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血 +前传+番外 by:霍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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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血 +前传+番外 by:霍湮-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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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了?脸红成这样,身子不舒服?”他抓起我的手帮我号脉。 

  我也不知道怎麽就气得脸红了,顺了顺呼吸,问他:“蜃枭在山上作怪,把一帮老道士困了一个多星期。陈湘要我帮他救人。你怎麽看?” 

  霁血轻轻点头:“张效仪跟我说了。五月二十全真人辞世,安规矩是要停棺七七四十九日才能入土,却在第二十一天草草下葬,葬礼中途蜃枭来袭,一干门人猝不及防被一网打尽。你不觉得其中有很多蹊跷麽?” 

  直觉告诉我,我漏掉了一个重要线索。我拖著下巴往死里想,没有灵光。 

  霁血又说:“这十几日来,山上群妖聚集,显然有以蜃枭为马首之意。但蜃枭偏偏留著一干天师道人性命,不急著树立威信,这当中又有什麽文章?” 

  我脑中一丝想法一闪而过:“难道他把那些道士当作人质留著?他想要什麽?难道是,是我?”我差点跳起来,“他怎麽知道我一定会来?莫非马定川打电话给我是它指使的?” 

  是了,不然他身陷囫囵,怎麽可能给我电话。 

  霁血却摇了摇头:“那通电话并不是‘打’给你的,而是马定川的神识联通了你的千里传音器。张效仪能和山上联系,也是通过这个方法。” 

  我这才明白为什麽那通电话信号那麽差,对於我的手机而言,马定川的意识就好像一段干扰电波。 

  “蜃枭对我们了如指掌,我们却连他的目的都想不明白。敌暗我明,要不要插手这件事,你做决定吧。”霁血把疑点利害统统列在我面前,不急著定下结论。我内心却认定了这次蜃枭绝对是冲我来的,假如我逃走,还会有下次下下次,那可真成祸国殃民了。不如给它个迎头痛击。 

  “帮!”我牙关一咬,顿生豪情,不自觉说出霁血第二性格的常用来威胁人的四个字,“这回偏要让它魂飞魄散不可!” 

  霁血看著我,突然有些怔怔,抬手轻轻抚过我的眉眼,忽又一笑,春风拂面般温柔。 

  “好,让它魂飞魄散。” 



 陈湘知道我的决定後很高兴,甚至让我觉得高兴得有点不正常,竟然亲自下厨弄了一桌山珍野味。张效仪还偷偷问我今天是不是谁过生日,怎麽平日的粗茶淡饭变成了珍馐。我除了努力吃以外,还得出个结论:陈湘的手艺实在不错。 

  这个镇没通电,只有镇政府里面装了台柴油发电机,仅供政府部门使用。於是吃完晚饭,三个人一条灵围著一盏煤油灯开始讨论作战计划。 

  张效仪给我讲了讲龙虎山的情况。光是划入国家公园的就有99峰24岩,但真正允许游人活动的范围只有三分之一不到。现在供人参观的天师草堂、炼丹池,包括在上清古镇上的天师府、上清宫都只是摆设。天师道门人真正栖居的地方是云锦峰以北的紫霞峰,隐在绵延十多里的深山中。在那里有不为人知的太祖宗庙,三清道观,还有历代天师的墓葬。只有在重要祭日,道士们才会在龙虎山下的大上清宫做道场,其余时间都是在山里修身。这座上清镇位於骆驼峰北边的山谷中,原先也是天师道门人聚居之地,耕樵渔猎,自给自足,但日子久了这处世外桃源渐渐被人频频造访,道士们不胜侵扰,便退回深山以保清修。 

  这次掌门天师全真人的葬礼就是在紫霞峰的宗庙举行的,那些道士也就被困在紫霞峰上。从这里到紫霞峰,普通人要走上一天的山路。 

  三天前张效仪和山上的联系并没有得到多少情报。不知道被困的有几个,还有战斗能力的有多少,敌方除了蜃枭有没有其他同夥,幻阵的范围又有多大。也就是说,我们这回得摸黑打仗──死闯加撞大运。不过我们手上有两件有利的武器,乾坤表里图和紫金如意,妖魔鬼怪的克星,就算是救不出人,也能保护我们这个援救小组不出意外。 

  霁血却突然叹了口气,说:“只有这两件宝物,恐怕只能各自发挥三成的威力。” 

  张效仪笑嘻嘻道:“是啊是啊,神图乾坤,如意正道,宝剑辟邪,当年初代天师传下这三件宝贝,彼此相辅相成。只是辟邪剑早就弄丢了好几百年,找不著啦!” 

  霁血无奈笑笑,点点头不再多说。我却越发奇怪起他怎麽对这帮道士的事情如此了解。 

  最後,张效仪拍下板来,明天天一亮就动身,用蹑空与缩地之术争取在中午赶到紫霞峰,若救出了人,就到紫霞峰附近的仙云洞暂避。那里是初代天师坐化的地方,终年仙气萦绕,妖魔不得靠近。等一干人休养生息後再作打算。 

  这样硬来蠢是蠢了点,却是比坐以待毙要好得多的办法。我跟陈湘都没有意见,於是为了第二天能有充沛体力,早早被张效仪赶上了床。 

  山里多阴湿,虽是仲夏的天气,到了夜晚倒还算凉爽。我白天补眠有点过头,晚上反而难以入睡,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想著今天听到的和明天将要面对的种种。想把霁血叫出来讨论讨论,却又担心他休息不够影响明天发挥。胡思乱想之际,隐约听见隔壁房门的响动。 

  我一个人睡在客房,隔壁是陈湘的房间。深更半夜他跑出去作什麽?我好奇心又开始作祟,忍不住走到门边伸出头,正好看见陈湘跨出通向後院的侧门。 

  我蹑手蹑脚走到侧门边张望,陈湘自顾自走进後院边上一间小屋,似乎没发现我的跟踪。我猫著腰“哧溜”一下穿过小院,贴到那间屋子的墙根下,小心翼翼把眼睛凑到木头栅栏做成的窗户边── 

  陈湘背对著窗户扒在一副棺材边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看清了躺在棺材里的张璨。标准的死人脸色,白里透青,双眼紧闭,嘴角抿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麽,陈湘不继续他那个实验了?还是实验宣告失败? 

  “这镇子有避鬼阵,他用不了移魂术。” 

  耳边突然有人压低著声音说话。我做贼心虚吓得差点跳起来,被人一把捂住嘴按下。一颗白头发白胡子的脑袋伸到我眼前,朝我嘿嘿一笑。是张效仪。 

  我拉开他的手,放低嗓门问他:“原来你早知道陈湘在做这种没天理的实验啊,怎麽不管教管教他?” 

  张效仪乌溜溜眼珠子一转,朝我神秘一笑,那眼底突然有种光芒让他看起来不太一样。 

  “这是湘牙子要应的劫,只有靠他自己化解。” 

  高人之所以是高人,不在於他外表是否看起来高深莫测。我突然觉得眼前的张效仪便是那种你以为一眼便能望到底其实却深不可测的人,高人。 

  “休息去吧,让他一个人待会儿也好。”他拍拍我,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唰地一下进屋不见了。我回头又往小屋里看一眼,听见陈湘没头没脑说了句:“快了,就快了……” 

   

  轻手轻脚走回大屋,刚想继续躺著去,前门竟然响起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我以为自己幻听,停下脚步屏住呼吸,轻轻的叩门声再次传来。 

  “谁呀?大半夜的。”我低声问,门外没有响动。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再说这镇上一般的妖魔鬼怪来不了,要来的了的妖怪还怕这一道门不成?我大踏步走过去,卸下门闩打开大门。 

  眼前白影一花。我以为是霁血,再要细看却连影子都没了。我张望两下,附近不见有人,刚要合上门,头一低,看见地上一样白布包裹的长条形物体。 

  我拾起来,这东西有点重。打开层层包裹的白绸,赫然是一把带鞘的剑。黑沈沈的剑鞘不知道是什麽质料,剑柄上缠著红绸裹手,末端镶了颗明珠。我好奇之下想要把剑拔出来,一只冰凉的手适时阻止了我。 

  “宝剑辟邪,岂能随意出鞘。” 

  我抬眼,霁血脸上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像是激动又带点悲哀。 

  “这就是辟邪剑?你从哪里找来的?”我大为吃惊,先前霁血只是提了提,想不到这麽快就被他找到了。我端详著宝剑,越看越眼熟,尤其是剑柄上的一袭红绸一颗明珠。 

  “并非是我找的,但若不是我,又怎能找得到呢?” 

  我正仔细的回想在哪里见过这柄剑,也就没把霁血的喃喃自语放在心上。 

  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我想起来了,这柄剑不是马王堆那个祖师爷画像上捧著的那把麽?”那画像上每处细节我都记得清楚,包括剑柄上坠著的绸子和明珠。果真是辟邪宝剑,看来明天成功的希望又多了几成。 

  霁血点点头,没有多做评论,只是叫我快把剑拿去给张效仪。我兴冲冲捧著剑往里屋跑,隐隐约约听见霁血若有若无的叹息。 

  “霞儿……” 

  那是个名字还是仅只於无意义的叹气声,惊喜中的我无从分辨,片刻之後便将之忘却。 

默……我,我开玩笑的……闪 



张效仪从我手里接过辟邪剑的时候,并没有我意料中的欢喜。 

他只是看了两眼,嬉皮笑脸地说:“这是假货,说不定是妖怪拿来诓我们的。” 

我不信。这明明就与那幅画上的宝剑一模一样。 

张效仪毫不在乎地把剑抛到茶几上,两手一摊:“就算是真品,不知道剑诀,那和假货又有什么区别?” 

原以为胜券在握。就这样一句话,我的雄心瞬时被他打到谷底。 

“前辈啊,好歹你也是龙虎山出身,怎么连基础知识都不扎实!”我忍不住埋怨。 

张效仪两眼一翻:“谁告诉你我是龙虎山出身?我跟那帮子小杂毛没关系。” 

他存心和我抬杠!我刚要跳起来,霁血在背后拍拍我的头:“去休息吧,我跟他谈。” 

“好啊好啊,我喜欢和美人说话,小乞丐快去睡觉。”张效仪在边上拍手。 

我拿鼻孔狠狠朝张效仪喷口气,这个脑神经构成异常的老头,难怪陈湘要叫他老妖怪。 

躺在木板床上翻来复去想霁血和张效仪在谈些什么,也就迷迷糊糊会了周公。精神亢奋状态下的睡眠很浅,以至窗外第一声鸟叫就让我咕噜一下坐了起来。天刚朦朦亮。 

推开房门出去,我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住。 

张效仪盘腿坐在厅堂正中的木桌上,头顶三团五彩光华徐徐萦绕,流光溢采照了他一身,泻了满屋子。霁血站在霓光照不到的死角,微笑着点头。我张大嘴看着好像神仙一样的张效仪,一瞬间有膜拜的冲动。 

这时候,张效仪缓缓吸进一口气,那些华光似水流动,好像被他呼吸牵引,一点点流入他口鼻,渐渐淡去。最后他头顶的三团光华不复,屋子里暗下来,只有从窗户漏进微亮的天光。我这才看清他身前摆着一块八卦,一柄如意,一把宝剑。 

张效仪睁开眼,眼底的光辉让我突然感觉屋子里又亮了亮。他跳下桌子向霁血一稽首,霁血冲他摇摇头,然后他们四道视线全部投向我。 

“睡醒了么?”霁血移到我面前搔搔我头发。 

我揉揉眼睛:“刚才你们在作什么?” 

霁血淡淡微笑:“我们只是尝试如何使用这三件神器。” 

我有些懵懂,点点头,跑去后院刷牙洗脸,正好看见陈湘一脸没睡醒地从停棺材的小屋里走出来。我看看他,他看看我,谁也没说话。 



简单吃过早饭,张效仪带着陈湘,霁血拉着我的手,救援四人(灵)组怀揣宝贝前前后后上了去往紫霞峰的山路。蹑空缩地之术施展开来,崎岖山路也走得如履平地。我被霁血牵引着,感觉腾云驾雾,龙虎山的隽秀风景在眼前飞快倒退,右手边远远可以看见泸溪河幽静的风姿,迎面迤逦。 

说我不紧张是假的。紧张之外还有些雀跃,好像即将面对的并不是一场恶战,而是一出好戏。但只要抓着霁血的手,我的心就很笃定,说得俗一点,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只要霁血在我身边,我就能生出无畏一切的勇气来。这是我遇见霁血前从未有过的心情,或许也可简单定义成信任。 

山爬到半当中,张效仪突然停了下来,示意我们噤声,然后闭上眼睛如同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陈湘警惕地看着周遭的动静,我看看霁血,他脸上没有表情。 

“哎呀呀,新情况。”片刻之后张效仪睁开眼,开始手舞足蹈,“那妖怪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几个小杂毛刚才轻而易举就联系上我,说迷魂阵阵势不再变幻,他们用不了两小时就能出来。走走走,接应他们去。” 

陈湘一把拽住他:“小心是那妖怪的陷阱。” 

张效仪瞪他一眼:“笨徒弟,我们本来就是要上去的,我难道没教过你以不变应万变么?”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紫金如意吹了口气往空中一祭,紫金如意突然涨大一倍,射出五彩流光笼罩了方圆一丈。 

吹了口仙气威力大不同啊!我感慨,以前那几次我都把牛刀杀鸡用了。 

张效仪朝站在圈外的霁血一稽首:“劳烦仙师开道。”霁血略一颔首,领在前头。张效仪一左一右带了我和陈湘紧随其后,顶上紫金如意相护。然而行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我明白张效仪不是托大,这时候若踌躇不前反而自乱阵脚,祭出紫金如意放慢前进速度也是为了防范半路上的妖怪截击。只是张效仪一反常态的对霁血恭恭敬敬,前一个晚上还美人美人的叫唤,现在竟然变成仙师了。我百思不得其解,张效仪偏过头瞟我一眼,满是鄙视的意味。这个臭老头!我愤怒。 

援救队的前进速度又缓了缓,这次连我也发现了不对劲。从刚才到现在,我们一直没走过泸溪那道河弯,无论怎么走,河湾依然静静处在远处河谷中,仿佛永远到不了头。 

“蜃枭到了。”霁血的声音很镇定。 

狭窄山路两边的树枝无风自动。张效仪带着我和陈湘停下来,头顶上紫金如意发出一阵蜂鸣般的低响,光芒渐盛。 

我两眼被五彩霞光晃得发花,忽然看不清站在光圈之外的霁血。张效仪双手结了个十字印,陈湘拉住我,用眼神示意我不要乱跑。 

光圈之外响起一串劈劈啪啪的爆裂声,又密又急,好像高速摩擦爆出的电火花。突然整个保护罩一晃,一声焦雷在我耳边炸开,我被惊得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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