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大半个身子都在他怀里,那个时候眼睛看着眼睛,简直要晕了。洺石双手把头发掠到脑后,长长的出口气。可能最近被关得有点情绪混乱吧?很多事情都不对了。
刘东等洺石洗完了,自己也痛快地洗了个澡。等他套上换洗衣服从里边走出来的时候发现,洺石手里抓着个小瓶子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呢!“给,这个很好用。”洺石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刘东看着被塞到手的小瓶子眨眨眼:“这是干吗的?”洺石没好气地夺过来一推他后背示意他坐下。明白了洺石想要做什么,心里一股子热潮“吱”的一下冒出来一蹿老高,晃的刘东晕晕乎乎的。背对着洺石坐下,衣服被拉起来,刘东索性脱了。赤裸的后背上肩膀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蚊子叮过的痕迹。刘东结实的上半身成了蚊子深更半夜的免费大餐。光着露着还不动窝,手里的一条背心还给别人哄着蚊子到早晨胳膊都疼,那还不死挨咬?刘东忽然发现自己原来还具备舍己为人的光荣品质。
“痒吗?”洺石把止痒消炎的药水倒在手心里,在刘东的背上慢慢地擦。自己睡了半夜身上一个包都没有,洺石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早上醒过来了时候他的手还在扇着呢!各自闹个大红脸以后,其实心里挺~~~没想到这个家伙会这样。
洺石的手指带着痒簌簌的温度在背上移动,刘东笑起来:“你一摸就痒了。”确实痒,酥酥的带着电顺着每个毛孔眼往血管里钻,拱的血液听了集合号似的往一个地方涌。心脏跳得乱七八糟的,一会快一会慢还冷不丁的停几下。“我自己来吧!”刘东口不对心的说。“你够得着吗?”确实够不着,这个刘东不叫劲。洺石的胳膊可以一上一下在背后握手,刘东看的眼晕自己偷着试了一下,两只手差着200多里地呢!
洺石不动声色仔细地擦,有些地方已经肿起来了,那是被反复叮咬过的地方。知道这种滋味,曾经在外地演出,简陋的剧场里演员们喂了蚊子。女孩子们都给咬哭了,洺石也是强忍着才没掉泪。原来蚊子咬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是刺骨的痒钻心的疼!
“转过来。”前面虽然不太多,还是擦一下比较好。但是洺石很快就后悔了,因为刘东转过来之后,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那个古铜色肌肉结实的躯体所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强烈了,再把手放上去是根本不可能的!从没有过这样的恐惧,从没有过不敢正视的身体,洺石慌乱的把手里的瓶子塞到刘东手里,站起来跑进卧室里。
掩饰着自己的慌乱,洺石装作想放音乐,跪在地板上找cd盘。刘东努力的平稳呼吸,握着手里的瓶子发愣。刚才转过来看着洺石低着头的样子,全身的血呼的一下都涌到头顶上去了。鼻子里热乎乎的像是要喷出什么来,刘东一点都不怀疑,自己是确确实实得想伸手去抱了。幸亏啊幸亏,幸亏他走了要不然这洋相可出大了!大脑是不是让蚊子给咬短路了怎么冒出这样的念头来了?刘东使劲的让自己念着幸亏,可是浑身上下每个细胞却跟他唱对台戏似的在叫嚣着,可惜啊可惜!
胡乱的在身上擦了点药水,刘东自己的手怎么也摸不出刚才的感觉。偷偷的看一眼屋里的背影,他不会发现,多看一眼没问题吧?
十二
厨房里传来吱吱的响声,荷包蛋的香气飘了出来。洺师这才觉出,肚子饿了。还是油汪汪金黄的荷包蛋,刘东有点窘得笑着:“吃吧,有一个是放了糖的。你们上海人不是爱吃甜的吗?你尝尝。”洺石点点头,用筷子挑起一点鸡蛋,咬了一口。很甜很香。“好。。。好吃吗?” “嗯。”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低着头吃饭。不吵架了,可是更不自在。至少吵架的时候能肆无忌惮的看着对着,现在都拚命的看着饭碗,一不留神就能让自己跟他都红脸。这滋味可真不好受!饭吃到嘴里,没尝出什么滋味。刘东头一会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
整整一天,两个人都感觉磨磨唧唧的。出来进去的时候偶尔的撞在一块,那个不好意思啊!刘东不停的舔嘴唇,虽然不吵架不骂人,可是两个人的话还是不多,不坐一块觉得少点什么,坐一块尴尬得要命。这比吵架的时候还难受呢!
“洺石,有舞蹈,你快来看!”刘东把电视转了一大圈找到了中央3台,似乎是国外的芭蕾舞团的演出。洺石答应着过来,坐在刘东身边。然而电视台真不给面子,洺石刚坐下画面就开始打字幕。敢情人家就十分钟的精品节目。刘东肚子里这个骂啊!还不敢特别的露出失望来。洺石并没有马上离开,看着画面上一排一排移动的字幕,似乎并没有不耐烦。
“才放十分钟,够干什么的啊?电视台也够无聊的。”刘东小声的嘟囔着。洺石轻声说:“他们也有难处,芭蕾的观众并不多,精品也吸引不了太多的人。总要把时间留给那些流行歌舞,他们才会保证收视率。”
“我看不惯那些流行歌星,闹得慌!唱得什么没听出来光看见一群露肚子的在那扭。也不知道那些小丫头小小子们到底迷什么?”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肩并肩的坐着谁也不看谁。各自的心里都隐隐的有些异样的感觉。好像一片小草芽,眼看着它慢慢的发芽生长,痒簌簌的有些开心,可是又不敢太靠近生怕给压坏了。
洺石回到卧室里,坐在地板上抱着靠垫看书。阳光被窗帘遮挡着,轻柔的音乐就在身边围绕。刘东天天嘴唇,慢慢走进厨房。
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清茶递到跟前,洺石讶然得抬起头。“喝点茶吧!报上都说了,非典时期最好多喝茶。”刘东弯着腰站在旁边。洺石接过来,轻轻地说声谢谢。刘东在他身边坐下来,偏过头看洺石膝盖上的书。洺石两只手捧着茶杯,凝神看着。茶的清香丝丝缕缕的冒出来,淡淡的不经意的在心头缭绕。透明的杯子,透明的水,翠绿青透的茶树的嫩叶在杯底悠然的舞蹈。没有咖啡的浓郁,茶自有它的韵味。
晚上,洺石抱着枕头从卧室里走出来,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刘东:“你到床上去吧!我今天在客厅睡,以后我们轮流。”刘东惊讶得抬起头,赶紧站起来:“不成不成,这沙发忒小睡着太憋屈,地上也太硬。还是我在这吧反正也习惯了!”洺石别过脸抿抿嘴唇,刘东尴尬的抓抓头皮,这吵惯了的两个人冷不丁的客气起来还真别扭。洺石微微泛红的脸让鼻子里又有东西想往外冲,刘东赶紧拿手堵着。洺石在沙发上坐下来,放好自己的枕头:“走吧,到床上去好好睡一觉。我在这里可以的。”刘东连大脑都没走脱口而出:“那要不咱还一块睡?”“啊?”洺石讶然得抬起眼睛看着他。
床上,洺石背转了身躺着,刘东像躺在火炕上,身子底下热腾腾的。挺困的,昨儿一天基本上就没怎么睡觉。可是就是闭不上眼,身边总想有根线牵着,总想翻过身去看看。
实在忍不住,刘东转过来,轻轻的碰碰洺石的手臂:“哎,睡了吗?转过来咱俩说说话。”洺石根本睡不着,低声说:“你不困啊!” “嘿嘿,睡不着啊!来,过来。”刘东低声说着,手扳着洺石的肩转了过来。
两个人面对面的躺着,床头的小灯微弱的灯光照在两人脸上。刘东一只胳膊垫在脑袋底下,看着洺石:“你说咱俩住一块都快一个星期了,还没好好地说过几句话呢!”洺石斜他一眼:“怨谁啊?”“怨我怨我怨我~~”刘东赶紧承认错误。洺石忍不住地笑了,其实这人挺有意思的。刘东呆呆得看着,贝壳般的牙齿在淡粉色的唇里闪烁着,挺翘的小鼻子尖让眼睛带了一点阴影,在细长的眉毛下显得黑亮深邃。偶尔的垂下眼帘,密密实实的睫毛把眼睛遮得成了一条弯弯的月牙。第一次这么近的看他,真好看啊!
洺石扑簌的眼睛微微合上,近在咫尺的注视实在无法坦然接受。愿意看就看吧,我不看你。心跳得有些慌,是因为那双眸子里灼灼的光华吗?洺石不愿意去分析。
“喂,别睡啊!你昨晚上睡得挺好啊!”洺石睁开眼瞪他,刘东嘻嘻的笑:“跟我说说话,我想听你说话。”“说什么?”洺石半睁了眼睛,手指在身前的床单上划着。对啊,说什么?刘东紧张的搜索着话题。“嗯,就说,你吧!你们家住上海哪啊?”“浦东。”“那我去过,不过就是旅游似的一晃而过。那么大的上海,我们就逛了一天。”刘东挺遗憾。洺石轻轻的笑:“上海很美吧?”
刘东很诚恳地点头:“那是,国际大都市啊!繁华,现代,国际上顶尖的它都有。白天的时候洋灰水泥的还看不出什么,不过晚上的灯亮起来的时候可真漂亮!” 洺石笑着点点头:“其实再漂亮的东西熟视无睹了也不再有吸引力。高楼大厦,灯海,国外这种东西多的是,我在哪里看到的都和上海差不多。所以还是喜欢北京的红墙碧瓦,别处没有。”
“你什么时候来北京的?”“很早了,我在北京上的大学,舞蹈学院毕业以后我就直接进了芭蕾舞团。”
“那你回去过吗?你家人都在那边啊?”刘东支起了半个身子看着平躺着的洺石。洺石深深地吸口气,耸耸肩:“是啊,我家人都在上海。不过我每年都回去几次的,可是什么时候就不一定。有时候有演出,过年也会不去的。”
“你妈肯定想死你了!瞧每天早晚都有电话来,老人家勾着心思呢!”
洺石笑了:“我不能跟我妈讲电话,其实我普通话很好的。可是被我妈一带就回上海了。团里的人因为这个都笑我,前一句还是普通话一接电话就变了。”
“嗯,一生气也变。我一个字都听不懂,英语我还能知道个哈喽呢!”刘东随口接茬。洺石把手臂盖在脸上笑。反正也不困,两个人坐起来靠着床头说话。
“不过这几天我也明白一点了!”刘东比划着:“你上次说的那个起西,就是去死,还有那个册企,就是出去!你别说还挺好听。”洺石咬着嘴唇笑。“没事你也教我几句,我全当学外语了。等出去的时候我也显摆显摆去。”刘东一只手撑着脑袋靠在床头上看洺石。洺石看看他:“你想学什么话?”刘东想想,一指自己鼻子:“刘东,刘东怎么说?我还没听你叫过我呢!”
洺石手里撮弄着怀里的靠垫,忍着笑:“刚度。(傻瓜)”
“刚度?刚度,跟刘东还真差不多的音。”刘东嘟嘟囔囔的自己念叨,洺石别过脸偷偷地笑。“我说,是真的吗?你别耍我!”刘东看见洺石背对着自己,心里没底。洺石忍不住了放声大笑。“我就知道你蒙我!”刘东醒过味来伸手就过来抓洺石,洺石扔了靠垫连打带踹的反抗刘东的袭击。两个人连笑带打闹了一顿,身上心里都痛快了不少。
“你家也在附近吗?”洺石随口问着,如果不说些什么,两个人之间太难受了。“我家里这也不近,不过我平常住在队里的宿舍,那离你这不远。”
“你没结婚?”洺石脱口而出。刘东大笑:“我连个对象还没有呢我跟谁结婚哪?”“噢不是,我是说~~你也不回家?”洺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刘东苦笑一下:“回家?别说来回的上班不方便,就是方便家里也挤得慌啊!我哥一家三口再加上我爸我妈,我再回去,热闹了!前几天我倒是回去了,一个单元里好几口人大热天的实在是不方便。我连晚饭都没吃就赶回来了,现在想想真后悔,我妈那天炖的小鱼我都没吃上。”刘东懊恼得叹口气。
“你没告诉她你给隔离了?”这几天偶尔的他会给家里打电话,但是却从没听他说起过自己的现状。刘东有点酸涩的笑:“哪敢告诉她?我妈心眼小,告诉她还不得吓死?我也是,那天干吗急着赶回来,吃了饭不行吗?”刘东低着头揪揪鼻子,洺石心里不好受,伸手拍拍他的肩:“等隔离结束了,我陪你回去看她。”
刘东猛地翻身过来, 放大了的笑脸在洺石上面:“说话算话!”洺石吓了一跳,刘东的脸离自己太近了,呼吸都可以感觉得到。点了点头算是应许,洺石推开他:“天不早了快睡吧!”
刘东兴奋得全身的细胞都站着呢!哪睡得着啊?也不管洺石闭着眼睛是不是在听,连说带比划:“。。。。。。。老北京的好吃食多了去了,我跟你说。。。。。。。。。。。那个东西叫一锅出,你可能没吃过。我妈做得最好吃!等隔离结束了我带你回我家,让我妈给你炖一锅。各式各样的小鱼都三寸多长,在一个小铁锅里炖着。锅边上贴着玉米面的饼子笼屉上蒸着小花卷,一掀锅盖那叫香啊!那小花卷,就我这手指头这么长,这么粗,又香又软还有弹性,我跟你说。。。。。啊!”
洺石已经困了,刘东喋喋不休的说着还把手指伸到嘴边上。不耐烦的洺石张嘴咬了一口,疼的刘东赶紧央告:“嘿嘿!这不是花卷别使劲。。。。。”
牙齿放松了,手指却没有退出来。粉红色嘴唇柔软润泽,微微张开,指尖触到的一点舌尖似拒还迎。刘东呆呆的看着,手指不由自主地抚摸着那双唇,慢慢地探进去,洺石不知所措的半张着嘴,看着刘东越来越近的脸。
猛地推开他,洺石急速的转过身抱住了自己的枕头。忽通忽通的心差点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怎么白痴到那个样子,居然去咬他!还让他的手伸进嘴里!啊~~~要死啦!要命的是,要命的是身上竟然起火了呀!洺石死死的咬着牙,眉毛眼睛都皱到一块去了!
两个人背对背,像第一次他们同床一样。只是中间的长城变成长江了,不大的床被空出了三分之二。
刘东弓着身子躺着,被咬过的手指头像被蝎子蜇了火烧火燎的。刘东举着那个手指头放不下,看了又看,试探着伸进了自己嘴里。吸吮着,回味着被唇齿包围时的那一刻惊心动魄的感受。火苗窜起来了!刘东一只手夹在腿中间死死的攥着,乱了套的呼吸完全不能供应身体需要了。
熬到洺石的呼吸清浅了平稳了,刘东蹑手蹑脚做贼似的爬起来钻进了卫生间。半个小时以后,刘东颓然的打开水龙头洗了他今天的第二次澡。娘啊!这床是万万睡不得了!
十三
刘东同志宣布要戒烟了。用他的话说就是反正也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