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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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者-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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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峻揉着发麻的手腕,道:“小候爷放心,我一定寻到解药来。”
南叶飞直视陆峻的眼睛,道:“先谢过陆大人。不知道陆大人追查凶手的情况如何,有什么进展么?”
陆峻道:“小候爷,缉凶的事,是不能随便透露的,请见谅。不过请小候爷尽管放心,陆某一定会抓住凶手,以慰令弟在天之灵。”
南叶飞道:“听说陆大人受了伤,想来事情也不是怎么顺利。如果陆大人不方便或者有其他顾虑,南安候府便将这件事自行揽下,免得人家小觑南安候府。” 
南叶飞一向沉静内敛,做事仿佛怕行差蹋错般谨慎,此番话似已经认定凶手是何人,有誓不罢休的狠绝。陆峻有些意外。
南叶飞望着他吃惊的样子,冷冷笑道:“陆大人不必吃惊。外人认定我是冷血无情,心胸狭窄,容不得自己样样出色的弟弟。我便是冷血无情又如何,冲儿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即便是真的要他死,也轮不到外人来动手。”
陆峻听出他话里的关切痛心,叹道:“小候爷原来是疼惜手足的,可笑外人却以为你们兄弟不和,在你们兄弟面前不知道做出多少丑态。”
南叶飞望着灵堂,眼中流露出痛苦,声音却是如常道:“冲儿天资聪颖,学什么都能做到最好,父亲宠爱他,夫子宠爱他,所有的人都宠爱他,所到之处,光芒完全将身边的人盖住,他却从未因此有半点骄傲。有这样的弟弟,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神情里却分明是带着些自豪的。
在南羽冲身边的人,免不了会被拿来与他比较,每个人都有自尊,他如此的出色,只会增加别人的痛苦。想来小候爷的压力,也是不小的。
南叶飞道:“冲儿是庶出,母亲去世的早,他一向爱粘着我。有个样样出色的弟弟,自然什么都不能马虎,我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学习,否则哪有教他的资格。”自嘲地笑了笑,道:“外人都说我事事求完美,却不知道全是自己的弟弟逼出来的。”
陆峻道:“南羽冲曾经说过他活得辛苦,总是被别人拿来跟身边的人做比较,以致于没有人愿意做他的朋友。惟有你对他不同,他说宁可自己痛,也不愿意看见哥哥有半分难过。只是你的完美,让他喘不过气来。”
南叶飞叹了口气道:“我们两个在这府里头,都未尝敢有一刻轻松。所以他宁可逃避,也不肯再面对我。”
陆峻道:“如果离开家能让他感到真正快乐,小候爷便也全由他。”
南叶飞望着伏在棺木上哭泣的楚宛,道:“可是我从来没想过他会死。”
陆峻道:“羽冲的死跟这个女子没有关系,况且她是羽冲钟爱的,你忍心伤她?”
南叶飞眼中迸出冰冷的锋芒,半晌方道:“我当然不能让冲儿伤心。”
此时悠扬的琴声由远而近,南叶飞与陆峻看到彼此眼中的惊怒。、
琴声渐渐激越,转瞬近在耳边。在众人惊异的视线里,白色的菊花瓣如雨落下,四个白衣抱琴的女子随着花瓣分落两边。琴声里,跟着飘进两个眉心点着朱砂的白衣女子,抬着一个鲜花扎成的花圈,衣带长长,飘飘似仙。
陆峻认得正是在闲自山庄见过的两个侍女柔儿和云裳。
云裳娇声道:“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拜祭南羽冲公子。”也不等人应声,二人抬着花圈飞向灵堂,如入无人之境。
南叶飞冷声笑道:“你们公子是谁,当我南安候府没人了么?”两个身影从暗处飞出,拦住空中的二人。
四人在空中缠斗,鲜花扎的花圈经不起折腾,碎成一片片的花瓣落下来,又是一场五色花雨。
南叶飞脸色越来越冷。一直守在南叶飞身旁不远的黑衣侍卫望了他一眼,忽地飞纵半空,双掌击出,速度并不快,力道也并不大,明明看着可以避开的,却依然精准的印在两个侍女身上。
柔儿和云裳闷哼一声,口中血如箭喷出来,飞出老远重重落地。
黑衣的侍卫落下,依然守在南叶飞身旁不远。
南叶飞冷哼了声,道:“没用的东西。”那两个侍卫惭愧无地,磕个头下去了。
云裳白着脸看向南叶飞,道:“小候爷就是这样对待宾客的么?”
南叶飞道:“向来只有从正门通报而入的客,倒没见过翻墙过的客。”
柔儿一直看着南叶飞,忽然笑道:“外面都说小候爷心胸狭窄容不得自己的弟弟,今天看来完全是子虚乌有。”
陆峻心中一动,似想到什么,目光也落在南叶飞脸上。
柔儿道:“小候爷对自己兄弟的感情不但很深,似乎还有些犯忌讳。”
南叶飞脸上的灰败之色欲加重,冷冷的一言不发。
云裳道:“这口水晶棺可以确保尸体不腐败,但我们公子在上面涂了西境传来的毒药深情。与棺中之人情意深厚者,必定心中大恸,抚棺亲吻痛哭,落在棺上的泪水,便催发毒药渗入肌肤,月余之后即会毒发身亡,与死者同归。”
柔儿笑道:“我们公子将水晶棺送与了陆大人,没想到中毒的却是小候爷,真是让人想也想不到。”
南叶飞私下里对自己的弟弟总有些说不出口的感情,一直隐藏得很好,不敢给人知道。见到南羽冲的尸首时,心中悲痛胜过任何人,却不敢表现出来,仍旧用冷漠掩饰。只有在夜深宁静无人时,方敢放任自己的感情。几次透过水晶棺描摹南羽冲的脸,伏棺亲吻,没想到却中毒,还难堪给人揭穿,再冷静的一个人,也气得手微微颤抖。黑衣的侍卫始终守在他身后,见状脸上浮起忧色。
陆峻拍了拍南叶飞的肩膀,南叶飞深吸一口气,重新镇定下来。
陆峻怒道:“你们两个快将解药交出来!”
柔儿笑道:“陆大人,中毒的又不是你,要解药作什么?”
陆峻道:“如果你们两个还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便不要废话。”
柔儿和云裳感觉到一股沉闷的压力逼过来,胸口疼痛,脸上更白。黑衣的侍卫忽然走出来,轻轻将手掌按在两人头上。两个侍女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就落入他手里,脸上露出惊恐。
南叶飞道:“解药!”
两个侍女看了彼此一眼,从怀中摸出瓶子扔过去,道:“陆大人和小候爷生什么气,公子本就是命我们送解药来的。”
南叶飞服下药,片刻后唇上灰暗退去,脸色也不再灰败。两个侍女觉到头上的手掌离开,一口气还未松下来,背心巨痛,痛呼一声委顿在地。
黑衣侍卫道:“这是教训。”慢慢走回南叶飞身后站定。
四个抱琴女子满面惊恐,扶住柔儿和云裳,正欲离去,南叶飞道:“回去告诉你家公子,今日的礼,他日必还。”衣袖一扬,满地落花旋转飞上空中,化做暗器射向六个女子。六人大惊,如箭似的跃出墙外。那些花瓣尽数飞出墙,地上依旧干净,连一片落叶也不见。
南叶飞心中尴尬愤怒,脸色也不好看。
陆峻道:“小候爷对得起自己的心就好,何必理会别人的胡说八道。”
南叶飞紧握的拳松开来,叹了口气,直视陆峻,道:“陆大人,冲儿未竟的事,我会替他做完,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陆峻望着他双眼,点点头,道:“多谢小候爷。”
楚宛出去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象断了魂,只余个壳子。
沈青藻却在门外等候,扶了楚宛,脸上有担忧为难之色,道:“陆大人?”
陆峻道:“她这样子实在叫人担心,你先送她回去吧。”
沈青藻应了声,扶楚宛离去。陆峻望着二人背影,重重叹口气。

 

第 12 章

陆峻直到深夜方才还家。
侍从早已提了灯笼静静等着,陆峻接过灯笼,道:“夜深了,都去睡吧。”侍从应声下去了。
夜色深沉,风一阵阵的吹过来,增加几分凉意。陆峻借着灯的微光,穿过竹林,向书房行去。
走到门口,手中的灯笼忽然灭了,陆峻对着门怔了片刻,轻轻推开,如水的月光照进去,自己提着灯的影子,纸一般铺在地上。
月光与房内明暗交界的地方,陆峻被点住穴道一般定在原地。
“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进来?”低沉的声音带着低低的笑意,宛若耳畔温语。书房深处,一声火石响,书案上的灯,亮起来,柔柔的灯光,映出一张眉目如画的俊颜,飞扬的眉,秋水般明净的双眼,唇角勾着薄薄的邪气的笑。
他坐在书案边,闲适的宛若在自己家里,陆峻才是个不合宜的闯入者。
“原来是你。”陆峻淡淡地道。
“不错,正是我。”那人勾着唇角,眼中因莫名的情绪闪闪发亮,道:“这本是你的书房,为什么你要象个客人似的,要我请你进来?”
陆峻觉得提着一个没了烛火的灯笼象个傻瓜,走了两步,将灯放在了一旁,道:“廉沧浔,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客人,看见主人来了,还不立即从那张该死的椅子上滚开。”
廉沧浔低声地笑了出来,左手修长的食指轻叩着书案,道:“陆峻,多年不见,你仍然是英姿如旧啊。”
陆峻也笑了笑,道:“小廉也一样貌美如花,容色不减当年。”
廉沧浔貌承母亲,美若女子,廉将军是一介武夫,刚烈火暴,惟恐儿子性子再如女子一般,下了狠心的教,拳脚棍棒一一用上。廉沧浔因此吃尽父亲苦头,所以最忌讳人提他容色。
廉沧浔眼睛中的光亮沉了下来,道:“陆峻,你还象从前一样,对我从来没有半分客气。”
陆峻剑眉微轩,冷笑道:“你倒给我一个客气待你的理由?”
两人的目光相撞,逢着猎物般较量。
廉沧浔忽然唇角勾着笑,道:“陆峻,你的伤还好么?”
陆峻移开目光,道:“一时还不会死,叫你失望了。”
廉沧浔道:“我可是把自己最心爱的大猫都杀了,还不解你气么?”
陆峻道:“你在水晶棺上用毒药,不是想害死我么?”
廉沧浔笑得不怀好意,道:“阿峻,我以为你和南羽冲关系不浅,没想到中毒的却是小候爷,叫人吃惊不小。”如果不是立场敌对,廉沧浔的行为倒有几分象吃醋。
陆峻冷笑了声,道:“其心可诛。”
廉沧浔只是温和的笑笑,左手轻轻拿起桌上的一叠卷宗,道:“这些都是南羽冲收集的吧?那样一个前途不可出限量的年青俊杰,可惜了。陆大人还没找到凶手吗?”
陆峻道:“不劳廉小将军费心。”
廉沧浔道:“你不认为是我做的?”
陆峻道:“我更相信你是十三省二十四家富商的灭门元凶。”
廉沧浔将卷宗扔在书案上,身子向后一靠,眉眼有讨了便宜似的得意,道:“阿峻,这些年你一直不肯放弃么,你对我还真是执着。”
灯光下,清俊儒雅的廉沧浔温文如玉的笑,低声说着如调情般的话,说不出的魅惑。
陆峻微微皱起了眉,道:“廉沧浔,你说话越来越让人恶心,三天前的饭都要吐出来。这便是你在君山闭门幽居,韬光养晦的结果么?”
廉沧浔左掌轻拍着书案,笑得几乎要倒在书案上,道:“阿峻,有十年了吧,你还是一样的迂腐。”
陆峻冷哼了声,没有说话。
廉沧浔半晌方停止笑,道:“陆峻,记得我们当年发的那些宏愿么?这些年,未明行踪飘忽,心思难料。你与江凤卿出走,陆家颜面扫地,如今却浪子回头,居然做到刑部侍郎,连冯养梧那个小呆子,竟然也做拾遗。其他的人,纵然不在京里,也都外放做官,自有一片逍遥天地,各掌千秋。”
陆峻道:“廉沧浔,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这些年灭人家门,袖上却不沾半点血迹,进退自如。放眼京城,还有几个人能如你一般将之当做自家后园般恣意纵横。”
廉沧浔笑道:“不错,陆侍郎,我是喜欢灭人家门,谁叫他们惹着我。当初如果不是未明拦着,你哪里还能站在这里跟我叙旧?”
陆峻不齿道:“廉沧浔,灭人家门还不够么,居然剥了人皮做人偶,你何时变得如此冷血?”
廉沧浔笑道:“阿峻,在你眼里,我的血不是一直都冷的么?”笑容没有温度,隐隐的戾气慢慢爬上眉眼,雨后晴空般的明朗添上无情狠绝,不损他的俊美,反而更动人心魄。
陆峻不知道想起什么,脸色渐渐如冰寒。
廉沧浔道:“阿峻,你的脸色真难看,江凤卿死了这么多年,你还怕我剥的是他的皮么?虽然他的皮肤很光滑,细看去,还是有不少疤痕的,纵使剥了下来做成人偶,也不会好看。”
陆峻的衣袖无风自动,气势如潮水般涌向廉沧浔。
廉沧浔吃吃笑道:“你生气了么?我还一直以为你变成一个石头人了,怎么一提到江凤卿,你就这么大反应。说起来,你是不是因为发现那些人偶很象江凤卿,所以对我穷追不放?”
陆峻忽然动了,隔着书案,飞快的向廉沧浔攻出二十三掌,廉沧浔笑容不改,一只左手,居然挡住了陆峻的连续进攻。陆峻虚晃一招,立即拿了案上的卷宗后退,沉定的立在丈外,仿佛从来没有动过。
廉沧浔也不动怒,看好戏似的,含笑望着他。
陆峻草草看了看手中的卷宗,并无缺少,放下心来。忽然脸色一变,手上卷宗散落地上,陆峻顾不得捡,立即扶住身旁的椅子,只是人还未坐上去,身子已经软倒在地。
廉沧浔春风拂面般的笑起来,慢慢走向陆峻,右手臂无力的垂在身侧。陆峻望着他越走越近,脸色渐渐变白。
廉沧浔蹲在他身边,左手轻轻划过他的下巴,道:“阿峻,你既然已经知道我在水晶棺上布毒,怎么这样大意会防不到我在这些纸上下药?”
陆峻苍白着脸道:“廉沧浔,陈年的旧把戏,你玩不够么?”
廉沧浔捏住他下巴,愠笑道:“阿峻,江凤卿不过是一个戏子,你对他那么好做什么,他配么?我们兄弟,哪一个身份地位不比他高,他那种人,配做我们的朋友么?”
陆峻道:“已经过去的旧事了,提他做什么?”
廉沧浔恨声道:“为什么不提?兄弟里面,哪一个不对我好,哪一个不让着我,独你,对我左右看不顺眼,冷嘲热讽,针逢相对,专门跟我过不去。看在兄弟份上,我都不在意。为什么你惟独对江凤卿不一样?我还不如一个戏子么?”指下发力,将陆峻的下巴捏出红色的印痕来。
陆峻冷冷的望着他,道:“江凤卿不是你带出来的么,大家都对他好,怎么不见你计较?”
廉沧浔越听越怒,眉头都要拧在一起,道:“我不过是瞧江凤卿戏唱得好,带来让你们瞧瞧,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从来都没有在意过?”
陆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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