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人就能看出那两个女的在强迫吴歌。我忍无可忍地吼道:“死三八!放开我女朋友!”
那两个女人一愣,随即笑起来:“小白脸,少管闲事了!谁不知道这妖精的伴是那个进了局子的婊子啊!”
我一把推开她们,吼道:“嘴别这么不干不净的!滚!”我从不打女人,不过这次我在考虑要不要破例了。
那两个女人看到我恶狠狠的眼神,果然低下头。吐了口痰,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吴歌的脸被打得红肿起来。她推开我,一脸敌意:“你少在这里装好人!”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只有苦笑。
她却更来气,破口大骂:“你少在这里装无辜!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要不是你当初抛弃苏青,她会弄成这样么?!那样一个外强中干的人怎么可能去杀人?!”
我愣了:“我抛弃她?!”
吴歌越说越伤心,哭了起来:“苏青真是可怜人!还以为找到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她身世那么可怜,你居然舍得甩掉她!”
我一脸诧异。
吴歌擦了擦眼泪,说:“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幸好苏青她看透了!你听着,现在苏青喜欢的人是我!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伤害她!”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很多东西扭在一起,找不出头绪。我一把抓住吴歌的肩膀,她被我抓得皱起了眉毛。
“二十号,你知道二十号晚上苏青在哪里么?!”
“还能在哪里?!我们在LG喝酒啊!她一直在哭。。。”
后面的话我都没有听见。
想杀我的人不是苏青。我也没有理由自杀。苏青去的不是什么卖的酒吧而是les吧。她至所以打沈祥,只是因为她气他误会了她。
我想起她绝望的眼神。凶手不是她,凶手绝对另有其人!
7
苏青和吴歌离开了。站在码头为她们送行的时候,我仍然不知道江远用的是什么办法。关于这件事,他只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海风吹起苏青的长发。我说:“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苏青撇撇嘴,说:“为什么道歉?为甩掉我?那你大可不必了!这世上值得爱的人又不止你一个。我还要谢谢你呢!”
吴歌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有些紧张。
苏青冲我们笑得神采飞扬。她说:“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经历了这么多,我只是觉得,人能活着就是最大的恩赐。”
江远紧紧地拦住我的腰。呆呆地目送着她们的船远离。脸上是我所读不懂的情绪。
一切似乎又回归了平静。我对寻找凶手这件事情漠不关心。江远多次跟我讨论这件事,都只见到我漫不经心的态度。他终于火了,冲我吼道:“叶白,你不要这么不知死活好不好?!现在是有人要杀你啊!”
我嬉皮笑脸地笑着往他怀里蹭:“有什么关系啊?不是有你罩着我么?”
“你。。。”江远红着张脸,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高兴。
不是我不想找出真凶。我只是隐约觉得,继续追查下去,结果未必是我想要的。死者已矣。找出来真凶,沈祥也不可能活过来。就这样安于现状也不错。在江远身边,他不会让我受任何伤害。哪怕那个想伤害我的人是我自己。
“叶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喝不加糖的咖啡!林婶,你也是的!他要什么你就给他什么么?!”
这种类似的事情每天要在江远的别墅里上演多次。有时候,我真是觉得江远麻烦得要死。心里却是掉到蜜缸里的甜蜜。只是,这一切的幸福背后,我总是觉得不安。我真的配拥有这些幸福么?这些本该给叶白的幸福。但,我马上就释怀了。我想起苏青临走时说的话,人活着就是最大的恩赐。
能幸福为什么不幸福呢?管他是不是心安理得。
苏青走了以后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我时常会想起那个卷发的女孩,在我怀里水漫金山的女孩,在gray里和祥子对吼的女孩,她现在还好么?幸福么?
还有那个时常把“几十年的兄弟”挂在嘴边的毛躁少年。第一次见他是在医院,最后见他仍然是在医院。他最讨厌的地方。他是否还记得,我仍然欠着他一笔可观的医药费呢?
当我正在医院里抱怨着这小子没人爱没人管没人来探望的时候,医院外面却有个小伙子为了我跑东跑西,四处借钱。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埋怨另外两个人的冷漠吧。
真相总是这样。你努力追寻的时候,它想法设法地躲着你。当你说,ok,我不跟你玩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它却会自动蹦到你的面前,再次让你措手不及。
8
那是江远生日前的一个星期。
老实说,跟江远在一起以后,我完全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他就是最便捷的提款机。可他本人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又给我办了一堆金卡。
他过生日我总不能用他的钱给他买礼物吧?所以,当他去分公司上班的时候,我一个人在街上游荡。寻找便宜又合适的礼物。顺带的,寻找不辛苦又可以赚很多钱的工作。
我想我一定是被他宠坏了。以前的叶白绝对不是游手好闲的人。他知道要努力工作,认真赚钱,娶个好老婆,孝顺父母。自从认识了他以后,老婆这辈子是别想了。赚钱也不用了,我累得死去活来的,赚到的也不过是他的零头。何苦来着?至于父母,我没有一天不想回去看看他们。可是如果让他发现了,我要怎么解释呢?
正在胡思乱想,手机响了起来。陌生的号码。
对方是个女子甜美的声音:“叶先生,您上次说的有关退房的事情,我们已经做好了评估,拟好了合同,您什么时候过来办理一下吧。”
真是天上掉馅饼啊!正想着要怎么去赚钱,大笔的钱就掉下来了!我顿时喜笑颜开:“我现在就有空啊。”
对方愣了一下,说:“也行,你来吧。”居然都忘了说“您”。
攥着一沓钞票,我的心情好得飞上天了。售楼的小姐送我出来的时候,还忍不住做最后的劝说:“您和那位江先生前后来看过那么多次房,我看得出江先生很喜欢那个位置,您要不要在考虑一下?”
我的笑容瞬间冻结:“江先生?”
售楼小姐被我看的莫名其妙:“是啊。”
我的脑子轰得一下。叶白为什么要和江远来买房?
我匆匆赶回自己家里。一定有些什么蛛丝马迹可以找到。我的心脏狂乱地跳动,手有些发颤,钥匙半天对不到钥匙孔。邻居被我弄出的动静惊到,推门察看。
见是我,松了口气。我抱歉地笑笑,终于把门打开。
房东叫住我,说:“小叶啊,你还在不在这里住啊?”
“住啊。”
“前段时间看你刚出院,不好跟你说,这等段时间你又都不回来。。。”
我急着回去找东西,打断她:“您想说什么?”
“这房子虽然现在租给你,但产权是我的。你出事前,我就跟你说过了,这钥匙不能随便配给别人,要真出了事,不是连带我们也倒霉么?”
我瞪大眼睛:“我配给了别人?!”
“是啊,你配给了你一个姓江的朋友啊。我都跟你说过好几次了。。。”
不用找了。
其实事实一直在我的眼皮底下,只是我自己不愿意去正视罢了。
江远有叶白的钥匙,而同为兄弟的祥子却没有。所以他坐在门口给我打电话。叶白居然和江远一起去看过房子。事情绝对不像江远自己说的那样。他走之前,他们的关系只限于他向叶白表白,而叶白尚在考虑的地步。
苏青说她从来没有对不起叶白。吴歌说是叶白甩了苏青。
她们没有说出来的时候半句话:
是为了江远。
沈祥说,叶白对他们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这样的人绝对不是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那个能得到信任,走进房间,在他的杯子里下了安眠药,打开煤气,将一切做到天衣无缝的人,就只有一个。
不是没有想到。沈祥死了,苏青走了。叶白所信任的人也只剩下他一个人而已。
原来绕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原点啊。手里的钥匙掉到地上,房东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我勉强地笑笑:“没事。手滑了一下。”
我回到江远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站在二楼的窗口焦急地往外看。看到了我,慌忙跑出来开门。张口又是一顿数落:“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怎么一个电话也不打?!你真是要气死我!”
我甩开他的手,严肃地看着他的眼睛,问:“江远,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只要你说出来我就原谅你。”
他一愣,转为震惊,片刻之后恢复了平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叶白。不要再考验我了。”
我点点头,笑得凄凉:“是啊,我只是想考验考验你对我的感情。”
他紧张地拉住我的手臂,问:“是不是在外面发生了什么?!”
我疲惫的笑笑:“不是。下个星期就是你的生日了,我要搬出去打工,赚钱给你买礼物。”
江远笑得很开心:“傻小白,不用什么礼物了啊!你能在我身边,就是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我坚持道:“不行,一定要送的。”
他一愣,说:“你今天很不对劲啊!就算是要买礼物也不用搬出去吧?”
我看着他,说:“一定要!”
他有些生气了:“你知不知道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很危险,我会不放心?!”
“江远你要明白,我回来不是征求你的意见的。”
江远被我激怒了,一把把我推出门去,吼道:“好啊!你走啊!”
我没有力气再跟他争吵,只是转过身离开。
9
一个星期我都没有和江远联系。他也没有和我联系。我们好像两条平行线一样,生活在城市的不同的角落,没有交集。
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了。我想一切都会有个了结。我打电话给他。
他静静地听着我决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就在我要挂断的那一刻,他说:“小白,你有没有好好照顾你自己?”他的声音还是像第一次那样温和。
我的眼泪就这样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慌乱地挂断了电话。
我想,总有一天我会死在他的温柔里。
我们见面,如同很多年的朋友,聊着周围发生的事情,聊着台风,聊着一切可以聊的事情。一个桌子的距离,却远的好像隔着一片海洋。
傍晚的时候,我说:“江远,带我去海边吧。”
他点了点头,笑着说:“我也很想去呢,还是被你抢了先。”
我们甩掉皮鞋,卷起裤管,拉着手走在细软的沙滩上。
我突然大叫着,指着远远的海边:“看,日落呢!”
他眯着眼睛看向远方,感慨起来:“真的很漂亮。”
我们相互依偎着坐在沙滩上,看着太阳一点点沉入海底,天渐渐黑了下来。
我说:“江远,当初要杀我的人是你吧。”我的声音平静的我自己都吃惊。曾经想过,如果找到凶手,我一定要指着他的鼻子,骂个狗血淋头,再好好的揍他一顿。可现在的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觉得很累。
他也没有了当初的冲动,只是将我抱紧了一些,说:“不是。”
我笑了笑,不再说话。
我们一直坐在海边,像两具石像。
如果真的能这样成为石像,也许是最好的结局吧。
我看着表,时针和分针同时指到十二点的位置。
“生日快乐!”我说。
他松开我,慢慢地拉开我们的距离。他说:“你知道我的生日是哪一天么?”
我有些诧异,歪着头问:“今天?”
他眼睛里闪过我从未见过的冷酷凶残的光芒:“不是。是这个月20号。2006年8月20号。”
我顿时如遭雷击,全身血液倒流,我也许将听到这一生听过得最恐怖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笑着看着我,不再是我所熟悉的那种干净的笑容,而是狡猾的笑。他说:“叶白,那天借尸还魂的不止你一个人。”
“你是。。。”我的眼前浮现出那天冒着浓浓黑烟的卡车。
他大笑起来:“你想起来了?那场事故里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的司机,你还记得么?”
我浑身颤抖起来:“你。。。你恨我?”
他有些奇怪地看着我:“我为什么要恨你呢?以前的那个我,为了一点点学费拼死拼活,干的狗一样的活,过的猪一样的生活。可现在呢,你看看我,要什么没有?我真的很感谢你啊!”
他一步步逼近我,我往后退着,脚一软,摔倒了地上。
他不放过我,两手撑在我的身旁,凑近我说:“这个身体的主人真的很爱你呢!爱到疯狂,爱到想要一起去死。我读着他留下来的日记,每一篇都是关于一个叫叶白的人。他的笑,他的苦,他的孤单,他的寂寞。读着这些日记,我觉得自己好像跟随他度过了二十多年,和他一起爱上一个叫叶白的人,爱了整整二十多年。”他低下头,疯狂地亲吻我。我躲避着,他就狠狠地咬下去,口腔里有了鲜血的味道。
我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吼道:“我不是叶白!”
他的面孔在月光下显得那么狰狞。他说:“对,你不是。同样,我也不是江远。在香港,我每天都在担心。如果叶白没有死,我要怎么办?我不想去坐牢。我在飞机上一直在思考,怎样让你无声无息地死去。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放心了。你看着我的眼神,那不是看着一个几乎杀死自己的人的眼神。但我害怕,害怕你会有想起来的一天!我好不容易得来的金钱、地位,不能就这样失去。”
“所以你找人来杀我?”
他露出嗜血的笑容:“是啊。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啊。居然连职业杀手都没有杀得了你。我突然不舍得就这样让你死了。”
所有的一切,在一瞬间豁然开朗。当初那个凶手,不是不想至我于死地,只是他自己自顾不暇。
江远没有在一回来的时候就动手,也不是因为他爱我,他只是要寻找最好的时机。
那天海边的那个电话!
为什么他突然在最后要人去送沈祥回家?!那只是一个暗号。他本来想要“送回家”的人是我!我一直庆幸他没有听懂我说的“借尸还魂”,但其实他什么都明白了。一个和他一样莫名其妙被卷到这件事里的人,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一瞬间失去了杀的理由。反倒是从小了解他的沈祥和苏青,或许有站出来指出事实的一天。
其实,很早以前,沈祥就已经发现了,以他近乎动物的直觉。他说:“你和小远都变了。”
是啊,连他都发现叶白的变化,和叶白关系那么密切,来往过密的江远怎么会没有一点发觉?
可怜的沈祥,那个整天将“几十年兄弟”挂在嘴边的小子,那个整天口无遮拦的小子,只是因为一句无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