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地狱之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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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地狱之沉沦-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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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不相信他会这麽简单地放过自己,一定还有什麽别的计划,一定有……他在忐忑不安中结束了一天的训练,以至於到了入睡还不敢相信忍竟真的这麽放过了他。 

  调教师不会这麽迟钝吧,他都感觉自己已经足够失态了,为什麽会放过他呢?有阴谋,有古怪……他不停地强迫自己思考,其实是害怕入睡又被噩梦所纠缠,然而身体毕竟太过疲乏,他最终还是跌入了梦乡。 

  好的不灵坏的灵,噩梦果然如期光顾,但这一次,分明有所不同。不再是昏暗的学校礼堂,倒像荒郊野外的坟地,空中漂浮著若干死人惨白的脸,在荧荧鬼火间幽幽浮动,却看不见牙齿和眼睛,只有冷森森的黑洞。 

  这片幽冥鬼蜮之中,孤零零地矗立著一棵枯树,枝叶都已经零落枯死,只剩下光秃秃的主干仍然如长矛的矛尖直刺夜空。树上赫然缚著一个全身赤裸的少年,淡如水色的唇,爬满丑陋鞭痕的肌肤,在夜风中恐惧得发抖。他知道,那就是少年时的自己。 

  夜雾依然在身边缭绕流动,皮鞭依然在挥舞肆虐,但执鞭人戴的面具却不再是刻著武田家徽的青铜面具,而是冷漠枯槁的能乐面具,竟有几分……象忍所戴的那个“瘦男”面具! 

  面具後的那双眼睛,冷淡、酷厉,却又夹杂著难以言喻的悲哀,是忍麽?好像不是。 

  忍的眼睛里,不会流泻出这样深刻的痛苦。那种挣扎在欲望与理智间的矛盾,那种在迷乱和幻觉的边缘游走的惶然,从来不曾在忍的眼眸里出现过。 

  是谁?面具下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怎会拥有那样熟悉,却又那样陌生的眼神? 

  他仿佛已经见过千万次,却怎麽也无法想起。 

  “啊──”他大叫一声,霍然惊醒,夜色寂寂,只听到远方海岸的回响,现在他已经十分熟悉那深沈而又哀伤的浪涛声。 

  被梦中那种极端惊恐却无法逃离的惶惧所感染,羽转了转脖子,连接在项圈上的铁链叮当作响,黑夜中听来特别清晰。那无机质的声响没来由的让他感觉安心,他挪动了一下,用脸贴近铁链,那冰冷的金属质感渐渐让他的心跳缓和下来。 

  他被束缚,被看管,但有人看守他就意味著有人守卫他。 

  他是安全的。 

  这里是现实,他仍然存在,不是时空里的一抹游魂。 

  羽不由自主地微笑,用脸蹭了蹭铁链,很舒服。夜还很长,他在半梦半醒之间,神志有些恍惚,但有东西依靠,心情平静了许多。那镣铐束缚他,却也保护他,他尽量缩紧了身体,把脆弱的内心安置在这些钢铁盔甲的背後。 

  ************************** 

  忍仔细地检查著调教台上那具身体,经过昨天的撕扯和鞭打,乳头和分身都有明显损伤,虽然自己已经足够小心。看样子今天是不能进行牵引训练了,但这一点当然不必跟奴隶说明。 

  忍看著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突然道:“昨天晚上你的叫声简直能吵醒整个俱乐部的人。” 

  对方的眼皮明显一跳,随即道:“对不起,主人。” 

  忍直视著他,淡淡地道:“你没有什麽话要对我说麽?” 

  “没有,主人。” 

  苍白的手缓缓游移到他的心脏位置,声音也变得低沈柔和:“你知道,有时候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就是积极面对。” 

  “如果,你愿意把你的心里话告诉我,配合催眠,也许,可以打开你长久以来的心结。” 

  羽心里一跳,他不怀疑催眠有这样的神奇功效。如果长久纠缠他的噩梦可以一朝解决,那当然求之不得,他已经被这个梦折磨了好多年。 

  然而眼前这个男子,分明对他心怀恶意,敏感部位的疼痛还是那麽鲜明,在这个人面前袒露心灵,岂非开门揖盗? 

  可是,他真的好希望能有人听他倾诉,这秘密在他心里已埋藏了好久,就快要炸裂开来。不需要建议,就带一双耳朵都好,他真的有点承受不住了。 

  但调教师拥有的显然不止一双耳朵,还有一把刀子。谁知道这把刀会剜除腐肉,还是扎进他的心里? 

  一室寂静,心事翻腾,他到底要不要讲呢? 

  检查身体的时候被忍一阵拨弄,下体传来阵阵钝痛,然而肉体的疼痛完全无法与内心的惶惧和茫然相提并论。啊,如果能不再受这噩梦的困扰,他情愿短寿二十年!可是,可是…… 

  深深地吸了口气,他听见自己清晰的话语:“对不起,主人。”为了能让痛苦终止,他可以放弃生命,但,却不可以放弃灵魂。 

  忍的面上无喜无怒,仿佛一切早在其预料之中,淡然道:“看来昨天的训练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别说信任和依赖了,就连最起码的听命你也做不到。不是心悦诚服的顺从,我不希罕。这样吧,我给你两个选择。” 

  定定地看著羽,道:“要麽谈话,要麽继续进行牵引训练。” 

  羽的脸色顿时变了,即使他可以忍受鞭打和撕扯,也无法忍受折磨了他一晚的噩梦在白天再度重现。握紧了拳,他无可奈何地道:“谈话,主人。” 

  慢慢地按照规定的姿势跪倒在忍的脚下,他懊丧地叹了口气。其实何尝不知,这同样是把自己的灵魂切成薄片零敲碎打地贩卖,但当他把头埋进忍的大腿时,温暖的人体仍旧给了他一丝异样的慰籍。没有被噩梦连番侵扰过的人,永远不可能了解那种如一脚踏空、陷身水塘的感觉,无法呼吸,无法逃避,双手拼命乱抓,就算一根水草就会当作救命稻草。带著体温的人体,直接的身体接触,能够直接驱散心底的阴影,让他切实地感受到自身的存在。 

  轻轻地吁了口气,他阖上了眼睛,假装这温暖并不是来自那个给他带来痛苦的人。 

  ************************ 

  “好了,你来试试。”龙介拿起遥控板,随便试了几个按键,墙上刚安装好的高保真屏幕纤毫毕现地反映出室内影像,调控颇为方便。 

  忍递给他一杯红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地呷著,道:“这种事情,随便找个人来做就行了,何必自己跑一趟?” 

  龙介笑嘻嘻地道:“我想你啊。” 

  忍不以为然地冷嗤一声,龙介面色不改,道:“真的呢,上次打电话知道你心情不好,很是担心,一定要自己过来看看才放心。呃,你没什麽吧?” 

  “没什麽,还是你那个宝贝弟弟,调教进展不是很顺利。”忍凝视著杯中的酒,若有所思地道,“他的思维好像和别人不太一样。每次以为已经找到了他的弱点,步步紧逼要看就要取得胜利的时候,他就会突然滑开,然後一切就得从开始。最核心的部分始终进不去,如果逼得太紧,反而会引发反弹。不过……” 

  他微微一笑,道:“现在我有点知道原因了,他不信任人。” 

  龙介讶然道:“这很正常吧。你不是说过一般受训者都是先怕你,然後才会敬你信你麽?是时间没到吧?” 

  忍摇头道:“他不是不信任我,而是他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信任、依赖这些词。可能他独立性太强,凡事都是自己解决,渐渐地成了习惯吧。昨天我给他进行了牵引训练,可以看得出他其实是想配合我,减少撕扯的疼痛。” 

  他沈思著当时的情况,玩味地一笑,道:“也许更希望避免出错带来的惩罚,但始终不能做到,身体总是抢先於大脑做出反应。” 

  “按照自己的步骤行事,绝不听命他人依赖他人,这不是他的理智,而是他的本能。” 

  “这一点,就连他自己也无能为力。” 

  忍轻轻地摇晃著酒杯,红酒的芬芳在凉爽的夏夜里酝酿,他的目光也慢慢变得朦胧:“或许,这是他从小的经历造成的吧,信任即是毒药,他人即是地狱。就算孤独寂寞,也比把自己的命运交托在别人手里的好。” 

  龙介嘿然一笑,道:“听起来好像在说你自己呢。你不是常说,只有死人才能相信麽?” 

  忍一挑眉道:“我有这麽说过麽?” 

  他忍不住自己也笑了起来,道:“不过你说得没错,你那个弟弟,可能真的只有死人才能得到他的信任。看他明明害怕面具怕得快要发疯,本来想问个清楚,他却拿个死人来搪塞我。” 

  龙介一呆,道:“面具?” 

  忍注意到他询问的眼神,道:“是啊,说来还亏了你告诉我,一个万圣节面具和能乐面具怎麽把他吓得半死。” 

  龙介皱眉道:“有这回事麽?我都不记得了。被这种面具吓倒的不少吧。这也是弱点?” 

  忍淡淡地道:“如果连续被吓倒两次,因此开除一个资深秘书,那就比较奇怪了。” 

  他突然失去了在龙介面前侃侃而谈的兴致,怎麽训练奴隶是他自己的事,没必要和龙介分享,简单地道:“以後还有这种情况,可以告诉我,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龙介却是好奇心大炽,道:“那他为什麽会怕面具?” 

  忍不耐烦地道:“我怎麽知道?不是没问出来麽?问他为何心神不宁,他避而不答,只说他想起山下那个死人如何心潮澎湃,然後讲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励志的废话。” 

  龙介失望地道:“这样啊。不过我一直没弄明白,山下那家夥到底给了他什麽好处,值得那小杂种那麽感恩戴德。” 

  忍耸耸肩道:“无非是他刚到东京才发现以他的条件根本没法申请学生贷款,也没法入学,在东京呆不住,到处求人以至於当场晕倒,山下把他送进医院,然後帮他入学而已。” 

  冷笑著撇撇嘴:“一个典型的乞丐遇到善心人的老套故事,因为一无所有,所以点滴的温暖也都念念不忘吧。他觉得那就是遭遇奇迹否极泰来,其实别人不过把他当狗一样随便扔给他一根没啃完的骨头罢了。” 

  凝视著窗外沈沈的黑夜,忍深思著道:“也许,这就是他一生里少有的温暖,所以才会念念不忘。每次感到自己陷入人生的最低谷就会拿出来回味一番,象征意义早已大於实际事件。” 

  他低声地笑了笑,自言自语似的道:“如果他以为这次也能有天无绝人之路的运气,那就大错特错了。这里没有山下。” 

  ************************ 

  羽仍然记得那一天,他第一次见到山下老师的日子,尘埃满面,疲惫不堪,提著一个小行李箱,茫然地站在校园大门外。旁边是川流不息的人群,然而没有一个人停下来,关心一下这个被饥饿和沮丧折磨得几近绝望的少年。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你怎麽了?有什麽可以帮你的麽?” 

  声音低沈沙哑,但在羽的耳中却宛如天籁般悦耳,循声望去,便见著一个高大壮实的中年男子,背对著夕阳看著他。额前几缕微微飘舞的发丝,被阳光染成金色。 

  他迎上去,说了自己的经历,对方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这样啊,恐怕是比较难办。你的家庭条件不错,养父的收入不俗,怎麽可能作为贫困生申请贷款呢?对不起,帮不了你。” 

  看著那唯一的希望远去,他不假思索地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衣襟,哭道:“求求你,帮帮我吧,你让我做什麽都可以。请你一定帮帮我!”他本想跪倒在地,以示诚意,没想到腿一软,整个人都倒了下去,最後的意识就是身体被一双强健的手臂抱起,他模糊地看见飘飞的发丝背後映衬的那一小块天空,被夕阳染成了抒情诗般豔丽的绯色……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一家私人诊所,他睁眼看见的,是一双饱含著怜惜和歉疚的眼睛。然後,一切都不同了,一道坦途在他面前展现。 

  那是他人生中的最低谷,也是他生命中最诚挚的一段温暖,以後无论遭遇到什麽不平,他都会满带著感恩之心回味起这一刻,感觉到力量重新在身体里涌出。 

  就像即使是荒无人烟的沙漠,也依然会有生命的迹象,不管是什麽样的绝境,都始终会有转机出现。一切艰难险阻,都只是神明加注於人的考验,只为了引导他进入他的宿命,那必定是不同凡响的、属於他的命运。 

  他一直是这麽认为的。 

  带著这种模糊的希望,他沈沈睡去,噩梦再度纠缠上来,象湖底蔓延的水草,面具、鞭影、疼痛…… 

  他一惊而醒,忽然发觉四周有些不对。是的,这不是任何一个他呆过的房间,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没有摆放任何东西,没有窗户,好像也没有门,确切的说,就像童话中被魔法诅咒的的大盒子。 

  屋里应该有灯,因为仍然有光线,但看不见具体的灯,墙上、地板上都没有任何缝隙,唯一的异物就是地板上系项圈铁链的凸起。然後…… 

  他听到了时锺的滴答声,听来异常的清晰,他抬头盯著墙上的时锺,赫然发现那锺竟然是没有时针的! 

  他有一瞬间的错愕,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是刚从梦中惊醒,还是走入了另一个噩梦中? 

  他动了动,双手仍被反铐,於是咬了下舌尖,轻微的刺痛让他知道眼前是活生生的现实。 

  比梦境更加荒谬可怕的现实。 

  察觉出这是调教师设下的又一个陷阱,羽反而沈静下来,仔细打量周围的一切。 

  门窗的接缝处严丝合缝,看不出丝毫端倪,造成一种与世隔绝的孤立感和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因为颈间链条的束缚,他无法查找出缝隙究竟在哪里,甚至看不到通风孔。世界仿佛回到了太初之时的浑圆无极,而他是这狭小天地间的唯一存在。外部世界被完全淡化,仿佛置身於异时空,一切联系被切断。 

  全然无缝的封闭阻隔了空间,没有指针的时锺则让时间缺位,只有清晰的滴答声让他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但只能更增添他的焦虑,那种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上的焦虑。 

  这里的一切都可以被调教师人为的控制,包括温度、湿度、光线、气氛……而自己完全不知道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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