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位低,在这显贵如云的京城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但只要大哥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被人欺负!更加不会要你因为顾忌我,去忍受你不想忍受的委屈!”
“大哥,……”小贤不由地一阵感动,靠进哥哥温暖的怀中。
“你先到旁边去歇着,大哥会为你讨还公道的!”
“可是……”小贤的手还是紧紧捉着兄长的衣襟,“我知道大哥是世上最疼我的人……可是……这里没有人欺负我啊……”
“小贤!”魏之奇跺了跺脚,“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就算这里是皇子府,你也根本不用忍气吞声……”
“我没有忍气吞声啊!”小贤向哥哥露出甜甜的笑容,“我现在感觉很好,整个身体都象轻了好多似的,特别清爽!这位邾大哥的调血疏气之术,真的很灵耶!”
这时李安楚轻声一笑,插言道:“看来柔澜国中以气理脉的秘术,果然是神奇啊。”
“安楚也听说过我们的理脉之术?”喻素微笑道。
“既然去贵国游访过,当然也不能白去,柔澜的医术大异于中原,我原本就很有兴趣啊。”
“理脉之术复杂艰深,对天赋要求很高,柔澜国中只有夜硫人最擅此术,邾谈当然更是此中高手。我看小贤也没什么大的症侯,就是脉象紊乱,气虚血浮,仅仅调养是治标不治本,理脉才是最对症的根治之术,所以便拜托邾谈出手了。”
一旁的鄢琪小典这才长吁一口气,擦擦额上的冷汗,道:“原来你说让邾谈做,就是做这个啊……”
喻素抿了抿嘴角,斜斜瞟了两人一眼,道:“你们以为是做什么?”
两个少年尴尬地嘿嘿两声,各自躲回情人的身后。
比起这些七窍玲珑的人,魏之奇虽然比较迟钝一些,但并不算笨,听到这里,大概也有些明白,急急忙忙松开手中的椅子,上下打量一下弟弟,果然见他神清气爽,不象是受了欺负的样子。
“大哥……”小贤拉了拉兄长的衣袖,用眼神向邾谈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只要不惹他弟弟,魏之奇就是个脾气最好不过的人,不仅没有去责问喻素为什么要故意让自己误会,反而心怀愧疚,上前几步来到邾谈面前,认真地行礼认错。
小贤依在哥哥身边,见他走路姿势有些异常,不禁问道:“大哥你怎么了?好象腿痛的样子?”
魏之奇不在乎地笑了笑:“没事,刚才不小心跌了一跤。”
“你刚才好象跌得不轻啊,让我看看。”麒弘拉起朋友的手,瞧了瞧他被蹭出一大片血印的掌心,又把他按在椅子上,撩起裤脚一看,两个膝盖都是红肿破皮,渗着血丝。
“大哥……”小贤的眼睛里顿时涌起泪水,魏之奇急忙柔声哄着:“没事没事,你知道大哥最不怕痛了,再说擦破点儿皮你就哭,人家卫小将军还上过战场厮杀呢,要笑话你的。”
这时喻素已吩咐下人拿来热水与伤药,李安楚上前帮着处理了一下伤口,也说没什么大碍,小贤这才松下一口气,擦擦眼泪,一回头撞上邾谈投向这个方向的目光,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一红。
一直冷眼旁观的喻大管家目光转了几转,上前几步对魏之奇道:“理脉虽是异邦秘术,但效果你也看到了,不过要治好小贤的病根,尚需很长的一个疗程,按每五天施术一次的间隔,起码要做十次,中途还必须时时观察病人的情况。不过幸好邾谈大概在中原还要留些日子,为了小贤的病,以后恐怕得麻烦他经常到贵府去呢。”
虽然刚才打过架,也道过歉,但魏之奇并没有把邾谈看得太清楚,此时听得喻素这样说,方才抬起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异邦来的勇士。
按道理说,柔澜的夜硫领主虽然性格偏冷,但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又已经出手救治过小贤一次,魏之奇应该对他观感很好才对,但不知为什么,在认认真真地打量过邾谈以后,这个爱操心的哥哥却仿若有第六感般,心头莫名其妙觉得有些毛毛的。
一旁的小贤见兄长直眉瞪眼地瞧了邾谈好久也没说半句话,感到有些失礼,便悄悄拉了拉魏之奇的袖子,低低叫了声:“大哥……”
“啊?……啊,”魏之奇回了回神,为了弟弟的健康,还是立即站起身来,温和有礼地对邾谈道:“如果邾公子肯拨冗前来,在下真是铭感五内。”
他说得这样文诌诌,中原话还不算精熟的邾谈只能猜测他所说的内容,所以没有答话,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比起大哥来,小贤已经跟邾谈相处过这大半天,说话的口气当然不会这样疏远客气,小小声地问着:“邾大哥,不会耽搁到你的时间吗?”
“我本也没有计划那么急着回国,施几次理脉之术而已,没什么麻烦的。”邾谈虽然表情仍是淡谈的,不过回答问题的语调却很温和。
于是柔澜的大王子欣慰地知道,自己所设计的这个开端,果然没有白费功夫。
经过这一场热闹的生日宴会,太子殿下与李安楚大概也明白了喻素等三人在玩什么,不过因为相信天才管家自有分寸,所以没有理会。麒弘当然也察觉到有些不同寻常,可他只试着问了一次,就被喻素三言两语摆平,反而以为是自己太过多心。
虽然为弟弟治病非常重要,但对这个即将登堂入室,频繁与小贤接触的异乡人,魏之奇还是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当然,他调查所得信息的主要来源只是二皇子麒弘而已。
“大海彼方的异大陆,领主,黑骑士,性情冷漠但很正直,来中原探访喻素……”喃喃地重复着调查的要点,魏之奇抓抓头皮,“很好的一个人啊,为什么心里会觉得怪怪的?”
“大哥,”小贤在敞开的门扇上敲了敲,迈步进来,“你在看书啊?”
“啊?啊,是、是的……”魏之奇把写着邾谈资料的纸张夹进书本中,站了起来,“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小贤展颜一笑,随即又挑了挑眉毛,“大哥,你还没换衣服啊?”
“换衣服?”魏之奇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米白色的便服,虽然刚刚沾了一点墨迹,但也没必要大中午的就换衣服吧?
“今天邾大哥要来啊,穿整齐一点迎客是礼节嘛。”
魏之奇眯了眯眼睛,这才看见弟弟换了一件崭新的鹅黄衫子,整个人眉清目朗,神采奕奕,不忍太扫他的兴,便也回房去找了件正装套上。
午后,邾谈准时上门。
麒弘本来觉得自己似乎有义务陪着他一起来,但临出门时喻素好象突然有些不舒服,立时便什么都抛到脑后。不过虽然邾谈是独自一人出门,但天生方向感就很好的他还是非常顺利地就在京都众多的官宅里找到了不起眼的魏府。
魏家祖居京城,是世代的书香官宦之家,虽然从没有大富大贵过,但也算衣冠旧族,府第规模并不大,可是规制得体,布局雅致,既不招摇显眼,也不会象新贵暴富者那样流俗。由于魏家长辈已不在,兄弟二人均未娶亲,故而没有内眷,邾谈直接就被出来迎接的主人请到了后院内宅。
“这里没有皇子府那么舒适,真是怠慢邾公子了。”魏之奇一面命人上茶,一面客气地道。
“还好。”邾谈仍是言辞简单,“叫我邾谈吧。”
“这怎么好意思……”魏之奇还要客气,小贤插进来道:“邾大哥不习惯中原繁杂的礼数,而且以后又会常来常往,大家是应该随便一些。”
既然弟弟也这样说,魏之奇只好道:“那……失礼之处,就请邾兄勿怪了。”
邾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跟性格偏老实的大哥不同,魏家小贤天生就心思灵巧,尽管很少出门与人交际,但涉猎的书籍甚多,又有象卫小典这样的朋友常来讲述外面的事情,所以很擅长与人沟通。在第一次接触时他就发现邾谈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中原话说的不错,但太咬文嚼字的话还是不大懂,因此跟他交谈时的用词不象魏之奇那样文诌诌的,尽量找些浅白易懂的表达方式。
不过尽管这两人言谈投机,客厅上气氛不错,可坐在旁边的魏之奇还是一心挂念着给弟弟治病的正事,几次想插嘴没有插进去,有点心急地咳了几声。
邾谈回头又看了他一眼。
“时候不早了,我担心邾兄等会儿有事,不如现在就……”
“哦,我没事。”不知柔澜人的肠子是不是没有中原人那么多绕绕,邾谈好象没有听懂魏之奇的言下之意。
“既然邾大哥有时间,就多聊一会儿吧。”小贤高兴地道。
魏之奇只好又摸摸头,继续旁听两人的谈话,心里还悄悄地嘀咕着:“二殿下不是说这人冷淡孤傲吗?怎么坐了这么久还不烦?”
一直坐到茶过三巡,邾谈终于道:“开始理脉吧?”
等了很久的魏之奇立即跳了起来,急急地道:“就在后面的房间,都准备好了!”
邾谈嗯了一声,迈步绕过屏风,小贤跟他肩并肩走着,时时抬头微笑。
在后面的魏之奇看着两人的背影,抬起一只手按住胸口,心头那种怪怪的感觉再次升起。
第二次理脉也只是一刻钟时间就完了,出来后小贤邀请邾谈吃晚饭,没有被拒绝。于是一直守在门外的魏之奇虽然满心不乐意,还是不得不亲自下厨去做菜招待客人,就因为他宝贝弟弟骄傲地夸耀“我哥哥好会做菜,尤其是炖野味,御厨也比不上他!”
主人操刀主办的晚饭很快就准备好了,五个菜一道炖品,虽然是家常风味,但确是鲜香四溢,令人不自禁就食指大动。
“因为我身体不好,常常吃不下饭,所以哥哥总是想方设法为我做好吃的,只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小贤问道。
“嗯。”回应虽简单,但从客人进餐的状态、速度和份量来看,似乎是很满意的。
饭后邾谈提出告辞,但在小贤的极力挽留下还是又回到小客厅坐了下来,已经守了他们大半天的魏之奇终于觉得有些心力交瘁,再加上想起有些第二天要用的公文还没处理,所以只好牵肠挂肚地独自到书房去了。
大约忙了一个时辰,出来询问时仆从们回答说客人已离去,于是按习惯到弟弟卧房内看视,只见那孩子披着睡衣,呆呆地靠在床头,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赶紧趋前关切地问道。
“啊?哥哥来了?”小贤脸上立即露出笑容,“没什么,我觉得很好啊。”
“客人走了?”
“嗯,”小贤仍是笑得甜甜的,但魏之奇总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哥哥去书房后,他只多坐了一小会儿就走了。”
其实这个时候魏之奇还没有太在意弟弟与邾谈单独相处的时间有多长,但小贤这样刻意地强调,反而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头,似乎有什么在他掌控之外的事情在悄悄地发生着。
不过天色已晚,为了不打扰弟弟休息,他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叫小贤快点躺好,帮他掖了掖被角,轻轻拍抚,就如同这些年一样哄他入眠。
“大哥……”小贤轻轻叫了一声。
“什么?”
“其实……小贤已经长大了……已经不用象以前那样,占用大哥所有的时间和精力了。”
“什么叫占用?我是你大哥,应该照顾你的。”
“我说的是真的,”小贤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抓住哥哥,“邾大哥说能彻底治愈我的病根,以后我会越来越健康,可以不再麻烦大哥,自己照顾自己了。”
魏之奇心头一跳,指尖不由地有些发凉。
小贤是什么意思?自己不再被需要了吗?
那如珠如宝般含在嘴里,捧在手心的幼弟,已渐渐长出可以自在飞翔的羽翼了吗?
大约三天后,当朝二皇子麒弘行色匆匆来到魏府,也不用通报,径直跑进了主人的书房。可是在见到自己好朋友的第一眼时,他不由地吃了一惊。
“脸色怎么这样难看?”麒弘伸手摸摸朋友的额角,“小贤身体越来越好,怎么反而是你象在生病的样子?”
“很难看吗?”魏之奇也摸了摸自己的脸,勉强笑了笑,“大概是最近睡得不太好吧。二殿下找我有事吗?”
“都跟你说过好多次了,没人的时候叫我的名字,”麒弘在对面拉了张椅子坐下,“是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应该跟你说说。”
魏之奇挑了挑眉,习惯性地斜斜看了过来。
“我今天无意中听到琪琪和小典来找素素谈话,说到你家小贤……”
魏之奇立即坐直了身体,“小贤怎么了?”
“你先别急,说到底呢,还是我连累了你……”麒弘有些难以启齿地抓抓头,“就是那一次,你因为小贤让柔澜那个魔公主抓去,被她逼着用药迷翻我的事……我今天才知道素素一直没有原谅你……”
魏之奇脸色一白,不由自主就低下头去,“这件事原本就是我错了,你和太子殿下不责怪我,是因为你们大度……”
“别这样说,你的为人我还不知道?当时小贤那么体弱多病,你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再说你一脱身,还不是立即去找我皇兄来救我吗?最后大家都没事,有什么好介意的!”麒弘用力拍了拍朋友的肩,安慰道。
魏之奇垂下眼睫,抿了抿嘴角。
“如果素素明跟我说他心里芥蒂,我当然可以劝服他,可是他闷着不讲,我根本没发现。今天琪琪小典来,几个人说起话来,我才知道他居然有那么一个计划。”
魏之奇抬起双眼,凝神想了想,双唇渐渐失去了颜色,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抓紧了麒弘的手臂:“你开始说到了小贤,难道……难道……我明白自己曾经做过很对不起你的事,可是小贤他……小贤他……”
“别急别急,”麒弘赶紧安抚他,“素素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他不会去刻意去伤害小贤,这方面你放心。只是……”
“只是什么?”
“那个邾谈……”
“邾谈?”魏之奇心头一跳,又紧张了起来,“邾谈怎样?难道那个理脉之术并不能……”
“不不,这个你也放心,我跟安楚确认过了,理脉之术的确是能根治小贤身体最对症的方法,邾谈也确是其中高手,没问题的。”
“那问题在什么地方?”魏之奇越听越着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