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四个侍卫,四把钢刀,寒光点点如浪花般向肖长庭直洒下来。肖长庭傲然立定,凝身不动,待刀锋临至身边,才陡地一声大喝,手中宝剑倏然出手, 一招“秋风扫叶”,剑随身转,迅逾狂飚,抖起一圈剑光。青光闪处,只听得一片断金戛玉之声,侍卫手中的四把钢刀已被碧霄剑齐齐削断。
四个侍卫相顾骇然,那老太婆更是大惊失色!
肖长庭一招得手,势不饶人,趁侍卫惊疑之际,剑锋一转,突地往下一折,嗤地将一侍卫的手掌齐腕截断!几乎与之同时,他左手一掌击在另一个侍卫的胸上, 那侍卫“啊呀”
一声,倒退数步,靠在洞壁上,嘴角鲜血汩汩流出。
那老太婆不曾料到肖长庭这般凶猛,手中的宝剑竟能斩金切玉,削铁如泥,原想手下的四个侍卫都是大内高手,拿一个小小的山贼易如反掌,无需自己动手,所以未曾带着兵器。
此刻见状,不觉心赫,仓促间向后一跃, 退出一丈开外.“妖婆,哪里走I”肖长庭断喝一声,擞开剩下的两个侍卫,向那老太婆猛扑过来。他剑疾如电,出手极快,那老太婆避之不及,头上的假发被碧霄剑一剑挑落,露出个光秃秃的头顶来。肖长庭存心留下他这个活口,好打听“山货”的下落,否则这一剑改挑为刺,“秃驴”的喉颈准是一个对穿。 “秃驴”心中明白,不禁额上沁出汗珠来。身后两个侍卫犹不知死活,挥着断刀偷袭上来。肖长庭头也不回,剑走偏锋, “铁锁横江”横剑一格。
两侍卫招势一变.避开剑锋,一上一下,分击而来,逼得肖长庭不得不转回身子。 “秃驴”
得此喘息机会,双袖一扎,一双手掌并举, “潜龙 出洞”,猛击肖长庭背心。肖长庭被两柄断刀缠住,回不过 剑来,洞内太窄又怕设有机关,不敢腾跳,只得运气于背硬 接一掌。 “恍当!” “秃驴”一掌击在肖长庭插在背部的八 卦金刀背上,手掌一阵炸痛。
肖长庭却觉胸内血气翻腾,他 暗吃一惊,好功力,若不是金刀护住了背部,受伤定是不轻。肖长庭再不敢大意,嗖地抖开剑锋,身子顺着剑势转了 个圈,但见四面八方,剑光闪烁。
“秃驴”带着两个侍卫将肖长庭围住。他们不敢强攻,但两柄断刀上下翻飞,风声飒飒,一对肉掌,掌风呼呼,甚是凌厉.肖长庭暗中庆幸,若不是秃驴未带兵器,自己趁敌大意先伤两侍卫,要与五人争斗,恐怕还不是他们的对手。他心想朝廷尽派一流高手在此,可见“山货”之重要,事不容迟,速战速决,寻找“山货”要紧!
肖长庭一招“白蛇吐信”,接着“玉带缠腰”,两朵剑花,逼开两侍卫,左手一反,悄悄从背上拔出金刀来。他双目圆瞪,怒喝一声,猛扑“秃驴”。 “秃驴”双掌—收,往后一跃,掌封前胸,待两侍卫从后面接应过来, 配合出击。谁知肖长庭是个虚招,他并不追扑“秃驴”,却攸然转身,金刀一挥,宝剑一送。接应过来的两侍卫情知中计,但无法收住脚步. “噗”金刀将一侍卫拦腰斩成两截,宝剑寒光一闪,直插进了另一侍卫的胸膛!
肖长庭转身准备收拾“秃驴”,却见他已推开另一道暗 洞壁门急急逃窜。肖长庭哪里肯舍,钻进暗洞,衔尾急追。
钻出暗洞,便是后山. “秃驴”运起轻功,连蹿带跳,只顾逃命!
肖长庭迫了一阵,渐渐落后。他想,这“秃驴”轻功甚好,料难追上,绝不能让他逃回去向侍卫头领报信。右手一扬, “叽”一声尖厉的竹哨凌空响起.“啊!”一声怪叫,响金镖击中了“秃驴”的脖颈。
肖长庭在后山的草丛中找到了吴妈妈的尸体,可怜这位善良的老妈妈已惨遭杀害,抛尸沟壑。他掩埋好吴妈妈,又把侍卫的尸体尽数抛下山崖,这才返身下山。
一路上,他双眉紧锁,心事重重,吴妈妈死了,接头寻 找“山货”的线索也断了,怎么向周大哥和天地会的弟兄们 交待?!
肖长庭出得山隘,回到古丈镇,已是正午时分了。他刚 走到镇口,抬头一看,不禁心中一阵狂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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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高升客栈恶贼逞淫邪 白衣少年仗义救孤女
肖长庭来到古丈镇,只见镇口墙壁上挂着一溜悬赏捕文。
捕文上的第—个头像就是三佛堂的堂主周国忠,第二个便是清晨送他进山的于冰风,接下去是三佛堂十二义士,末了一张,画着一个小孩的脸谱,旁边写着一行楷书公文,“雷xx,男,十多岁,面色黑黝.雷x x系叛逆贼首雷震寰之子,雷逆苗山伏法后,潜逃武陵山中。
若有生擒叛逆之子者,赏银一千两,知其下落举报者,赏银五百两。若有窝藏叛逆,知情不报者,依律连坐…”
捕文下站着四个身穿号衣、手执长枪的官兵,街上别处 可见官军的巡逻兵在游动。
好快的行动!不到三天,官兵已进了古丈,并画影悬赏 缉拿三佛堂天地会的义士,就连雷震寰的遗孤也上了捕文, 而且赏格竟比周国忠多出一倍。看来大内侍卫是奔雷震寰的遗孤而来。真是凶残之极!
肖长庭仔细看完捕文后,轻轻吁了口气,庆幸义士遗孤 没有落在官府侍卫手中,而且他们连他是个怎生模样也没弄 清楚呢。他定定神,决定先到客栈住下,再作计较。
“高升”客栈处在镇尾街口,规模不小,前后大院,两溜客房,能住上百人,只因地处镇尾,故尔生意清淡。店家在客栈门前搭了个棚亭,作为茶棚,棚顶上却高挑出一面印着“酒”字的杏黄旗来招徕过往客人。肖长庭看中这里房间宽敞、雅静,便带着徒儿方耿秋来此下榻。不料,因为官军进镇,征去了许多客店, “高升”客栈也热闹了起来,不仅茶棚内已坐满了喝茶的客人,两溜客房也住得满满的客人。
“师父!”方耿秋从茶棚跑出来迎接肖长庭, “您到哪儿去了?我和朱大爷到处在找您。”方耿秋,一双晶亮亮的眼睛透出见到师父时的掩饰不住的喜悦。
“朱祥呢?”肖长庭问。
“朱大爷进山找您去了。他让我在这里等侯您。师父,午饭已经备好了,您请进内堂用餐。”方耿秋一边说,一边高兴地跨进店门,高声嚷道: “小二!我师父回来了,快上菜!”
肖长庭走进内堂在预定好的桌边坐下,望了望满堂的人,不觉皱紧了眉头。菜很快地上来了,肖长庭埋下头来专心吃饭,心里却在盘算下一步怎么行动。
“滚开!小叫花子,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呸!快滚!”
肖长庭抬头观望,见店小二正在喝斥一个蜷缩在内堂前屋檐角下的小叫化,那是个小女孩,十一、二岁的模样,蓬头垢面,污黑黑的脸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瞪着店小二。她身穿一套苗家姑娘的破裙裳,手执一根打狗竹杖,胁下夹着一只“神仙钵”,不知是因为衣不御寒,还是因为遭到店小二的喝斥,她从屋檐角下站起身来,全身瑟瑟发抖。
“臭丫头!还不快走?”店小二满面凶气,抬起一脚将 小叫花踢倒在台阶下。
肖长庭见店小二如此凶横,觉得太过份了,他几乎按捺 不住,想拍案而起教训一下这个恶奴,但想到店堂中人多眼 杂,自己乔装至此,不宜暴露身份,因小失大,只得强压心中火气,方耿秋攥着一对小拳头,呼地站起身来,肖长庭怕 他惹事生非,忙把他拖住,按在椅子上。
小姑娘从地上爬起来,抱着打狗竹杖,晶亮的眼里射出 两道犀利的光,缓缓从内堂扫过。见到那目光,肖长庭心中 砰然一动。
小姑娘捡起掉在地上的“神仙钵”,转身准备出去。此 刻,东厢客桌上,霍地站起一人,把桌子一拍,嚷道: “小 二!让她进来!”
肖长庭转眼望去,发话的是一位白衣少年。年约十五、 六岁,一张清秀白净的脸,头上盘着一条三股乌油大发辩, 身穿一套白色绸衣绸裤,明眸皓齿,显得丰神俊秀。肖长庭心中暗自喝采,好一个英俊,豪爽的小子!
店小二笑容满面,哈着腰对白衣少年说: “宋公子,您 请喝酒,这档子闲事您就别管了。”
白衣少年冷笑一声,神色倨傲地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 朝店小二一抛: “你这狗奴才,快让那小姑娘进来!”
店小二接过银子立即换了笑脸,对着小女叫化深深一 揖,说道: “少姑奶奶,那位少爷有请.嘿嘿,刚才多有得 罪。我这里给您赔礼了。”
店小二的丑态引起了满堂客官的哄然大笑。肖长庭看着 ,心中很不是滋味,再打量着那白衣少年,心想这小官人心地倒还善良,想是个知书识礼的富家公子.小姑娘略一迟疑,挟起打狗竹杖, “神仙钵”,重又走进内堂.白衣少年吩咐店小二给小姑娘打来冼脸水,准备好饭菜,小姑娘也不推诿,净手洗面后,大大方方地坐落下来。小姑娘洗去脸上的污垢后,露出了一张俏丽动人的脸,眉弯新月,杏眼含娇,嘴绽樱桃,柔媚动人。
堂上的人不知不觉之中都把眼光转到了小姑娘的脸上。白衣少年兀自痴痴地看得呆了。
小姑娘被大家看得不好意思,不禁双颊飞虹,急忙低下头来。
“这小丫头长得好生漂亮!”突然,有人发出一声怪叫,满堂皆惊.肖长庭循声转过脸去。见叫喊的人是坐在后面桌上的两个衣衫华丽的商客。两个商客一胖一瘦,胖的在起劲地叫喊,那瘦的则干脆从座位上立起身来,冲着白衣少年淫邪地笑道:
“少爷好眼力呀,这小姐果然漂亮!让她也陪咱哥们去喝杯酒吧!”说着便要去拉那小姑娘。
小姑娘面色倏变,双目喷火。白衣少年却冷笑道: “无耻之徒,放屁!”他举起酒杯,运动功力,五指收拢,只见酒杯已碎,酒珠四溅。
原来这白衣少年竟有如此内功,确实难能可贵,只是好在人前显露,未免轻浮了些。肖长庭心中暗自为他叹息。须知人前卖弄功夫,正是武家之大忌!方耿秋坐在一旁,用羡慕的眼光望着姓宋的白衣少年,他已看出那两位商客决非善良之辈,真想跳出去相助白衣少年一臂之力。但严师在旁,未有师命.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老老实实地坐着.瘦商客仰面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这就是你的 五指神功?这趟买卖我们是做定了,请公子收下定银!”说 罢掏出一锭银子,五指一捏,那锭银子被捏得扁扁的,形若 一支银镖,飞手一扬,向白衣少年射过去。
白衣少年大叫一声: “来得好!”右手一招“乌龙探 爪”,倏地将瘦商客掷来的纹银抓在手中。他将纹银托在手 心,正欲发话,突然间脸色变得灰白,托银的手微微颤抖,发现手中纹银已被捏扁,情知瘦商客的功力远在自己之上, 心想:“糟了!今天恐怕要栽了。”
胖商客此时也站起身来,大声说: “既然公子已收下了 定银,那咱兄弟就要带人了。”
白衣少年明知斗不过他们,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就 这么白丢了面子。更何况他在小小古丈镇上,还从来没遇到过 对手,不知天多高地多厚,加之天生一股傲气,便硬着头皮 斥道: “放肆!本公子未曾开口,谁敢带人?难道公子爷还 怕了你们不成!”说话之间,他跳到小姑娘身旁,衣襟一 撩,拉开架势。
肖长庭向方耿秋使了个眼色,暗自从桌上取下—根筷 子,折了两截寸长的筷子捏在手中。方耿秋则从衣袋中摸出 两拉小石子扣在手中。
“哇!”两声怪叫,胖瘦商客同时跃身而起,形如鹰鹫 扑向白衣少年。白衣少年见他们来势凶猛,正欲闪避。肖长 庭和方耿秋在桌子下面一抖手腕,两商客在空中打个趔趄,双双闪跌下来。小姑娘趁此机会,单腿一踹,一条板凳横飞 出去, “咚!”板凳正打在胖商客的头上,霎时鲜血淋淋。 两商客一声怪吼,又准备跃身再起,突然二人觉得“腰眼 穴” 一麻,全身顿时瘫软,竟趴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
白衣少年转身拉起小姑娘的手,昴首挺胸出了内堂。
肖长庭在方耿秋耳旁轻声说: “你在店内不要走动,我去去就来。”
方耿秋想问师父去哪儿,要跟他一同前去,但见师父脸色严峻,不敢开口。
肖长庭抓起桌上的包裹,绕过躺在堂中的两位商客,急急向店门外走去。他知道被他打中穴位的两个商客,还得过一个时辰,封住的穴位才会解开。且由他们去吧!反正不会出事,只不过多吃一点苦头罢了。说来也是咎由自取。
肖长庭刚走到门口,便听得大门外有人大喊: “官兵来啦!”
心中懔然一惊。
大街上顿时一阵混乱。
一队官军铁骑蜂涌而来。行人纷纷躲避。行动稍稍迟缓 的路人,躲避不及,被开道的骑兵的马鞭抽着,只好就地趴 下,不敢抬头。
肖长庭站在店门外的茶棚下,望着大街上横冲直闯的官 骑,心中忿忿不平,却又无可奈何。
“闪开!闪开!”几声威严的吆喝。两队铁骑兵护着一 队官兵押着三个五花大绑的汉子走了过来。
被官兵赶到路旁的人群一阵骚动。有人踮起脚,伸长脖 子张望。有人拼命地往前挤,想看个究竟。 “呸!”肖长庭 身旁的一位商客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 “该死的,丧 尽天良的家伙!”也不知道他是在骂官兵,还是骂被官兵逮 住的汉子.看清被官兵绑押的三个汉子,肖长庭脸上的肌肉痉挛了一下。走在头里的汉子,竟是于冰风!后面二位便是关北三杰中的刘休南、卢荆。他想,关北三杰肯定在三佛堂突围之时被官军逮住的,但不知周国忠等人怎样了?想到此,肖长庭脸上阴云密布。
于冰风三人反剪双臂,昂首挺胸,神情坦然地迈步街心。他们那视死如归大义凛然的英雄气概,使围观的人们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