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里不复以往的温文和礼,反而多了几分阴谋和算计。魏良终于明白风瀚宇为何只是将那些人逼向大央而不做其他任何行动了,如果他们躲到大央境内势必会被认为是敌军而被秦柯消灭,等到风瀚宇登上大典后再以本国臣民去大央经商却被对方的镇国大将军杀害为借口向大央出兵,好一个借刀杀人,一箭双雕的计划!
第二天下起了小雨,赵中祥一脸的忧心忡忡,林苏扬安慰道:“赵大人,别担心,会好起来的。现在我们就去葛江堤坝看看吧。”赵中祥仍旧担心地说:“但愿如此。”
葛江地处申州西北,其间不过半日路程,林苏扬到达葛江的时候雨已停。他站在不是很高的悬崖边上,奔腾咆哮的江水就在脚下,震耳欲聋,看得人胆战心惊。然而恰是这险要的地方已决堤几日,成为了威胁申州城的一大隐患,另外四处决堤口也和这里的地势不相上下,所以迟迟不能被填上,若任其发展恐怕申州保不了两天就会被洪水淹没。
林苏扬仔细察看了周围的地形,发现决堤口刚好在悬崖右下方,堤口两边目测距离最大是三十余米左右,四周峭壁林立,人去则毫无立足之地,他从旁边找了一根木棍,就地蹲下在湿湿的地上边想边画了起来。画了一会儿后,他又命人找来长绳丈量了一下悬崖顶到崖底的距离。
林苏扬看着丈量的结果,紧皱的眉总算放了开来。他立刻找到赵中祥说:“赵大人,我发现了一个方法可以填补这些缺口。”赵中祥正为此事想破了头,一听这话立刻喜道:“大人请讲。”
林苏扬说道:“劳烦赵大人命人找几块光滑的木板来,长度尽量取最长的,如果不够可请城内的工匠把两块钉成一块,木块的承重力一定要可以承上一袋石沙。”
云水寒一直在一旁站着,听到林苏扬说到这里,脑子里立刻反应过来:“大人的意思是到时在这里把几块木板伸向决堤口,然后从此处再把石沙袋运下去?”
林苏扬望着他赞赏地说道:“聪明。”接着又解释道,“这里地势高于决堤口,以木板为引导,由高至下,石沙袋不需人力就可以到达缺口,我测量了一下,其间的距离用此种方法绰绰有余。”
赵中祥总算听明白了,他激动地说:“此法甚好,下官立刻着人去准备木板。”林苏扬说:“还请大人叫他们加快速度,照这个天气看,恐怕最近两天内还会有雨。”赵中祥点点头,然后匆忙地下去安排。
云水寒望着滚滚的洪水,若有所思地说:“另四处的地势和这里极其相似,如此,这些缺口就可一一填上了。”
林苏扬叹了口气:“只可惜填上缺口也是治标不治本,要想永绝水患亦不可能,若是减少它的危害程度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好了,回去吧,相信他们一时半会儿还弄不来。”
卷一 桃花 第十九章申州水患(下)
林苏扬站在申州府衙的公堂上看着工匠把一块又一块粗大的木板钉在一起,他摸了摸木板的材质,比了比厚度,满意地点点头。这时一个官差走进来对赵中祥说:“禀大人,外面有人说要见钦差大人。”
赵中祥询问似地看向林苏扬:“大人……”
司君行这么快就来了?林苏扬想着回头对赵中祥说道:“赵大人就在此监督吧,我去去就回。”说着就朝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白衣公子模样的人正笑吟吟地望着他,等到看清那人是谁,林苏扬惊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皱着眉说:“羽儿?”
秦羽张开双臂跑到林苏扬跟前一把抱住他高兴地说:“终于看到你了。”林苏扬透过秦羽的肩看到乔升在后面捂着嘴偷笑,一边的几个士兵也脸红得低下头。
“你走后的一天里我寝食难安,最后实在忍不住就到皇兄那里要了几个亲兵跟了来。”
秦羽坐在林苏扬的床上晃着两腿,白色衣袍的下摆也跟着荡来荡去。林苏扬看着她无所谓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如果路上碰到山贼怎么办?现在水患这么严重,要是洪水来了你又怎么办?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我该怎么办?还有你那个皇兄也真是的,竟然就这样同意你来了,出了事谁负责?”一连说了几个怎么办,林苏扬越说越气,秦羽却在一旁嘻嘻地笑。
她拉着林苏扬的手说道:“好啦,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吗。我们行到半路就碰上乔升他们了,他说你先来了申州,我急着见你,就带着其他人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乔升非要跟着,说怕公子一个人不习惯,连马车都不顾了,这不,刚进城就直奔府衙来找你。”
秦羽见林苏扬仍然黑着脸,又柔声说道:“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会给你添麻烦。”
林苏扬叹了口气,轻轻回拉她的手说道:“我不是怕你添麻烦,只是很担心你的安全,担心你吃苦。”
秦羽心下只感觉暖暖的,她笑着说:“你都不怕,你的妻子我怎会怕呢?”
林苏扬无奈地点了点她地头。宠溺地说:“你呀。总没个公主地样子。”
秦羽回道:“若我有公主地样子还能遇见你这个‘夫君’吗?”顿了顿。她又说道:“其实你误会皇兄了。我去找他地时候。他说什么也不让我来。后来我威胁说要绝食。他才同意让我带上他地两百亲兵过来。到了城门。正好看见有官府地人在帮助那些难民搭棚。所以我就叫他们去帮忙了。”
林苏扬听到秦羽连绝食地法子都想出来了。不禁又气又心疼:“如果你皇兄始终不肯。你就真地要绝食?”
秦羽调皮地一笑:“若我绝食就没力气来找你啦。就算皇兄不同意。我也会另想办法来找你地。”
林苏扬心里一阵感动。可一想到目前申州地情况原本笑着地脸此刻也敛了下来。秦羽看到他地变化。轻轻问道:“怎么了。”
林苏扬忧心地说道:“赈灾物资被劫。葛江决堤口尚未被填上。还有如此多地难民流离失所。我担心这次地任务恐怕有负圣望啊。”
秦羽惊道:“赈灾物资被劫?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两三天前,粮草车迟迟未到我就有所怀疑,直到昨天才有人确切地告诉我说赈灾物资已被劫了。”
秦羽担心地说道:“那怎么办?要不立刻叫人回京禀报父皇?”
“来不及了,据我看最近几天会有雨,地上湿滑会阻挡路程,等到京里的物资运到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放心吧,有人会替我们把劫去的物资找回来。”
秦羽奇道:“真的?是谁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除了玉树临风,英俊非凡的在下我,还会有谁呢,我的公主殿下。”林苏扬还没开口,一个戏谑的声音便从外面传了进来。
只见司君行一个纵跳便从窗外翻了进来,林苏扬冷下了脸说道:“莫非司公子眼花找不到门的方向么?”
司君行仿佛没听见似的仍旧嬉笑道:“好歹我辛辛苦苦终于替你把东西运来了,你却谢谢都没说一声,我心都要碎了啊,苏扬。”
林苏扬淡淡地说:“那就谢了。”司君行撇撇嘴:“太没诚意了。”秦羽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她指着司君行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因为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一路上秦羽并没有暴露身份,而眼前的这个人见都没见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司君行径自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猛喝一口后,整了整衣衫面向秦羽作了一个长揖说道:“在下司君行,见过静阳公主。”
秦羽被他的动作逗笑了,转头对林苏扬说:“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吗?很有趣啊。”
林苏扬瞥了司君行一眼,“不知公子把东西运到了哪里?”
“申州府衙门外。”
林苏扬回到大堂的时候,赵中祥正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一车车赈灾物资,嘴里喃喃地说:“我……我不是做梦吧?”
“赵大人当然不是在做梦,物资找回来了。”听见林苏扬的声音,赵中祥才回过头问道:“大人,这……”
林苏扬笑道:“这得多亏我的这位朋友,是他帮我们找回来的。”说着伸手指了指一边的司君行。
赵中祥立刻激动地说:“多谢这位公子,您的大恩我申州百姓无以为报啊。”司君行最听不惯这些,他摆摆手说道:“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我也得到了好处。”
眼睛有意无意地看向林苏扬,林苏扬装作没看见,对还在不停道谢的赵中祥说:“赵大人,你就派人把物资拿下去安排吧,我们还要抓紧时间填补决堤口。”
赵中祥点头称是,抬头却见林苏扬身边还站着一个秦羽,林苏扬连忙介绍道:“这位是我在云都的朋友,羽公子,刚刚那位你就叫他司公子就行了。”司公子,死公子?林苏扬说的还真对,司君行只能在心里一阵苦笑。
赵中祥又是一番见礼后才赶忙去分配工作。
三日后,大雨正如林苏扬预料般倾盆而至,所幸此时葛江所有的缺口均已填上,先前临时挖好的分洪沟渠也已开始使用,至此葛江和申州算是保住了。然而林苏扬非但没有轻松下来反而更加忧虑,因为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那日他趁雨停就去了城门口的难民草棚视察,问过了几名百姓的情况后突然在草棚一角发现了一个穿着破烂衣衫的老人昏迷不醒,他叫来了随行的大夫替老人看看。
大夫诊了一会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林苏扬看到了大夫的异样连忙问道:“张大夫,这位老人家到底是什么病?”
张大夫颤颤抖抖地说:“回……回大人,恐怕……恐怕是疫病。”
洪水后带来的病菌极易引发高传染性的疾病,林苏扬在来申州之前就已想到,这也是其他那些大臣不肯来治水的一个重要原因,因此他在离开云都之前就准备了好些药草以待不时之需。然而这次的疫病来势汹汹,非同一般,他的药草药不对症根本没有多大用处。更糟糕的是这场大雨也许早就把病菌渗透到了其他地方去了,也不知现在申州城内被传染上的有多少人。
林苏扬当机立断,下令封城,任何人都不得进出申州违者立刻打入大牢。然后调令城内所有的官兵严守城门同时让和他随行来的士兵全都戴上棉布制成的简易口罩,全副武装将难民棚四周隔离,不准里面的人进入城内。为了安抚已经开始恐慌的百姓,林苏扬让赵中祥全权处理城中事宜,自己却待在难民棚里时刻注意已感染上疫病的人的发病情况。
没有消毒水,他下令把全城的酒集中在一起。其中大部分按均分配给申州百姓和运到难民棚作为消毒用,其余的留作备用,同时嘱咐城内百姓一定要喝煮沸的水,不要吃不干净的东西。另外他叫人带信告诉秦羽让她好好待在赵府千万别出门,叫她找司君行请他帮忙找找治疗这种疫病的药。
等到所有都安排好后,林苏扬就整天跟着张大夫察看病情,试配药草,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等张大夫配好药,更确切的说他是在等司君行的消息,因为他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办得到。
卷一 桃花 第二十章屋漏逢雨
金和殿上,顺帝看过从申州来的奏折,然后面无表情地望向一干大臣问道:“诸位爱卿,有何看法?”
许久,台下有人进言:“回禀圣上,依微臣看当务之急应立刻派人运送药材前往申州。”
“嗯,朕亦有此意,但不知哪位爱卿愿意前去申州?”顺帝眯着眼扫过众人,最后目光停在了右相王承身上。
王承全身一激灵,心想这皇上莫不是想让我去吧?正当他费力思考着应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时,礼部尚书林呈跨前一步说道:“回圣上,臣愿意前往。”毕竟父子连心,自己的儿子在那个地方生死攸关,他这个做爹的怎么放得下心?
王承暗笑,正好,有人替了。谁知,站在前面未说一句的秦皓也站了出来说道:“父皇,林尚书年事已高不适宜长途奔波,还是让儿臣前往吧。”
顺帝看了看秦皓,这个儿子是所有皇子中最为出色的,也是他最满意的一个,所以当初早早的就把太子之位给了他。秦皓为人处世的稳重和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颇像当年也还只是太子的自己,最近几年更是对他加紧督促让他学习帝王之道,如今他深谙朝理,在自己的帮助下对整个大央的控制也逐渐收入手中,这次申州之行无疑是一个好的机会让他在百姓中树立好印象。
于是顺帝说道:“好。朕就命你带上精兵五百兼御医数人立刻前往申州。”说完深深地看了秦皓一眼。秦皓永远也忘不了那一眼里的包含的复杂感情,几分作为父亲的慈爱,几分作为帝王的期待还有几分作为朋友的鼓励。
在他的眼里,顺帝一直扮演的是一个对他期望极高的严父,为了让顺帝满意,他不停地努力以致自己变得越来越坚忍和冷酷,但他从来没有怨过,因为他始终记得顺帝封他为太子时说过的一句话:我把这个国家交给你,你可以丢掉自己,可以丢掉一切,但一定不要丢掉我秦氏几百年的江山!
临行前,林子言心急火燎地赶到朝阳门候着,远远看见秦皓的车队驶来,他等不及跑了过去。秦皓早就看到他一身便装,单牵一马,想也知道他要干什么。
“不行。”还未等林子言开口,秦皓就拒绝道。“为什么不行?那是我哥!”林子言提高了声音。
秦皓说:“我知道你很担心你哥,我的皇妹也在那里,难道我就不担心吗?你赶快回去,不经许可擅离职守,被发现了你知道会连累多少人吗?”林子言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当他知道林苏扬,他的亲哥哥仍在疫病流行的申州时,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慌,如若林苏扬有什么事,他们的爹怎么办,或者说他该怎么办。
林子言摇摇头。一脸地坚持说道:“不。我一定要去。所有地后果我愿一力承担。我……不想他有事。请……太子殿下成全。”说完他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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