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 by 古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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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 by 古木-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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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能相信人。这是一个皇帝必须付出的代价。就算我有多害怕不安,我这里——”刘彻拉起他的手,抵上自己的心,心是在非常安稳地跳动着的。“我的心也不会允许多跳动一下。”
  “所以,你能相信一头猪?”司马迁看着他冷冷说,什么都看不出,依旧是天子龙颜,天子是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但刘彻……会吗?
  “从第二个晚上开始,我就已经看上你这头猪了。”武帝的眼神首度清澈,剥开层层阴霾暴戾,司马迁想原来这个皇帝不用心计说的眼睛是这样的,很清澈,很年轻,很不可思议。
  “你——”手上所抵的心脏,好平静,是相信眼睛还是相信心,对自己而言,有什么所谓?并不在乎啊。了然,因而叹息:“你在强迫我。我不能反抗。你赢不了,我不会输。”
  武帝笑了,配合清爽的眼神,他的笑几乎显现出阳光的神采。他伸出他帝王有力的手臂,抱住面前这个男人,“放轻松,子长,在下个让我看上的人出现以前,我都不会惩罚你的反抗。”
  对于双方而言,对方都不是能为自己放下理想全心投入自己的人,现在,对于彼此的短暂妥协完成了。
 
  24
  胡须已经长了。离开长安漫游中原,已经骑上恩赐的燕赤马。就算直面迎上愤恨和嫉妒,心已经看不见。
  朝堂上,也很自在。宠幸,频繁。
  心,很冰。必须继续下去,这是他自己想做的事,跟皇帝跟任何别人都没有关系,连自己都无法阻止自己,更何况别人,只是要写完它,死也不后悔。
  只是眼睛总是疼起来,明明心里已经没有感觉,但看到明黄的颜色就一下子疼得撕心裂肺,快要哭出来,但从没有哭过。皇帝的颜色,是根小刺,独独穿过自己瞳孔,司马迁闭上眼睛,这样就能抗过去。眼睛真疼。
  “怪病。”皇帝这样评价,谴退太医。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为什么这种颜色这么凶狠歹毒能刺穿人的身体。司马迁睁着眼,这是哪个宫呢?这么多宫哪里分得出来,这个皇帝,今天穿了蓝色的袍子,还好。“文人多怪癖,你竟不知。”他以为自己只是微微笑,原来是在冷冷笑,刺耳,好象指甲抠着墙壁。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笑声变成了这样,从什么时候起呢?他慢慢弯下腰,却捂住了自己喉咙,“原来还是有失去的,还要再失去什么才好?”
  皇帝以一种沉默而威严的距离,看着他,这般呢喃。
  深蓝长襟的锦袍上绣着活生生宛如游动的真龙,多少绣娘为他呕心沥血日夜赶工,到最后,他也只穿它一次两次。由于弯下腰,也只能看到袍子的下摆,就在自己面前,真龙。
  皇帝伸出手,轻轻地摸着他的脸,用一根指头、两根、三根、四根、五根,这样拢着他尖削但仍方正的下巴,摸他柔软而寒冷的皮肤,不需要说什么,皇帝的手指也是柔软而寒冷。
  他抓住了皇帝的手指,这样都是男人的手指,自己占有过一个皇帝,也曾被一个男人占有,这样的惊世骇俗只是命运的一个玩笑而已?所以,当司马迁握住皇帝坚强果断的手指时,心里却是可怜这个人,同样也可怜自己。
  可怜这个人,要什么有什么。可怜自己,不得不要。
  附注:不好意思,揉眼睛,困了~~先就这点先看着吧?
 
  25。
  有时候变化,突如起来。
  有时候,你爱上一个人,然后突然失去她,你会完全茫然。到最后只能接受。
  当事隔这些年后这些污七八糟的事后,当司马迁再次见到当年名震长安的沧海的时候,他看着那个明艳依旧的女子,桥上,伞下,女子的金步簪摇曳生姿,女子的裙子上有珍贵的锦绣花纹,当他看着他一直深深眷恋的眉目,柳烟一样的姿态,琢磨不定的清傲,忽然觉得沧海已是桑田。
  对他而言,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曾经深深地为这个女子不安过难以忘怀过悄悄喜欢着,不能说出的喜欢,有朝一日期待能实现的喜欢,但已经都过去了。就如同她再也不会在第二夜戴上他送的镀银簪子。
  只是这样而已。
  但仍不由自主停在她面前,很突然,这深宫里,应该布满了他的爪牙,她在这,做什么?
  好象梦一样,这个夏天的晴天,司马迁再次遇见了这个沧海。于宫中。
  她静静地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是啊,宫廷的水,总是冰冷而极度清澈的。
  他与她一起看着,玉白的阑干,他们像恋人,在倒影里。他是儒雅书生,她气质高雅不俗。
  她说:“你在哪呢?我怎么找不到你?——傻子,我就在这啊。”她反反复复颠来倒去,轻轻说着,她的打扮是那样明艳,装容又是那样整洁,你根本无从发现她喃喃自语后的不对头。
  他还是没感觉出来,他很呆,是傻子,他不由自主去拉住了她的手,冰冷的小手,在晴朗的天气里,好象冬天的雪花,他记得她本就是冬日里生的,极易染寒。
  他好象做贼一样带着非常大的喜悦拉住曾经爱人的手指,问她:“沧海,你在等人?”
  “你只会问这句吗?”她依旧盯着镜花水月,一切成空,但那里面有个他,“你喜欢我啊,你攒钱只为赎我啊,你很想和我在一起啊,这些都不会说吗?”
  “我——”
  “子长,我和你终归有缘无分。”她轻轻挣脱了他的手,以一种做梦一样伤感迷离而又满足的笑颜,摆弄着她锦绣的衣摆,徐徐走向桥的另端。
  司马迁望着她背影,映在一片牡丹花中,和绿水。突然不是梦了,她真的是沧海!是沧海!
  就好象他是司马迁一样。
  他大喊:“沧海,是我,我来了,我就来了!”他就要奔过去。
  ——他睁开眼睛,对上眼睛。
  月光从闱幔透露,皎洁晶莹,至尊的金色满眼,极度庄严而堂皇,隔绝人气。哪来绿水牡丹俪影?
  喘气,像牛一样,痛苦地喘气,挣扎着揉着眼睛,挣扎醒过来:“我就来。”
  至尊永远不了解常人的平凡爱憎,以一种带着怜悯的口气说事实:“你爱她。”黑夜里,特别静谧,也特别看不起人。
  “我就是爱她。”这么多年了,还是爱着。
  至尊躺在书生身边,玩弄他的耳边发梢,而他侧过身,以一种拒绝的姿态意图沉睡。
  他原本伸出手,是要摸他,他好象先天就恐惧他的触碰,距离还有一点他就更缩紧,于是,他改了,他可以很容易就推他下床,但那时候,刘彻是很想就这么能把这个别扭的书呆子推离自己的帝王生涯该有多好。他就推了。
  司马迁扑通掉在地上,毫没防备,夜里,隐隐摸着额头,是重重磕着了。
  刘彻起身,他恼他,就是恼着他,哈,怎能不呢?你看他简直傻到骨头里,真恨不得惯死他那多省皇帝心——刘彻他,隐隐伸手过来,精悍魁伟,不可一世,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皇帝啊皇帝。
  ——“你不要爱上我。那势必是你的灾难。”隐隐在笑,“我不会对你好的,陛下,我的心永远不会爱上你。”
 
  26
  武帝本不该饶恕这大胆的蝼蚁,但他饶恕了。他甚至是漠然的就手捉住那狂书生的发,柔软,寒冷,天生的寒冷,就和那人的心一样,如此矛盾又贴合无比,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刘彻清晰地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下去——
  他就手抽了剑,御剑,龙吟不绝,清冷幽光,可以很简单、可以更简单!——他纨了满手的发,气力已经使出来,狠狠就斩——那人的身体完全被他拖拽,而居然一点声响也不发出,就那样无声无息,看自己的发落了地。
  直到颈子。冰凉凉的颈子,寒气伤到了。
  ——“你在跟我说爱吗?跟我、刘彻、说什么爱吗!就因为我睡过你?”——
  那样空旷华丽的世界里,纱缦飘荡得像死在宫闱争斗的冤魂,夜那样深,月亮奇异地光亮,一切都在发出光,他们俩都感觉出来了,地上的断发,搁置的剑锋,冷冷的石狮子,甚至于宝瓶上一个水波花纹,竟都在慢慢发出光来,皎洁,寒冷——
  这奇异的景象,只能归结于心,激烈,敏感,挣扎,这让一切都显得非常虚假。
  过于真实那就像是假的。
  默默对峙,对方每一个五官,和细微的眼神变化,瞬息万变,好难揣测。
  ——“我们之间,说‘爱’?司马,你以前从不说,你现在却在对‘我’,对你的皇帝说,你知道,你已经输了。”——
  帝王放过了他,松开了禁锢,轻轻叹息,张开手掌,就看着手中那缕断发,镇定而从容,刚才的真实都是虚假。
  这个一定将被世代传诵的王者,轻易就翻过掌心,断发落地,没什么可以改变他的磅礴与英伟;并不在乎拥有,帝王眼里只有江山万里,一切成空。
  司马迁的手在捂住自己的额头,血的味道让整个室内失去庄严肃穆,青色的衫子,灰白的面貌,显得很残败,只要失去了帝王的宠爱,花朵都会转瞬凋谢。他始终一言不发,不表白也不辩驳更不笑话。
  一切很自然,时间过去了,感觉会变化。然后,还有然后。
  将来、很久以来、几千年过去,后世的人总以为能回述千年前的一切,会有无数人无知而沾沾自喜,揣测帝王和他的将相们的过往,但,怎么可能,这个瞬间就是这个瞬间,没有人再能重复。
  世上只有一个刘彻,也只有一个司马迁而已。
  这书生,始终不发一言,眼睛着上血,眼睫却不眨动,只大大用力睁着,终于看天子,恨,在这盛世,也只是能是恨恨而已。
 
  27
  武帝本不该饶恕这大胆的蝼蚁,但他饶恕了。他甚至是漠然的就手捉住那狂书生的发,柔软,寒冷,天生的寒冷,就和那人的心一样,如此矛盾又贴合无比,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刘彻清晰地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下去——
  他就手抽了剑,御剑,龙吟不绝,清冷幽光,可以很简单、可以更简单!——他纨了满手的发,气力已经使出来,狠狠就斩——那人的身体完全被他拖拽,而居然一点声响也不发出,就那样无声无息,看自己的发落了地。
  直到颈子。冰凉凉的颈子,寒气伤到了。
  ——“你在跟我说爱吗?跟我、刘彻、说什么爱吗!就因为我睡过你?”——
  那样空旷华丽的世界里,纱缦飘荡得像死在宫闱争斗的冤魂,夜那样深,月亮奇异地光亮,一切都在发出光,他们俩都感觉出来了,地上的断发,搁置的剑锋,冷冷的石狮子,甚至于宝瓶上一个水波花纹,竟都在慢慢发出光来,皎洁,寒冷——
  这奇异的景象,只能归结于心,激烈,敏感,挣扎,这让一切都显得非常虚假。
  过于真实那就像是假的。
  默默对峙,对方每一个五官,和细微的眼神变化,瞬息万变,好难揣测。
  ——“我们之间,说‘爱’?司马,你以前从不说,你现在却在对‘我’,对你的皇帝说,你知道,你已经输了。”——
  帝王放过了他,松开了禁锢,轻轻叹息,张开手掌,就看着手中那缕断发,镇定而从容,刚才的真实都是虚假。
  这个一定将被世代传诵的王者,轻易就翻过掌心,断发落地,没什么可以改变他的磅礴与英伟;并不在乎拥有,帝王眼里只有江山万里,一切成空。
  司马迁的手在捂住自己的额头,血的味道让整个室内失去庄严肃穆,青色的衫子,灰白的面貌,显得很残败,只要失去了帝王的宠爱,花朵都会转瞬凋谢。他始终一言不发,不表白也不辩驳更不笑话。
  一切很自然,时间过去了,感觉会变化。然后,还有然后。
  将来、很久以来、几千年过去,后世的人总以为能回述千年前的一切,会有无数人无知而沾沾自喜,揣测帝王和他的将相们的过往,但,怎么可能,这个瞬间就是这个瞬间,没有人再能重复。
  世上只有一个刘彻,也只有一个司马迁而已。
  这书生,始终不发一言,眼睛着上血,眼睫却不眨动,只大大用力睁着,终于看天子,恨,在这盛世,也只是能是恨恨而已。
  他在说——我不会动摇的,我这种眼神,我这个人,是不会因为你而做任何动摇的。我才不管你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根本很嘲笑你,你听懂了吗?——
  这书生的眼神——
  那种恨恨——
  竟撼动了天子。他那用劲地、努力地、不眨眼地定定地看,那种方式,让天子再一次、像个真正的恶棍、混蛋、市侩一样,去扯着那书生留在自己身边的一切,束发的方巾、废物、书、废物、笔、废物、纸、废物、砚台、废物废物废物,甚至还有那个废物昨夜里刚使过的象牙梳,分不清了,管不了,都统统扯过来,去掼在这个根本打不过他的废物东西身上——
  不会发生噼啪碎裂的声音的,因为都砸在了人的身上。要打碎他每一根骨头,要把每一根刺都扎进他身体,要让他哭,要让他叫,要让他吼,要让他发疯到崩溃——
  就如同帝王,现在所体会到的那种感觉,前所未有,一生惟独一次。
  所以,他就像个破碎的娃娃,是的,一个书生形状的娃娃,一切大大小小或割或扎的物器都在凶狠地掼下来。
  “你以为你真是独一无二?——”
  “你以为我大汉朝除了你没人写得出了——”
  “你真以为你什么都不怕了——”
  “是我!”
  吼着,似乎所有这一切只是为了这最后一声的吼叫。赤裸裸、男人对男人的占有,到最后就是“我”和“你”,你必须臣服我,我要你臣服于我。天底下谁都可以,你不可以。
  “是我成就你,是我刘彻!”刘彻掼下伸手可及的最后一件,又是那废物的书!那个废物抽搐了下,再这些掩埋他的物件中,他的身形单薄而历经重创。再也没办法看到了,那眼。
  “有我才有你、你能笑是因为我让你笑、你能恨是因为我还让你恨——你放肆、你这废物、你敢恨我?!”
  这个对天子毫无用处的,连上床也无法讨其欢心的书生,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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