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月原先怀疑我目的,派竹若和红菊监视左右,但发现我内力全失,而且对明国并无其他意图,终于慢慢放下戒备,全心全意地信任我,甚至为我调走了竹若。。。。。。
曜月心里有我,但也有明国。我何曾不知道。正是因为如此,我将自己送到他手上。
曜月不曾负我,我又怎可负他?
虽然国事家事不可混淆,但身为堂堂王爷,文帝亲弟弟的我,家事又怎么可能脱离于国事之外。当年能顺利娶到曜月,还不是借着国家为籍口。
为国,拓拔真的提议实是大大的诱惑。虽与豺狼为谋,但以文国熊虎之姿,结豺狼之族为盟,吞掉明国这块大大的肥肉,似乎不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明国不会任人鱼肉,举全国之力反抗,但少不得至少割掉燕江以南的州郡十一县。再加上西南的灵州,西北的三十二县。。。。。。明国经此一役必然元气大伤,国力衰退,恐怕二十年内难以恢复。
可是为私,我又如何能将曜月至于如此境地?
当年曜月“嫁”我,本是为了两国盟约。他不是一般女儿,嫁人为妇便以夫为天,纵然家国仇恨难以消解,仍视夫君为终身所托。曜月是堂堂男儿,他虽爱我怜我,却绝不会以我为天,更不会为了我放弃对明国的挚爱忠心。当初他可以抛下我带着腹中骨肉义无返顾地返回遥京,以后也可以斩断夫妻恩爱与我反目为仇。纵使我能将他强行带走,却终将形同陌路。。。。。。
不行!不行!我怎能忍受与曜月敌立相对!?我怎能忍受与他漠然相视!?
拓拔真厉害。他的这个提议,如同一把双面刀,一面刻着忠心,一面刻着情义,在我心里不断凌迟。
如果没有曜月,此事我恐怕已经答应了。可是想到没有北堂王的遥京,曜月一人苦苦支撑,对明国尽心尽力,对家族全心全意,我、我。。。。。。
回到房间,将小左小右喝退,颓然坐倒在床边。
摸摸自己的心脏。
好奇怪。只不过曜月一人,竟似比生我育我二十年的文国还重。只他一人,竟能让我背弃父皇的雄图遗愿和谆谆教诲。只他一人。。。。。。竟让我看得比亲情、比文国、比天下还重。
53
“王爷!?”
第二天早上端着洗漱盂盆进来服侍的小左小右,被我两只乌黑抹青的黑眼圈骇了一跳。
“王爷昨夜没有睡好么?”小左小心翼翼地问。
我恼恨地捶捶床,没好气地叫道:“这床太硬了 ,睡着不舒服。”又找茬地指着房间叫道:“屋里太冷了,冻得睡不着觉!”
小左小右面面相觑,知道我在胡乱撒起床气。这屋子少说都睡了十来天了,怎么会忽然都哪哪都不对起来。
小左的脑子不知道怎么转的,忽然有些羞涩和惧意地小声道:“王爷、王爷可要我们今夜来侍寝?”
“什么?”这次轮到我被骇了一跳,跳起来叫道:“本王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你哪只耳朵听见本王这么说了!?”
小左被骇的往后缩了缩,不知所措地望着我。
哼哼!还装!你们西厥人都是狡猾的豺狼,我才不上当呢!!!
我把窝了一肚子的郁闷火都迁怒到这两个侍从身上。谁叫他们都是拓拔真那个混蛋派来的。如果不是那个混蛋,我怎么会离开我的亲亲曜月在马车上颠个七晕八素被他们掠到这来?如果不是那个混蛋我怎会陷入这个不忠不义国家情爱两难全的地步?
混蛋混蛋混蛋!!!气死我了!
“静王爷这是怎么了?”拓拔真踱进屋里,看见我沉着个脸用早膳的摸样,摸摸下巴,沉思道:“听野子木棋说王爷今早一起床就冲他们发火了?莫不是欲求不满不成?”
“噗”
我满满一口碧梗瘦肉粥华丽丽地喷射出来,默然无语 …_…|||||
“是在下失策。本以为给王爷找了两个美人,谁知并不合王爷的意。”
拓拔真作势道:“前几日见王爷身体违和,未敢送来合心的美人,此刻见王爷精神奕奕,那在下。。。。。。”
“免了免了!”我连忙摆手,擦擦嘴道:“你们西厥的美人本王无福消受。”
拓拔真挑挑眉:“王爷看不上我们西厥的美人?”
“那倒不是,二王子误会了,本王只是对汉人情有独钟罢了。”
确切地说,是对我家亲亲爱妃的摩耶人情有独钟。
“原来如此。”拓拔真恍然大悟,笑道:“如此还不好办。近来灵州城里最大的勾栏院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赛花盛会,王爷若是有兴趣,晚上在下就陪王爷走一遭。”
我闻言心中一动。想起上一次在勾栏院中的记忆可不怎么好,不过这灵州城里的勾栏院,倒不知比我东门的销金窟如何。
拓跋真见我眼珠子滴溜乱转,便知道我在心动,笑道:“今天晚上肯定热闹,静王爷身体已然康复,在城里也无所事事,不如就与在下去乐一乐。”
“嗯嗯。也好。”我点了点头。
这几日被他变相的软禁在这个府里,至多不过上趟城楼,倒也真想去见识一下灵州城里的风采。再说,也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去那等风花雪月的场所。
灵州现在虽与朝廷大军对峙,但城里百姓似乎并未受到多大影响。灵州富庶辽阔,当可自给自足,百姓衣食不缺,因而也并不慌张,城里一如往日的繁华热闹。
我和拓跋真兴致勃勃地去了最大的勾栏院赏红馆,赛花大会便在那里举行。因为参赛的都是清官,尚不是抛头露面的时候,所以进得赏红馆的人,无不需花大把银子。
我们坐在二楼雅座,拓跋真在我耳边殷勤地介绍都有哪几家勾栏院的几位元清官参赛,参赛规则如何,又是谁家的希望最大等等。
我笑意吟吟地应着,眼珠子在台上那几位蒙着面纱待选的美人身上乱转。忽然感觉一股视线,瞥见那位元个子最高、身材窈窕的美人正隔着面纱向我飞来一个眉眼。
那黑漆漆的眸子灿若流星,眼波流转间端得是妩媚风情,看得我这叫一个心花怒放。我心中大喜,立时一个眉眼飞了回去。
“王爷可是喜欢那春月楼的采星姑娘?”拓跋真见我一个晚上和那个美人眉来眼去,自然看出端倪,笑眯眯地问道。
我轻咳一声,收起色迷迷的神色,沉声道:“本王只是觉得她的胜算比较大而已。”
“嗯。那个采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听说模样也生得极美,夺得魁首确实希望很大。”
我立刻露出向往的神色,却瞥了一瞥拓跋真,故意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拓跋真此人心机深沉,善于察言观色,此时见小王爷一副明明想要却装作不屑一顾的模样,便知道他的心思,不由心里轻笑。
本来以为这个文国静小王爷是个断袖,没想到却是男女不忌。想来也是,他虽娶了个男妃,也不见得是心甘情愿的,怕还是为了两国形势为多。再说同是男人,抱起来有什么滋味。还是软玉温香的美人好。而且女人可以传宗接代,两个男人在一起又能生出个鸟?想来这静王爷早晚也是要娶几位二夫人的。
拓跋真打定主意,暗中招招手,唤来贴身侍卫,着他们下去准备,把那个采星姑娘买了下来,待今晚赛花大会之后就给小王爷送去。
54
拓跋真真的是个很知情识趣的人,我不过略略做些表面那功夫,他已经完全看透了我的心思。
晚上回到寝室,我毫不意外地在房间里看到了一个正静静等待、‘含羞带怯’的美人。
“奴家采星,给王爷请安。”美人起身一揖,真是花儿都谢了。
“小星星,星美人,快给本王抱抱……”我迫不及待地扑上去,完全符合一个色急王爷的标准。
“哎唷,王爷好讨厌~~~”
“让本王摸摸……”
“王爷,别、别……”
随着屋内一阵打情骂俏,屋外暗暗守候的卫兵都不由涨红了脸,互相对视一眼,暗道这个文国王爷当真色急,对这那样一个美人竟然上来就直奔主题,当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不过随着一阵暗风掠过,几人都已失去意识。
正和星星美人在床上胡搅乱搅差不多了的时候,一股淡淡的气息飘进了屋内。星美人忽然一顿,我也察觉到了异样,撩开被角望去,然后傻傻的呆住。
“你抱够了没有?有了本王的一个弟弟还不够,还想再霸上另一个?”
“北、北、北……”我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虽然早知道星美人混进来必然有人接应,他也承认是有高人相护,不过这个人、这个人、也太让我没有心理准备了。
星美人略有幽怨地道:“大哥,你进来的太早了。”
北堂曜日手一掀,将床上的被子掀掉,望着下面我们衣衫不整的样子,挑挑眉轻道:“你们还想假戏真做不成?”
“啊?”
不是小星星说外面有拓跋真的人监视,在他接应的人处理之前要我们务必做真实一点吗?谁知道房间里有没有暗管在窃听或者窗外有没有人在偷窥呢。
虽然这两项我都没有发现迹象,但想到我现在武功初复,实力没有小星星强,说不定真的有发现不了的潜藏高手,谨慎一点总没错,再说被窝里说话也方便一点,这才搂着他上床的嘛。不过看北堂曜日这面色,似乎有些不善啊……
“北、哦不,大哥!”我忽然反应过来,扑上去拉住他的衣袖,喜滋滋的叫道:“原来小星星说的高人就是你啊。太好了太好了,有你在曜月就不会有事了对不对?曜月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宝宝还好吗?有没有很担心?身体还好吗?”我一股脑问出一连串的问题,嘴巴收也收不住,说到后来,心里更加急切:“曜月到底怎么样?暴雨梨花针那么厉害,小冬子有没有护好他?大哥你知不知道情况赶紧告诉我!赶紧告诉我!”
北堂曜日展颜微笑道:“你这么想知道曜月的情况?刚才星儿没有告诉你吗?”
“他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呢。”
咦?咦咦?
不对哦!我好像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我僵硬地转过头,指着言子星哆嗦道:“你、你、你刚才管他叫大哥……”又一点一点回过头,看着北堂曜日道:“你、你刚才称呼他弟弟……你、你们、你们……”
言子星此时已经收拾好衣物,慢悠悠地下了床,站在北堂曜日身旁冲我笑道:“我们长的不像兄弟么?”
像!真像!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一模一样嘛……
“没想到丈母爹竟然老树开花……”我张着嘴巴喃喃自语。
难怪我总觉得小星星眼熟呢,原来他意是曜月的弟弟。
天啊,真是没想到!!!
言子星其实仔细看,和北堂曜日更相像,也就是比较像我那位丈母爹爹,两人站在一起,立时可以猜测出他们的关系。而曜月和曜辰则更像岳丈大人一点,所以我初时完全没有发觉。
“你自言自语什么呢?回神好不好。”言子星不客气地上前一把掐住我的脸肉,扯了一扯道。
“喂,别乱摸!”我拍开他的手,恼道:“竟然骗了我那么久,真过分,亏我还把你当朋友。”
“我骗你什么了?你又没问过我。”言子星翻个白眼,理直气壮地道:“你说你叫方昊,还不是一样骗了我?我最多不过对你隐瞒了点事情而已。”
“那、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曜月?他好歹是你哥哥吧?”
言子星撇撇嘴,没有说话。
北堂曜日淡淡地道:“他不知道。”
“啊?”
“他和曜辰都不知道还有星儿这个弟弟。星儿的事只有我知道。”
哐啷一声,我的下巴好像掉了。
我张口结舌地瞪着这兄弟俩,心里却在由衷地佩服两位岳父大人。
厉害厉害!不愧是前北堂王,不愧是前天门第一武将,这两个人也太……恩爱了吧。(小王爷,你好像流口小了,有这么羡慕吗||||||)
55
“回神回神!”言子星又作势要上前来掐我,连忙被我一把挡下。
北堂家的事情先放在一过,此刻还是正事要紧。
“大哥,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还有,你们是怎么混进灵州的?”
“曜月现在一切安好,你不必担心。至于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北堂曜日简单明了的对我解释了一下。原来这灵州城内早有北堂曜日安排下的耳目和密探,要混进来再简单不过。今晚参加赛花大会的一家勾栏院是北门暗中经营的,北堂曜日得到消息知道我要和拓跋真来看热闹,便让言子星男扮女装代替原来的参赛者采星上台表演。
因为参加赛花会的清官都会接受检查,包括身体和身份(验证是不是处女及来历是否清白,这也是拓跋真放心让人把人送来的原因,因为他根本不担心里面会有鬼,可惜还是失算了),所以检查时都是真正的采星做的,好在她的身材本就高挑,又是清官,除了老鸨见过她的人很少,所以言子星假扮起来也很容易。
北堂曜日本来还以为言子星要引起我的注意比较困难呢,谁知他一个眉眼飞过来我就上钩了。北堂曜日为此还暗中气恼了一阵,恨我竟然如此色急,这么快就把曜月抛之脑后了,但随后知道我其实在第一眼就认出了言子星,后来的一切都是将计就计,这才渐渐消怒。不过随后瞥了我和言子星两眼,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在他看向小星星的一闪而过的眼神里意有一丝警戒和不安,带着淡淡兄长式的纵容和不认同。不过由于速度过快,我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因此很快便忽略了这一点。
“好了,时间不多,昊晔你准备一下,跟我们走。”北堂曜日大概解释完经过后吩咐道。
“不行,我不能走。”我几乎是立刻地拒绝了。
“为什么?”言子星惊异地望着我。
我蹙眉沉吟,不知道这件事要不要对他们讲,毕竟这是关系到文国利益的大事。最后我只能道:“……我有我的顾虑,我现在还不能走。”
面对北堂王,我产生巨大的压力。妄图与文国合谋吞并的,正是眼前这个人千方百计守护的国土,而他,还是曜月的哥哥……
我的灵魂决不会背叛曜月,但我的心,却不得不为自己的国家着想。
“是拓跋真还是司简?”北堂曜日不紧不慢地问,漆黑的双目如有实质,锐利而清明地注视着我。
我没有回答。
北堂曜日的声音清清淡淡,冷冷离离:“让我猜猜,应该是拓跋真。因为他的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