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锦章望望章通,说道:“是章老哥。”
贾老二道:“他怎么对你说的?”
徐锦章道:“他说:云龙山庄就要毁灭,叫属下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投到咱们里面,
保属下无事,还有重赏……”
“你就这样做了俊杰?”贾老二哼道:“说下去。”
徐锦章接着道:“属下就由章老哥引进,后来……那天早上章老哥要属下以采购为名,
辰牌时光就离开了。”
贾老二道:“谁派你来当管事的?”
徐锦章又望了贾老二一眼,才道:“这是你老的推荐,认为属下是这里的老人,少庄主
回来,也比较熟悉……”
贾老二忽然咯咯笑了起来,看着徐锦章说道:“你倒说的一点没错,这是谁教你的?”
徐锦章听得心头一沉,惶恐的道:“这是属下的经过,你……老……不相信属下……”
贾老二似笑非笑的道:“你教我怎么相信你呢?”
徐锦章道:“总管……”
贾老二没有理会他,回头向章通吩咐道:“叫徐锦章进来。”
章通答应一声,转身拉开木门,叫道:“总管叫你进来。”
“是。”门外有人应着“是”,一个身穿青衫的汉子举步走入。
徐锦章满腹狐疑,忍不住抬目看去,这一看,他整个人僵住了!
原来从门外走进来的汉子,无论面貌、身材都和自己一模一样,就像从镜子里看到自己
一般!
徐锦章一时之间惊骇欲绝,连忙躬着身道:“总管,他……是假的,假冒了属下,务请
总管作主!”
贾老二冷哼道:“他还说你假冒了他呢!”
徐锦章急道:“总管,属下……”
贾老二摆手道:“你不必多说,说也无用,里面有两个人,你去求他们吧!”
“总管……”徐锦章还待再说!
章通喝道:“总管叫你进去,你就进去,里首一间有人等着你,听到没有?”
徐锦章只得应着“是”,举步朝里首一问石室走去,伸手推门而入。
这一刹那,徐锦章脑袋轰的一声,如遭雷击,脸如上色,木然过了半晌,才疾快的趋了
上去,扑倒跪到地上,连连磕头道:“小的该死,小的一时糊涂,上了歹人的当,还望闻三
老爷、少庄主开恩。”
原来这里间两张木椅上坐着两个面有怒容的人,正是闻天声、徐少华师徒两人!
闻天声目光如炬,凛然喝道:“徐锦章,你是本地徐家的人,也是云龙山庄的亲属,你
父子两代在云龙山庄当差,我二师兄待你们不薄……”
徐锦章连连磕头道:“小的知道。”
“你既然知道,还出卖云龙山庄?”闻天声越说越气,切齿道:“云龙山庄连二师兄在
内,四十余口齐遭毒手,你居然恬颜事仇,卖主求荣,像你这样忘恩负义的东西,留你何
用?”
右手一掌朝徐锦章当头拍落。
徐锦章连“饶命”二字都没喊出,就扑倒地上。
“属下田有禄来了。”
地室门口刚响起田有禄的声音,里面就传出贾总管的喝声:“进来。”
田有禄应着“是”,举步走入,目光一抬,就发现屋中除了贾总管,徐锦章、辛有恒、
章通三人早已来了,这就连忙拱手道:“总管召见,不知有何吩咐?”
贾老二抬起眼皮,望了他一眼,冷冷的道:“说说你的出身来历。”
田有禄一怔,朝贾老二欠着身道:“总管……”
贾老二拦着道:“不用问我理由,你把出身来历说一遍给我听听?”
田有禄应了声是,他因贾老二没有叫他坐,他自然不敢坐,只是站着说道:“属下出身
少林俗家,是你老提携引进,属下就一直跟着你老,充任教练、副管事,到了这里,你老又
提升属下为管事……”
贾老二眯着眼道:“这么说,你是我的人了?”
“是,是。”田有禄连声应着,巴结的道:“属下自然是你老的人了。”
“嘿嘿!”贾老二沉笑了两声,才道:“只可惜有人在我面前告了你一状。”
田有禄朝坐着的徐锦章等三人扫了一眼,奇道:“不知是什么人在总管面前告属下的
状?”
“田有禄。”贾老二抬抬手道:“叫他进来。”
章通答应一声,起身朝门口叫道:“田有禄,总管叫你进来。”
田有禄听得大奇,心想:“怎么又有一个田有禄了?”
心中想着,不觉举目看去,只见从门外进来的田有禄,赫然就是自己模样,一时心头又
惊又疑!
那走进来的田有禄朝贾老二躬身一礼,说道:“属下田有禄,见过总管。”
贾老二一抬手,指指站着的田有禄,说道:“你说他假冒了你,现在在我面前,你们不
妨当面对质,看看谁真谁假?”
原来的田有禄气急败坏的道:“总管,是他假冒了属下,他是假的,属下追随你老多
年,容貌可以假扮,声音却不一样,你老总听出来了?”
贾老二点着头,唔了一声道:“声音一样可以改变,你们两个的声音,我听听都差不
多!”
这话未免偏向后来的田有禄了,他说话的声音就不对,难道贾总管会听不出来?
后来的田有禄道:“总管,此人假冒属下,不是易了容,就是戴着面具,请总管裁
夺!”
原来的田有禄道:“真金不怕火,总管请只管验看。”
贾老二道:“这办法不错,来,你走上来,先让我看看。”
原来的田有禄闻言走上两步,说道:“总管请看,属下既没戴面具,也没易容,真假一
看便知。”
“你不用多说。”贾老二伸出一根指头,在原来的田有禄脸上,从上往下,重重捺了下
去,接着瞪起两颗鼠目,仔细瞧了一眼,突然重哼一声,挥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
上。
这一记巴掌打得不轻,原来的田有禄被打得眼冒金星,脸颊上火辣辣生痛,一手捂着
脸,心头极感委屈,叫道:“总管,属下哪里惹你老生气了?”
贾老二反手又是“啪”的一声,打在他右颊上,哼道:“你要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原来的田有禄两颊都被打红了,但可不敢叫屈,一面说道:“属下不知道。”
“你很会做作。”贾老二冷笑着,回头朝章通道:“给他镜子,让他自己瞧瞧!”
章通答应一声,从身边取出一面手掌大的镜子,朝原来的田有禄递了过来,冷声道:
“拿去。”
原来的田有禄不知自己脸上怎么了?”伸手接过镜子,朝脸上照着看去。
这一看,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刚才被贾总管手指捺过之处,有一条较白的痕迹,皮肤
颜色显然有着不同,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好像自己脸上真的易了容,如今被揩拭去了一
般!
这下直把原来的田有禄惊骇得不知所云,急忙叫道:“总管……”
贾老二不让他多说,哼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原来的田有禄心里有屈难伸,嘶声道:“总管,属下是真的,真正的田有禄!”
贾老二忽然笑了,说道:“你真是到死不悟,就因为你是真正的田有禄,所以该死!”
抬手一指朝他心窝点来!
原来的田有禄哪里想闪避得开,应指倒下。
章通忽然娇笑一声道:“贾总管,真有你的!”
她是柳飞絮!
辛有恒(蓝如凤)也笑了起来,说道:“贾总管这手指鹿为马,真是唱做俱佳!”
贾老二从身边取出化骨丹,挑着弹到田有禄身上,才耸着肩,嘻的笑道:“这二位新
来,(指扮徐锦章的汪友谅,扮田有禄的陆其琛,他们是闻天声门下弟子)要小老儿把他们
身世来历说上一遍,小老儿也说不清,不如就让他们自己来说的好。”
接着又朝扮徐锦章的汪友谅,扮田有禄的陆其深两人说道:“再就是变音术,刚才小老
儿已和两位解说得很详细。如今再让两位听听他们两人的声音,学起来就容易得多,方才他
们说的每一句话,二位都听清楚了?”
汪友谅、陆其深连忙抱着拳异口同声说道:“他说的话,属下都记住了。”
“那好!”贾老二点着头,从怀中取出酒瓶,喝了一口,说道:“时间已晚,大家快去
休息了。”
闻天声六个门下,除了大弟子陆其琛改扮田有禄,三弟子汪友谅改扮徐锦章,还有二弟
子崔家麒,改扮成帐房何守成,四弟子马成龙、五弟子万全、六弟子梁子丹,都改扮成在书
房伺候的庄丁。
这一来,云龙山庄就等于从对方的控制中易了手,现在已经全部可以由己方控制了。
闻天声从地室回来,刚刚睡下,房门外就起了剥喙之声!
闻天声披衣跨下木床,间道:“是什么人?”
只听贾老二轻声道:“是小老儿。”
闻天声一声是贾老二的声音,心知有事,急忙过去打开房门。
贾老二一下钻了进来,耸耸肩道:“你老已经睡了,小老儿打扰了。”
闻天声道:“贾总管这时候来,一定是有事了,快请坐。”
“嘻嘻!”贾老二笑着道:“马陵先生说得一点不错,这时候三更多了,不是急事,小
老儿怎敢来打扰你老清梦?”
“急事”这两个字听得闻天声一怔,急忙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那倒不是。”贾老二慢条斯理的道:“小老儿回到房里,发现了一张纸条。”
闻天声道:“那是什么纸条?”
贾老二忽然压低声音说道:“是上面传下来的密令。”
“上面?”闻天声问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你老暂且不用问。”贾老二神秘兮兮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寸许长的细竹筒,
从里面倒出一个小纸卷,说道:“你老看了就知道了。”
闻天声打开纸团,只见写着两行小字:“通知徐少华、以剑换人,有蓝如凤、柳飞絮为
人质,可怂勇向白骨门索取秋水寒。”
下面盖着一颗很小的朱红铃记,刻的是“司徒”二字。
闻夭声张目道:“要咱们去向白骨门索剑?这怎么成?”
他已经知道柳飞絮、蓝如凤已经没事了,何况白骨门取去的只是一支秋水寒的仿制品,
自然用不着去和白骨门结怨了。
贾老二道:“嘻嘻,白骨门也没什么了不起,咱们怕他什么来着?”
闻天声道:“咱们犯得着吗?”
“当然犯得着!”贾老二道:“少庄主本来就说过要找他们算帐去的,让他们知道云龙
山庄不是好欺侮的,岂不正好?”
闻天声看了他一眼,一手捻须,说道:“总管的意思,咱们真的要去?”
贾老二道:“自然非去不可。”
闻天声道:“贾总管必有高见,闻某愿闻其详。”
“小老儿还没想到有什么高见。”贾老二耸耸肩道:“只有一点,对方要咱们去向白骨
门索剑,其中必有企图,咱们不妨将计就计,相机行事,至于细节,那只好临时随机应变
了。”
闻天声攒攒眉道:“总管有没有考虑到白骨门高手甚多,江湖上出名难惹,这一来,云
龙山庄岂不树下了强敌?”
“照说这是他们先来惹云龙山庄的。”贾老二理直气壮的道:“他们既然招惹咱们在
先,咱们就是招惹了他们,也是白骨门理亏在先。
嘻嘻,小老儿说过,若要云龙山庄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找个最难惹的
人斗斗,白骨门自然是最理想不过的了。”
闻天声自从知道他是黄山不醉翁的唯一门人,对他就一、直十分信任,他当然不会真的
想当云龙山庄总管来的。
云龙山庄总管也不是了不起的头衔,他可能是衔不醉翁之命来协助云龙山庄的。因为不
醉翁和徐少华的曾祖父、祖父,有着两代交谊。
闻天声当然听得出来,贾老二的口气,好像是极力主张去找白骨门索还秋水寒。
试想白骨门取去的只是一支赝品,贾老二何以要如此坚持?道理只有一个,他心里必然
另有计较,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闻天声想到这里,心里笑了,一面故作沉吟,说道:“贾总管认为可行,兄弟自然不好
坚持反对,不过咱们即使要去找白骨门,最好能谋定而动?”
“这有什么好谋的?”贾老二双手一摊,说道:“谋让人家去谋,咱们只要随机行事就
好了。”
闻天声想道:“你果然早就胸有成竹了!”
一面点头道:“好吧,明天咱们和少华商量之后,再作决定。”
“嘻嘻!”贾老二笑了笑道:“马陵先生既然同意小老儿的建议,小老儿就得去准备准
备,也好先把人手安排安排,你老睡吧!”
转身匆匆而去。
第二天一早,闻天声和徐少华、史琬、丁药师祖孙正在一起用早点的时候,贾老二就匆
匆走了进来。
他手中拿着一张字条,笑嘻嘻的说道:“少庄主,咱们又有活干了!”
史琬道:“你说什么?”
贾老二陪着笑道:“有人向咱们下书,要咱们去向白骨门把剑要回来,再以剑易人,才
能释放柳姑娘、蓝公子。”
史琬问道:“是什么人写来的信?”
“不知道。”贾老二道:“信上并没有署名。”
史琬问道:“信呢?”
贾老二道:“就在这里。”
他把手中拿着的字条递了过去。
史琬低头看去,只见写着:
“徐少庄主伟鉴:柳飞絮、蓝如风两人,现在本帮手中,阁下唯一办法,就是去向白骨
门索回秋水寒,再以剑易人,希勿自误。”
下面果然并无具名。
史琬看得哼了一声道:“这还得了,这帮人觊觎秋水寒,要咱们以剑易人,那帮人觊觎
秋水寒,也要咱们以剑易人,他们把咱们云龙山庄当成什么人了?”
徐少华急忙从史琬手中取过纸条,送到师傅面前。
闻天声看了一眼,心知这封信乃是贾老二写的,一面含笑道:“少华,你看过之后,咱
们再作计较。”
徐少华看完,又传给了丁药师祖孙。
闻天声道:“贾总管,你也坐下来。”
“是,是。”贾老二在下首一张木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