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仙儿这才将视线打量过去,一个一身褐色锦袍的男子,束发紫金冠,两眉如尖削,眼睛炯炯有神,鼻子如雕塑过,高而挺拔,整个人一脸的冷漠俊逸。
葛傲沉思了片刻,终于看了眼右侧的一个青衣男子,那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孤冷,“韩殷兄也要离开么?”
声音低沉,冰凉地给全身增添了几丝寒意。
那个叫韩殷的有些踌躇,但低头思索了半晌又忽然抱拳,“君子不食言,韩殷愿随左右。”
好大的胆子,这些人居然在密谋造反!
袁仙儿当即就激动了,韩奕风似乎意识到了袁仙儿的变化,急忙将他放到平地上,猛然推门而入。
屋子里的人瞬间都如惊弓之鸟般,尤其是钱越,脸色惨白。
“庄主只想与葛公子一人说话,你们都退下吧。”听到韩奕风如此一说,大家都瞬间松了口气,急忙离席。
而韩殷则是跪坐了片刻,似是决断不下,但还是起身退了出去。
在韩殷退下的同时,葛傲眼里闪过一丝仇恨,眸子里的怒气直冲袁仙儿而来。
袁仙儿察言观色,当然知道眼前这个葛傲对自己恨之入骨,可是她也知道,葛傲是这山庄里最想逃离的人,却又永远不得逃离。
【四更】
☆、伤害韩奕风(5)
至于为何不得逃离,原因袁仙儿暂且还不清楚。不过正是葛傲心中的这股子怨气,才让他筹划了今天一事,想要拉拢离心的人造反。
不过不巧,此时袁仙儿正好歪打正着来了一个恩威并施,遣散男宠,于是便造成葛傲计划的离心。
看那韩殷的表情,估计他与葛傲交情最深。
袁仙儿只是静静地与眼前怒气冲天的男子对峙,感觉他就像一匹烈马般,倨傲不堪。
葛傲并不行礼,也不说话,只是那么坐着。
气氛忽然变得尴尬,终于,韩奕风动了动嘴唇,负手走到葛傲面前,语气微微有点带怒,“你是乱臣贼子的后裔,山庄是你唯一的保护,你不但不思感恩,还企图谋逆庄主?”
质问力道虽然不大,可是却很理正言辞。
葛傲原本不屑,却在听完韩奕风的话后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那是一种阴冷的笑,笑地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这种保护我葛傲情愿不要!大不了治我一个谋逆罪,我倒要看看当今圣上要怎么折磨我!”
“住嘴!”韩奕风忽然打断葛傲的轻狂,立即转身看向了袁仙儿,然后一声令下,“元无,加派一队人好好看着葛公子,直到他清醒了为止。”
外面立即走近一个一身盔甲的男子,抱拳领命。
袁仙儿静静地审视着一切,她可以肯定了,以前这个毒医山庄庄主绝对只懂吃喝玩乐养男宠,估计把山庄所有的大权都交给了韩奕风。
眼睛微微眯缝着,斜视了眼身旁这个连笑都与世无争的男子,袁仙儿心中冷笑,然后负手而去。
“庄主可是要去库房?”见袁仙儿不吱一声就走了出去,韩奕风徐徐跟来,只不过被他一语道破时,袁仙儿还是表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不过很快便释怀地低笑了起来。
“聪明如沐风,本庄主想去亲自看看库房,毕竟出去的男宠有些多。”袁仙儿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自己的心意好像都会被韩奕风看穿般。而这些心思都是对付韩奕风的坏心思。
而这个男人却是那么地淡定看穿你的一切,然后又光明正大地为你安排一切。
并不作声,独自走在前面,韩奕风身影显得有些单薄,在风中,更加显得是那么不堪一击,可就是这么看似柔弱的男子,却让袁仙儿无法安心。
她要去证明一些东西。
库房距离竹林阁也很近,确切地老说是韩奕风的风衣院距离任何地方都近,如果她没猜错,风衣院定是在这山庄的中心,如此风水宝地,毒医山庄庄主居然毫不怜惜地给了韩奕风,可见韩奕风有多受宠。
“庄主到了,沐风还要去盘点些东西,就先告退了。”
“恩,你去吧。”袁仙儿摆了摆手,见韩奕风与库房的下人们吩咐了几声,那些下人才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
一捷依旧选择在屋顶上坐着,倒也不嫌冷。
袁仙儿一个人则在下人们的陪同下走进了库房,“刚才风公子对你们说了什么?”心里似乎防备,于是多嘴问了句。
“公子说庄主定是想看今年的出纳账本,吩咐我们找来。”一个不大的小厮毕恭毕敬地说道,而与此同时,从库房的里面已经走出另一个小厮,年纪同样很小。
“庄主,三年的账本都在这里了。”
【五更】
☆、伤害韩奕风(6)
身子猛然一怔,袁仙儿隐藏好心中的恐惧,莫非韩奕风是妖精转世,要不然怎么能把自己的心思吃地这么死?
她来这里的目的,正是要看这些账单!
手微微颤抖,但却故意压抑着内心难言的挫败,袁仙儿接过小厮递来的账本,坐到书案前,认真翻阅了起来。
账单里无非流水地记载着一些出入,近年来在药材地购买上,数字十分可观。又继续翻了翻,袁仙儿立即摆手,“去把这几年前的也一并找来。”
“是。”那个小厮立即应声进去。
瞳孔瞪大,当袁仙儿看着两年前关于卖身契的一比记录时,整个身体都瞬间沸腾了起来。
上面记载着葛傲的卖身契,出价竟然是葛家202条人命!
怪不得说葛傲永远都不可能离开山庄,除非他用葛家202条人命来赎身,上面记载着葛傲的身世,葛家原是一个名声显赫的世家,只因二十年前与另一个姓慕容的世家一起密谋造反,被先帝诛灭了七族。而葛傲就是顶替了一个远方亲戚的身份,这才幸免于难。
而另外两族的保全,也就是另外的202条人命,居然是毒医山庄庄主向先帝求下的人情,并将葛傲纳入自己的后宫。
手心出了把汗,心里却对毒医山庄庄主的印象有所改观,一个能够保全罪臣贼子亲族的人,实不简单。
袁仙儿飞速地翻阅着其他一些男宠的卖身记录,许多名字她根本喊不出来,但大抵发现毒医山庄庄主是不走寻常路。
男宠之中有出身清白的小户人家,也有行走江湖的侠客,更有江湖卖艺的男倌。当然,最让人震撼的还是葛傲的身份。
但是翻阅了这么多,却没有看到韩奕风的卖身契。
在袁仙儿看来,韩奕风就是个迷,她努力地翻着,头上慢慢因为紧张而青筋暴起,至于为何紧张,连她自己都不明白。
终于,当记名册上用隽秀的字体写着‘沐风’二字的时候,袁仙儿感觉只的心都快要从嗓子口里跳出来了。
可是视线下移,整个人又呆怔起来。
空白!一页里里外外,居然空无一字!
本是焦急地等待结果,可结果是这样的时候,袁仙儿还是感觉心中被堵死般,手又不自觉地翻阅了一番,才发现账簿上只有近三年的流水记录,而有一年的记录居然是空白!
这肯定是人为!而袁仙儿的心里笃定那个人就是韩奕风,定是他早猜到自己会来看账单,所以把东西销毁了。
可这仅仅是猜测,或许是毒医山庄庄主本身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她自己销毁了这一切,或者授权韩奕风销毁的。
总之,一切都像是迷雾,还没拨开的时候,又起了寒霜。
“你们都是新来的么?”看着眼前小厮年纪都很轻,袁仙儿将账本放下,佯装不经意地问着。
“是的,奴才们都是三年前进府的。”小厮们始终毕恭毕敬,而且话不多,袁仙儿感觉从他们口中也得不出什么确切的信息,于是作罢离开。
……
【六更】
☆、伤害韩奕风(7)
北风呼啸,风衣院内梅花簌簌,枝头被大风压低,只是一座凉亭内,却斜倚着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
老远看去,男子与他身后的白雪就像是连为一体般,若不仔细去看,完全注意不到。
男子就像是一团白雪,洁净地让人不敢靠近。
忽然,一声叽呀的声音传来,一个浅黄色披白色狐裘的男子撑着同样米色的纸伞缓缓朝凉亭而来,只是边走着,边听到耳边一声清脆的咳嗽。
微微抬头,凉亭里的男子笑吟吟地看着走来的男子,将自己怀里的手炉递了过去。
“风,你甘心吗?你真的甘心吗?”撑着伞的人没有接韩奕风手里的暖炉,只是矗立在雪中,质问着凉亭里吟吟微笑的人。
“墨,你一直称病足不出门,如今却为了这样无趣的问题来质问我?”见来人不收暖炉,韩奕风缓缓站起,将自己身上的一个荷包递了过去。
浅墨怔怔地看着眼前人,眼里带着一丝凄楚和不甘,接过韩奕风手中的荷包,拿在鼻尖嗅了嗅。
“这是她身上的味道,我一直带着,在这个山庄,最没有权力说不甘心的就是我,所以我甘心,而且很甘心。”韩奕风低低说着,收起脸上的笑意,眼睛忽然远远地朝外面看去,好似院子里的什么风景吸引了他。
浅墨低着头不再说话,只是又咳嗽了几声,“既然你甘心,那我便甘心,留在这山庄,哪里都不去。”
“好。”看着眼前病身的男子,韩奕风浅浅一字,眼中带笑,他总是那么安静,安静地让人不敢碰触。
即便是浅墨,他觉得自己是最了解他的了,却也时常感到迷茫。
“那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将荷包重新还给韩奕风,浅墨没有一丝怜惜,他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似乎在等待他的吩咐。
“庄主想我如何,我便随她心愿。”眼里闪过无限的哀伤,但紧紧是片刻,又被一丝安然取代。
不管庄主将会怎么对付他,他感受地到,也会心甘情愿地去承受。
袁仙儿气呼呼地从库房里出来后就大步朝聚贤阁而去,一无所获,心里甚是挫败,却在经过风衣院的时候忽然驻足。
“庄主要进去吗?”一捷看似呆板地问着,眼里却带着一丝机灵,心里想着你与风公子有好些日子没亲热了吧。
袁仙儿刮了他一眼,有些不满,打算懒得理睬继续前行,可老远一个浅黄色身影闪过,却让他好奇了起来。
一个身高近八尺的男子,全身包裹地严实,正打着伞在廊檐下徐徐地走着,虽是看不清楚他的长相,但却从他的侧脸上看出了几分病态。尤其是他时不时轻咳几声,让袁仙儿大抵猜到了他就是另一个为出席的男宠,浅墨。
虽稍有一些疑惑,但碍于身边只跟了看似木讷的一捷,袁仙儿便没多问,继续前行。
“这个药罐子,就知道花山庄的钱续命,亏得风公子舍得。”一捷平日不会主动搭话,但当他看到远处的浅墨后,竟然变得十分激动起来。
【七更】
☆、伤害韩奕风(8)
长长地看了那远去的背影,如此娇柔的一个男子,怎么会和身边的这个莽夫结下梁子呢?
“你待他人倒是和善,怎么独与浅墨置气呢?”脸上微微带笑,这两日与一捷相处下来让袁仙儿最舒服,这人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得罪自己,而自己也稍稍对他放松了芥蒂,不觉试探性地嘲笑了起来。
原本还沉得住气的人却一下子走到袁仙儿面前,举起拳头,很是认真,“庄主,他又不是你招进府来的,我何必对他毕恭毕敬,再说了,若不是风公子护着,我早与那小子大战三百回合了!”
星眸的眼里带着一丝纯真,但从一捷的言语里透露出了浅墨的一些信息,原来他竟也是这么特别,山庄里唯一一个不是毒医山庄庄主招进来的男宠,而且与一捷似乎有过节,三百回合?看来武功也很莫测。
好,这些谜团迟早有一天她都会解开,这个山庄定是暗藏着什么大秘密,或许与毒医山庄庄主的死有关,或许毒医山庄庄主根本不是与男宠寻欢纵欲过度而死。
眼中迷蒙上一层黯然,负着的手抬起,大步朝前面而去。
……
回到聚贤阁的时候发现碧玺已经不在院子里跪着了,本以为是韩奕风许了她不再首发,走进屋子一看,依旧是碧云在张罗着。
碧云恭敬相迎,帮袁仙儿解下身上的披风,小心放好,又走上前来拿来一个药箱。
“庄主,风公子嘱咐奴婢该给您包扎了。”
身子一怔,忙活了一天,倒是忘记自己的手还伤着了,眉头一挑,袁仙儿走到凳子前坐下问道,“风公子不来么?”
她以为韩奕风会对她的手负责到底的,却没想到把这事交给碧云了。
刚问着,碧云的脸却忽然泛白起来,哆哆嗦嗦,不敢回话。
“快说,怎么了?是不是和碧玺有关?”
眸子一寒,袁仙儿立即收回手,质问着,把眼前跪着的人吓得全身一僵,碧云急忙摇头,想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却被袁仙儿一把勾起下巴。
受伤的手狠狠地捏着碧云的下颚,好让她正视着自己,可是碧云紧紧咬着牙关,忽然哆嗦着哭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过于暴力了,袁仙儿松开同样疼痛的手,平复了心情半晌,“说吧,碧玺去哪了?”
“碧玺,碧玺被风公子带走了,风公子说想问话。”
低下头不敢再看袁仙儿那暴怒的脸,可是坐着的人再也按捺不住,起身夺门而去。
一捷本以为袁仙儿会在屋子里呆着休息的,正松懈小咪着眼睛的时候,却见一袭黑影匆匆而去。
“风衣院,快下来!”
袁仙儿声音传来,连个回头也没给,而一捷只是瘪瘪嘴,嘀咕了几句,“还是忍不住想去见风公子了吧,唉,真搞不懂啊,刚才为何死撑说不见呢。”
摇摇头,一个飞身,一捷偷笑着跟了过来。
袁仙儿没有撑伞,更没有喊别人,身后只一捷紧紧跟着,还未走到风衣院便见韩奕风的童子在浮桥上站着。
“你在这里作甚?你家公子呢?”语气带着愠怒,袁仙儿生怕韩奕风对碧玺用刑,问出了是自己故意弄伤了手嫁祸给她的。
心里很急,语气自然更是着急,而这一切在一捷看来,便以为是庄主忽然想要那啥那啥了,等不及要把风公子压在身下了。
不过转念又摇摇头,像公子那般的人,应该是在上面的吧?不对,庄主过于霸道,应该不准。
就在一捷无限遐思的时候,袁仙儿早已人去无踪。
【八更】
☆、伤害韩奕风(9)
走过浮桥,按照那个童子所指,袁仙儿很快来到一片枫林,只是因为寒冬,这里的枫树都落光了叶子,只剩枯枝。
眼前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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