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鸣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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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鸣涧-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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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是可以救,但是给我一个原因。”
“你是跟我讲条件了,”男子眼波一转,刀出鞘架在我的脖子上,“饶你不死这个条件是够了吧……”
“呵呵……你好象还没问我的条件是什么吧……”我静静地推开他的剑……只听见身边的少年呼吸局促,呕出一口鲜血后,他倒在了我的怀里……
“好,你要什么条件……”
“我中了媚毒……”靠近他的耳廓,我把声音压得很低,“要是你不的话,那么不用你的剑我同样会死……只不过会多带一条命而已……”
退后一步,我看着他惊异过后转为一抹苦笑,然后,抬起我的下巴印上了他的唇……

 

 

 

情爱,无关感情,却没有那种熟悉的恶心。我纯熟地引导着,看着他由开始的生涩转为了沉溺其中……为了生存,我似乎已经下贱得可以毫不在乎地出卖一切。冷笑着看过那沉溺在肉欲中的身体。既然它早就肮脏了,那就让它熟悉这种肮脏吧……

 

 

 

完事之后,我合上衣衫,检查起那个少年来……
其实这个少年长得也十分俊美,若非我看惯了自己的相貌,此刻也会移不开眼睛吧。不过奇怪的是他的头发乍一看是乌青的,仔细看其实偏着绯色。 
更奇怪的是,如此深厚的掌力竟然没伤及少年的五脏六腑。仿佛是被一种强大的力量化开了一样……难道有谁在危机关头救了他?
“烙叔叔……不要死……呜……”
昏睡中的少年止不住呓语起来,我侧过头想从他的话中再听到什么端倪来。然而,少年的声音忽然一哽咽,牙关紧闭抽搐起来……
不好,是血气逆流。我连忙扳开他的下颚,按住他的胸膛,强迫他呼吸。无奈,我微薄的力气并不能支持多久,眼看他的牙关又要闭合了,情急之下,我用手腕抵住了他唇齿……

 

 

 

“还不过来帮忙!”
我瞪了一旁手足无措的男子一眼。他这才回过神来忙封住少年的穴道。
待我从那瘫软的口中抽出手,手腕多出的一圈牙印上已经冒起玛瑙般的血珠……
“谢谢……”男子沉寂了须臾,憋出两个字。
“没什么,我们是朋友。”我不由得莞尔。
“朋友……”男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朋友之间会作出那种事情……”
看着他微红着脸转过身去,我的神情冷冽了下来……

 

 

 

由于少年的伤并不太严重,几天调理后,已是完全无大碍了。
“我叫楚霖。不知恩人如何称呼。”少年偏着头,大眼睛在长长的睫毛下忽闪着。
“许咒。”我未加思索,随口说道。
“恩……自殷商之后,少有人以‘纣’为名。许叔叔的名字可真是独特。”
许叔叔?我吃了一惊。不过一转念,易容过后的自己不仅相貌平常而且看起来年龄比实际长了不少,被人叫做“叔叔”也是不无不当。眼波一转,我轻笑道。
“不是‘商纣’的‘纣’,我的是‘周武王’的‘周’……”
“那南宫叔叔的‘南宫政’,不就是‘嬴政’的‘政’了?”楚霖掩口付和着笑了起来,顺手捻起一枚棋子,“许叔叔怎么老是一个人下棋,没人陪你下吗?”
“我……四海为家,哪会有固定的棋友。”
楚霖想了想,在南宫政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后,对我说。
“不瞒你,其实我们是真神教的人,此行是去圣坛。许叔叔如果有兴趣的话,跟我们一起……怎么样?”
“这……也可以啊,反正许某也漂泊无定所。”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会拒绝呢……”
望着楚霖一脸的兴奋,我挂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第十六章
真神教,纵横江湖上百年,是一个势力极为庞大的邪教。
师父曾告诉过我,教会的根基分两种:一种是旗号,一种是信仰。真神教属于后者。它宣扬世界上只有唯一的真神,真神可以满足人心中的一切愿望,而教主则是真神之子。它用几尺长的圣经麻痹着教众,分化了百姓,固然与朝廷不容;然而,它的教义残酷,自然也与武林正道不和。虽然有这两面夹击,真神教却日益庞大起来,成为了权力和魔性的化身……
这也是我选中它的原因。它的出现神秘得让人迷醉,好像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所支配,那是一种能够让人得到一切的力量,实现一切梦想的力量……

 

 

 

“你骗我吧?圣坛就在这?”望着面前高耸入云的绝壁,我皱起了眉头。
南宫政微微看了我一眼,并不答话。他径直上前两步,向着绝壁“啪啪”地击掌数声。没隔了多久,离地面半丈高的石壁开启了一个小窗,依稀可以看见人影晃荡。南宫政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指尖轻旋,只见那令牌径直射向那开启的石窗……
须臾,山石摇晃,绝壁下竟然缓缓开启了一扇石门。一个深幽的洞穴展现在我们面前。洞穴很大,足可以容下两辆马车并行,然而被人践踏的痕迹并不能掩饰住那空旷带来的恐惧。
那高高吊起的千斤石门,宛若毒蛇的利齿,一点一点地吞吐着刺骨的凉意。我似乎感觉到火红的信子在我眼前蜿蜒翻滚着,诱惑着要把我进入那深不见底的腹底……

 

 

 

“许叔叔……”楚霖摇摇我的袖口,“里面……好黑的,我……扶你走吧……”
“你可是怕黑了?” 
“才没有呢!”楚霖负气地甩开我的衣袖,信步向洞内走去。果然,孩子就是孩子……我禁不住舒展开眉。
我抬起头,南宫政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淡然地一笑,我疾步跟上楚霖……
洞越往里走就越黑得可怕,脚步声在渐渐化作无数的回音在耳边徘徊,无论怎样无力地睁大眼睛,一切还是默默地化在灰暗里,不着一点痕迹……呼吸间,我闻到刺鼻的味道,好象是腐朽的血腥,惹人窒息……那骇人的妖异仿佛在吞噬着人的魂灵,我终于明白了楚霖的恐惧。理顺呼吸,我跟紧了他们的脚步……
不知在黑暗中走了多久,我空洞的眼前闪过一道纯白。那耀眼的光芒汇聚成光圈,迎面扑了过来。我抬起手挡住那宣泄下来的眩晕,忽然耳边传来如雷的声音……

 

 

 

“恭迎教主扫灭逆党归来……”
我惊奇地看着周围,原来这洞的出口竟连接了一个汉白玉砌成的露台。绯红的地毯艳丽地划开玉的雪白,和露台下伏跪在地的教徒们的玄色衣衫交融在一起。数千人虔诚的叩拜,声音在这幻境般的地方回旋……
“教主威震天下,真神教拯救世人,凌驾万物,与天地齐名,与日月同光……”
这就是真神教的总府—圣坛,和我想象的一样。然而……教主?
我转过头,楚霖清丽的脸庞笼罩着死寂般的肃立,琉璃色的唇抿成了浅浅的弧线。他略微抬起一只手,拾阶而下。当和顺转变成威严在他脸上绽放的时候,竟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早就从他的举止衣着中猜到他是真神教中权贵,却没料到他竟然会是……然而又有谁能想得到呢,那个江湖中传说中神秘的邪教教主竟然会是一个……孩子?
如果真的是未经世事的孩子……或许一切会很顺利……
沉思了一会,我的抬起头跟上楚霖的脚步……

 

 

 

随楚霖迈进一间华丽的厅室,我发现里面已是跪满了人。那些人一个个长相奇特,打扮诡异,只消看便可以知道他们若非武功高强就是技艺非凡。
片刻迟疑让我放慢了脚步,一股力牵住了我的袖口。低首,我瞅见楚霖白皙的手指……
楚霖微笑着,直引着我来到了他的座边。然后一个手势,那群跪地的人纷纷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教主真是英明,一举便是灭下神火堂堂主楚誉这个逆贼。为本教清理了门户,大大振奋了教众的斗志。”一个黑衣男子说道。
“不过这次因为楚誉早得到了风声,所以其实我们的损失也很严重。左使烙腾云,圣水堂堂主的凤桤,皖金堂副堂主欧阳潇等均以殉教……个中原委,不知诸位有何高见呢?”南宫政直起身,深邃的眼睛巡视着周围。
“南宫右使,你的意思是,我们中有内鬼了?”一个肥壮的老人不禁拍案而起。
“巫法王,有没有内鬼我们大家都明白。本教是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白白死掉的,对于这件事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去真神面前忏悔,让真神定夺一切。”
“南宫政,你还不是教主,这可不是由你做主……”

 

 

 

“大家不要吵了,就按右使说的办吧。”楚霖摆摆手站了起来,“因为烙腾云的殉教,所以左使这个职位空缺下来。这位许周先生,在危难中救过我。他不仅医术高明,而且心思细密。我觉得他是暂代左使一职的不二人选。”
我惊讶的看着他,却换来他会心的一笑……
“这不好吧,左使是教中要职。让一个新人接任,恐怕难以服众……”立刻,便有几个人站出来反对。
“你们这是对教主用人产生怀疑了?”南宫政眯起眼睛,目光凌厉得逼人骨髓,“敢对教主不敬,可就是对真神不敬……”
“我们……不敢……”那几个人身子一怔,连忙跪了下去。
“那好,我们三天后就举行一场祭祀。一是为了教主的得胜归来,二是为了处置叛徒,三是为了加封新左使。” 南宫政略微缓下语气,言语中却加进了不容反驳的气焰。
周围的人低下头再也不见什么异议。

 

 

 

原来,楚霖只是个傀儡而已。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像他这样年少,又缺乏心计的人,怎么能够担起教主之任呢?能有机会把勾心斗角的事置之度外,对他来说未尝又不是好事……不过,这个“真神”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些人会对它如此畏惧?
我侧过头,只看见楚霖温玉般的眼眸透出月华般的纯净……

 

 

 

第十七章

 

 

 

火,漫无边境地在祭坛周遭跳起了舞蹈,神圣而由绝望……
那圣洁的红衣缠绕着教徒们的身躯,连成了另一片火海。数千人的叩拜声,虔诚的祈祷声混杂在火光的“噼啪”,犹如扑火的飞蛾……
我提着沉重的宝剑,在众目睽睽下登上了祭坛,渐渐地接近那个石床……

 

 

 

这个石床长约七尺宽约六尺的,中间凹陷下去,四角分别雕出了四个三寸高的龙。一个壮年大汉就这样全身刺裸地躺在凹陷处,四肢则用铁链和龙的脖颈栓在了一起。我看着那大汉的脸,即使嘴被布条封了起来,还是认出来那是我们回来那天顶撞过南宫政的人之一……
“杀死他,杀死他……”
台下是一片鼎沸的呼喊,我看见大汉泛起的眼白写满了绝望……曾经,我好象也这样被绑过。我咬咬牙,遣散了不堪的记忆。然而,手却像灌了铅怎么也抬不起来……

 

 

 

“你累了吗?”南宫政的话飘过耳畔,我不禁颤抖了一下。迟疑过片刻,我狠狠地抬起手,宝剑锋利地划过了大汉的身体……
刀口,从上而下,从胸腔划到了小腹,殷红的鲜血汩汩地涌出,在整个腹腔里窜动着,依稀可以看见内脏在蠕动……大汉的头上凝满了汗珠,封住嘴的布条在几次拼命企图呐喊后,一点点染上了血色。
接过祭祀小童递过来白瓷药瓶,我把药水沿着他长长的伤口倾倒了下去……这是腐蚀性很强的药水,在瓶口便冒、升起了缭缭白烟,一触上那狞洌的伤口就冒起鲜红的泡沫,把那人腹中的一切幻化成血水,横流出体外……

 

 

 

大汉扭曲的脸上渐渐失去了生气,我心里长叹一声,举起了手中的宝剑……
望着台下如雷般地狂叫的轰鸣,我望过每一张脸上尽是嗜血的疯狂。这里究竟是能实现一切梦想的仙境,还是人性沦落的奈落之底……
“许叔叔,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我回过头,只见楚霖眼里的关切,“你不会武功的话在这里会很危险的,我明天就叫南宫叔叔教你,怎样?”
我正想点头,就听见石床上爆裂的声响。原来是那个大汉的尸体已经被浇上了油,点上了火。熊熊的火焰飞起几尺高,它在空中肆掠飞舞,把那片凌乱的血污吞噬干净……
这时,祭祀的小童把一样东西捧在了楚霖面前。我低过头一看,一股强烈的恶心席卷过来……那是个玉制的器皿,在那令人发寒的翠绿中一团粉色的东西还在呼呼地冒着热气……那是,人脑……他们竟然从鼻腔里把那人的大脑取出来了……
楚霖接过器皿,单手把它高举过头,朝着那群在迷失在血腥中疯狂的教众说道。
“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我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浓稠妖异的黑夜中,几天前的疯狂历历在目……那是一场血的宴会,随着时光流逝记忆中只剩下艳红和粉红的交错,那是鲜艳的内脏和软软的冒着热气的人脑啊……我扶起汗湿的额头,禁不住又开始恶心起来……
这段时间,楚霖允许我随便出入任何地方,翻阅任何文书。他像一个在高位孤独惯了的小兽,一旦觉得某个人可以依靠便不假思索地给予全部信任。拜他所赐,我倒真发现真神教的不少内幕。真神庇佑,神奇力量,不过是麻醉人心的工具。经文中叙述的迷梦般的美好世界,其实只是一种把人催眠起来的精神迷药。那严密的残忍的教规,把那些教众们牢牢地套在这宗教的幻影里……

 

手拨进发中,我想把噩梦随着青丝一道理清。忽然,我的心一征……我一直觉得这个地方有一种诡异的味道,所以喜欢在睡前点上一注长长的熏香。每日伴着香气入睡,枕着香气醒来,道也成了一种习惯。然而,现在……那熏香上的星星火光,我却看不见……
难道……我猛然拿起楼逸那把短刀,朝那熏香的方向掷了过去……
“谁在那里……”

 

 

 

果然,一个黑影闪过。然而他并不与我纠缠下去,迅速地破窗而出了。
我跃下床,便想追过去。然而,刚撑上窗台,肩上便是一阵抽痛。对了,我的经脉不过被南宫政接上没几天而已,不仅没学什么新的武功,以前功力也还没有恢复……
“左使大人,有什么事么?”
门开了,摇曳的烛光中,我看见了婢女的脸。
“没事。”我摆摆手,驱走了女婢。刚才的事现在细想起来,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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