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辰伸手把想要起身的叶飞重新按到板凳上，一米八几个头的大男人，窝在板凳上坐着，怎么也有点手脚不舒服，叶飞当然不肯干，稍微反抗了那么一下，结果这么一摩擦，差点没打起架来。
最后哐当一声，叶飞连人带板凳被张辰按到地上，一动不动的喘气儿，张辰看着叶飞笑的傻乎乎的脸，终于忍不住了，他说：“咱们重头开始，好不好。”
叶飞的傻笑在脸上凝固了那么几秒钟，伪装醉酒就这样被轻易的拆穿。
人活着，总得遇到这样或那样的尴尬事儿，叶飞自然也无法例外。
装，就装到底，半路被拆穿，要不就继续装下去叶飞没这个能耐，要不就找个台阶下，承认错误叶飞的自尊心不允许。
所以，叶飞就这么呆呆的，躺在地上，看张辰嘴巴一张一合，好半天，他也没反应过来，张辰说的都是什么意思。
而且他还当真特傻还有点儿结巴的说：“我没挺清楚，你，你再说一遍。”
张辰按着叶飞，重复了刚才的话：“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叶飞眨了眨眼睛，请注意，这并不是一个无辜的表情。
有些时候，当你心情激动的时候，并不是那么愿意让别人看出来，当然，我可以说的更确切一点，叶飞只是需要一个掩饰的表情，不仅仅只是激动，还有他的无法确信。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好。”叶飞笑了一下，嘴角有些颤抖，尽管他做出了掩饰的动作，实际上他对能成功掩盖这个结果不怎么抱希望。
尽管事隔多年，有些陈旧的东西拿出来，似乎仍然是有新鲜感的。
张辰的头发垂下来，落在叶飞的脸上，微痒而暧昧，如果我是叶飞，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拒绝，至少我知道，对于张辰这种要命的男人，已经不仅仅是愧疚，他实际上很危险，善于用脆弱和温柔的表象，给你他很受伤的错觉。
可惜叶飞不是我，他的脑袋这会儿有点短路，过去的某些回忆使他毫不犹豫的动摇。
所以说，我认为叶飞是个彻彻底底的白痴。
现在我希望他将来不会白痴的太过彻底。
张辰垂下头，吻了叶飞一下，他的本意并没有太多深意。
然而叶飞这个人吧，特别擅长将无深意的动作，发展为一塌糊涂的人际关系，并且你根本无法判断，他是太过聪明，还是笨的无可救药。
包括我在内，其实谁也没有资格来评价别人的生活方式。
叶飞制止了张辰离开的动作，他抓着张辰的肩膀，眼睛仍然看着叶飞，但是他没有再笑的狼心狗肺似的，他的表情甚至还有那么点严肃，还有那么点……呃……圣洁，哈，别怀疑，是的，我因为这个词儿吐了，别介意，其实我就是这么恶搞一下而已。
“张辰，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贱？”叶飞问。
张辰愣了一下，叶飞什么时候在他面前这么说过话？叶飞是什么人，向来是竭力牺牲别人，标榜自己那类。
这个问题，张辰根本不需要回答，当然，他也没什么机会回答。
叶飞很迅速的啃上张辰的嘴巴，接着毫不犹豫的拉张辰的衣服，他的表情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似乎并不如同他的动作那么饥渴。
两个男人上床，就是那回事儿，情不自禁也好，或者归结于器 官冲动也罢，如果说四十五分钟过去，张辰和叶飞之间的关系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也不会让人觉得惊奇。
这很正常。
整个过程，叶飞似乎非常享受，张辰从头至尾注意着叶飞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但他只看到叶飞沉浸于性事而陶醉无比的表情他没有看到其它的内容。
叶飞对进入和退出，并没有太多的怨念，是的，这种事事情做得多了，频繁的进出已经不可能是痛苦的代名词，相反，是快感，越频繁越剧烈。
叶飞叫的很happy，相当happy。
但是张辰并不能觉得愉快，他宁愿叶飞一声不吭，如果不是叶飞刻意让自己如此豪放。
粘连的性事结束以后，叶飞趴在床上，保持着一种濒临垂死的姿势，张辰沉默的起身，坐在叶飞的床沿，看着他的背，目光顺着流畅的脊线向下，接触到瘦的吓人的腰，张辰的目光顿了一下，停在叶飞的腰上，再也不动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叶飞。
好几年。
叶飞动了一下，从那种虚弱，似乎死亡的状态脱离出来，伸手摸到床头上的烟，用嘴巴叼了一根出来，还没有摸到打火机，被张辰从床上拽起来，他对此没有防备，嘴巴里的烟也掉了下来。
“叶飞，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张辰说，他抓着叶飞的手，那只手上面青色的血管凸出来，手感并没有多好。
叶飞看了张辰一眼，有些漫不经心，然后很低声的“哦”了一声，他的声音很低，张辰几乎没有听清他到底发出的是哪个单音字。
叶飞将手从张辰的手里脱出来，慢腾腾的捡起扔在地上的衣服，还不忘顺便将掉落在床上的烟捡起来，重新咬在嘴巴里。
“哦是什么意思？”
叶飞停止扣毛衣扣子的动作，依旧是那样慢腾腾的，扭头看了张辰一眼，然后笑：“就是行的意思。”
叶飞看起来似乎没有多么惊喜的样子，直到他把衣服都穿好了，站的离张辰远了一点，又是那样把房间的窗户微微拉开一点，烟点燃了，抽了半支，才有些迟疑的说：“要不，你再仔细考虑考虑？”
张辰看叶飞的表情简直是难以置信，他根本就没想到，叶飞到头来，还劝他慎重考虑。要是搁到过去，叶飞怎么可能给他反悔的机会？哦，对的，那是过去，不是现在。
张辰当然想不到，他不可能了解，几年来，叶飞心态的转变是如此缓慢却坚定，用茶贝的话来说：“叶飞啊，你可真是祖国的栋梁”。
是的，叶飞现在是个心态健康的年轻人，他跟原来不一样，至少他不会像原来一样对谈恋爱这种事儿较真儿。
合得来就多聊聊，合不来就算，沟通困难已经不存在。
如果现在张辰是第一次认识叶飞，那么叶飞跟他过去交过的男朋友就没有什么区别，当然，他也将不会再有过去，叶飞给他带来那么多困扰的回忆。
这应该是件好事儿，可张辰却觉得不大痛快。
“我考虑得很清楚。”张辰说。
叶飞耸了耸肩膀，“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他将剩下的半支烟扔进烟缸，几分钟前的床上运动有点激烈，让他走路的时候有点夹腿，但还不至于太狼狈，把脏掉的床单换掉以后，叶飞指着床说：“你身体不好，先睡我的床吧。”
“你呢？”
“客厅不是有褥子吗？”
张辰的眉毛皱起来，他将叶飞按到床上，语气焦躁：“叶飞，我说了重新开始。”
叶飞躺在床上，特别无辜的笑：“我知道，我也同意了。”
“所以你没必要去睡地板。”
叶飞眨了一下眼睛，“哦。”
即使是几年前的叶飞，都不如现在让张辰这么无力。
叶飞的床并不大，两个人需要靠在一起才不至于有某部分身体露在床外，张辰能感觉到，叶飞很老实的躺着，把手规矩的放在胸前甚至过于老实了。
“我是不是特别贱？你还没回答我。”叶飞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来，他对这个问题相当执着，执着于一个肯定的答案。
“你很傻。”张辰的手臂伸过去，轻轻摸了摸叶飞的头发。
叶飞躲开张辰的手，继续问：“我是不是特别贱？”
“你很傻。”
叶飞笑了一下，“我知道我特贱。”
叶飞翻了个身，想要背对张辰，这个动作只做了一半，张辰胳膊伸过来，搂住叶飞的腰，张辰说：“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叶飞。”
叶飞沉默了一会儿，说：“张辰，我以前真的特别喜欢你。”
“现在呢？”
“还是那么喜欢。”
第二十九章 爱情这个事儿
爱情这个事儿，可大可小。
叶飞现在的新男朋友叫张辰，对，就是以前那个张辰。
这话合起来就是，叶飞现在的新男朋友就是以前那个张辰。
怪不怪？怪吧。字面儿上看着都怪。
破镜重圆或许是件好事儿，一般来说，不过有的时候，却能成为人的困扰。
答应张辰的第二天，叶飞就跑到商场去转了一圈，看看有没有大一点的床，他没有告诉张辰自己是来看床的，他觉得低调才是正确的，转了一圈，叶飞挑了个价格适中的木床，在慎重考虑了自己那间卧式是否能放的下以后，才去交款，并写下了自己的住宅地址。
所以张辰盘腿，坐在昨天晚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褥子上看电视的时候，听见敲门声，打开门，看见两个搬运工，将一张木床搬进来的时候，是有点莫名其妙的。
叶飞跟在后面进来，小小的客厅里，一下子多了三个人，外加一张床，非常有转不过身来的危险。
叶飞隔着床，招呼张辰：“你先去厨房站一下，这儿马上就好。”
张辰将地上的褥子草草收拾了一下，在厨房听了一会儿动静，拖动东西的声音，最后听见叶飞说了一声：“麻烦你们帮我把旧床搬到下面去。”
接着又是拖东西的声音，开门声，再接着一连串的谢谢，然后，砰的一声，门关上了，叶飞跟着两个人又下去了。
张辰跑到卧室看了一眼，那张床没什么好稀奇的，就是比原来大一点，放在那里，叶飞本来就很小的卧室显的更小了，张辰不大确定叶飞换个大点的床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为了两个人睡觉的时候舒服一点……还是为了在睡觉的时候不接触到彼此的身体。
张辰站在卧室的门口，正发呆，叶飞开了门进来，见到张辰这副样子，开口问：“干什么呢？”
张辰扭头看着叶飞莫名其妙的表情，勉强的笑了一下，答非所问：“那张旧床呢？”
“卖给收旧家具的。”
叶飞弯腰把客厅的褥子抱进来，铺在新床上，张辰在旁边愣了一下，立刻上来帮忙，可惜他动作不如叶飞熟练，帮了两下，跟添乱也没什么区别，抖床单的时候还能配合一下，等到用手把上面抚平的时候，简直就像是捣乱。
好不容易把床铺好，张辰看看手表，才突然想起来：“你今天不是要开始上班了么？”
叶飞低头把床脚上一点点抚平，一边忙一边说：“哦，我请了半天假，下午才过去。”等把卧室收拾利落，叶飞看看表，问站在一旁，有点手足无措的张辰：“你饿了没，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随便吃点就行。”
叶飞听到随便两个字，非常轻微的皱皱眉毛，但也没再说什么，叶飞有早起的习惯，超市开门的时候，去买点菜，一个人做饭是他的习惯，突然多出一个人来，还有点掌握不好量，今天买的菜就有点多。
张辰跟在后面，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叶飞忙洗菜，青菜不能用热水洗，否则味道会变得很差，叶飞的手指被冷水冻的红彤彤的，张辰看了，不知道怎么突然特别心疼，这种感觉跟过去不大一样。
张辰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叶飞的情景，那个时候只觉得他很有意思，明明很敏感，却总表现的性格粗放，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他觉的那样性格的人，值得同情，而且需要爱护。
张辰现在的感觉，跟过去的不一样。
如果过去对叶飞的感情，可以定义为施舍，现在却无法用这两个字概括，有很多复杂的东西在里面，除了怀念和留恋以外。
“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提出那样的要求。”张辰突然开口问。
叶飞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扭头看了张辰一眼，他想了一会儿才慎重的开口：“你是指重新开始的事儿？”
“是。”
叶飞笑，低下头，继续洗菜：“不敢问。”
“……”
如果不是厨房里空间他狭窄，张辰一定过去，使劲抱叶飞一下。
张琼曾这么对张辰说过：“其实你还不如人家叶飞。”
张辰这会儿好像明白他姐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叶飞做了三个菜，都是适合张辰的清淡口味，其中一个就是凉拌鸡丝，张辰伸筷子去夹的时候，叶飞递了个碗过去，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盛着开水，“那个是凉的，对胃不好，用这个涮一下。”
“……”张辰沉默的照做，他忽然觉得找不到自己的舌头。
吃饭的时候，叶飞特别沉默，跟过去那种聒噪不一样，大部分时候他是沉默的，尽管在人堆里的时候，他总是话最多的那个。
叶飞洗碗的时候，把热水器打开，伸手到满是泡沫的碗槽里，陶瓷器皿轻微相互撞击的声音，叶飞洗碗的时候很仔细他本来也是那种讨厌家务的人，但是一个人，自己开火总比在外面吃来的健康又省钱他也没想过随便找个女人结婚，所以不得已面对洗碗之类的简单家务，时间长了也就成为习惯。
“我已经把钥匙配好了，放在电视上，你要是出门别忘了戴上，”叶飞一边洗碗一边说：“我和马啸东的手机号你都有吧，有什么事儿打电……”话还没说完，叶飞就被张辰给搂住了，吓了他一大跳，两只手条件反射的从碗槽里出来，举在半空中，标准的投降动作，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样的动作，感觉特别尴尬。
“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张辰的声音从后面穿过来，他把头放在叶飞脊骨凸出的后颈上，叶飞感到了温暖的湿意，但他也只是那么停顿了几秒，然后笑起来，说：“你对我一直都挺好的。”他继续弓下腰洗碗，洗手池的高度不大适合他187的身高，他弓的很厉害。
下午叶飞到了办公室，马啸东破天荒早早在叶飞的办公室等着，好不容易见叶飞进来，一脸急不可耐的跑来八卦：“怎么样，怎么样，发展怎么样？”
对马啸东叶飞就不大有好脸色了，特冷静的瞟他一眼：“秦云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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