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掉下了悬崖。
“大人……”
“……”
林苏扬听不到上面的惊叫,只听得见耳边响起的呼呼风声。他闭上眼,这次是真的挂了吧?然而也许是他前世的前世做了很多好事,老天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生的机会。还没掉到一半,感觉到一股大力搂住他的腰把他向上扯了去,接着就被环绕进一个人的胸膛。
天!不会是鬼吧?这个情况怎么会有人来救我?林苏扬差点没尖叫出声,猛地睁眼却看见几月没见到的脸出现在眼前。
好像是……司君行?是司君行!怎么他会出现在这里?林苏扬没有时间询问,一心为得救又要谢天谢地一番。可是怎么不对劲?自刚才上升了一下后,两人还是以之前他的速度下坠。
把头紧紧埋在司君行温暖的胸前,林苏扬哀叹:不会吧?!这人也真是,救不了就别救,多搭一条性命很好玩吗?下坠的后座力让他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司君行的身体,错过了那个“愚笨”的人嘴角扬起的笑。
耳里的风声小了,听见司君行有力的心跳声,林苏扬一下一下地数着,快要到底了吧?正想着,“咚”的一声,两人一同落进了水里。
原来人掉崖都会掉进有水的地方,以前的小说真是神准啊,终于又捡回来一条命……这是林苏扬在水下微笑着昏迷前想到的最后一句话,但是……她忘记了自己不会水……
极度的痛苦中,嘴唇上贴过来两片软软的东西,然后很自然地张开了嘴,一口气便渡了进来,再然后,就彻彻底底地昏过去了。
卷二 落尘 第三十一章生还崖底
醒来后,林苏扬感到一阵憋闷,猛咳了几下才缓过来,等整个人都清醒了才发觉冷,臂膀凉飕飕的,她低头一看立马大叫了起来,只见自己仅着一件中衣,里面是缠得紧紧的裹胸,而身上搭着一件宽大的男人的袍子!
“你醒啦?”耳旁有人说道。
听到声音抬起头看见司君行那双闪着亮光的眼睛正对上自己,她又叫了一声,双手抓过刚刚因为起身滑下去的衣服捂在了胸前。这一动就扯动了先前的伤,手臂和胸口的痛让她冷汗直流,一个不稳便向侧面倒去。
“小心。”司君行赶忙扶住了她。男子温热的手掌贴在她的背上引起一阵阵的鸡皮疙瘩,林苏扬赶紧用没事的左手推开他:“别碰我。”她小小的力气怎能推得动一个大男人,所以司君行无视她的警告,避开她手臂上的伤口,轻轻扶着她躺下。
“我叫你别碰我。”林苏扬不停往后退,想要躲开司君行伸过来的手,然而还没退多远就被司君行长臂一捞给围住了腰身,“再退我就压在你身上。”威胁的语气吓得林苏扬不敢再乱动。
此刻的林苏扬哪里还有平时的冷酷和镇静,被人羡慕的才智早丢到了九霄云外去了,现在整个一副柔弱小女子的模样,任由司君行拉起她的右手轻柔地抚摸着被刺的伤口。林苏扬在心里直颤抖,真想给这个男人一巴掌。
“这么深的伤口,还不知道多注意?”司君行一手握着她纤细的手臂,一手从后面火堆旁取下烘着的一条白布,仔仔细细地替她缠住大约有一寸长的伤口。这时林苏扬才发现已经变紫的伤口上盖了一层蓝绿相间的草叶。
“这是什么?”林苏扬伸出没受伤的另一只手指着那片碎得不成样子的叶子问道,忘记了应该趁司君行不注意的时候挣扎。
“止血草混和迷蜒有加快伤口愈合的作用,并且还不会留下疤。”司君行低着头认真地包扎。林苏扬知道这里有一种叫蜒虫的东西,蜒虫不是虫,而是一种类似于虫的植物,这种植物大多生长在气温高的地区,倒不是很难找,蜒虫每年初春发芽,秋季成熟,成熟时间只有短短的一个月,将成熟的蜒虫摘下后晒干,再辅以秘制的药物进行蒸熏,然后用明火烤干,碾成粉末,就制成了可以治疗外伤的迷蜒。
“你……”司君行包扎完正要说话,却突然看见林苏扬的脸上毫无血色,抓住袍子捂着胸口的手变得苍白透明。
“怎么了?”他焦急地问道。
林苏扬摇摇头。“没事。”
“快告诉我。究竟还有哪里地伤?”司君行不相信。
“真地没事。”林苏扬缓和了一下。张着同样苍白地嘴唇说。“掉下悬崖之前被人推了一掌。我以为已经不痛了。谁知道现在又开始。可能是刚才动作过大引发了才会这样。”
“给我看看。”司君行想了一阵对林苏扬说道。
“什么?”林苏扬瞪大了眼睛。他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不等她反对。司君行按住她说道:“给我看看你地伤。”
满眼是担心,可林苏扬毫不领情,冷下了脸说道:“你敢!”
令林苏扬再一次疯狂的是,司君行竟趁她无力的时候点了她的穴道,用行动来说明了他到底敢不敢的问题。林苏扬想动手,动不了,想张嘴,张不了,急得眼睛都快瞪出泪来。这不知是今天第几次司君行见她喜怒形于色了,不由惊讶,原来她也有这么多表情。
“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只是担心你的伤而已。”司君行说道,然后低下头研究怎样才能脱下她的里衣。
林苏扬是又羞又气,恨不得挖了他的眼睛,加上伤又痛,心想干脆死了算了。然而司君行接下来的动作真的让她差点咬舌自尽。
为了掩饰住自己的女儿身,林苏扬总是像缠什么一样地缠紧并不是很大的胸,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过程也越来越痛苦,自从和秦羽成亲以后,晚上可以放心地取下这块挤死人的布条,白天有秦羽帮着缠倒还好了些,所以便没有以往的麻烦。
出行前因为考虑到会一直和男子待在一起,便叫秦羽帮忙缠得更紧,而司君行从未如此亲密地接触过一个女子,更不知道女子内里的衣衫是怎样穿的,心里又着急着林苏扬的伤势,便充分发挥了他武功的强悍,竟一掌震碎了林苏扬的中衣和胸布且未伤及她半毫。
飞扬的碎片像雪花一样铺了一地,林苏扬只觉胸前一凉,狠咬着牙闭上了眼,很好,司君行,此仇不报,我就不叫林苏扬!
看着眼前白皙粉嫩的肌肤上印着的一只朱色的掌印,司君行紧皱起了眉头,“是火冥掌!”火冥掌是西南一个名叫火云派的独门武功,此招极其毒辣,除了刚中招时可感受到剧痛外,以后每到阴雨或冷寒天时便全身都是冷得生不如死的痛,火冥掌性属烈热须以阴寒之力方可敌对,所以要想治好林苏扬的伤就必须要得到属性极寒的九莲冰,然后再以强劲的内力将冰融入她的体内才能完全解去掌毒。
九莲冰生长在常年冰雪覆盖的天峰至顶,顶上有一潭从不会冻结却深不见底的天池。峰上每次下的第一片雪凝结在一起成九品莲花状,同时这朵莲花必须长在天池的浮冰之中,还要晒初阳而不融,淋冰雨而不化水才是真正的九莲冰。如此苛刻的条件使九莲冰极难存在,也说明了它的珍贵,更有世传其可解百毒,有起死回生之神功。
世上仅存的一朵九莲冰据说是武林第一世家孔家的传家之宝。当代家主孔铭起还是现任的武林盟主,先不说他有一方霸主的强大势力,就算是一对一,司君行也没把握能打得过,如果想要从他手中夺取九莲冰,恐怕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火云派啊,司君行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
拿过自己的衣袍盖住了林苏扬的身子,然后几下解开了她的穴道。林苏扬刚一能动,抡起左手“啪”的一声便给了他一巴掌。顿时司君行的脸上出现了五根红得清晰的手指印。
司君行不顾脸上的火辣,强硬着把林苏扬整个儿包进宽大的袍子里,嘴里温柔地说道:“你的伤我一定会想办法的,只是你还要忍着痛几次。放心,我会帮你。”
林苏扬不清楚自己的伤究竟有多重,但从刚才司君行的神色来看,应该不会很简单,不过她倒不在意这些,反正这命是捡回来的,可以活着已经很不错了,痛不痛的,忍忍就能过去。
想到司君行的确是为了她好,从他们认识起便一直照顾她,帮助她,自己不过是救了他一回而已,就算是债也早在申州的时候他便已经还清了。林苏扬虽生性冷漠,却也并不是知恩不图报的人,她不知道是否还是应该以理智的脑袋去思考司君行有什么企图,是不是受了什么人指使。
骗什么呢?她林苏扬没什么好骗的,既没有万贯家财,也没有绝世珍宝。毕竟,能为了救她而跳崖的人两世加起来也只有他一个,而且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会忍骂挨打,还会为她自己都不在意的伤担心自责,他,到底为了什么?
“对不起。”林苏扬有些愧疚,刚才打得那么重,应该,很痛吧?
“没什么,是你,就没什么。”司君行微笑道。
“对了,那个……你是怎么会来的。”林苏扬假装没听出他话里的暧昧,岔开话题道。
“我不是说过我回来找你的吗,你还不信?”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当时那么混乱,光线也不明,他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的气味。”林苏扬惊讶地望着他。“你还不知道你的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吧?清香舒爽,让人闻过就忘不掉。”司君行说着还凑到她身前深吸了口气。
林苏扬气极:“你是狗吗?鼻子这么灵?”
“是,我是狗,只是为寻找你的狗。”灼热的目光牢牢的盯着林苏扬,让她感觉好像被锁住了一样,无法动弹,只好撇开脸望着火边还冒着热气的自己的衣衫。
司君行见她这样,索性抱着她走到了火旁,柔声说道:“到这里烤烤,会暖和些。”
火光照得林苏扬的脸有些无奈和,复杂。这一夜,便过去了。
卷二 落尘 第三十二章柳暗花明(上)
一大早,司君行就出去察看情况,等他走后林苏扬仔细打量了他们现在待的地方。这是一个狭长的山洞,洞口处可以清楚地听见底下传来轰隆的水声,应该就是昨天他们掉进去的那条河。往里走似乎有一条天然的隧道,一眼看不到尽头。林苏扬举步就走了进去。
刚开始还看得清路面和洞壁上闪烁的矿石,然而越往里走隧道越狭窄,光线越是昏暗。直到后来林苏扬完全看不见了才停住脚步,转身回去。
回到昨晚休息的地方,正好碰见司君行从外面回来。“这么快?”林苏扬奇怪,这才出去多久。
“看来要委屈你陪我一辈子待在这里了。”司君行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林苏扬走到洞口伸出的平台上,只见四面全是悬崖峭壁,底下汹涌奔流的河水像疯狂的马群一样咆哮不停。平台距离水面约有二十余米,从洞口旁边的山崖上垂下无数条藤蔓一直拖到了水里。往上面看不到顶,往下面找不到岸,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当时林苏扬和司君行掉进了水中后,林苏扬因为伤势和不会水就昏了过去,司君行一直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还要一边为她渡气,一边靠自身劲力减缓水流的冲击,好不容易浮上了水面,但即使这样也丝毫未能减轻所处的困境,最后两个人随着水的流动漂了很久,司君行自始自终都没放过手,看到林苏扬冻得苍白便全力催动所剩不多的内力为她驱寒,担心她被石头碰到便两手两脚像盾牌一样护住她,而自己却被水里尖锐的石子挂得满身是伤。
水流越漂越远,水势也开始变缓,司君行在头昏脑胀中撞到了这个山洞底下的石壁,抬头看见粗大结实的藤蔓垂在手边,立刻抓住它,拼尽最后的力气跃了上去,到了平台后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于是顾不上休息,又忙着从里边找了些干燥的草木烧了起来,烤干自己的衣服,然后脱下林苏扬的,把自己的给她换上。
接着就一直守在林苏扬的身边,时不时摸摸她的额头,看她着没着凉。不经意中看到了她手上的伤,又跑到洞外寻了些止血草,从怀里拿出瓷瓶,看见里面的迷蜒完好无损,这才放下心来替她上药,等到一切都做好了,才彻底地松了口气。
当然,这些是林苏扬永远也不会知道的了。
林苏扬在平台上站了一阵,又走回洞里,对正悠闲地躺在地上的司君行说:“既然都没有路,我们只有试试那里了。”说着手指向那条刚去过的隧道。
司君行点了一个火把说:“我走前面。”然后当先跨了进去,林苏扬紧随其后。
走过了林苏扬走过地那段路就像进入了没有星星和月亮地黑夜。一支火把只能照见立脚地地方。司君行是练武之人。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大碍。可就苦了林苏扬。不时踢到地上地石头险些撞到嶙峋突出地石壁上。
司君行回过头伸出手说:“来。拉着我。”
林苏扬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拉住了他地手。有了司君行地帮助。接下来地路便好走了许多。林苏扬尽力挥去心中泛起地异样。强打起精神。把注意力放在了越走越远地隧道。
不知道走了多久。除了司君行手上快熄地火把和洞壁上莹亮着地磷火。林苏扬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凭着从前面人手上传来地温暖。放心地跟着。没有一点恐惧和不安。
林苏扬地体力本就比不上司君行。再加上这两天地竭力消耗又没有吃地东西可以补充。坚持行到这里已是不错了。但她依旧咬着牙。紧抓着司君行地手。一步一步吃力地跟上。
司君行发觉不对。轻声问:“累了?”林苏扬固执地摇头。
司君行叹了口气,转过头蹲了下去:“上来,我背你。”猜到林苏扬肯定会拒绝便不等她回答就又说道:“难道你真想永远待在这里?”
林苏扬无话可说,只好爬到他宽阔的背上。这下,又轻松了很多。
林苏扬实在累极,在他的背上昏昏欲睡,司君行的心情却是极好,走着走着竟想唱歌了。如果时间停止在这一刻该是多好!不过,这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