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骑着竹马来 作者:秋姿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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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骑着竹马来 作者:秋姿白发-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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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宣帝叹道:“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总是有些情分,只怕是小孩子赌气的话。”
 
  张皇后道:“臣妾也是这么想,只是怕就算玥儿跟了涟儿,以后妻妾不合,倒让涟儿烦心。再说那江小姐也是个贤惠忍让之人,倒不如等他俩成了亲,日后再慢慢给涟儿另挑几个性情好的,日子长了,涟儿心里自然也就好了。”
  永宣帝点头道:“你做事我总是放心的,只是也别太委屈了涟儿。”
  张皇后笑道:“这个臣妾是知道的。”
  隔了几日,永宣帝便下了两道诏书。
  第一道,言皇长子季涟英姿睿略,幼而机敏,宜立为太子,大赦天下;第二道言蜀中江氏女,四德兼备,贤淑尔雅,册为太子妃,婚后与太子移居东宫。
  太子的婚事定在九月初,礼仪甚是繁杂,几乎和皇帝娶后的繁复程度比肩,除了皇帝的使者不用持节和没有制书之外,纳采问名之类都是按照后礼来进行的。
  自婚事定下后,季涟便不敢明目张胆的日日在宜春殿与玦儿同吃同住,每次都是避了宫中众人,偷偷相会。见面的时候玦儿倒没什么,只是背地里小王公公总是跟他说,又听高嬷嬷说玦儿在偷偷的哭了,心情越加的烦躁不安。别的事情一时又做不得主,只好安慰她道:“再有一年,你就及笈了,我一定等到那时候。”
  玦儿挤出一丝笑容:“就算再过一年,你就能想到法子么?”季涟捏着她的手,像是对她保证,又像是对自己下决心:“你尽放宽心,总能有办法的。”
  渐渐的,九月近了。
  东宫琀章殿里,红影摇曳,珠帘暗卷,绣带合欢结,锦衣连理文。
  季涟并未饮酒——他固然想一醉解千愁,可如今最不能喝醉的人,便是他了——他异常清醒的走进了琀章殿,殿内红的刺眼,烛光明灭,似在蛊惑人心。
  那江氏女穿着红底玄缘的凤纹锦服,盖着盖头,屋里有一股淡淡的熏香味——只是和玦儿平时燃的有些不同,季涟不禁皱了皱眉。
  桌上放着合卺杯,酒的颜色在满屋子映衬下显得鲜红异常——真像血啊。
  
  夜晚的凉风吹来,床幔随风而动。
  
  风吹合欢帐,直动相思琴——这是他和玦儿一起念的诗,当时他还拿这句话打趣玦儿,把玦儿羞得小脸通红。
  可惜那合欢帐下坐的人不是玦儿。
  玦儿此刻只怕在宜春殿暗自垂泪吧?今日的宴席都找不见她——不见也好,免得她见了伤心。这些日子在他面前,玦儿总是平静异常,听说背地里伤心了好多回……
  季涟一步一步的走近床边,桌上就放着挑盖头的喜秤和合卺杯,他亦视而不见。那盖头下的人要是玦儿该多好?他伸手去揭那盖头,才揭了一半,看到盖头下的女子微尖的下巴,手一抖,又颓然放下……到底不是玦儿,她的下巴是略有些圆的。
  “江……”季涟突然发现他不记得眼前这个女子叫什么了。
  “殿下唤妾身淑瑶即可,殿下若是累了,就坐下歇息吧。”盖头下的女子轻声道。
  
  季涟点点头,却没有丝毫坐下的意思,直盯着喜被发愣。他知道那下面铺了红枣、莲子等物,取早子、连子之意——玦儿还未到十四,他早已把大婚的细节打听了个清清楚楚,那时看着繁复的仪式,心中只觉着是庄重的表示,现下的心境却大不相同。
  “你家中和母后家可有亲缘关系?”
  “妾身不知,听皇后娘娘说是远亲,不过妾身知道的并不十分清楚。”
  “那……你和母后以前熟识么?”
  “妾身是今年进京才见到皇后娘娘的。”
  季涟沉默良久,想着前几日打听来的结果,江家和母后并算不上什么近亲,今日又从这里证实,稍松了一口气。江淑瑶心中惴惴,也不知如何再搭话,正准备开口问他是否饿了时,季涟忽道:“你早些歇息吧,寡人在这里的书房过一夜好了。”
  江淑瑶一惊,盖头摇晃两下:“殿下是嫌妾身伺候不周么?还是……”
  季涟深吸一口气,道:“不用了——今日之事,若有第三人知晓,寡人定不饶你江氏一族。”江淑瑶在盖头下,隐隐看见季涟手上拿着一个小瓶,往床上的白帕上抖了一抖,似是血色……然后便听见季涟远去的脚步声。
  第二日一早,季涟从里间书房出来,见江淑瑶靠在床栏上,盖头尚未揭去,似是睡着了,心下觉得她似乎也甚是可怜,嫁给自己,以后只怕是要守活寡了——只是让人见到这样的场景,传出去难免又有些人嚼舌根子,便狠了心将她盖头摘下把她叫醒,见她满是憔悴的凝视自己,十分委屈的样子。
  
  季涟心一横,冷言道:“你这个样子,是想让大家都知道昨晚寡人未和你同房么?”江淑瑶才醒来就听得他如此恶语相向,眼泪便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季涟接着道:“这屋子里的熏香,寡人甚是不喜,以后就不要燃了。”
  说完便不再看她,走出新房,关上房门,对外面的嬷嬷和宫女道:“太子妃尚在安睡,你们一时半会儿别吵了她。”说的颇为大声,江淑瑶在里面听见,满腹委屈又不知到底因何而起,又不敢逆了他的意,只好换了衣裳,再唤人进去洗脸梳妆,做出一副恩爱和谐的模样。
  连着几日便是太子和太子妃入宫谢永宣帝和皇后、太子和太子妃接受朝臣的拜贺等等,到了九月初六,季涟才寻着空去宜春殿,见玦儿容颜憔悴,愁眉深锁,又是心痛不已,只搂了她把头埋在她怀里,低声道:“你放心,我并未负你。”
  玦儿抚着他的后背,道:“只是三四天呢,我倒觉得跟过了三四年一样。”
  
  过了半晌,又呐呐道:“你,真的,真的没有,没有……”,季涟无奈笑道:“你真是个小妖精,我在她那里,满脑子想的都是你,你让我还怎么在她那里过下去?”心里又不禁在打鼓,这往后的日子,可要怎么熬下去,一面想着,看玦儿的眼神便恨不得立时把她吞下去才好。
  
  玦儿又嗫嗫了半天,道:“那,那别人没有发现么?”
  季涟摇摇头笑道:“山人自有妙计。如今只想办法封住那江淑瑶的口就是了,我已让柳侍郎去查了那江家的底细,日后只要有把柄落在我手上,由不得她不听。”
  玦儿平时小事常和他打闹,碰见大事却能镇定下来,寻思着以后季涟和那个江氏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只恐日久生情,便道:“我只怕日子长了,你渐渐的就觉得她可怜了,又渐渐的把我忘了,到时候,到时候……”季涟掩了她的口道:“日子再长能有多长?长的过我和你这么多年的情分么?明年你就及笈了,这一年间总能想到法子的。”
  说完便覆上她的唇,喃喃道:“总有一日让你赔我的洞房花烛夜……”一面急促的去解她的外衫,隐隐见到里面镶着银边的月白色的心衣,便吃吃的笑道:“你的心衣怎么是月白的?不是该穿红的么?”
  玦儿一把把他推开,恶狠狠道:“你在哪里见人穿红的了?还说你昨天晚上没有——没有——”,季涟忙道:“不是我见到的,是我听那赵十三说的。”赵十三是宫里的一个侍卫,季涟习武的时候,一直是这些侍卫们陪着的。
  玦儿仍是不信,揪着他的衣裳瞪了两眼问道:“好的不学,怎么听他嚼这些舌根子!赵十三难道把他家娘子穿什么色的心衣都告诉你么?”季涟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是以前赵十三跟我聊天的时候说那个什么醉什么阁的姑娘穿的”,说到这里马上发现自己真是说多错多,只好陪着笑的赌咒发誓,简称自己绝对是清白之躯无人染指云云。
  玦儿这才稍微信了些,随手找了根发带,散散的束了发,嗔道:“老是这么猴急呢,只怕过不了多少日遍要耐不住了,你要是敢做出什么事来,我就去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以后再不理你。”
  
  季涟皱了眉道“玦儿每次都这么耐得住性子”,说着手又不正经起来,玦儿拍下他的手正色道:“现下要是让人发现了,你想害死我么?”季涟听了这话,只得怏怏作罢,嘀咕道“撩起人家的火又止住,过了明年看我不好好调教调教你。”
  玦儿笑了笑,从妆台上的匣子里找出一块有弯月缺口的玉玦,找了细绳穿上,挂在季涟的脖子上,道:“送给你的。”
  季涟拿着玉玦左右打量,“这又是什么宝贝?”
  玦儿笑道:“不是什么宝贝,就是让你带着,让你走到哪里都忘不了我——就当是,贺你新婚的礼。”
  季涟被她说的哭笑不得,拿着玉玦刮了她的鼻子笑道:“还嫌我念叨你念叨的不够深啊?”
 

作者有话要说:
考虑了一下
让男猪的cn身再留两年吧
他也没别的优点了   
 


第十 五章 思公子兮未敢言

  往后几日,季涟进宫后都要悄悄的去探玦儿,只是不敢再造次,见她每日里强颜欢笑的样子,每回又少不得安慰一番。
  十月初四,玦儿便辞了永宣帝和张皇后,说是家里已派人来接了,永宣帝见她容颜憔悴,心中叹息不已,又布下不少赏赐与她,玦儿回来都分给高嬷嬷、髻儿和另外几位公公,主仆几人甚是不舍;玦儿又把剩下的让高嬷嬷送去东宫,分给小王公公和季涟身边的下人们,众人又是一阵惋惜。
 
  玦儿自己只带了当时搬进宫来的一堆书,连同季涟送过来的衣裳、丝帕等物,一同出了宫,却和家里来接她的人叮嘱几句,转向去了师太之前跟她说起的追慈庵,并没有回杭州。
  
  追慈庵是长安城里可与大相国寺齐名的佛家圣地,平时常有些显贵女眷来求签问偈。玦儿进了追慈庵,向主持布施了一些香油钱,说要寻无花师太,不多时,便有一个小尼过来引路,把她带到一个僻静的佛堂,里面正有一个师太躺在蒲团上喝酒,不是无花师太又是谁?
  “师傅,玦儿来看您来了。”
  “切,别假惺惺了,没事你会来看我?”师太借着衣袖擦了擦嘴,满是不屑道。
  
  玦儿不好意思的笑笑:“师傅干嘛这么快说穿人家嘛。”
  师太斜睨她一眼,道:“你那个季哥哥到底还是另娶了别人啊~”
  玦儿忙辩护道:“他又不是愿意的。”
  师太轻笑道:“你就这么肯定年深日久他不会变心么?”
  玦儿轻咬下唇,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现下他还没有变心就是了。”
  师太笑道:“小妮子就是容易骗。”
  玦儿红着脸道:“要是他变心了,那玦儿就来陪师傅念一辈子经好了,到时候师傅可别嫌我太吵就是了。”想起一事,又问道:“师傅后来见到那个飞光国师了么?有没有替我把话传到?”
  
  师太冷哼一声:“传到了,传到第二天飞光国师就死了。”
  玦儿大惊:“怎会这样?”
  师太笑道:“又不是你季哥哥死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玦儿怏怏道:“还指望着师傅认识飞光国师的话,请他老人家出来指点一下季哥哥呢,竟然就死了。”
  师太佯怒道:“怎么你觉得你师傅比飞光国师差很多么?”
  玦儿忙上前,一边帮师太捶肩一边道:“当然没有了,飞光国师只是个会治国的道士罢了,师傅您无所不能啊。”师太冷哼道:“别,你一拍我的马屁,准没好事。”
  玦儿只是暗自发笑,到了师太这里,好多烦心的事情似乎都渐渐的忘掉了,也许——真的是佛法无边,能定人心神呢。
  往后几日玦儿都跟着师太每日念念经,喝喝酒,养养花,晒晒太阳,日子比宫里清净许多,只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便开始思念那个在东宫的人,他过的好不好,他的太子妃长什么样,他……是不是还记得自己。
  那个人自然也在想念她。
  自玦儿离宫之后,季涟便不再顾忌江淑瑶,连在东宫她的琀章殿也不再踏足。柳心瓴自他入了东宫,便被永宣帝指派道东宫去给他讲习,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太子党人。
  柳心瓴几次和季涟在书房授课时,江淑瑶都派了人来给他们送点心,结果是来人前脚才走,季涟后脚便叫人把点心拿了去喂狗,更有一次江淑瑶亲自过来上茶时,季涟用像要杀人的眼光盯着她道:“寡人与柳先生有正事要商量,你一个妇人前来,忘记了高祖陛下的祖训么?”江淑瑶被他说的也不言语,放了茶便回去了。
  柳心瓴看在眼里,也觉得季涟似乎太过分了一些,便劝道:“殿下也知道太子妃和皇后娘娘家来往并不密切,这婚事的厉害关系也许太子妃本人并不知道呢?殿下又何必对太子妃如此无情……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啊……”
  季涟叹了一声,道:“弟子也知道也许这样是残忍了一些,弟子只是想要提醒自己,不可坠入温柔乡中——先生以前曾说弟子是关心则乱,如今孙小姐既已不在身边了,弟子总要明白点。”
  
  柳心瓴道:“殿下此话怎讲?”
  季涟盯着殿顶,缓缓道:“弟子幼时得皇爷爷宠爱,常带在左右,于是宫里上下时常奉承弟子,把弟子说的天上少有地上全无,父皇与五皇叔争储,弟子自以为出力不少,将来必得父皇感激——谁知不是;弟子自以为身为皇长子,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得孙小姐相伴,左拥江山右抱美人,许她江山共享的未来——谁知也不是;弟子以为父皇宽容仁厚,一直把他当作一个父亲,却忘了他不止是父,还是君——手握生杀予夺之权,而这个权力用在弟子身上时,弟子无力反抗。”
  
  他顿了一顿,又叹道:“弟子如今……在他人眼里,自是贵为储君之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弟子日夜都在提醒自己,今天的一切,是以怎样的代价得来的……”
  柳心瓴叹道:“殿下还是念念不忘被迫另娶她人的怨恨么?”
    季涟道:“弟子不是怨恨,弟子是不甘心。空有太子之位、储君之名,其实一无所有,即便将来父皇决定要易储,弟子自问并无绝对的把握……所谓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不过如此。”
  
  柳心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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