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只好扔了个电话给小冰和顾鹏飞,叫他俩乖乖地在自个儿窝里等著我下班,可小冰硬不答应,说他不想独守空房,叫我把会给推了,我跟他较了半天的劲儿,最後没法子,说要不你来我公司玩儿,我开完会咱一起过去?
他想都没想就说那成啊,可我立马就後悔了,再怎麽说咱公司也是一公共场合啊,您想想就小冰那德行,平时就穿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何况今儿个得出去玩儿,说不准他会怎麽折腾自己那副身子骨呢,我是真有点虚他大脚往咱办公楼一跨,身上叮叮当当的,嘴里再叼根儿中华,声音特喇叭地叫声苏锐!哥哥我来看你了!这这这影响不就恶劣了吗。
可说出的话那就是泼出去的水,小冰不依我的信口雌黄,说他老早就想瞅瞅剥削阶级的根据地了,偏要借这个机会揭下它神秘的面纱,顺便找找有没看得上眼的叔叔,於是在他的淫威胁迫下我只好告诉他公司的地址,叫他两个小时後来,免得他在这里活动太久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接著我硬著头皮跟著姓陈的进了会议室,坐在他旁边听他的口若悬河,不时拿眼角偷偷瞄瞄他,他注意力高度集中时的样子还挺有那麽回事儿,一副办公室精英的架势,大概只有我才知道他骨子里是就是一老色狼,不过好在最近他倒挺老实,没见著怎麽打我主意就是了。
刚开完会我立马收拾好东西站起来就走,如果没出错的话小冰应该已经到了,要不怎麽刚才我手机老在震呢,我出了会议室的门儿就忍不住望四周瞄,一片安居乐业各忙各事儿的景象,我心想没对啊,要那小崽子驾到了哪儿会压根儿没动静呢,不像他的行事风格啊,就算他不像我想的那样夸张,起码也得四周游荡游荡骚扰下我的师兄们啊。
我边纳闷著边走到了办公室,推门一进去就看见一人儿背对著我站在书架前翻书,听见开门的声音就挺自然地转过头来。
如果不是他笑著叫了我一声锐哥,那打死我都不相信他是小冰那妖孽。
我呆站在那儿完全蒙了,上上下下地打量眼前这人儿,一件白T恤,外面套了件深色的夹克,下面就是条简单的牛仔裤,脚上一双运动鞋,头发梳得特蓬松,刘海顺顺地搭在大眼睛上,脸上也很素净,没化妆,整个儿人看著特清爽特反朴归真,简直彻头彻尾一高中生,那句话怎麽说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琢啊。
我怔了半天,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走拢去说,呀喝,怎麽啦我的哥哥,最近改走爱国路线啦?他特矫情地一笑,一只手立马环上我的脖子,说,现在的人都挑嘴,荤的吃腻了想吃素的,咱今天儿就换个风格,怎样,合你口味不?我笑咪咪地把他爪子掰下来,说不错,还挺像那麽回事儿,如果你就站著不说话那绝对一书生,甭说话,说话就露馅儿,换汤不换药,本性难移。
他拉长了脸一把推开我,哼了一声儿说,你以为我真是讨好客人来的?咱不是怕影响你在公司的光辉形象才穿这麽穷酸的吗,丫的还不领情,好心当成驴肝肺,说完他就不理我转身继续去翻书架。
我知道他这人就是喜欢找茬儿,也没怎麽在意,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对他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把图纸送复印室里就走,别乱跑啊,他头都没回,挺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
等我交代好工作,从复印室里出来再去了趟厕所,溜达一圈回到办公室,我推开门正想叫小冰走,一瞅不要紧,陈旭阳就杵在正中央,我以为他开完会早走了,没想到他居然杀个回马枪,更把我吓著了的是小冰那家夥居然正有说有笑得跟他不知道在聊什麽,我站门口愣了一下,然後他俩都看见了我,陈旭阳脸上的表情特奇怪,我说不清楚怎麽个怪法儿,总之看著别扭。
我忙几步跑过去把小冰拉著,然後对陈旭阳假惺惺地笑笑,说他是我弟弟,来看我的,边说边下意识地把他挡在身後,言下之意就是你别想打他的主意,陈旭阳立马睁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似的重复了一遍,你弟弟?小冰张张嘴正想说什麽,我忙捏了他一把让他闭嘴,然後继续保持著微笑,说是啊,是我弟弟,亲生的。
不知为什麽陈旭阳的眼神突然之间就变得特飘忽,东飘西飘就是没有停留在我脸上,他停了好一会儿,慢慢说,那我先走了,然後转身拿起公文包,头也不回地就出去了。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对还没回过神来的小冰就是一顿现身说法,我说小冰你看上谁我都管不著你可是千万别看上他了,哥哥我先提醒你防范於未然,我告儿你他不是个好东西你应付不了的,听哥哥的话,眼睛擦亮点儿啊……
小冰呆望著我呆了好久,然後他说,你在说啥乱七八糟的,我俩认识。
我还在滔滔不绝,说我知道,可你要清楚他这人简直差劲儿得很配不上你,你要真缺男朋友我改天给你介绍一好的,随便怎麽比那人渣强……我说著说著突然觉得没对劲儿,立马停了下来,看著小冰说,你刚才说……你俩认识?
小冰一脸不屑地点点头,说,是啊,陈旭阳嘛,他是我以前的客人。
我和小冰打了个的杀到约好的那家餐馆,顾鹏飞已经点好了菜,在那儿等得快抓狂了。他今天显得特殷勤又是倒茶又是夹菜的,弄得小冰这一主动当电灯泡的在旁边巨不爽,说今儿个你俩是来谢我的,又不是出来幽会!於是一气之下将我碗里的菜全拐带到了他碗里,吃到一半他酒瘾发了,说不喝酒能叫谢恩宴吗?於是不顾自己尚未成年的身子骨,坚决要干上几杯,还得要我敬他,我刚把酒杯举起来,顾鹏飞就抢过去了,说苏锐向来不会喝酒,我替他喝了得。
於是我低头继续填鸭工作,没管他们在旁边又是说笑又是划拳的瞎闹腾,等填饱了我就站起来,说我去一下洗手间,顾鹏飞估计是喝高了点,还在玩儿,没听见我说话,於是我也没理他,拉开椅子走了。
我把脸埋在洗手池子里冲了一下,然後顾鹏飞走了进来,不像来上厕所的,他从镜子里望著我,我俩的眼神对上後他很温和地笑笑,说你怎麽了?心情不好?
我瘪瘪嘴,说,你怎麽知道?他说,你吃饭的时候话好少。我吐了口气没说话,於是他走过来,手轻轻地抚上我的背,在靠近脖子的地方慢慢地做圆周运动,据说这是他家传的按摩法,他告诉过我说小的时候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妈妈就会这样做,感觉所有的烦躁都被那双手吸走似的。
然後他试探著问,是因为小冰在的关系吗?我哼了哼,说我还不至於吃醋到这程度。他又问,那是什麽?能告诉我吗?
我低著脑袋闷了一会儿,然後我摇摇头,说没必要,小事情。
他听我不想说也就没再追问,然後他把我转过去,嘴唇轻轻贴上来,我没躲开也没让他继续深入,我说,这里是洗手间,别这样。
他放开我,然後小心翼翼地说,今晚……可以吗?我皱皱眉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说,顾鹏飞,你知道我今天心情不好,别跟我提这种事情。
他显得有些尴尬,耳朵都红了,搭拉著脑袋没说话,我抹干净脸上的水珠想要出去,他却突然开口了,说锐,你和那个陈总……在交往吗?我突然觉得很气很烦,一股火气直冲头顶,可我还是尽量按捺下来,毕竟是好不容易能够继续的感情,我不想自己再那麽孩子气,於是我转过身,说不要连你也跟我提起他好不好,你什麽意思,不是你把我介绍给他的吗,现在你想要责怪我吗?难道是我的错吗?
他忙打断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很在意……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句子跟我解释,只好停下来,一言难尽地看著我,我不知道为什麽我俩总说不上两句就会吵架,我简直坚持不了和颜悦色地跟他完整对完一次话,明明以为和好了那一定什麽都会好的,可为何我们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温言细语了呢?
我和他一起从洗手间出来,小冰看著我俩笑得别有意味,说怎麽去那麽久,有什麽悄悄话回去说呗,顾鹏飞装得没事儿似的,照样跟他开玩笑,可我是怎麽都笑不出来,心里比灌了铅还沈。
後来吃完饭,我好不容易半路把顾鹏飞支走了,拉长脸叫他不用送我,他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还一直叮嘱我要保持联系。
我跟小冰站在路边打的,我终於忍不住把憋了一下午的话给吐出来,我说小冰,我得问你些事儿。他挺平静地看著我,一点儿也没有刚才吃饭的那股子疯劲儿,然後他抖抖手里的烟灰,说,我知道你想问什麽,忍了很久了吧?
我看著映有灯光的漆黑路面没有说话,小冰有些无奈地笑笑,说没想到他是你上司,这世界真他妈无聊。然後我俩之间是一阵冗长的沈默,他吐了口烟,氤氲在空气里化成一种暧昧不清的白色,我慢慢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说,他是你客人,那麽说……你俩做过那事儿?
他回答得倒是很干脆,说废话,你以为客人是干什麽用的?
虽然已经是预想到的,我还是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疙疙瘩瘩的不舒服,停了半天,我又问,那你现在还对他……我还没说完,小冰就冷笑一声,说你别搞错了,他只不过是我很久以前的客人,我们之间只有交易,我对他也没什麽企图,只不过遇见旧识聊几句而已,你放心好了。
我察觉到他语气里的揶揄,说小冰你误会了,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他把烟丢在地上,用脚踩灭,然後说,我没误会什麽,你喜欢他吧,苏锐?
我睁大了眼睛看著他,给吓得有点没回过神来,我说,你说什麽?
小冰一脸严肃地看著我,他说苏锐,虽然你和顾鹏飞老吵架,可我一直以为你俩只是因为性格上的问题合不来而已,虽然我认为两个人既然合不来还不如分开的好,可看见他这麽喜欢你,追得这麽辛苦,我还是不忍心不管你们……他说著冷笑了一声儿,可今儿个我才知道,原来事情不是我想得那麽简单,根本不是合不合得来的问题,是你的心思早就不在他身上了!
我听得简直得吐血身亡,说你在胡说什麽?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你凭什麽这麽说!
小冰见我发脾气,立马把嗓门提得比我还高八度,说,就凭你的眼神!
我突然给震住了,然後听见他说,当我告诉你陈旭阳是我以前的客人的时候,你的眼神太明显了!根本一点掩饰都没有!猪都看得出来你是多在乎他!
我完全给他说蒙了,呆站在那里没反应,然後我突然打了个冷颤,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忙触电似的摇著头,说不可能,你胡说!小冰一把抓住我的衣领,说别找借口了,如果你不喜欢他就压根儿不会问这些问题,你可别说你自己还没发觉!
我对上他仿佛能刺穿我身体的眼神,胸口突然涌起一阵惊慌,可我还是咬著牙,斩钉截铁地说,不是的,我没有,我绝对没有!
小冰注视了我一会儿,慢慢放开我,退後了几步,说好吧,锐哥,就算你没有我也要给你点儿忠告,我和陈旭阳毕竟交往过一段日子,他确实很有钱,喜欢你的时候也会对你很好,总的来说是个好人,不过……他故意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的说,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玩儿真的。
一辆公车突然从我俩身边急速地开过,带起的呼啸几乎淹没了小冰的声音,可是我还是听得很清楚,清楚得如同我的心跳。
我的胸膛突然有种莫名的触觉,像高空蹦极时的失重。
小冰轻轻笑了笑,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对於我来说,本来就不需要他的感情,所以无所谓,可是锐哥,你能接受一个这样的人吗?我不信你做得到。
说完他给了我一个好自为之似的眼神,独自走了,留下我还一直站在原地,像一桩雕塑般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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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家躺在床上越想越郁闷,越想越荒唐,觉着小冰这崽子看着风就是雨,看着乌云就打雷,真不知道我当时为啥愣没还嘴,估计是那小王八蹦出的言论太骇人听闻了,我一时给下傻了的结果。虽然我这么自我安慰了可心里总觉得不舒服,您说他误会我跟谁不行啊,就我这气量,绝对一笑置之,可偏偏误会我对那老狼妖怎么着了,我心里就一口委屈气憋着,亏他小子还说得挺振振有辞的,当时把我都吓虚了,忙闭着眼睛使劲儿想了下陈旭阳,看是不是有传说中心跳加速的感觉,结果除了一身厚厚的鸡皮疙瘩外一无所获。
对于这个实验结果咱十分满意,总算塌实了点儿,心想我苏锐虽然常常立场不坚定,可还不至于被那类货色腐蚀软化,小冰的话咱就权当作放屁,反正他小子经常说话不打草稿,他说的啥估计回头就忘了,我也甭那么当回事儿,还像一傻B似的诚惶诚恐。
我想通了就轻轻松松地洗澡上床,还跟顾鹏飞发发短信唠嗑了几句才安心地睡了。
过了周末我回到公司上班,虽然照样精神百倍的,可踏进办公室总有种不一样的感觉,不小心看见陈旭阳的时候,我俩居然同时躲开对方的眼神儿,各自心怀鬼胎,我知道他肯定是因为和小冰的事儿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我呢,则是因为小冰的胡言乱语跟颗小鱼刺卡在喉咙里似的,虽然不至于扎着痛可又耿耿于怀。妈的小冰这家伙怎么一天到晚四处惹是生非的啊?
那两三天基于以上原因我俩保持君子之交,都不好厚着脸皮跟对方抬杠了,我倒还挺习惯这种状态的,可陈旭阳浑身痒痒了,又开始频频邀我出去吃饭,估计是想制造机会疏通疏通,可我楞不给面子,一律拒绝。下了班我哪也不去,在宿舍楼下随便吃碗面然后回家看电视,等着顾鹏飞上完课打电话给我,一煲就是一两个小时,其实也没啥好说的,就天南地北的闲扯呗。
最后眼看着日子逼近,我却老是不开窍,他终于忍不住了,说,后天二十四号了……你能来吗?还没等我说话,他就接上,说小妹很久没见到你了,挺想你的……我都答应他说你会来了……我心想明明是你想见我还死要面子不说,搬小妹出来压我?于是说,后天又不放假,还得轮到我加班,你叫我怎么来啊?他忙说,没关系的,你什么时候下班,我来接你就好,我听了半天没回应,然后小声说,如果只有我们俩人儿,我就去。他在那边特为难,说你不早说,我我都答应小妹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