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咬咬牙,丝毫没有让步,我对陈旭阳说,这样吧,如果你非要出这口气不可的话,我让你打。
顾鹏飞一听立马就有点慌了,拉著我说不行!你说什麽傻话呢!我说有什麽啊,一拳又死不了人,然後我对陈旭阳说,打谁不是打啊,再说这事儿是我引起的,我就是罪魁祸首,不打我打谁啊?是不?你就心安理得的打,重重地打,否则出不了这口气憋著的可是你自己!
话音刚落,陈旭阳的手一下子就举了起来,看那高度这一巴掌下来肯定特爽快,我下意识地就闭著眼睛把脑袋缩了一下,谁知顾鹏飞突然从我後面窜进来,一把就将他的手抓著,说住手!
我气得都得昏过去,说你个傻B!你捣乱有瘾的是不?你放手!你放开他啊!顾鹏飞一脸无辜地望著我,说他得打你我能放手吗?我说他打了吗?他打了吗?他打都没打你激动个啥?!
接著我看著陈旭阳,他的手还给顾鹏飞抓著,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可是刚开始的冷漠与暴躁却已经荡然无存,他的脸很平静,像已结冰的湖水,神情也很默然,可是眼睛却是明亮的。他没有看我,我不知道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什麽地方,然後他开口了,声音是硬而无力的,他说,滚。
我怔了怔,顾鹏飞小心地放开他的手,他终於抬头看著我,眼神失了魂似的,他说,你们立刻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苏锐,今後你少在我面前碍眼,你最好给我躲在看不到的地方,一辈子别回来!
说完後他半秒都没犹豫,一转身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他急速消失的背影,仿佛一直没清醒过来。
其实我知道他根本不会打我,所以才故意说那样的话,想想有时候我也确实挺卑鄙的。
过了一会儿,顾鹏飞走过来,轻轻问我,没事儿吧?我点点头,表情挺无奈,出去玩儿的心情全给搞散了,他帮我理著弄乱的衣服,说对不起,我不该动手的。我一时说不出话来,虽然事情变得有些糟糕,可他毕竟是为了帮我,而且今天是这崽子的生日,居然遇上这麽扫兴的事儿,也真够可怜的。
於是我勉强笑笑,说没关系,我肚子饿了,去哪儿吃饭啊?他见我没生气,也笑了,说我早都订好位子了,就等咱俩杀过去啊。说完他就来拉我的手,我突然给疼得差点蹦出眼泪来,他慌了神儿,忙问你怎麽了?哪里痛吗?我这才想起我的肩膀是给那狼妖拉豁了的,刚才一时没注意,现在倒越来越痛了,他轻轻拉开我衣服的领子,发现整个左肩都肿了,馒头似的,动都动不得。他给吓了一跳,说恐怕是脱臼了,而且错位得挺严重的。
结果我俩没能去烛光晚餐浪漫一回,大过节的蹲医院去了。
在一位面善的阿姨极慈祥温柔的照顾後,我红著眼睛出了治疗室,顾鹏飞见到我第一句话就说,我以为里面在坐老虎凳呢,嚎的那叫一个夸张,我说坐老虎凳才叫温柔的呢,那娘们儿,拉著我的手扭来扭去,骨头在我肉里到处戳,总算戳进了关节里,那哪儿是活人受的罪啊?他笑了笑,轻轻擦著我的金鱼眼,说都是个大男人了还哭?人家没笑你?我刨开他的手,说敢,她要敢笑我,我,我就哭得再厉害点儿。
肩膀是装修好了,可还固定著,医生说韧带撕裂得较严重,至少一个星期不能随便动,要不不利於恢复。顾鹏飞听著挺心疼,要我靠著他休息一会儿再走,我枕著他肩膀眯著眼睛觉得特窝心,忍不住使劲儿蹭了蹭。
过了一会儿,我轻轻地叫他,飞。
估计是习惯了我叫他顾鹏飞,猪头,傻B,等称呼,不知道几辈子没听过这种版本了,顾鹏飞差点没给吓跑。
其实这叫法儿确实怪肉麻的,我俩就是十分腻歪的时候咱也不叫,如果硬要说它会出现在一种时候的话,那就只能是在床上,所以以前顾鹏飞只要一听见我这麽叫他,立马就能明白,苏锐又发春了。
介於以上前科,他开始心跳加速,脸上红霞乱飞,语无伦次地说,那,那个……锐啊……咱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虽……虽说我也想啊……可咱还是听医生的话……少做剧烈运动的好……咱,咱别急……一步一步来……把伤养好再说……是……是不?……不能只顾一时的享乐……而忽略了长远的发展啊……我越听越没对劲儿,抬起脑袋打了他一掌,说猪头!想哪儿去了?狼性不改!
他一见我不是那个意思,立马就跟焉了气的皮球似的,搭拉著脑袋说,你这不是玩儿我吗,没事儿叫那麽粘糊做啥,让咱自做多情一场,我说你丫的思想复杂还怪我,你要真敢瞅我没抵抗力就欺负我我就阉了你!没事儿怎麽就不能叫了?我偏要叫!飞!飞飞!阿飞!小飞!Q飞!傻飞!笨飞!色飞!飞猪!菲佣!非典!飞不动!
我一口气儿叫得他满脸通红张口结舌,简直恨不得没生到这世上来,而我在取得新一轮胜利後满意地重新靠到他肩膀上。
过了一会儿,我又叫,飞,他半天没应声儿,我闭著眼睛说,我叫你呢,聋了还是傻啦?他哼了一声,说,又想撒娇,少来。我踢了他一脚,说谁想撒娇呢,跟你说正事儿。
他吐了口气,一副拿你没辙的样子,说,说啊,肚子饿了?还是手痛?我偷偷睁开眼瞄了他一眼,他望著窗户外面装著爱理不理的样子,我抿著嘴无声地笑笑,然後重新闭上眼睛,轻轻地说,我想辞职了。
话一出带起一阵很长很长的沈默,我知道这句话包含的意义不是那麽轻松,过了会儿他的声音传来,说,苏锐,你是认真的吗?
我微微点点头,他说,为什麽?我没说话,这本来就不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他却突然叹了口气,说,如果是因为我和陈旭阳之间的矛盾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坐起来打断他,说不是!这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突然也有些激动,说那是为什麽?你为什麽做这样的决定?这是个不负责任的决定!
我气得肺都得水肿了,斜著眼珠子看他,说不负责任?我是因为不想呆在那里的原因才做决定的,就是因为要负责我才不要继续留下去!我受够了!然後我拉著他的衣服,说,你难道没有感觉吗?我被他强吻的时候你没有感觉吗?他一愣,慌忙摇著头,看著我的眼睛说,不,不!我想死,苏锐,我难过得想死!
我枯涩地笑,可是你能容忍我每天都在他身边工作,你能容忍他拉著我的手,你还是男人吗?今天我都成这副样子了,难道你还要我若无其事地去上班?你还要把我往他怀里送?你就没有一点男人的自尊吗?!
他难过地低下头,说苏锐,你告诉我,你说你要负责,你负的是谁的责?你自己的?还是我的?
我愣了,他看著我笑笑说,是我的,对不对?你只在乎我的感受,你有没有为自己的前途想过?你说我没有男人的自尊,你知不知道我挣扎了多久才决定把你送进公司的?你以为我看见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好受吗?我只有想死的感觉!他说著自嘲似的摇了摇头,锐,你做事总是横冲直撞,不计後果,你冷静下来想想看,你辞职之後能够到哪里去?有哪家业绩出色的公司可以像旭升那样不看你的文凭?有哪个老总可以像陈旭阳一样提拔你,照顾你?……
他提起陈旭阳的时候,不自觉地露出疼痛的神色,眉紧紧的拧在一起,然後他哽咽著说,……我只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想因为要顾及自己的感受,自己的自私,就断送你的前程!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给震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伤心地看著我,慢慢地伸手过来抚摩我的额头,捧住我的脸,轻轻地说,就是因为我的自私…因为我想要出口气……害你被学校开除……这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了……我决不允许它再发生……!
那一瞬间,我突然什麽都明白了,我明白为什麽曾经这个可以帮我摆平所有祸事的男人,可以为了我跟街上的混混打架的男人,可以不顾淹死的危险而跳进江里救我的男人,为什麽他会变成今天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小心翼翼窝窝囊囊地活!
我的眼泪止都止不住地落下来,我死死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将头扑进他的怀里,我撕心裂肺地吼,顾鹏飞!你为什麽不说?!你为什麽不告诉我?!你这猪!!你他妈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是我,是我的任性和冲动,把他逼成这样的。从头到尾……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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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他胸口,眼泪鼻涕一个劲儿朝他衣服上抹,他抚摩着我的头发和脸颊,将下巴轻轻磕在我后脑勺上,好一会儿才说,锐,答应我,再考虑一下这事儿行吗?
我听得心理一阵别扭,抬起尚还完好的右爪子就是一顿拳头,打在他外套上发出连串扑扑的闷响,他一声没吭,等我打够了,又说,答应我好吗?
我一下子撑起来,扯着袖子混乱抹了一把脸,然后抬起头眼睛通红地望着他,说,顾鹏飞,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
他冷不丁给问了这么一句,顿时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云里雾里地望了我一阵,最后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我拿食指对准他脑门儿正中央就是一记猛戳,说,笨死的!猪!
他脑袋一偏,反手将我爪子抓住,哭笑不得地说,又损我,我哪里笨了?这不是为你着想吗……我还没等他说完,就又挥舞着爪子要打他,说丫的还敢顶嘴!看你那猪脑一天到晚打些什么鬼主意!累不累啊!我的事儿用得着你瞎操心吗?!他傻傻地笑,说就你那人缘儿,我不操心那谁还愿意操心啊?我眼睛一瞪,说你说啥呢?说着就要拳脚相加,他把我手用力握住,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说哎,你小心点儿啊,你现在就一残废,要把我逼急了可没好果子吃啊。我一听差点没拍案而起,说呀喝,你个小屁孩儿胆子玩儿大了不成!我就看你敢把爷爷我怎么着!
结果此言一出不打紧,顾鹏飞立马特阴险地笑笑,说我今儿个就得翻身做主人,斗倒地主迎解放!说完就张着爪子一下子扑过来,我给吓坏了,忙不迭地朝旁边一闪,让这家伙和椅子来了个亲密接触。哪知道我闪到旁边还没站稳,他又蹦起来扑我,我俩一个鸡飞一个狗跳,跟俩病人似的,闹腾得整个儿楼道不得安宁。
我仗着身材比较轻盈,几次狼爪逃生,一边逃一边喊,短脚猪!想抓我?先把你那蹄子接长点儿再说!他给气得吹胡子瞪眼,说看我逮着你不把你右胳臂也下了!最后咱一口气跑到楼梯口,电梯门刚开我就一头扎进去,拼命按关门钮,眼看着我俩就天人永隔咱正要十分得意地朝他挥挥手,没想到他一只手突然卡进缝里,硬是将门儿重新翘开钻了进来。
电梯缓缓地开始移动,我俩在里面紧紧地抱在一起,近乎疯狂地接吻。
我单手抱着他脑袋又抓又挠,就跟啃一西瓜似的特忘我,他的手滑进我衣服,在裸露的背上到处乱摸,酥痒酥痒的,让我忍不住发出猫一样的哼声。
我把脑袋偏了下想要说话,刚蹦了一个字,他就把我脑袋拧了回去,悄悄说,嘘,别出声,然后又将嘴唇靠了上来。
吻到投入的时候,他将我推到后面的墙壁上靠着,手撑在我身体两侧,将两人的敏感部位紧紧贴合在一起,他喜欢阻断我的退路来满足征服欲,这样很刺激,没几分钟就能来电。
估计是由于我这次出奇地配合,他受不了咱一次次的蓄意撩拨,冲动来得挺快。这时候电梯已经到达了底楼,我们在门开之前不得不分开,时间对于这次短暂的亲热来说未免太紧张了点,他喘口气定了定神,一言不发地陪我走出了医院大门。
我知道欲望给半中腰截断的感觉特不好受,于是我在后面拉拉他的衣角,眨巴着眼睛望着他说,要不要去旅馆?
他愣了一下旋即笑了,用大手掌摸摸我的脑袋,说,我还是送你回去吧,弄伤你就不好了。
我俩挺简单地吃了个饭,然后他陪我打了个的回宿舍,我下了车就特警觉地先朝我那栋楼打望了一下,看到楼上的房间黑漆漆的没人才松了口气,放心大胆地让他跟我进去了。
他把我一直送到家里,我手给固定着不方便,他就跟伺候一残废似的忙活,帮我脱衣服洗澡,洗完了又帮我穿睡衣,等我躺到床上去了他才准备走,说你好好休息,实在不行明儿个就请假,别去上班了,我点点没说话,眼睛一直盯着他,他笑笑说,还有事儿吗?
我抿抿嘴唇,绞着手指头小声说,后天……我有空,你跟小妹约好了打电话给我就行……他一听眼睛都亮了,跟狗狗撒欢似的一个劲儿点头,说好啊,好啊。
我看他高兴成这样突然心情也挺好的,招招手示意他过来,他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脸茫然地靠过来,我倏地撑起来照着他的脸就亲了一口,趁他完全傻掉的当儿,眯着眼睛捏捏他的鼻子,说,生日快乐,猪。
他呆了有两三秒钟,突然一把将我牢牢地搂进怀里,脸深深地埋进我的颈窝,一边在湿漉漉的发丝之间磨蹭,一边特动情地说,谢谢你,锐,我今天真的很高兴,真的。
我俩就这么抱着什么也没做,温存了好一阵子,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我,说你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要不进不了门儿的,然后他帮我盖好被子,朝我摆摆手,关上门走了。
我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闹钟一响我腾地就跳起来了,花了比平常多三倍的时间穿好衣服,同往常一样去上班。
我要走到办公室时不由地放慢了脚步,想起昨天发生了那事儿,没准姓陈的见着我就想杀之而后快了,可有句话怎么说的,躲过了和尚躲不过庙,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只要我人在旭升一天,我就得面对陈旭阳一天,不管怎么说以前我俩的关系还算不错,现在闹僵了,我也别翻脸不认人,班是得继续上的,可有些事情我觉得非要跟他挑明不可,要不咱今天为啥带病上岗呢。
我走到办公室门口深呼吸了一口,将门开了个缝儿,先把脑袋悄悄地探进去瞅了瞅,乖乖的,这还是咱美丽整洁的办公室吗,书架倒了,文件扔得满地都是,桌子也移了位,台灯倒栽在地上,整个儿一二战遗迹啊。我目瞪口呆地走进去,常小芹刚好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抱着一摞文件,看见我时愣了愣,我忙问,这儿怎么回事儿?陈旭……陈总呢?
她一脸的不耐烦,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