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长达一个月的友好访问结束后,小野妹子及诸多日本留学生在临澹住下,开始了汲取中华文化营养的伟大事业,而在他所看不见的另一方面,玄澈可开始了和平演变日本的伟大计划。第一件要做的,就是通商。
不难想象,当中原先进繁荣的物质登陆日本的时候,会引起怎样的热潮,就像另一个世界洋商品涌入中国时所引发的疯狂,而日本现在对于中原文化的崇拜更会将这种狂潮推上一个令人无法控制的巅峰。
玄澈觉得自己体内那只凶兽又在叫嚣沸腾了。呵呵,民族仇恨可真是融入骨血了,连来到另一个世界都无法摆脱呢。
玄澈想到日后可能出现的情况,不由得露出一个绚烂的笑容,但这笑容就犹如寒冬里穿过层层云气落下的一束阳光,看似明媚无边,然而真正触碰时只能感受到凛冽冬风所带来的寒冷。
玄沐羽一脚才踏进清凉殿就看到了这抹残酷的笑,一股寒气从脊柱往上撞,抬起的脚也生生定在了半空中。
玄澈感觉有人,抬头看去见玄沐羽,眸光一转,顿时春光灿烂,暖人肺腑。玄澈看玄沐羽姿势奇怪,不解道:“父皇,怎么不进来?”
“还不是被你吓到了。”玄沐羽嘀嘀咕咕地走到玄澈身边,道,“刚才想什么呢?笑得跟狐狸似的。”
“嗯?有吗?”玄澈不自觉地摸摸脸,一点也没意识到刚才他是多么的邪恶。玄澈拉着玄沐羽的手说:“我在想日本——噢,倭国的问题!”
玄沐羽在桌子上不知放下了一本什么书,随口道:“那种小地方有什么好想的?”
“哼,小小倭国,地小野心可不小呢!”玄澈随手拿起玄沐羽放下的书,却没有翻开,也没看,目光不知道落在眼前那个地方,恶狠狠地说,“连禽兽都不如!”
“说说看?”玄沐羽来了兴趣,将玄澈抱到他腿上搂亲了亲,说,“他们做什么坏事了?”
玄澈下意识地想起身,但被玄沐羽按住,他心里想着日本的事也没多留意,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安稳地坐在玄沐羽怀里,说:“中日战争的时候,我们的一个政府叫中华民国,它的首都南京在战争中陷落,倭国军队在南京及附近地区进行长达数月的大规模屠杀,抢掠、强奸、对大量平民及战俘进行屠杀,死亡人数超过30万。”
玄澈的声音很平静,却能让人感到其中沉沉的哀痛。虽然30万人在玄沐羽眼中算不了什么,但他看着玄澈深深的黑瞳,知道这三十万人代表了一段惨痛的故事,一段让玄澈铭记了两世也不能忘怀的历史。玄沐羽搂紧了玄澈,沉声道:“那我们现在就将他们抹去!”
玄澈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又是一笑,虽然有些哀伤但更多的是冷静:“父皇,另一个世界的罪孽不应该让这个世界的人来承担。况且……”玄澈笑得很阴森,“消灭人口,并不是抹杀一个民族最好的办法。我可不要让我们可爱的子民被这些肮脏的血污了手。”
一种名为仇恨的情绪第一次明朗地出现在这张精美绝伦的容颜上,像是被戮杀的天神,捆绑在漫天黑羽的坟地之中,他身边的恶魔露出些许狰狞的笑,装点出充满血腥气息的华丽美感。
玄沐羽觉得自己或许应该重新认识一下怀里的人,他是那样的美丽而残酷,令人欲罢不能。
“我的澈,为什么你连恶毒都可以这样诱人。”
玄沐羽吻住玄澈淡色的双唇,用行动告诉对方,你的美就像毒药一样,夺人性命却也令人迷醉……
“父皇!恪儿……”
稚嫩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又戛然而止。
玄澈一惊,慌忙推开玄沐羽却发现自己正坐在对方身上,他连忙站起来又发现衣襟已经被拉开,露出消瘦的肩头和光洁的胸部,更让他尴尬的是,胸前一片吻痕中两颗茱萸红肿不堪。虽然不能确定还站在门外的玄恪能看清自己的模样,但玄澈还是窘迫到了极点,匆匆拉好衣物,站在那儿手足无措。
玄澈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么会在清凉殿的正殿中连门都没关就和玄沐羽吻到衣衫半退,以至于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玄恪看了个正着!
德邻跪在门外颤抖,他本该拦住玄恪的,却不想玄恪跑得快又灵活的很,而德邻更没想到的是太上皇会和陛下在大门洞开的情况下欢爱。德邻惶恐地跪在那儿,心里却很疑惑:陛下一向都很谨慎害羞的,怎么这次会……
玄沐羽的欲望被突如其来的事故掐头去尾,极度令人不爽,当即沉了脸,喝道:“恪儿,你太放肆了!”
玄恪呆呆地站在那儿,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不解,也有些委屈。
“别乱骂小孩子!”玄澈瞪了一眼玄沐羽,连忙走到玄恪面前蹲下身子,让自己的视线与玄恪平齐,柔声道:“不是恪儿的错。恪儿有事吗?”
玄恪愣了好半天,才说:“父皇本来说今天下午给恪儿上课的,可是恪儿等了很久都没有看到父皇……”
玄澈后悔到了极点,都是那个小日本,害得自己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还和玄沐羽在正殿里……
玄澈忙说:“对不起,父皇忘记了,现在父皇就去好吗?”
“哦,嗯,好。”
玄恪还有些发愣,但已经被玄澈牵起了小手,临去前,玄澈回头看了一眼郁闷的玄沐羽,无奈又埋怨地瞪了一眼,于是玄沐羽更加郁闷了。
玄澈和玄恪一路无语来到书房,在进屋那一瞬间,玄恪突然抬头说:“皇爷爷和父皇感情真好!”
玄澈差点一头撞死在门槛上,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玄恪却又疑惑道:“可为什么皇爷爷要脱父皇的衣服呢?天气冷了很容易着凉啊!”
玄澈动作一顿,心中有些说不出慌闷,又似是愧疚,他迟疑着蹲下身子,抚摸过玄恪的发丝,轻声道:“恪儿,父皇做了错事,恪儿会厌恶父皇吗?”
玄恪歪着头很不理解地看着父亲,却见父亲眼中闪过些许哀伤,这种情绪他不明白,只知道自己不喜欢看到父亲露出这种神情。
“不会,恪儿怎么会厌恶父皇?”玄恪顿了顿,认真道,“父皇,您不会错的,即使父皇做错了,恪儿也会让它变对的!”
玄澈怔怔看着玄恪,这张精致的小脸上还充满了稚气,神色却极为坚定,恍然中,玄澈仿佛看见几十年前的那个颜御在镜子中露出的刚毅,他在说:哥,你要幸福。
良久,玄澈搂住玄恪,千言万语只剩下一声低叹:“唉,恪儿!”
玄恪觉得身上沉甸甸的,他最爱最崇拜的父亲正依靠着他,前所未有的沉重扑面而来,压得他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下意识地伸出小手抱住这份沉重,层层衣物之下仍然有坚硬的骨头硌得人生疼,想起刚才在大殿之中所见的清瘦肩头,酸酸的滋味漫过心头,玄恪有些哽咽,却不知这哽咽从何而来。
许多年后,玄恪再次想起当时拥抱过的沉重和酸楚,才知道这份感情叫责任,叫怜惜,但那时候很多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注1:日本对中国的正式外交始于公元607年(遣隋使小野妹子及其它留学生来中国建立邦交,607年从日本出发,608年到达。有大人说这场所谓建交并未获得隋政府的认可,这个——我不是太清楚,看到的资料都是说这一年就正式建交了,不过国书丢失的那件事确实很蹊跷。这里先致歉,可能有误导大家了)。汉朝就有大批汉人从朝鲜移民日本,不过之后好像一直都是通过百济进行文化交流,到了到圣德太子时代日本才直接向中国派遣留学生。但文中让小野妹子出场并不是说水德201年就等于公元607年,这是半架空的历史,中国的历史可以改变,世界的历史自然也会改变,提早或者推迟都是作者的意愿^o^。
注2:南京大屠杀啊,勿忘国耻呀。
束缚东宫 正文 第86章
86、外交
固上亭好容易消化了一点关于海洋的论调,艰难地再次发问:“那、那……西夷又有什么重要?”
这次方休明咧开了笑,不答反问:“固大人知不知一斤普通的茶叶在临澹卖多少钱?”
“一……”固上亭刚要开口却突然想起了什么闭了嘴一时没说出话,却不想玄澈接上话说:“一百文钱。”
固上亭震惊地看一眼玄澈,对上那双漠然的黑眸,心下一惊,连忙将头埋了下去。
玄澈勾起嘴角,说不出是嘲讽还是不屑地冷笑了一声,示意方休明继续。
方休明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面上不动声色道:“但是这样一百文可以买一斤的茶叶,到了西夷便要卖到一两黄金。”
“一两黄金?!”
惊呼出声的是户部尚书,紧接着整个屋子的人都沸腾了。固上亭痴痴呆呆地看着方休明,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过这从一百文到一两黄金的利润全部掌握在这些人手里。”方休明在中亚和西亚的部位画了一个大大的圈,“一群比我们不知落后多少倍,却富有至极的家伙们,可怜我们的茶商,只能赚取那样一点微薄的利润。”
户部的工作人员们一个个眼睛都要比夜明珠还要明亮了,每天哀叫着没有钱的他们仿佛看到了成堆成堆的金子摆在了面前,那叫一个金光耀眼。而其它大臣们一旦从最初的惊愕中醒悟过来,也都是跃跃欲试的模样。这么一大笔进帐,鼓起来的可不止是国库呢!
户部尚书起身慷慨激昂地说:“陛下,臣以为我们应该为我们的茶农争取利益!”
玄澈忍不住冒出了一滴冷汗,他仿佛听到了希特勒在叫嚣:“用德国的剑为德国的犁取得土地!”
八月初的时候,朝廷颁布了几条法令,关于部分地区税率调整以促进经济发展,关于鼓励民间造船出海,关于鼓励商人与外国贸易,关于商人出资用于公共事业达到一定程度可获得爵位,关于大力发展两湖农业,关于扶持珠崖经济发展计划,关于各大新式学院与武林逍遥山庄联合办学,关于明年三月再开春闱并加设女子考场及诸多学科……
总之,八月是个让人兴奋而混乱的月份。
与朝廷各项法令出台的同时,全国几个大城市里也多出了一个新事物:报纸。
说报纸是新事物并不准确,早在几年前,通川商行下设的出版社就不定期以报纸的形式发行了一些专题,比如水德198年畅销一时的“春闱专题”,但这次通川商行所发行的那是日报——《大淼日报》,每日皆有,报道了全国大小事宜,大至国家方针政策,小至街头碎闻,而最近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关于朝廷新法令的解读专栏了。
有发行报纸的城市里,官府都在特别开辟的公园或广场上立起了几块板子,上面张贴了当日的报纸,每天都有专门的人来更换,以方便群众阅读。但不识字的百姓毕竟还是占了多数,于是这些公众报栏旁和各种酒楼茶馆之中就多了许多解读报纸的说报人。
说报人一般都是先拿着报纸照本宣科一番,解释了大概,下面便有人议论,这时那些读过书或者有见识有门路的说报人,就会拿社会名流、文人大家的言论来满足大家的“求知欲”,一会儿说说这个人的观点,一会儿谈谈那个人的论调。百姓们觉得这个也对,那个也对,听起来也有汁有味的。若是碰到一帮自恃才气高妙的读书人听了这说报人的点评,自己也会高谈阔论起来,要刚好还有一批人持不同观点,两方人就会辩论起来,那百姓看热闹的就更多了。
真理总是越辩越明——面对御史上奏要求遏制这种议论国事的风气,玄澈总是这么说。
对于报纸很多老臣都变现出不屑,认为这是一种侮辱文人智商的玩意儿,但是当这年过去,学子们的思想越来越朝着“大逆不道”的方向发展时,他们也意识到了报纸的巨大作用。于是一批老家伙们也办了一份名为《学道》的报刊,只是这代表保守思想的报刊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大淼日报》打压着。而随着这两大势力和思想的碰撞,越来越多的刊物开始出现。
这些都是后话了,说回水德201年的秋天。
玄澈现在每天都要忍受那帮大臣们的魔音绕耳,本来因为没有采取任何控制生育的措施而消停一些大臣们,马上又因为鼓励民众参政议政和开办女子科举而闹腾了起来。
“皇上!女子怎么能进入科举呢?!”
又是可恶的礼部尚书杜斯仪,这明明才步入中年的男人就已经比六十岁的老头还要罗嗦古板了。玄澈恶狠狠地瞪他,但杜斯仪吃准了玄澈不会因为他的直言和无礼而将他拖出午门,所以干脆脖子一梗,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玄澈无奈地揉揉额头,心道:这帮大臣,我真不应该对他们仁慈!
玄恪坐在玄澈腿上,看着父亲烦恼的样子,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伸手摸上父亲的脸,奶声奶气地说:“父皇不要理会这个酸腐老头!”
杜斯仪听了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想他虽然比不上太上皇和陛下风华绝代,但好歹曾经也是玉树临风不知骗走多少少女的芳心,如今不过刚刚步入四十大关,就被一个三岁小童说成了老头,实在是非常打击他的自尊心了!
玄澈看到杜斯仪头顶冒烟的样子不禁莞尔,被吵得头疼的郁闷一扫而光,亲亲玄恪的小脸蛋,笑道:“我的小玄恪,嘴巴这么坏。杜大人是你的长辈,不可以这样说,知道吗?”
“哦,好吧。”玄恪点点头,十分认真地说,“那父皇你不要理会杜大人,父皇皱眉头的时候没有笑的时候好看。”
玄澈笑了笑,不再指责玄恪的“童言无忌”,而对杜斯仪正色道:“杜大人,朕并不觉得让女子参加科举有什么不好,录取标准和男子的一样,如果她们真的有才华,有什么不可以呢?况且固大人也通过了这份敕令,朕想杜大人应该没有什么异议才对。”
有啊,为什么没有!杜斯仪心中叫屈,当初这份敕令在颁布之前放到尚书省讨论的时候,他就表示了强烈反对,其它诸多大臣也都纷纷抗议,可固上亭紧紧跟随玄澈一意孤行的脚步,结果这份敕令还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