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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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离-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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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苏扬停下缓了缓,轻声说道:“没事。”摸了摸自己的脸,凉凉的,就像夜深自己发病时一样。

    瀚宇风坐在龙椅上看着远处门外蓝色的天空发呆,她应该快到了吧?昨天已经吩咐后宫的人不得进入前殿一步,这样,就不会被打扰了。如果,她不喜欢后宫那些人,就把她们遣散了吧,有她一个足矣……

    他的嘴角挂起了一丝笑,仿佛当年和瀚祖军对决时马上就要胜利的那一刻。

    殿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宫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下说:“回……回陛下,马车……马车已到宫门了。”

    “是吗?”瀚宇风微笑着,“朕这就去。”

    林苏扬昏倒了。瀚宇风心情畅然地赶来看到的却是她躺在车上冰冷的身躯。

    怜香在一旁颤抖着说:“刚上车时奴婢就见小姐脸色不对,后来没过多久小姐就昏倒在榻上,奴婢以为小姐是生病了结果……结果发现小姐的身体都是冰的……奴婢……奴婢……”说着说着就呜咽起来。

    此刻瀚宇风什么也听不进去,满心满眼是林苏扬闭着眼躺在那里的样子。他极其紧张地抱起了她,然后疯也似的朝深宫奔去,完全不顾一路上见了他就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的侍卫和宫侍。

    他赤红着眼,一脚踢开深宫的大门,对着空旷的大殿大喊:“司君行,快给我出来!”声音里透着强烈的不安和恐惧。

    几步冲进司君行住的小屋,撞开了闻声正要出来的人。

    “快……快把九莲冰拿过来。”回头看见司君行无神的眼睛这才想起他看不见,于是话也不再说起身又跑向隔壁的冰室。

    从瀚宇风抱着林苏扬进来的那一刻,司君行就已经闻到了独属于林苏扬的气味。心里猛地一沉,莫非她出了什么事?

    凭着感觉加快脚步走到石床边,颤颤着伸出手摸去,精致的眉眼,然后是小巧挺直的鼻梁,接着是紧抿的唇,这张脸的每一处,无一不是在心里描绘了千遍万遍,可是此时竟冰冷得不似活人。

    顺着她的肩滑下摸到手腕处,脉息若有若无,如同一个重伤难愈的人随时都将停止最后一丝呼吸。

    司君行抓着林苏扬的手把她拉起来抱在了怀里,用尽力气紧紧地抱着,仿佛这样就能让她恢复体温。

    瀚宇风捧着九莲冰匆匆闯了进来,不去理会早已冻得失去了知觉的双手,他对司君行说:“九莲冰来了,快开始吧。”……

卷二 落尘 第五十一章桃之夭夭(上)

    悠悠转醒,已是日上三竿。林苏扬睁眼环视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怜香趴在桌上睡得正熟。动了动身子,软弱无力,没有感觉到彻寒的冷,却从心肺中冒出源源不断的温暖,汇贯全身。

    她慢慢挣扎着,用一只手撑住床,想要坐起来,结果扯住了散在床上的一角云帐,而云帐本就网着一边小凳上的白瓷杯,这样一来,瓷杯就被带着摔到了地上。

    清脆的声音惊醒了怜香,看到林苏扬醒了,她立刻高兴得叫起来:“小姐醒了,小姐醒了。”一边叫,一边奔出门去通知主子。

    林苏扬摇摇头,使尽了力气终于靠在了床棱上。揉了揉额,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事,那天上了马车不久眼前就黑了下来,其他什么也不知道,只觉冷,前所未有的冷,五脏六腑都像冻成了冰,没有一点温度。后来……后来怎样了,实在想不起。似乎听到了司君行的声音,司君行啊,是梦吧……

    瀚宇风正在处理奏折,最近这两天都不曾休息过,眼睛疲惫得撑不起时就向后靠着休息一下。当听到林苏扬醒了时他一把扔掉手中的笔,朝她的房间冲去。

    林苏扬感觉好些了就准备穿衣下床,突然面前袭来一阵风接着自己就被人拥在了怀里。

    “你醒了。”激动得满满的欢喜。

    盈入鼻里的龙涎香,不是睡梦中熟悉的味道。

    “我……没事。”想要他放开,话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瀚宇风稍稍拉开了和林苏扬的距离,对上她如水黑瞳,“睡了这么久,明天我带你出去透透气,好吗?”

    林苏扬望着他,轻轻点了点头。放在被子里的手想抽出来,忽然碰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圆圆的,细细摩挲,似乎上面还刻了字。

    她把那块东西紧紧握在手里。握得手心出了密密地汗。

    瀚宇风感觉到她身子地僵硬。不由紧张地问道:“怎么。又冷了吗?”

    林苏扬摇头。“没事。只是头还有些昏而已。”

    瀚宇风放开她。把枕头垫在了她身后。然后扶着她倚在枕上。

    “刚醒来是这样。休息一下。我叫人端些吃地过来。”

    不一会儿。怜香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瀚宇风接过碗。挥手让她退下。怜香低头退出去。带上了门。

    “你的伤才痊愈,不宜吃油腻的东西,先喝些清淡的粥对胃好。”他拿着调羹在碗里搅了搅,轻轻吹去上面飘起的热气,然后舀了小半勺伸到林苏扬的嘴边。

    林苏扬很不习惯这样的方式,侧过头说:“我自己来。”

    瀚宇风不说话,手却仍旧这样伸着,像一块不移的化石,无言的执着。

    林苏扬无可奈何地叹息,张了张嘴,瀚宇风微笑着把那半勺粥喂了进去。直到碗见了底,他从怀里拿出一张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满意地说:“再躺躺,明日就有力气到处走走了。”

    替她放低了枕头,又扶她躺下,掖好了被子,他说:“好好休息。”转身出了门,吩咐怜香好生照顾小姐,这才扬着笑离开。

    林苏扬怔怔地看着瀚宇风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茫茫然回过神,把一直紧握的东西拿了出来,透在光里,刻着“林”字的玉佩在没有风的空气中晃荡。眼眶干涩得,想流泪。

    第二天,瀚宇风很早就在宫里最大的一条水渠放上了一只小舟,舟上除了一个渡船的宫侍便别无其他。

    林苏扬站在岸边,看到瀚宇风朝她伸出了手,犹豫了一下,最终也伸出手去让他牵住。

    上了舟,宫侍扬桨,船便离了岸顺着水路行去。

    “这里只有早上凉爽些,到了正午,天会热得受不住。”瀚宇风依旧紧牵着林苏扬的手,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林苏扬垂了垂眼,掩去其中的清辉,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两岸绿树红花,正开得灿烂,宏伟高峨的宫殿或近或远地现于眼前。瀚宇风兴致勃勃地指着每一处地方向林苏扬解说它们的由来。

    “燕辽皇宫里的每一处大型宫殿都是由历代帝王为自己修建的,一来显示他们的丰功伟绩,二来也可以让后人纪念。看,那就是我燕辽最大的熙芜殿。”

    林苏扬循目望去,只见近处一座宫殿朱红高墙,琉璃明瓦,雕梁画栋,凸显的恢宏气势,如同一条盘飞的巨龙,使得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就其色调而言,比起其他的建筑要鲜明很多,从外观上看,殿门有三,立锥至顶,层次感极其分明,每一层檐角的雕画栩栩如生,四面大大小小的图腾,详尽地描绘了帝君生平几桩伟大的事迹。

    “这是当年文熙后和芜帝共同建造的宫殿。”瀚宇风说。

    文熙后,以天下无人可媲美的容貌和才华成为燕辽历史上的一大贤后。据说她只是一个县令的女儿,当年芜帝巡游,在画舫上听见岸边有人在唱歌,于是探身寻望,正巧碰上那人向这边看来。两两相望,竟一见钟情。后来芜帝不顾朝臣反对,坚决纳她为妃,随之不久又立她为后。而文熙以其卓越的才智,辅佐芜帝革新除旧,大力提拔有才有志之士取代一些迂腐陈旧之人,在朝中上下得到了很高的评价。

    芜帝在位期间,整顿了朝纲风纪,使贪污受贿风气大为减少,同时提倡农商并行,朝廷甚至拨款给百姓,支持他们善于经商的经商,善于农作的农作,这一项措施几乎受到所有人的拥护。芜帝统治时期可以说是燕辽历史的鼎盛。

    “总有一天,我会像芜帝那样,在燕辽历史上留下最深刻的一笔。”瀚宇风望向高远的天空,全身的霸气隐约化成一声长啸,直冲云霄。只在此刻,林苏扬才感觉到他是一个真正的帝王。

    低头,扳过林苏扬的身,牢牢地盯着她的眼,他说:“你,做我的文熙后,可好?”

    初晨的风吹落一片叶,飘到水面,一沉一沉的,荡出点点涟漪。凌乱的发丝像燃烧的火焰在林苏扬背后升腾、飞舞。

    略抬螓首,望进了瀚宇风那双犹如深潭的星眸,里面自己的影子仿佛卷入了黑色的漩涡,弱水沉溺,不可挣扎。

    “对不起。”

    对不起,她说。瀚宇风的手颓然垂下,一丝苦笑爬上嘴角。

    “为什么?”他问。

    是啊,为什么呢?林苏扬怔然,眼前又出现了那块玉佩,线提在手里它就摇啊摇,摇得起了风,下了雨,淋了个透湿却还以为是别人的世界。

    “我知道他在哪里。”瀚宇风背过身,不敢再看她,每看一次,自己的心就会痛一次。

    “谁?”林苏扬毫无意识地开了口。

    “司君行。”

    鱼儿停止了呼吸,没入水底,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只剩渡船的宫侍依旧沉默地摇着浆,“吱嘎,吱嘎”,像一扇关着的破旧的门,马上就要被人推开。

    “难道你心里担忧的人不是他?”瀚宇风淡淡地说道。原来,他早就看得很清楚,林苏扬和在云都时的变化,虽然仍旧是冷漠少言,却多了一些本不该属于她的忧愁,即便只是一些,也足以让这样如同一缕清风的女子沾染上人世间最沉重的情绪。

    “我……”

    “去看看他吧,”不等林苏扬继续,他说,“他在等你。”

    闭上眼,隔绝了明朗的天。娘,您看见了吧,您交给儿子的,儿子只能做到这里了……

卷二 落尘 第五十二章桃之夭夭(中)

    司君行一步一步地在院子里走着,丈量每一个地方,每一处角落。走到一棵树前停下,伸出手在上面轻轻抚摸。

    不知这个时节的桃树是什么样子呢?应该,不再是繁花似锦了吧。枯了?死了?冬天还未到,就要结束了啊。

    转身,一阵风来,生生顿住了脚步。他立在那里,像一尊完整的化石,动也不动,任凭烈阳透过身后桃树的枝桠照得他发热,起了汗。

    嘴角慢慢地,慢慢地翘了起来,笑,映得周围灼人的光闪闪的,冒出丝丝清凉。

    “你来了啊。”他说。

    林苏扬不说话,站在五米远的地方看着他。曾经清澈有神的眼,此刻已变得黯淡无光,空洞得似乎只剩下两只眼眶。然而就是这双什么也看不见的眼却准确地对向了她,不偏不倚,好像自己看到的,只是逗人的面具而已。

    林苏扬也笑,“嗯,我来了。”手上冰凉凉的,低头看,不知何时滴下的泪。

    “外面天很热,快进屋吧。”司君行说,举步要往前走。林苏扬走上前拉住了他。司君行顿了顿,拍拍她的手说:“我可以的。”林苏扬不放,拉着他的手慢慢朝屋里走去。

    两间小屋,其中一间是厨房,所有的东西都很简陋朴素,却都很整齐地摆放着,好像在告诉别人,这里并没有被人遗弃。

    进了一间勉强可以算是卧室的房里,林苏扬放开了司君行,转身关门挡掉外面炽热的光线。

    “如果,你是为了感激或是可怜我,你还是回去吧。”司君行轻轻捂了捂心口,隐住突然泛起的酸疼。

    感觉腰上环上来一双纤细地手臂。接着后面贴来一片有些凉意地绵软。林苏扬侧着头。把脸枕在司君行地背上。“我不会走了。除非。你再也不想看见我。我会走得很远很远。远到你怎么也找不到。”

    从前听过这样一句诗: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不知相思。便觉是自己病了。相思未尽时。已病入膏肓。直到此刻她才明白。红豆。也许很早以前就已开始在心里生了根。

    司君行地身躯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许久他才发出一声轻笑。“这么久不见。我地苏扬还是如此绝情啊。”拉下她地手。回过身对着她说:“我怎么舍得让你走。能够有你在身边即使让我就此死去。我也知足了。”

    瞬间回来地熟悉腔调让林苏扬不禁一愣。等反应过来才轻掐了司君行地腰说:“是啊。如果你真地舍得。那我绝对不会回头再看你一眼。”

    屋里嬉笑晏晏。屋外却是酷暑难耐。瀚宇风拖着沉重地脚步从院里走了出来。上了马车。

    “走吧”。一声叹息。弥漫地尘土。空留下是谁地凄凉?

    “你……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林苏扬看着干净整洁的厨房和一尘不染的房间。他看不见,怎么做吃的,还有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一个失明的人能做得来的。

    “再等等你就知道了。”司君行知道她的疑惑,搂过她说。

    不一会儿,从外面传来了嘻嘻哈哈的声音,“司君行大哥,快出来,我带了你最喜欢的糖醋鱼啦。”如此活泼欢快的笑声,除了沈笑还有谁?

    沈笑蹦蹦跳跳地跑进屋,后面还跟着呆讷的严木清。

    看到林苏扬,沈笑张大了嘴:“素……素颜姐姐?你是素颜姐姐。”

    “难道笑儿还见过和我一模一样的人么?”林苏扬笑道。

    “真的是你!”沈笑立刻把手上的篮子递给后面的严木清,然后跑过来从司君行怀里拉过林苏扬,“哎呀,素颜姐姐,你可来了,你不知道这几天司君行大哥他……”

    “笑儿。”没等她说完,司君行就叫住了她。

    “他怎么了?”林苏扬好奇地问。

    “没……没什么……哦,我说司君行大哥他很想你。”沈笑低下头支吾着说。

    “是吗?”

    “当然是。饿了没?来吃饭吧,沈笑的手艺很好。”司君行循着拉住了林苏扬的手。沈笑忙从严木清那里拿回篮子放到桌上,一边打开一边说:“对啊,素颜姐姐还没吃过我做的菜吧?连挑嘴的木清哥也会称赞呢。”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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