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被松开,勒红的印子残留在了连芳的脖颈处。
“你是个欠调教的奴隶,连芳。”
沙尔说话的时候,把手潜进了他的衣袍。
连芳反射性地一颤,但却没有挣扎。
大手抚过细致的皮肤,继而摸索到连芳背脊上新长出的嫩肉,相当轻柔的动作──却充满了威吓的意思。
“为什麽不说点讨我欢心的话……如果你说,我什麽都可以给你。”
挑逗的口吻,气息落在连芳泛红的颈项。
“包括自由吗。”
连芳安静地问。
指甲立刻陷进了娇嫩的肌肤,撕开了伤口──
把呻吟吞进了肚子,没有哼声溢出。
“如果真的攻占不了大马士革,我会立刻满足你的愿望。”
沙尔冷冷地说。
“不过在那之前,你仍旧是我的奴隶。”
身著铠甲的数万士兵,沈重的辎重车……军队蜿蜒数里,几乎看不到尽头──
这是向叙利亚行进的亚述王子──提格拉特帕拉沙尔所带领的军队。
亚述,果然像历史书上所载,是座庞大的军事机器。
当连芳被男人带入其中的时候,不禁又联想到二十世纪的伊拉克……
在相当多的人眼中,伊拉克是神灵最宠爱的一方水土──万顷石油之上,又一下子赐予它两条大河。甚至还有人认为它是人类最适合繁衍生息的地方……
初到巴格达的时候,就听过伊拉克的国歌:“……身披几度文明的绶带,一个被两河祝福的国度,孕育出坚定和宽容的天才,这片燃烧的土地,其辉煌,其崇高直上云宵……我们是巴比伦人,我们是亚述人,历史把我们的光荣照耀……”
可惜无论古今,这块土地上的统治者总是对扩张和侵略乐此不疲。
他们的确有令人骄傲的历史,不过这些骄傲往往都是以血泪著就的。
不过几日,连芳就不记得当初海湾战争爆发时自己还会继续留守巴格达,是雄心勃勃吧……可是无论当初自己的选择是什麽,他已经後悔了。
如果那时候我不去鲁威谢德……或许……一切都会截然不同。
涔涔的汗液自额上、颈上淌下,几乎要将衣袍润湿,後背上的鞭痕依旧痛楚。
“喂,不要紧吧。”
修提司瞥了一眼身边摇摇欲坠的连芳,问道。
不久前,沙尔还吩咐他要寸步不离地看著他,以防他逃走──可是眼前这副羸弱的身躯又怎麽让人相信他还能逃?
这个外国男子──几次犯上的行为都可让他死不足惜,可是殿下却宽恕了他……这是殿下第一次这样做吧……
修提司自认是个钝奴,也看出沙尔此次的不同往常。
连芳没有作声,一路马不停蹄的疲累早使他透支了自己的体力,微微弯腰又牵动了背脊上的伤痛,右臂尚未痊愈……比受刑还要痛苦难熬!
这就是 “对奴隶的调教”吗?
努力挺直躯干,连芳深呼一口气,大概是吸气太猛,不禁剧烈咳嗽起来。
修提司又瞥了他一眼,暗自摇头。
渐渐的,脚下越来越沈,仿佛灌了铅一般,就连呼进呼出的气息都变得浑浊不堪──
我什麽时候变得那麽柔弱了?昱昱见到的话一定又要笑我没有男子气概了……
虽然这样想,可还是身不由己──
已然是晕乎乎的了,後面的士兵一个个超过了自己,只有修提司还在身边跟著缓行。
好想休息一下……
就一下……
连芳阖上了眼皮。
等待身体亲吻大地──
倒下时,突然一股温暖包围了自己──是那样的熟悉……
好安心的感觉……
是谁?
军队沿著小扎布河西行,到了底格里斯主流後又继续向北行进,然後直接抵达大扎布河与底格里斯的交汇处,驻扎下来──
连芳自黑甜乡中醒来时,看著帐篷外黑压压的人群簇在河滩上,有点茫茫然。
因为背脊上的伤,连芳甚至不能仰卧,所以一路上几乎都是修提司背著他的。
真是难堪──连芳自觉。
修提司并无多言,只是默默地跟著其他亚述人生火,支帐篷,他的胳膊上还绑著刺目的绷带──剩下的每个亚述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根本无暇顾及一个受伤的奴隶。
连芳俯趴在的羊毛毡子上,因为冷,便蜷缩起身子。
昏睡的时候,那温度……是修提司吗?
连芳自嘲地笑笑,不是梦,因为他会冷、会疼,一切都还在继续。
如同窥视般,从毡子上爬起,坐著撩开帘幕的一角,看到居然是似曾相识的景象──
高山和满目苍翠的森林,没有漫天的沙土和尘埃,清冽的河水甚至还在脚边流淌……
这里是──?
“在看什麽?”
沙尔的声音再次毫无预警地自上方响起──
他如同鬼魅般无声息地靠近,连芳的身体立刻僵硬!
跌坐在毡子上,连芳瞪大眼看著站在背後的高大男人。
“在想怎麽逃吗?”
依旧是一抹轻闲的笑容挂在脸上,依旧是柔和的语调,只不过那对浅栗色的眸子忽闪著,意欲不明……
他粗鲁地扯过不住往门边靠的连芳,将他扔到羊毛毡子上,一手甩上微启的帘幕,动作间很用力,甚至能听到“呼啦”的风动声。
背脊上撕裂般的疼痛再次被唤醒,连芳难耐地咽下了卑微的呻吟。
“很痛?”
沙尔蹲下身来,端起连芳的下巴──
那是一张情俊的脸庞,可惜此刻却苍白得几近病态……不过就算是这样依然能撩动人心……
“放手!”倔强地拍开沙尔的手,因为羞愤,连芳的两颊都变成了绯红。
男人有点失神。
还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这样无礼呢……也从来没有哪个人能让他的目光停驻如此长的时间。
不过男人并不讨厌他的百般“忤逆”──因为连芳,就像个新鲜有趣的玩具,总是能够适时地挑起自己的征服欲。
这比剁去俘虏的手足,剜去活人的双目或是看饿狮撕碎人体更有意思。
“干什麽──你!”
整个躯干一下子被沙尔压在身下,连芳惊呼,努力蹬动著双脚,可马上就被摁住──
扳过了连芳的面孔──
那对如同黑曜石般明亮的眸子,果不其然在瞪著自己呢。
很……喜欢这对清澈的眼睛。
男人轻笑。
“不喜欢?”把手潜进连芳的白色亚麻长袍里,用力一扯,松垮的衣结便断了。
露出前面盈洁的肌肤。
缩瑟和战栗,不用触摸就感知到了──男人相当满意连芳的反应。
冰凉的大手按上那单薄的胸──一窒!
“听说埃及人喜欢戴乳饰……”戏弄的手指伴随著暧昧的言语轻佻地拨弄起来,“要不要也帮你在这里穿个金?”
脸色刷白,连芳被唬得一下子失语 。
“殿下……”
修提司掀开帐篷的帘幕,看到的便是他的主人和那个东方男子的暧昧交缠。
於是便乖顺地压低声音。
沙尔自连芳身上爬起,扫了一眼垂首的修提司,站起来整理略现凌乱的袍子。
连芳快速拢起敞开的前襟,拼命用左臂撑起自己的身躯往後退缩,躲避修提司的视线──
耻辱──简直像被侵犯的女人!
“什麽事?”男人问修提司。
“现在就去伐扎格罗斯山上的树吗,殿下……?”
感知到主人的不悦,修提司小声问,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傻瓜。
“去吧,三天後启程,绕开阿舒尔。”
阿舒尔?
连芳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单词──
这里靠近阿舒尔吗?
那似曾相识的山河──
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看到的光景!
忽然变得骚动不安,直直地看著修提司退出去的身影,连芳有股冲动也想跟著一道出去。
“又在想什麽?”待修提司离去,沙尔扳正连芳的头,强迫他的视线和自己相交。
连注视的目光都是如此的强势,仿佛能看透人心──
“没什麽……我在想……你为什麽要伐树?”连芳目光流转,敷衍地胡诌。
“造船。”沙尔回答。
“造船?”连芳疑惑地呢喃,“要渡河麽?你们不是有布袋浮桥吗……”
亚述人行军非常迅速,这是连芳亲眼所见,而且他还记得史书上记载,亚述人善於使用充气的皮囊渡河。这种皮囊可以联结起来,安置在河面上,从这岸排到那岸,上面再铺上树枝,就成了一条军用的浮桥。
“布袋浮桥?”沙尔难得蹙眉,“那是什麽?”
连芳看著沙尔的这个表情──
该不会……还没有发明吧!
天──我都说了什麽啊!
连芳简直想煽自己一耳光──据他推算,现在的年代应该是公元前八世纪左右,虽然这个时期亚述的铁器尚未普及,可作为古代最为出色的武士民族,可是他们这时的常备军规模已经大大超过了近东任何其他民族──军队甚至包括战车兵、重装和轻装步兵、攻城部队、辎重队,甚至还包括工兵,是一个具有较高水平的合成军队。军队装备精良,士兵都身穿铠甲,有盾牌和头盔防护, 以弓箭、短剑和长枪为武器──以一个二十世纪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能有这般的成绩已经是相当惊人的了!
难道要我告诉“古代人”如何制造使用“布袋浮桥”?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说啊。”沙尔捏著连芳的下巴,问道。
“没什麽。”连芳偏转了视线,企图躲避这个男人的犀利目光,可个小动作无疑是自掘坟墓!
下巴骨几乎要被卸下来似的痛,沙尔在用力──
“难道你还想忤逆我麽?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什麽是‘布袋浮桥’──”男人继续蹂躏连芳的下巴骨,几乎要捏碎它一般──
痛!
好吧……大丈夫能伸能屈──他就委曲求全一次。
“我说……”
松开了钳制的手,沙尔满意地微笑。
(未完)
亘古情缘
第三章
在传说中,亚述的大神是个无情冷血的神道,他热爱鲜血与战争,对於祭品,无问出处──所以,即使在农耕之时,亚述人还乐此不疲地向外继续扩张,他们的血液中流淌著与他们的神祗一样穷兵黩武的基因……
弹指一瞬间,已经到了三月。两河仍旧在泛滥,流经之处一片泽国。
美索的居民在这个时候总要到神庙祈福,感谢上苍一下赐予他们两条大河灌溉丰饶的土地。
而此刻,欢庆的鼓乐和赞歌却被战争的号角所替代。
幼发拉底河的上游,亚述与叙利亚的战争眼看就要一触即发。
几天前,沙尔让士兵们按照连芳所说的方法制作了布袋浮桥,顺利地快速渡了河,提前抵达叙利亚草原,现在又在马不停蹄地继续西行──
在这个时代,亚述并没有骑兵,但他们行军之迅速让连芳这个现代人叹为观止!诚如史书上所载,亚述人的战术特别注重行军与各个击破。而这种策略,和後世拿破仑称霸欧洲的秘诀相似呢!
途径泰勒阿费尔,小伊卜赖特,辛贾尔和沃尔迪耶……军队已经到达炎热荒芜的叙利亚沙漠了,亚述人那直奔大马士革的劲头依旧没有削减──看来短兵相接在所难免。
我都干了些什麽?!
连芳不知是第几次在心中感叹。
坐在颠簸的战车里,他蹙著眉,侧著脸,向队伍的最前方望去──
即使是遥遥观望,只一眼便能看到那身著黑色铠甲,坐於马上意气风发的男子……
那个男人是亚述王子──提格拉特帕拉沙尔……
赶车的修提司瞄了一眼出神的连芳,但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他看得出来,这个貌似弱不禁风的外国男子与他的主人一样──都在用同样的眼光审视著对方……
“吱──”
战车不稳地摇晃了一下,连芳抓紧了扶手──
怎麽?
太阳蒸得人有点头晕,连芳眯著眼朝前方看去──
刺目的阳光下,那马上的俊美男子真的宛若神祗般,头顶光华,扬著马鞭,指点前方──
亚述人全停下来了。
他在干什麽?
连芳疑惑。
接著只见修提司跳下战车,直朝前方奔去──
好像是先行的人马已经折返……
把左手遮於额上,努力往视角尽头望去──透过晃动的光晕,连芳看到了一座仿佛在天边的古代城池。
那是亚述进攻叙利亚的第一个目标:台德木尔。
“离大马士革还有多远?”沙尔微笑著问他忠实的仆人。
“两百多里……殿下。”修提司回答。
男人满意地扫了一下身後自己带领的亚述军队,之後瞥了一眼那在阳光照射下更显得面色苍白的连芳──
“攻城。”
男人的嘴里突出了两个简单的字眼,脸上依旧挂著轻闲的笑容,仿佛只要他愿意,一切都可以任由他抹煞──
连芳看到了那个笑容,浑身控制不住地战栗,那男人的淡然的表情、吐字的唇形无疑是代表了一道残酷的命令!
一声令下,连芳眼睁睁地看著:那些仿佛不知疲倦为何物、刚刚停驻下的亚述士兵们如同狂风急雨般涌向了那座城池──
台德木尔,意为“奇迹”。
它曾经是商队旅途重要驿站,古代的丝绸之路就是由中国经此地再由霍姆斯通往地中海。
它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