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要问的都问清楚了,在下已经喝了几杯,好人,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该办
正事了。”
“慢点。”玄衣道姑看着他,神秘一笑,说道:
“贫道想请舵主认一个人,不知你识是不识?”
吉直夫问道:
“什么人?”
玄衣道姑娇声道:
“你看到了就会知道。”
说罢,举起一双玉手,轻轻拍了两下。
掌声甫起,就在他们对面的一堵墙上,紫红绒幔徐徐朝左右分开,露出一个装有铁栅的
门户。
铁栅门外,另有一间石室,隔着铁栅门,端坐了一个身穿蓝布长袍,紫脸浓眉的年轻
人!
吉直夫聚然看到此人,不由得身躯猛震,骇然道:
“会是帮主!”
“吉舵主原来认识此人!”玄衣道姑盈盈起立,依然声音娇柔的道:
“原来他真是丐帮帮主,贫道还以为他是唬唬贫道的呢!”
她不让吉直夫开口,接着又道:
“这真是最糟糕的事了,我在贵帮主面前泄漏了吉舵主不少罪得,贵帮主一定不会饶你
的了。
吉直夫乍见帮主,心头大感凛骇,但仔细看去,帮主坐在一间极小的斗室之中,闭着双
目,门口还有一道铁栅门,此一情形,他分明是被桃花宫主擒来,囚禁在地室中之人!
一念及此,不觉心头一宽,凛惧之心既减,淫邪之念又起,涎脸邪笑道:
“今晚是咱们幽会佳期,帮主也管不了在下的私事,咱们先乐上一乐,不用管他。”
说话之时,双手张开,朝玄衣道姑环腰抱来。
玄衣道姑并不躲避,只是望着他道:
“当着你们帮主,你还敢如此胡说八道!”
左手白玉拂尘轻轻挥起。
吉直夫简直像饿虎扑羊,猴急得很,但堪堪扑到玄衣道姑身前,被她白玉拂尘这一挥,
只觉手脚绵软无力,一个元宝,仰面跌了出去,砰然一声,背脊落地,半晌爬不起来,心头
蓦然一惊,喝道:
“宫主在吉某身上,可是使了什么手脚?”
玄衣宫主朝他微一笑道:
“没有呀,贫道手上虽然涂有‘沾肤毒脂’,涂了这种油脂,能使肌肤永远保持青春,
但必须内服解毒养颜丹,方可无事。万一有人不小心碰上了,此种奇毒立时由皮肤侵入骨
骼,会使人骨软筋酥,动弹不得,但只要不碰到贫道的手,就不会中毒的。”
吉直夫心里明白,刚才从她手中接过酒壶之时,自己就曾轻轻的摸过她的手,这就说
道:
“仙姑那就快些给在下解药。”
玄衣道姑格的笑出声来,问道:
“贫道想请问吉舵主一声,如果贫道想把你收为己用,不知吉舵主肯不肯归附桃花宫
呢?”
吉直夫身中奇毒,急于想得到解药,忙道:
“吉某愿意归附宫主,作不二之臣。”
玄衣道姑道:
“你是真心投降?”
吉直夫要想举手,但却举不起来,口中说道:
“吉某可以对天发誓,吉某若有贰心,不得好死。”
玄衣道姑娇笑道:
“你们韦帮主听了你方才说的话,心里一定十分震怒,因为你在庐州奸淫不法,有辱丐
帮名头,再以毒药害死副舵主,这些都犯了丐帮的律条………”
吉直夫道:
“在下已经归附宫主,就不是丐帮的人了,韦帮主也管不到在下了。”
玄衣道姑微微摇头道:
“贫道要招降你,就因为你是丐帮庐州分舵的分舵主,丐帮的分舵主归附了桃花宫,等
于广州地方的势力都归附了桃花宫。如若你不是分舵主,那就只有你一个人归降,以你的武
功,也只是和桃花宫手下上百名武士差不多,又何足为奇?”
吉直夫道:
“在下刚才说的话,虽是承认了吉某的罪行,但宫主不说,又有谁知道?”
玄衣道姑一指坐在铁栅门内的韦帮主,说道:
“韦帮主不是也听到了吗?”
吉直夫望望韦帮主,说道:
“帮主虽然听到了,但他不是已成了宫主的阶下囚吗?”
玄衣道姑道:
“不,韦帮主乃是桃花宫的贵宾,贫道正在劝说他归顺桃花宫。”
吉直夫道:
“韦帮主若是归顺了,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还怕什么?”
“不,那可不同。”玄衣道姑接着道:
“韦帮主纵然归顺桃花宫,但他还是丐帮一帮之主,丐帮的律法,还是依然存在的。”
吉直夫道:
“宫主不可以命令他吗?”
玄衣道姑又是格的一笑,说道:
“贫道目前正想拉拢他,你吉舵主想想看,拉拢韦帮主,就有一个丐帮归顺桃花宫。拉
扰吉舵主,充其量只有一个庐州分舵归顺本宫,何况吉舵主这个分舵主的位子也未必坐得稳
了,你说两者孰轻孰重?”
吉直夫直到此时,才知自己上当了,不觉怒声道:
“好妖女,你这是预先设计好陷害我的了?”
“那倒不是。”玄衣道姑平静的道:
“第一,韦帮主是贫道请来的,正好今天戚副舵主中毒死在贫道轿前,丐帮的人,一定
会认为是贫道下的毒,所以贫道必须当着韦帮主予以澄清。第二,庐州城金城当铺的薛少东
夫妇一向是桃花宫出钱最多的大德,他夫妇无故遭人毒手,贫道也有查明真相的义务,但这
些都是吉舵主自己但然承认的,贫道可没有严刑逼供呀!”
说到这里,目光一溜铁栅门里的韦帮主,说道:
“韦帮主,你总听清楚了,金城当铺薛少东夫妇命案,是吉舵主下的毒,庐州分舵戚副
舵主也是吉舵主下的毒,与贫道无关,吉舵主还利用戚副舵主之死,要胁贫道。这种人死有
余辜,贫道总算也替你清理了门户。至于韦帮主肯不肯合作,贫道希望你仔细考虑考虑,韦
帮主若是再坚持的话,贫道只好永远不放你出去,另外再立一个帮主,就会俯首听命的
了。”
韦帮主依然闭着双目,一声不作。
吉直夫身中软骨之毒,反正活命无望,坐在地上,就,‘淫妇”、“妖妇”的破口大
骂。玄衣道姑撇撇嘴道:
“吉直夫,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你最多骂上半个时辰,也差不多了。”
说罢,玉拂一挥,灯光乍灭,玄衣道姑已经走得不知去向。
徐少华、史元、蓝如风三人,因戌时桃花娘娘就会降坛,大家虽然不信,为了好奇,却
也颇想瞧瞧。因此就在中间一问起居室中,沦茗聊天。
现在差不多已是西未戌初了!
史元站起身道:
“时间差不多了,仙姑怎么还不来呢?”
一言未了,只听阶前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接着一名黄衣少女拳帘走入,躬身说道:
“宫主已在神坛恭候,请三位公子可以进去了。”
黄衣少女道:
“婢子替三位公子领路。”
说完,首先退了出去。
徐少华正待举步,蓝如风轻轻拉了他一下衣袖,叫道:
“大哥且慢!”
他迅速伸手人怀,取出一个瓷瓶,倾出三个药丸,分给两人,低声说道:
“大哥、二哥快把药丸含在口中,这是寒门秘制的‘辟毒丹’,一个时辰之内,不惧任
何奇毒侵害。”
徐少华、史元接过药丸,依言纳入口中。
三人跨出起居定,黄衣少女手提宫灯,已在阶下等候,立即欠身道:
“三位公子请随婢子来。”
一行四人由东首花园进入圆洞门,再穿行长廓,来至第二进。
越过铺着石板的大天井,只见天井中间一支比人还高的白石香炉,已经燃起了檀香,香
烟袅袅,散发着檀香香气。
三级石阶两旁挺胸凸肚站立了十六名头戴金盔、身穿金甲、手执金戈、腰悬金刀的武
士,宛如天神一般,一动不动。
黄衣少女举步拾级而上,三人跟着她跨上石阶,迎面就是第二进大殿,中间和两旁,各
有两扇高大的殿门。
中间两扇并未开启,黄衣少女领着三人。走到左边两扇门前,脚下一停,伸手推开高大
木门,才回身道:
“三位公子请随婢子进去,但进入大殿,就不可互相交谈了,到时该当如何,婢子会随
时告诉三位公子的。”
徐少华点头道:
“在下省得,姑娘请吧!”
黄衣少女走在前面,领着三人跨进门去,门口也有一名黄衣少女等四人走入,立即关上
了两扇木门。
这座大殿相当宽广,两边各有八盏宫灯,灯光柔和,中间是一座搂刻精细金壁辉煌的神
龛,两旁悬挂着数丈高的神幡,一共十六幅之多!
神龛前面,放一支紫铜香炉,炉香缕缕不绝,向空升起,因为六扇大门都关了起来,因
此整座大殿上香烟缭绕,满殿氤氲,增加了不少神秘气氛!
玄衣道姑面向神龛,手持拂尘,拱手肃立,不言不动。
黄衣少女把三人引到神龛左首,压低声音道:
“三位公子就请站在这里,不可走动了。说完,小心翼翼的退到蓝如风的下首站停。
徐少华心中暗道:
“看来今晚这位娘娘临坛,只是为了接见自己三个人了,不知她如何临坛法子?”
史元心中暗道:
“我倒要看看你玄衣道姑究竟捣什么鬼?”
蓝如风心中暗暗忖道:
“她明明是骗人的把戏,却故意装模作样,这种玩意,我可看得多啦!”
不提三人心中各自想着心思,突听殿上响起了一阵仙乐!
这乐声丝竹并奏,似近实远,既似起于殿上,又似从远处传来,飘渺难测方向!
三人举目四顾,这大殿上根本没有吹奏乐器的人,心中方自惊疑之际:
东方玉《金缕甲·秋水寒》
第十三章
只听一个苍劲声音起自殿顶上空,说道:
“值殿护法王灵官恭迎娘娘圣驾。
接着又响起一个娇脆的妇人声音说道:
“护法兔礼。”
这声音似是出于中年妇人之口,但却娇脆悦耳!
玄衣道姑这时突然双手前扑,跪拜下去,口中低声说道:
“弟子桃花宫住持秦妙香叩见仙娘。”
这时那娇脆妇人声音已从神龛中传出:“起来。”
玄衣道姑拜了几拜,才盈盈站起。
神龛中娇脆声音又道:
“妙香,你说有三个少年要来见我吗?”
玄衣道姑躬身道。
“是的。”
神龛中娇脆声音说道:
“叫他们过来。”
玄衣道姑急忙躬身应“是”,转身朝徐少华三人说道:
“三位公子快请过来,参拜娘娘。”
徐少华等三人,依言走了过去。玄衣道姑要他们并排朝神龛站定,她就移动莲步走到了
右上首。
黄衣少女跟在三人身后过来,压低声音说道:
“三位公子快跪下去叩头,拜见娘娘。”
徐少华并未跪拜,只是朝神龛中的桃花娘娘神像抱拳作了个揖,说道:
“在下兄弟特地晋谒娘娘来的。”
说话之时,凝目朝神龛中看去。
这尊神像。正是下午坐在神轿中的那一尊,只是那时神轿四周,垂着璎珞,看得并不清
楚。
如今神像就端坐在神龛之中,没有任何遮掩,可以看得十分清楚,风冠霞帔的桃花娘娘
玉面桃腮,柳眉凤目,绛唇如菱,简直风情万千,栩栩如生!
史元和蓝如风看大哥没有跪拜下去,也同样抱了抱拳。
玄衣道姑看得大急,忙道:
“三位公子见了娘娘,怎么不跪拜?”
只听娇脆声音道:
“算了,他们不愿意跪拜,就不用跪拜了。”
玄衣道姑俯首应了声:“是”
徐少华细听那娇脆声音,确是从泥塑木雕的神像口中发出,心中暗暗奇怪!
只听那娇脆声音又道:
“你们三个娃儿大概心中还存着怀疑吧,好,我就和你们个别谈谈,史元、蓝如风,你
们先退下去。”
史元和蓝如风心中也存着怀疑,就依言退下,站到原处。
就在此时,徐少华只听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
“姓徐的娃儿,你此行是为了想报雪父仇而来,对不?”
徐少华听得不由一怔,付道:
“她果然一口道出自己心事来了!”这就抬目问道:
“在下此行能如愿以偿吗?”
娇脆声音依然在耳边细声道:
“有志竟成,但不可躁进,此行自会另有奇遇。”
徐少华还待再问,只听那细声道:
“天机不可泄漏,日后自知,好了,你可以退下去了。”
徐少华拱拱手道:
“多承娘娘指点。”便自退下。
玄衣道姑叫道:
“史公子,该你了。”
史元原想问问大哥:“桃花娘娘和你说些什么?”但听玄衣道姑在叫自己了,急忙走了
上去,面向神龛,堪堪站定。
只听耳边响起极细的声音说道:
“史元,你胆子不小,居然瞒着你爹,偷偷和徐少华一起出来,要帮他去找仇家!”
史元听得心头一阵跳动,连脸色都胀红了,抬头道:
“我………”
那细声不待他说下去,接着又道:
“你不用再说,不过此去不可多伤无辜,你的心愿,自会达到的,好了,你退下去。”
史元现在完全相信了,不觉拱拱手道:
“多谢娘娘。”
接着又道:
“蓝公子,该你了。”
蓝如风眼看大哥、二哥都好像对桃花娘娘十分信服,心中更觉好奇,闻言急忙走了上
去,拱手道:
“在下也要请娘娘指点迷津。”
只听耳边细声说道:
“你是从云南来的,对不?”
蓝如风从没和人说过自己是云南蓝家的人,闻言点着头道:“是的。”
细声又道:“你爹没有来?”
蓝如风道:“没有。”
细声又道:“很好,你爹大概也快来了,到时,你要劝劝你爹,合则两利,不合则无法
立足。”
蓝如风仰脸道:
“娘娘能否说得清楚些呢?”
那细声道:
“这是天机,你把这两句话转告你爹,日后就会明白。”
说到这里,语声顿寂,一阵悠扬的仙乐又适时响起!
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