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见红尘应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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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见红尘应识我-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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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晚,屋顶有人窃听。我知道,翩跹飞鸿也知道。

  “若真是这样,她倒也敢。”翩跹飞鸿低眉冷笑道,“帮派一来绝对要侵权,她也敢把翩跹家业葬送人手?”我淡淡道:“女人狠了心通常不管一切的,你的鸟呢,拿出来。”

  他微微一笑道:“什么鸟?”我冷哼,刺了他一眼道:“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别装傻,千山一瞬飞鸿过,弹指惊魂是垂云,拿出来,我要叫帮手!”

  这两句是指江湖上两大闻名物事,飞鸿鸟,垂云箭。一个瞬息千里,一个弹指夺命。

  翩跹飞鸿低笑道:“你知道?”一手已经摸出个小竹笛,嘬唇一吹,却杳无声息。我知那声波可能只能传到鸟耳里,便正正经经坐了,向身边的人打招呼。我左边是个黑衣老人,生的一张慈祥脸。依次过去是少年,贵妇,中年男子,对我都持礼甚恭。我心知这些人该都是翩跹飞鸿这边的,也礼节周到。

  又夹了块笋,味道还不错。耳听的一人立起大笑道:“在下见翩跹前辈精神曼烁,身体健朗,想必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了。”那翩跹家主须发皆白,相貌清明,立起抱拳,笑道:“老朽寿高,不敢与年轻人争光了,如今设宴,正有退隐之意,阁下客气了。”

  我眉一跳,不禁望去,这老人也是成精的,争不过干脆退隐享福,让下面自己斗去,叫外人不叫,他管不到。

  身边人一动,我斜眼瞥去,那只白羽黑尾的鸟竟是极通人性,在地上一点点跳了过来,毫不显眼。直至跳到翩跹飞鸿身边,才扑棱飞上了他的身。他轻抚那鸟羽毛,袖中滑出一支小笔,构造倒很像铅笔。我一边希奇一边接过,又接了小纸来,刷刷的写了几句话。翩跹飞鸿接过纸卷,用一段白绳系在鸟腿上。他的动作极为熟练,而且东西都随身携带。

  但我有种把它羽毛拔光的冲动,因为它看我的眼神,怎么看怎么轻蔑……

  系好后,翩跹飞鸿嘬着嘴,发了些我听不懂的音后放了手。它一点点跳走,直到园边,才扑棱的飞没了踪影。

  园内仍然笑语喧哗,不时有人站起来向家主敬酒。我静静的等,场内暗气浮动。

  这时又有人站起,声音洪亮:“翩跹前辈既有退隐之意,不知中意的接班人是谁?说出来我们大家也好奉承奉承?”场中一阵大笑,然后寂静了下来,都在竖着耳朵。那家主微微一笑,道:“家主之位有德者居之,老朽何能定语?”

  一时又有人立起,抱拳笑道:“在下见青湖夫人虽为女子,却巾帼不让须眉,令在下好生佩服!”我冷笑,来了!抬眼往那边望去,青衣披发的男人,席位正在翩跹青湖盘桓敬酒的那片。接着应和之声大起,又一人道:“我与这位仁兄英雄所见略同,我一见青湖夫人便觉不凡,实是下任家主的最好人选。”

  翩跹飞鸿对我低声道:“都是江湖上一些半大不小的帮派,她也拉的下面子。”那翩跹青湖抬首而立,笑语盈盈道:“小妇人不才,巧得诸位信赖,再此谢过了。”突然翩跹双十昂首立起,高声道:“双十不才,今天不如当着天下英雄选出下任家主,恭请家主同意!”

  那老人含笑,抚须道:“飞鸿,你的意思呢?”翩跹飞鸿暗暗冷笑,在我身旁立起,扬声道:“若真是在天下英雄之前,也倒罢了,只可惜。”

  立即人声鼎沸,那青衣男人高声道:“不知阁下此话何意,听阁下口气,这里的人都不放在眼里了?”翩跹飞鸿微笑道:“不敢,在下是想,几位是想真心选出家主呢,还是受人之托来起哄的呢?”8BA7389AEA水忆候你年荟 :)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我悄笑,他现在一声不吭祖训,那是因为我坐在这里。

  “我们是真心推举,凭什么说是起哄?阁下要有青湖夫人般威望,却为何无人出声?”又一黄锦衣人立起,冷笑道,“还是说,唯一替阁下出头的,就是身旁那涂脂抹粉之人?”

  顿时一阵哄笑,更有人啧啧有声。方才翩跹飞鸿和我状甚亲密,介绍多处。男歌伎本来地位低下,我们是打算暗中行事夺权,那翩跹青湖好生厉害,竟把它推到明面上,来个选举!

  翩跹飞鸿眉一动,显然动了真怒。我冷笑,压下他的手,长身立起。他有种,欺到我头上来了!

  “阁下所言,是真心赞赏青湖夫人了?”我微笑,淡淡道。那人显然没把我放在眼里,轻蔑之意尽显,笑道:“夫人自是万众所归,我等敬佩不已,你一个小小歌伎,有什么身份在天下英雄前开口?”

  我冷冷的道:“既是如此,各位是毫无私心了?”那人顺口就道:“那是自然,我们都是自动推举。”我翘起嘴角,微笑道:“那在下斗胆请支持夫人的各位,可敢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发誓日后决不染指翩跹家一分一毫?”

  那人一怔,那些人顿时也消了声。他们本是要好处才来的,江湖人又最是要面子,此誓一发自然决不可反悔,那岂不白忙一场?“

  我冷笑,突然扬高了声音:“阁下却为何突然,犹豫了那么一下?莫非是想先发个誓顶着,日后反悔如何向武林找借口?”那人脸顿时涨的通红,破口就道:“那你可是翩跹家中人?替他出头又为何?是给了你什么好处?我倒忘了,飞鸿公子和阁下情深意重,是极好的朋友。”

  他那声朋友说的极为暧昧,声调还上扬。顿时绝大部分人都笑了起来,包括局外的江湖人,带着些荤味。我轻轻一笑,挑眉道:“各位如此帮青湖夫人,夫人之前也为各位多番敬酒,想必交情也不错。”那人刚要开口,突然听出不对,硬是把话压下喉咙里。我接着笑了一声,道:“我竟不知,夫人的朋友如此之多。”

  我那声朋友自然也清白不到哪里去,哗的哄笑声更大,那群人没一千也有八百,都是翩跹青湖的“朋友”,那是什么概念?

  翩跹青湖气的脸色发青,却又不好开口,直向身边使眼色。翩跹双十立起冷笑道:“阁下出语辱及翩跹家,却是何故?”我轻抚安弦,笑道:“之前也有人辱及翩跹飞鸿,你却为何不言?看你的意思,翩跹飞鸿不是翩跹家的人?”

  他登时禁声,这话万万说不得,简直是大逆不道罪。我接着抢白道:“或者阁下的意思是,你不是翩跹家中人?再或者,阁下和青湖夫人的关系,也很好?”

  哄笑声更大,翩跹双十大怒,一拍桌子,盛着全鸡浇花青葱汤的碗啪的碎裂。

  我诶了一声,笑道:“看,要杀人灭口了。”感到身后颤动,回头一看,翩跹飞鸿笑意满唇,低声道:“早知道你有把人气死的本事,就不替你操心了。”

  我哼了一声,此时翩跹双十又不好坐下,又不能过来杀我,干站在那里。翩跹玉于稳稳立起,道:“今日各位英雄到这,不是斗嘴来的,若谁说的厉害谁便赢,那武林盟主岂不是说书的了?”又是一阵附和之声,那些人大都同意,他这话倒也没错。翩跹玉于又道:“还请各位认真推举家主,终归要看真本事。”

  

  77 铁弦蓝衣

  我回头低声道:“你和翩跹青湖,谁厉害?”翩跹飞鸿淡淡笑道:“单打独斗,我胜过她,计谋手段,相差无几。”我立即看向翩跹玉于,笑道:“阁下说的倒也不错,那意思是要让他们比斗一场了?”

  翩跹玉于轻咳一声,抱拳道:“双方既然能争夺家主之位,本事自然也是半斤八两,都是家内精英,一旦上手难免两败俱伤,却是玉于不乐见其成的。”

  我暗哼,不斗上手还比什么?你还真想选举赢过去?不过他们也就是半斤八两,还真要看看那方手段高。

  此时园口却传来重物撞击声,众人大都回过头去,我抬眼一看,两个守卫倒在地上,两个人衣袂翻卷,迈进门来。却正是安宁和温文雅,只是温文雅总总走在安宁后面,把身形隐在前面秀美的容颜里。

  那家主站起来,稳稳一抱拳,道:“不知两位在老朽大寿之日,闯进山庄,有何贵干?”我心里一紧,刚想开口,岂料安宁扫了一眼,柔柔的道:“我们听闻翩跹家主大寿,特来贺寿,贵府家人却硬生拦住,不知为何呢?”

  后面赶来的护卫将两人围成一团,我扬声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若是如此,这翩跹家主,不做也罢。”旁边对我怒目而视的大有人在,那些护卫不禁把目光投向首席,那家主眉头一动,微笑道:“既是如此,倒是翩跹家唐突了,两位请里面坐。”

  安宁浅浅一笑,迈步便往前行。正当他们向我这走来时,突然有人怪叫道:“你们看,前面那位我在杜府里见过,却是个妙人,滋味着实不错!”顿时哄声大起,评头论足不绝于耳,还有诸多人窥到安宁是我这边的,说些翩跹飞鸿结交的人果然都是什么云云。安宁停下步子,脸色苍白咬紧了唇,眉间恼怒隐现。

  我暗暗大骂他们,突然又一人叫道:“今日这英雄会是你们能来的么?还是乖乖回楼子里张腿吧!”又是一阵笑,下流意味颇显。正担心他,却见安宁脸上苍白隐隐退去,浅浅笑了一笑,道:“不知方才出言的是哪位英雄?”一个个头极大的壮汉立起来,叫道:“就是你老子我!你个兔儿爷想怎样?”

  安宁柔和的道:“这位说的是,我是做过,不知这位是否看不起我?”那壮汉呸了一声,大叫道:“和你说话都是老子的耻辱!”安宁又道:“那烟花楼的女子,想必也是下贱的了?”那人嘿嘿道:“那是自然,怎么,你想说你是女人不成?”

  大笑声方落,安宁淡笑道:“那再敢问这位英雄,是否干过强暴之事?”那人一下暴跳如雷,叫道:“老子堂堂正正,你什么意思,有种出来和老子打!”安宁也不理他,只是秀气的拢了下鬓发,轻轻一笑道:“下贱的物事,这位英雄定是不屑沾的,而强暴之事又从未,那么……”他轻抿嘴唇,半笑不笑的别过脸去。

  场中一阵寂静,然后是嗤嗤窃笑,吱吱窃语之声,安宁此语,分明就是说他是个处男。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在这种事上尤其,安宁显然极为清楚。那人少说也有二三十岁,又人高马大,怎么也说不过去。

  那人脸正憋的通红,安宁来了句更要命的,他轻瞥一眼,笑道:“或者这位英雄有所不便,倒是我多嘴了。”

  我差点倒下去,安宁啊,已经完全学坏啦。那邪恶一定是和温文雅学的,那放肆绝对是和天水泠泠学的!

  狂笑声爆发,这明明就是说他不举。那人脸涨的血红,大吼道:“老子宰了你!”便要奔过来,温文雅袖子微微一动,他刚跨出席,突然腿脚一软摔在地上,无论如何挣扎不起来。笑的人纷纷都收了声,气氛凝重下来,那一手,谁都看的出不易与!

  “做龌龊的事还要装君子的人可多了。”我冷笑一声,扬手示意他们过来。安宁见了我,盈盈浅笑,轻步过来,眼里莹莹的闪着光。我轻拍他肩,笑道:“不愧是我认识的安宁!”他眼里亮光更甚,喜悦不言而喻。我一笑,和温文雅对了眼,见他仍是淡淡微笑,只是眉间略有忧虑。我心里千回百转,一步站前,将他遮了。

  一时无人出声。我跨前一步,面对那家主大声道:“今天这家主之争是看在眼里的了,比的就是实力,势力,今天我们是支持定了翩跹飞鸿的,不知家主有何见解?”

  我们在这里争的头破血流,哪有让他看戏的道理。而且只要他够聪明,就会看出哪边厉害!

  那家主手抚长须,微微一笑,突然道:“据说阁下拥有举世无双的歌声,是飞鸿为了老朽寿辰特意请来的?”

  翩跹飞鸿也不敢无礼,拱手道:“是小侄所请。”家主又是一笑,缓缓道:“既是如此,此间气氛甚紧,可否请阁下一歌,也好放了心神。”

  我抽出笑容,拱手道:“自然可以,劳家主心思了。”心里暗感此人真是老狐狸!一面要给嚣张的我下马威,一面要看看这边的实力!

  翩跹飞鸿已经有些抽搐,他低声道:“你行不行?”我哼了声,道:“不行?你敢说我不行?”他轻咳声,道:“我只是担心。”

  行不行很快就知道!我憋不住扬起了嘴角,老狐狸,你既然敢这么对我,就给我做好心理准备!

  四周扫了眼,我抱着安弦,直接穿过众多席位向园子正中走去。附近的人都看着我,不明白接下来会怎样。我走到正中那席位旁,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伸手哗的掀翻了满是饭菜的桌面。那十几人大哗起立,我啪的又放回去,笑道:“翩跹家主一定会给你们安排更好的位置,就别那么看我了。”

  然后轻轻一点,上了桌面。

  全场人都在看我,包括敌对双方。我居高临下,环顾一周,向他们那边眨眨眼睛,然后表情沉寂下来。

  全场也都沉寂下来。

  

  右手一扬,打了个干脆的响指,GO!

  

  来来我是一个菠菜

  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

  来来我是一片芒果

  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

  来来我是一个竹笋

  笋笋笋笋笋笋笋笋笋笋笋笋笋笋笋笋

  

  我抱着安弦,边唱边跳,标准的二十一世纪劲舞,踏的桌面嘣嘣有声。场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眼珠盯着我不错一下。我扫过那家主,见他的表情只可用僵硬来形容,再扫过翩跹飞鸿,他的脸已呈扭曲状。再是错愕的安宁,诡异的温文雅,我相信在场所有人的眼镜,已被我,完美的打破了。

  突然收声,转身立住。

  半晌,那家主居然有些僵滞,开口道:“阁下的歌,当真不愧,天下闻名。”

  我微笑,突然走上两步,啪啪两声,立实了。

  抬头,扬眉,长发一跳。

  气氛突然完全改变,决裂之声从我指间传出,满是刚强之气的调子,如水冲出。

  

  笑我飞百步,挥之写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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