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时,他便进了厅。
顾宛华听闻他又折返回来,正坐在厅里候着,这一次,顾怀远进门后,她刚开口唤了一声爹爹,还未及询问,顾怀远便是站在堂上冷声道:“你今日令爹爹十分失望,一时爹爹回去,便将你的姨娘关起来!”
顾宛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愣了一会儿,忽然说道:“爹爹不是说过日后要善待姨娘的吗?”
顾怀远哼了一哼,“那是原本,你现下既是不听话,爹爹惩罚不了你,难道还惩罚不了你的姨娘吗!”事实上,除了这个有些‘卑鄙’的法子,他确实想不出其他能令六姐儿就范的办法了,她现下俨然已是世子的人,打也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叫她回府,她却是再三推托。强行迫她,单看她府上的侍卫他便是不作此想。她尚有世子庇护,若是因为六姐儿的任性,开罪了公主,他却是惶恐不安的!
现下,顾宛华沉默了。
她并不惧顾怀远以此威胁,只是今日这一幕幕,她见识了顾怀远种种卑劣手段,一时却是有些替姨娘难过起来了。这一世,姨娘本是得了顾怀远的宠爱的,她是做梦也料想不到,为了些许的利益,顾怀远竟是这样出尔反尔的,竟是在这关键时刻用着姨娘来要挟自己!难道她不应下,他便真要虐待姨娘吗?
顾怀远满意地盯着她,徐徐道:“你若是改了注意愿意随爹回去,爹仍是会善待姨娘的。”
在他的盯视下,顾宛华突然轻轻一笑,她站起身,吐出顾怀远怎么也想不到的一句话。
她平静地说:“爹爹想一想,若宛华能安然嫁入侯府,顾家会如何?”
顾怀远一愣,瓮声瓮气地说道:“自是攀龙附凤了!”
顾宛华抿唇,徐徐走向顾怀远,静静说道:“爹爹可知,公主几日前曾派了身侧侍卫隐在暗处谋害我。”
顾怀远闻言,登时蹙起眉头了,由着这话,他忍不住联想到,这处别院中四处警戒的众多侍卫,当下他脑子里便是转过弯来了,他惊疑不定地想着:皇家天威竟已是凌人至此!转念,他疑惑起来了,不就是纳个妾室吗,哪里便至于谋人性命?
顾宛华盯着他的双眸平静而真诚,“宛华留在此处,只要足不出户便是安全的,难道爹爹希望宛华遭遇不测吗?”
顾怀远一时无语,他半垂下头,不停转动着眼珠,却是在心里分析这此话的可信度。若为真,他确实不敢轻易将六姐儿带出府了,想来想去,确实只有世子这处别院能让六姐儿免遭不测。
半晌,他抬眼,哂笑一下,不阴不阳地问道:“爹可以暂不迫你回府,只是公主真要来此处,你便能反抗吗?”
(第二章马上发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登门
顾宛华垂下眸,轻轻道:“宛华不愿离开此处。 ”她再次看向顾怀远,“若是爹爹执意要惩罚姨娘,宛华宁可再次激怒世子,也断断不会嫁去侯府让爹爹舒心。”
顾怀远蓦然抬头,眼中闪烁着讶然,吃惊,与不可置信。
直直盯着她好一会儿,他才是平静下来了,这时他才是惊觉,他从前却是大大的小看了这六姐儿,她从来也不是个憨厚软弱的啊!她此刻,冷静沉着。
便是这么个府上最小的幺女,站在这处与他剖析利弊,不费吹灰之力便是让他打消了胁迫四姨娘的念头,她从容的像是对他所思所想了若指掌一般,哪里有半分慌乱?!一时之间,却是让他另眼相看了。
半晌,他才是不情不愿地哼道:“既然有这样大的隐情,爹便也不迫你了,你当爹是那般的不近人情吗?”
“只是公主那处……却是难以交代啊!”他摇头晃脑地沉吟了一阵,忽然长长地一叹,负手望向天花板,“你是求了世子也好,自去寻了公主开罪也好,总而言之——”他望向顾宛华,表情阴冷,“此事还是莫要拖累了家中的好。”
顾宛华低着头,轻轻说道:“多谢爹爹成全,宛华并不愿连累家人,便请爹爹回去后如实禀告公主,宛华不愿离去便是。”
顾怀远嗯了一下,心说与六姐儿说话,确实不必将她当做幼女,只消他略提点个一二,她便是能看破他的心思,顺势提出他本便打算好的应对之策,这在他看来。还是有些欣慰的,即使不甚亲厚,毕竟也是自己的女儿,她此刻这般说,他多少生出些动容,看向顾宛华,叹道:“你是个有心思的,爹知道你看不上侍妾的名分,一心想谋个贵妾,只是有时须知人力终有限。你的身份便是如此了,贵妾是那样好得的吗?”他摇了摇头,指着顾宛华叹气不已,“毕竟还是年少呀!以爹看来,但凡世子愿意纳你为侍妾,哪怕只是个通房,你也该知足,早日欢欢喜喜地应下才对。待进了侯府的大门,再另寻时机也不迟啊!来日方长,你怎知今后便没有平步青云之时?若是能得世子与蔡夫人喜爱,那贵妾之位也不是不可肖想的!”
说出这么一番苦口婆心的话,望着半垂着头,一声也不吭的顾宛华。此刻,他也不知她听进去没有,当下,他语气缓和地说道:“今日爹给你的一番建议你不妨听一听。爹便先回去了,你好自为之吧。”
“是。 ”
顾怀远迈着大步离去了。
他的身影才是刚刚消失在广场上。张妈妈便红着双眼进了厅,方才对话。她是在廊间听的一清二楚,现下,她是担忧起来了,一进门她便脱口道:“小姐方才是糊涂了吗,怎么好叫老爷前去公主那处回绝呢?老爷明明已是要带小姐回府了啊!”
顾宛华缓缓走向矮几旁,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却是沉默了起来。
张妈妈见她这般不急不缓,更是焦急起来了,口气也忍不住便带了些埋怨与不解,“小姐这是将自己置于险境啊,公主她岂能容忍小姐这般无礼?一时若是责罚下来了,该如何是好?”
顾宛华轻叹一声,转眸对上一脸不安的张妈妈,温声道:“妈妈也该知道,公主本已是对我恨之入骨,难道我今日乖乖离去,便能打消她心头对我的恨意吗?”
人早已是得罪下了,得知她今日不肯让步,至多便是给了她名正言顺的由头罚一罚罢了,而她若离去,一旦回到了顾府,才是真正走错了路。
张妈妈闻言便是更加着急起来了,“按道理,小姐不愿离去,理应亲自拜访说明缘由啊!小姐如此说,是不愿去公主别馆了吗?”她连连哀叹几声,“老爷已是答应下了,小姐仍不肯让出别院,若连请罪也不曾,公主必是要定上小姐一个藐视皇族的罪名的啊!”
重则要罚几十板子,世子今日不在这处,若是一时公主亲自来了,小姐该如何是好!
顾宛华见张妈妈仍是不能明白她的心思,无奈地叹了一叹,强笑道:“妈妈不必担心,兴许世子一时便回来了。”
正在这时,她看见,广场上有个青灰色的人影越发走近了。
她眉目一喜,轻轻笑道:“妈妈看,竹帛来了。”
张妈妈闻声望去,见来那人果真是侯府小厮竹帛,她紧绷的心立即大松下来,转身退了下去。
小厮竹帛进了厅,微笑道:“世子请顾小姐两个时辰后赶往侯府赴宴。”
她诧异地一挑眉,带了些紧张地问道:“两个时辰后……便是傍晚,今日可是家宴?”
竹帛踌躇了一下,点了点头。
顾宛华蹭地起了身,紧紧盯着竹帛,抿唇道:“那…世子他可还有叮嘱的话?”
竹帛嘿嘿一笑,回道:“回小姐,世子说了,不必紧张,去时戴上那枚玉佩便是。”
顾宛华闻言面上便一红,努力压下心中紧张,淡淡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竹帛刚退下数步,又从廊上颠颠地跑了回来,他摸着脑袋嘿嘿笑道,“小仆险些忘了,世子还交代,夫人素来喜欢念经礼佛。”
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他才又退了下去,
竹帛一退下,她便是心神不定地寻思起来了,今日,可是蔡夫人要见她?他如此提点一句,便是想告诉她蔡夫人的喜好?
转念她想道:今日若有时机,对于她的请求,她可该主动提及?
一想到此处,她甚至可以预见到侯爷与蔡夫人的态度。
不过转念她便放松了下来,她这想法,本就令人难以理解,定是极难得到认同,她自是不能大大方方地将这念想说出来。
想到此处,她忽然捕捉到什么,琢磨了一下,她表情一凝,便是静静思考起来了。
想了一时,她才是逐渐定下了心思,唤来几婢备水沐浴,匆匆净了身,换上一件绛红色绸裙,一路出了内院。
一出门,她盯着面前华丽的马车便是忽然想起一事,低声吩咐了石头一阵。
这时,仆从牵着一辆格外不起眼的灰黑色马车停在了门外,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格外交代了许管家几句,便是钻进了马车中。
不一时,灰色马车缓缓朝山下驶去了。
车中,除了一婢外,她仅带了两名家丁。
便在马车行至山脚下时,忽然的,前方便是传来一阵阵飞扬的马蹄声,她马上掀开了帘子,远远地望了一眼,便是扬声吩咐道:“退去一侧缓行,一时若有人问起,便说是上山游玩的。”
石头应声,马车立时减了速,片刻后,马蹄声由远及近,几乎在她以为要擦肩而过时,马车堪堪停了下来。
她听见,一个男声拦在车前盘问着:“且慢!车里坐着的是何人?为何从这处路过?”
石头闻言,用着一本正经的声音说道:“我家主子今日上山游玩,现下要回府去,自是从这山道上回程了!这位兄长好生无礼,我家主子怎就不能从这处路过?大路朝天,难道不是让人行走的吗?”
那男人嗤了一声,不以为然地大声喝道:“叫你家主子下车来!”
顾宛华闻言,一颗心便提了一提,她垂下头,捏紧了袖口。
她听见了那男人一步步走近的脚步声。
就在这时,突然的,一个冷凝的女声出言斥道:“主子说了,那人必定还留在庄子上,这车辆不过是寻常人家,有甚好盘问的?没得耽搁了时间!”
男人犹豫了一下,转身返回了车队之中。
不一时,车队远去了,马车再次驶开,她缓缓松了一口气,暗自冷笑一声,果不其然,她与惠蓉碰了个正着,惠蓉定是在山下派人监视了她的行踪,见她不曾离开,现下才是笃定她仍留在山庄中。
山道上,马车疾行,所到之处带起了一阵阵滚滚浓烟。
这浓烟蜿蜿蜒蜒直向山顶延伸,不一时,定格在了落霞山庄门前的广场上。
几个侍卫快速跳下车,对上惊惶迎来的许管家,神色跋扈地叫道:“六公主已在门前候着了,叫你家小姐出来相迎!”
许管家堆起满面笑容,“小姐她早已是出门去了啊。”
侍卫举起长枪,暴喝道:“让开!”
许管家惊的退后几步,朝向马车处哀哀说道:“请公主见谅,世子吩咐,外人不可进入庄园啊!”他话说着,便有两列整齐的家仆自大门两侧嗖嗖嗖地站了出来,与这几名侍卫对峙了起来。
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对上几名身着盔甲的侍卫,面上也丝毫不见惧色。
忽然,车帘被掀开,走出一个面貌娇美的少女,她神色清冷地看着许管家,轻轻说道:“本公主乃是世子的未婚妻,自是算不得外人。”
许管家瞪大眼睛,慌慌张张行了礼,“小仆做不得主啊,不若待世子与小姐明日回来……”
惠蓉沉下脸,不悦地问道:“你家小姐去了何处?”
许管家忙不迭答道:“应蔡夫人邀请,去了侯府上赴宴。”
惠蓉闻言,面色一白,她强自镇定了下来,静默了好一会儿,忽然转身上了车,冷冷地朝外吩咐道:“去侯府。”
第一百二十五章 贵妾
顾宛华垂下眸,轻轻道:“宛华不愿离开此处。 ”她再次看向顾怀远,“若是爹爹执意要惩罚姨娘,宛华宁可再次激怒世子,也断断不会嫁去侯府让爹爹舒心。”
顾怀远蓦然抬头,眼中闪烁着讶然,吃惊,与不可置信。
直直盯着她好一会儿,他才是平静下来了,这时他才是惊觉,他从前却是大大的小看了这六姐儿,她从来也不是个憨厚软弱的啊!她此刻,冷静沉着。
便是这么个府上最小的幺女,站在这处与他剖析利弊,不费吹灰之力便是让他打消了胁迫四姨娘的念头,她从容的像是对他所思所想了若指掌一般,哪里有半分慌乱?!一时之间,却是让他另眼相看了。
半晌,他才是不情不愿地哼道:“既然有这样大的隐情,爹便也不迫你了,你当爹是那般的不近人情吗?”
“只是公主那处……却是难以交代啊!”他摇头晃脑地沉吟了一阵,忽然长长地一叹,负手望向天花板,“你是求了世子也好,自去寻了公主开罪也好,总而言之——”他望向顾宛华,表情阴冷,“此事还是莫要拖累了家中的好。”
顾宛华低着头,轻轻说道:“多谢爹爹成全,宛华并不愿连累家人,便请爹爹回去后如实禀告公主,宛华不愿离去便是。”
顾怀远嗯了一下,心说与六姐儿说话,确实不必将她当做幼女,只消他略提点个一二,她便是能看破他的心思,顺势提出他本便打算好的应对之策,这在他看来。还是有些欣慰的,即使不甚亲厚,毕竟也是自己的女儿,她此刻这般说,他多少生出些动容,看向顾宛华,叹道:“你是个有心思的,爹知道你看不上侍妾的名分,一心想谋个贵妾,只是有时须知人力终有限。你的身份便是如此了,贵妾是那样好得的吗?”他摇了摇头,指着顾宛华叹气不已,“毕竟还是年少呀!以爹看来,但凡世子愿意纳你为侍妾,哪怕只是个通房,你也该知足,早日欢欢喜喜地应下才对。待进了侯府的大门,再另寻时机也不迟啊!来日方长,你怎知今后便没有平步青云之时?若是能得世子与蔡夫人喜爱,那贵妾之位也不是不可肖想的!”
说出这么一番苦口婆心的话,望着半垂着头,一声也不吭的顾宛华。此刻,他也不知她听进去没有,当下,他语气缓和地说道:“今日爹给你的一番建议你不妨听一听。爹便先回去了,你好自为之吧。”
“是。 ”
顾怀远迈着大步离去了。
他的身影才是刚刚消失在广场上。张妈妈便红着双眼进了厅,方才对话。她是在廊间听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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