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个硬主儿!
他话音才落,黑衣人便抡起了弯刀,扑向了帝祈云和夜沧澜。
步绾绾被绑得像个粽子,而且这椅子太高,她的脚是悬在空中的,挨不着地,连蹬着后退都做不到。这鲜血呵,如雨一般扑天盖地,四下飞溅,熏得她一阵阵地反胃。她不愿意再坐着,悄然唤出指尖的火凤凰,烧断了身上的绳子。
和她预计的一样,火凤凰不如白天那般有神,堪堪烧断绳子,便隐回了手指上,甚至因为无力,连形都未能完全隐去,就浮在她蜜色的手指上,烫烫的,疼疼的。
步绾绾轻抚了一下手指,起身就跑。
“去哪里,贱丫头!”
帝凌旭瞅准机会,扑过来,抓住了她的长发,把她往后拉。
娇软的身体一直往后弯来,像一道虹,柔软得不可思议,随即,她一个漂亮的后踢腿,重重地打在帝凌旭的头顶,手臂一绕,夺回了自己的头发。
帝凌旭毕竟是男人,她那一脚没给他造成太大的伤害,只更让他激怒,咆哮着往她身上扑来。
“去……”
一声低斥,一道身影飘下,拎住了帝凌旭的衣领,把他往后丢去。
“师傅。”
看清面前的人,步绾绾一乐,洛君瑜来了!
“站我身后。”
洛君瑜脸色严竣,不似步绾绾想像中的欣喜。他转头看了一眼莲公主,双眼里隐忍着痛苦,双手曲刀出鞘,逼向帝凌旭。
莲公主还被绑在椅子上,正闭着眼睛尖叫,并不知又多了一个人。
步绾绾心里明白,这就是洛君瑜的蓓儿了!可是和她想像中的差得这样远、如此远、那是白云和泥淖的曲别。
她还是走过去,给莲公主解开了绳子。
“臭丫头,全是你害的。”
莲公主挥手就打,一巴掌扇到半空,被人一把抓住。
她仰头一看,迎上了洛君瑜微红的眼睛,顿时怔住,俏脸白了白,随即恢复了常态,抽回了手,怒声喝斥。
“哪来的登徒子,敢碰本公主。”
洛君瑜的嘴角抽了抽,深深看她一眼,转开了脸,把步绾绾护到了身后,哑声说:
“丫头去一边躲着,保护好自己……不要……管闲事。”
步绾绾点点头,虽然心疼洛君瑜这样的忍耐,却只能退开,看着他扑上前,和那些黑衣人斗在一起。
莲公主也跑过来了,就躲在步绾绾身边的树后,步绾绾侧脸看,她十指紧紧地扣在树皮里,双眼里全是冰凉的星光。
或者,当年是有情的吧?否则今日不会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会有动容的眼神。
“你配不上师傅,你这个水性扬花的家伙。师傅找了你五年,你却在这里勾引别人,不要脸。”
步绾绾又忍不住了,忿然骂她。
“你胡说什么!找死!”
莲公主转过头来,一声厉斥,脸色铁青,突然就一翻手腕,拔下了发上的钗,刺向了步绾绾的脸。
“悍妇,yin妇!”
步绾绾抓着她的手,狠狠往后一退,莲公主又被她给推进了幽暗的潭水里。莲公主不会水,在潭里浮沉着,大声呼救不止。
一道身影飞扑过来,很快就把她给拖上了岸。
“丫头,别胡来……祈云还不想和西崇为敌。”
洛君瑜一抹脸上的水,也不看莲公主,只低低地说了几句。
是他自己舍不得吧,找了五年,找到这里,找到这么残忍的女人!步绾绾看了一眼莲公主,见她抱着双臂,缩在地上颤抖,便大步过去,用力抱住了洛君瑜,清脆地说:
“师傅,不要紧,我喜欢你。”
莲公主飞快地抬眼看来,这一路撕扯,也让她狼狈不堪,衣裳也坏了,头发也散了,湿漉漉地缠在身上,洗去了妖艳脂粉,确实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可以想像五年前那情窦初开的她,是该如何的青涩动人啊……
洛君瑜又看了莲公主一眼,拉下了步绾绾的手,身形晃了晃,开始了剧烈的咳嗽。
“师傅。”
步绾绾赶紧给他垂背,不消想了,今天在山庄里看到的两个舒夜,有一个就是洛君瑜。在大厅里的是帝祈云,站在林子里的也是帝祈云,当帝祈云把她拖进小湖到了小屋之后,洛君瑜便悄然顶替了他,站在人群里,替帝祈云分散注意力!
她都不敢想像,当洛君瑜站在那里,看着一身黄裙的莲公主匆匆过来,拉住夜沧澜时,他那时的心情……又是如何一路忍耐着,到了这里?
莲公主已经自己爬了起来,依然端起了公主的骄傲架子,看也没看他们二人,走到了树后靠着。
帝祈云和夜沧澜的人都到了,血玉门这个神秘的组织,二人都想收归已有,若不能,目的相同……除去!
眼看着众人即将得手了,左护法的身形突然暴起,双手用力一拍,只见四周陡然亮起了绚烂的光芒,如烟花一样,在暗色的空中大朵炸开。
“糟了,中计了。”
洛君瑜抵在唇边的拳放下来,又立刻咳得更加厉害。
帝凌旭只是一个替罪羊,一个幌子,还有更大的金主躲在后面,要把夜沧澜和帝祈云引至这里来诛杀!
果然,再加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来,山上的水库被炸开了,巨大的水流往下冲,大石、树木、一起往坪里砸来,小潭里的水暴涨了,飞快地往人们的脚边涌来。
除了左护法,这些血玉门人都是陪葬品!
难怪,左护法会大大咧咧地带着帝凌旭来了这里,让帝祈云和夜沧澜误以为这就是金主,不想却掉进了更大的陷阱之中,他们要取的不是骨,而是命!
“啊……”
莲公主尖叫了起来,拎着裙摆往前奔。洛君瑜一手揽着步绾绾,一手去拉莲公主,此时一块巨木猛地砸下来,正砸到了洛君瑜的肩上,剧痛之下,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步绾绾,水流就这样把她给冲倒了。
“绾绾。”
“步知道!”
帝祈云和夜沧澜都冲了过来,伸手去拉步绾绾。
步绾绾喝了几口水,下意识地抓住了一只手,随即被他用力地扯出了水面,跌进了他的怀里,又是一根巨木砸来,那人转了个身,用自己的背接了这一击……砰地一声响,步绾绾都跟着颤抖了一下,莫非骨头砸断了?
帝祈云的脸色铁青,一口血从嘴里喷出来,他低着头,血就这样呕在了步绾绾的背上。
下节《夜里牡丹俏》……肉肉的……嘿嘿……其实绾绾多清纯哪!做为一个清纯的女汉子,要有好男人真心疼爱她!
【111】夜里牡丹俏……
水漫起来了。
二人被水吞噬掉,在刺骨的水里沉浮。
山里的水潭,可不比山庄的湖那样,有阳光的照耀,多少会暖一些。这潭水阴寒冻骨,步绾绾的骨头又开始疼了,尤其是膝盖和手指关节,这痛苦让她在水里都忍不住闷哼,以至于连吃了好大几口水。
大水继续涌来,把两个人往潭底推。
这场预谋的暗杀,花费极大的代价,选定了这地势极险的地方,一潭水,要淹死当今世界上最有能耐、最有权势、最尊贵的三个人——帝祈云、夜沧澜、莲公主轺。
帝祈云的双臂牢牢地锁着她,和她一起往水底沉去。
步绾绾害怕水,这种对于阴凉潭水的恐惧,源于那日被景枫遗忘在深河时,她在这水里,努力睁开了眼睛,死死地抓着帝祈云的手指,忘了这是她讨厌的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要抛下她!
怎么死都行,不要让她被水淹死了暗!
冰凉的唇贴过来,用力地抱着她的腰,唇瓣烙在她的唇角,再寻到她的唇缝,舌尖挤进去,迅速有气体冲进了她的喉中,灌入她的肺。
在水下憋气,是帝祈云从小发泄的办法,他把自己沉进浴池中,久久的不出来,吓得宫婢尖叫不止。他能在水下憋上好一会儿,让肺里的空气挤干净,让身体沉重得像石头,这样,便没有什么狂风大浪可以撼动到他了。
步绾绾晕了过去。
脑子里先是一片空白,随后便是帝祈云那唇角挂满戏谑笑意的模样,放大、放大……填得满满当当,再容不下其他的万事万物,就连这潭水也被他那坏坏的笑挤掉了,消失了……
暗幕处,那锦衣护站于崖上,盯着脚底暗黑不见底的深潭,微微轻叹,声音微哑。
“可惜了这丫头,倒是个有趣的小东西。”
“护法,门主说要这丫头,我们带不回去,门主会罚的吧。”
站在他身边,同样锦衣华服的男子缓缓说着,黄金面具下传出来的嗓音醇厚动人,宛若山水明月。
“带不回去,认罚便是。”
锦衣护法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往森林深处走去。
潭水渐渐平静了,连水泡都未曾鼓起一个,月色投下,片片鳞波,星光在微波上跳跃,这山里的夜景,宛若世外静美桃源,确实是不愿沾染尘事的人隐居的好地方。
蓦地,潭水被突然窜起的水声惊扰了,一道水珠组成的长龙强劲有力地冲出了潭水,水珠在半空飞炸散开,帝祈风抱着步绾绾,赫然出现在水潭上方。
白衣上的血已被潭水泅得淡了,衣衫也散开了,露出他那白玉一般的胸膛,湿发纠缠下来,和步绾绾的长发一起,在夜空里、在月色下,痴缠在一起,就像两个人的命运……
又是几声水响,洛君瑜抱着莲公主,夜沧澜,也从水里游了出来。
没人看到那道由水珠凝成的龙,只看到帝祈云抱着步绾绾勉强落到岸上,身形晃晃,和她一起栽了下去。
无数道身影游过来。
怀安郡王沧老但是镇定的声音在黑暗里回响着。
“快救驾,王上,老臣来来。”
“王上……”
傅玉莹的声音也响起来了。
伐木为舟,将帝祈云和步绾绾强行分开,抱上了小木筏,往山崖边划去。
洛君瑜爬上了步绾绾的木筏,扭头看了一眼莲公主。
她已醒了,正扶着夜沧澜的手臂,大口地吐水,大口地喘气,抬眼看他时,只浅浅扫过一眼,便回到了夜沧澜的身上,甚至抱住了夜沧澜,低声哭泣,“沧澜,吓死我了!”
洛君瑜的脸色更差了,大口地咳着,弯腰把脸色苍白的步绾绾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腿上,再未回头看上一眼。
山风如此刺骨凉,像被人遗忘的情人的心,那尖锥剜痛了骨肉,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一场爱,一场梦,五年的时光,被岁月无情的斩得七零八落,洛君瑜突然就咳出了一大口血,脑袋往前一低,双手紧抱住了步绾绾。
他的手这样用力,就像在海水里,抱住子一根浮木,尽管知道没用,却依然用冰凉来依靠冰凉……
情是什么?
得到的是最忐忑的,得不到的是最伤悲的,忘了的是最痛苦的,背叛了的是最愤恨的……
那么情的美呢?
这些年轻人,被命运狠狠推进了冰凉无情的漩涡,他们挣扎着,要主宰命运,却跌跌撞撞,被命运牵引着,走向了未知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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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啾鸣着,鲜花开了,天色晚了,月儿起了,步绾绾,醒了。
不是醒在鸟儿的歌声里,而是在洛君瑜的咳嗽声里。
她爬起来,看向窗边。
月色淡漠地淌进来,披在洛君瑜的肩头、发上,他站在窗口处,一手握拳,紧抵薄唇,背景萧索,发中赫然杂上了银丝……
步绾绾心中不忍,赶紧下床,快步过去,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说:“师傅,我们一定认错人了,你把帕子拿出来看,蓓儿师娘比她美多了。”
“是吧。”
洛君瑜转头看她,眼角堆起了笑意,还是以前那般的不羁无谓,可是唇上染着的血色地让步绾绾的眼眶一下就红了,抬袖往他嘴上擦了擦,轻声说:
“师傅,哪里有解药?我们去找解药,然后再去找蓓儿师娘吧,总会找到的。”
“是吧。”洛君瑜又说了一句,继续猛咳。
他是侠肝义胆,他可以为了师弟一饮毒酒,他可以为了师弟的江山,万里奔波。他侠骨柔肠的人,他为了五年前蓓儿等侯五年,修身向上,只等重逢……
步绾绾想变成蓓儿去安慰他,可惜,这里没有先进的整容术,整不来蓓儿眼角的风情。况且,她这么黑,哪里有那女人的成熟风情、妩媚白皙、娇嫩如花?
她只是个会放火的黑丫头罢了!
“师傅啊……没事没事,大不了我以后陪着你,我们两个闯江湖去,杀富济贫,当神雕侠侣!”
她又靠近一步,踮起了脚尖,伸出双臂用力地抱住了他。
“神雕侠侣啊……咳咳……我可以做你爹了,还侠侣,神雕师徒吧。”
洛君瑜笑起来,任她抱着自己,抬手在她的发上轻轻抚摸着,像在摸一只小猫儿。
“绾绾。”
夜沧澜出现在窗外,静静地看着她。
“嗯。”
步绾绾转头看了他一眼,慢慢放开了洛君瑜。
“我们去用膳,然后准备出发了。”
夜沧澜向她伸出了手,声音低沉温和。
出发?
步绾绾微微拧眉,又看了一眼洛君瑜,然后朝夜沧澜摇了摇头,轻声说:
“我不走,我和师傅在一起。”
夜沧澜眼神微变,几分失落从唇角弥漫开,他沉吟一下,又小声说:
“绾绾,我得去西崇,出来一下好吗?我们谈谈。”
“去吧,自己选择,师傅可能也不能陪你走多远了。”
洛君瑜轻轻拍拍她的手,温和地笑着。
“可我们在一起才没多久呢,我不去,我就陪着你。”
步绾绾摇头,又冲夜沧澜说:
“你走吧,祝你大展宏图,一帆风顺,保重!”
不管梦里的人是他,或不是他,是爱,抑或是得不到深恋,那都是往事了,步绾绾想往前走,不带任何包袱,一身轻松。
她对夜沧澜的感情,只限于对他温柔气质的吸引,只限于他酷似景枫一样的脸。
甚至比不上她对洛君瑜的敬佩和喜爱,她和洛君瑜是“臭味相投”的呀,她们都被爱人抛弃了呀!
“绾绾……”
夜沧澜还要争取,步绾绾却冲他咧嘴一笑,挥了挥手指。夜沧澜唇角的笑意凝固住,渐渐化成了苦笑。
“沧澜,用膳了。”
莲公主的声音传过来,洛君瑜还维持着那姿势,却微微偏过了脸。
步绾绾赶紧抬手,捂住了他的耳朵,笑眯眯地看着他说:
“不许听,你只有我一个徒弟,只能对我一个女人好。”
“这么霸道,为师还要讨老婆小妾的。”
洛君瑜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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