水落在肖芝的脸颊上,她抬起头,惊愕地问:“妈,您怎么哭啦?”
  张玉梅捧起她的脸:“芝儿。妈因为有了你这样的女儿感到高兴,高兴得哭啦。”
  “妈!”肖芝紧紧地抱住了张玉梅,不知为什么她也忍不住哭了。
  张玉梅掏出手帕轻轻擦去肖芝脸上的泪水:“傻孩子,你哭什么?哎,爸爸呢?”
  “爸爸在后院凉亭。哦,我还要给爸爸送茶去呢。”肖芝说着站起身来。
  “让我送去吧。时间不早啦,你回房休息吧。”
  “嗯。”肖芝点点头,咚咚咚地跑到后房去了。
  张玉梅对着镜子抹去眼角的泪水,在两颊皱纹处涂上一层淡淡的脂粉,这才起身沏好茶,端起茶盘向后院走去。
  肖长庭站在凉亭内,望着后山的夜空,恍若一座摆设在亭内的雕像。
  山沟的夜空,只能窥见昏沉沉的半边月儿,山峰嵯峨的剪影,狰狞而又恐怖,充满着神秘的色彩。
  今天是天地会约定前来取“货”的日子。“货”就藏在肖芝带来的打狗竹杖中。那不是一根普通的竹杖,是苗山十八峒后山崖数十年才见一次的七节连环竹,经药水泡制而成,刀剑不能伤,遇火烧不着。任何丹书秘笈藏在里面,只要不丢失竹杖,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他在武陵山经过与朝廷侍卫及青鹰帮贼子一番恶斗,找到身携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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