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边让丫鬟给她系好带子边回道:“晋妃在宫里待着无聊,托人叫我去陪她聊聊天儿。”
“呵,你倒和晋妃打得火热啊。”林苏扬放下书往后靠在椅上。
“原本以为她也像那些官家小姐般无趣,不过去宫里时偶然碰上聊了几次倒还感觉找到知音,性格相近。她一个人在宫中闷得慌,反正我也无事,去陪陪她也好。”
李芙真是这样的人吗,林苏扬暗暗思量,能和秦羽有共同话题,这个女子必不会是那种笑里藏刀,心计超绝之人。是她在隐藏,还是爹看错了眼?如果是前者,不得不说她很厉害,后宫掌权之位,相信不久就能从祁妃那里夺来。林苏扬坚信秦羽不是单纯之人,看人的眼光不会错到哪里,毕竟她也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懂得人心难测,这晋妃,要藏,更有可能藏的是自己的真性情。
“又在想什么?和你说话十句恐怕只有两句在听。”秦羽不满地说。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林苏扬说,“你说的话我可是句句在耳哪,你不刚说‘我走了’吗?”
秦羽嗤笑,“就知道贫嘴。不说了,进宫可能晚些回来,晚饭不必等了吧。”
林苏扬笑望,“是,为夫遵命。”待秦羽走后,重又拾起书读了起来,这样冷的天,不知道他在山上过得好不好。
有些心烦地提笔在书上批注,写了半天,书被画了一团黑,字却一个不明,干脆全都搁下,趴在桌上侧头看着窗外快要黑的天。
“公子。”乔升急急走进来,叫回了不知神游何处的林苏扬。
“什么?”她懒懒地坐起身看着他。
“公子,皇上来了。”刚说完只听“啪”的一声,放于案角的雕屏砚台掉到了地上摔成两半。
林苏扬扫了一眼,然后说:“你去回,说我身体不适,恐犯龙体,不敢见驾,如果皇上要见公主就说公主去宫里了,晚些才回。”
“可是公子……”乔升正要说皇上刚才正要往这边走呢,转眼便看见书房门口站了一个人,立马就跪下,大声喊道:“皇上万岁。”
林苏扬惊得一下站了起来,撞得面前书桌上的毛笔也滚了几滚。
秦皓淡淡地看了一眼地上低着头的乔升,冷硬地说道:“起来吧,这里没你的事,退下。”
乔升偷偷拿眼瞄了瞄自家主子,见她正垂着头看也不看这里,于是行礼站了起来,躬身退出去。
卷三 情伤 第七十四章物是人非(下)
秦皓在那里停了停,然后朝林苏扬走去。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林苏扬的心“咚咚咚”像要跳到嗓子口儿,眼睛直直盯着地面,整个身体僵了个严实,手心里也握出了汗。
“病,好些了吗?”秦皓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望着她轻声问道。
林苏扬吸了吸气,抬头道:“谢皇上关心,臣已无大碍。”见秦皓不自觉地又向前走了两步,她反射性往后退,结果发现退不动,身体紧贴了椅子而椅子已经抵到了墙根。
“你……恨我吗?”秦皓突然变得有些局促,看着她惟恐不及想避开他时心里十分难受。
林苏扬呆了呆,随即嘲弄般地冷笑道:“微臣怎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要臣如何,臣就如何。请问皇上,臣有选择的余地吗?”
“原来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秦皓低沉了下来,面上却是没有表情地看着她。
“难道不是吗?”林苏扬满含了悲愤的目光像两把实质的利剑刺向面前的人,伤得他身躯微震,恍惚欲倒。
林苏扬闭上了眼不去看那张让她哀痛的脸,长叹一声,再次睁眼里面只剩一片清冷。“臣自知已无能力辅助皇上,望皇上开恩,允许臣辞官归隐。”字字清晰清透,却激得秦皓脑里晃荡不停,冷静下来,嘴里说出三个字:“不可能。”
“请问皇上要如何才能放了微臣?”林苏扬软下语气问道。
秦皓冷笑:“如何?除非你答应做朕的皇后,朕就允你辞官!”
林苏扬猛然惊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这是在逼我吗?”
“朕不是逼你。当初朕要你回来时答应过两年后放你离开。不过朕改了主意。你现在有两条路可选。一是做朕地皇后。二是继续做你地太傅。当然。如果你忍心让羽儿承受世人唾弃。忍心让整个林家因你受罪地话。你大可以选择逃跑或是自尽。还有。”秦皓靠近她在她耳边慢慢说道。“那个司君行地背景朕也查得一清二楚。哼。在牧厝之战中失踪地魔教教主竟然失了明没了武功?不过朕可以不计前嫌把他带到云都让你们相见。前提就是你还是朕地太傅。”
林苏扬惨白了脸跌坐在木椅中。颤声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你毁我清白还要用这样残忍地条件威胁。秦皓。你真地好狠!
秦皓摇摇头。不顾她地挣扎拉过她紧紧箍在了怀里。“不是你地错。是我地错。我不该爱上你。因为一旦爱上你我就会失去理智地无法自拔。我可以容忍你心里有别人。甚至可以容忍你们在一起。但我不能容忍你永远离开我地视线。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不会伤害你爱地人。只是求你也不要伤害我。”声音温柔如同最蛊惑地棉糖却像许许多多地针扎在林苏扬地身上。让她苦。让她痛。让她绝望。宁愿沉入一河弱水。不愿再回生。
“怎么老是喜欢发呆。进宫都阵子也没见你说过几句话。该不会离家这么一会儿就想林太傅了吧?”李芙逗趣儿似地看着秦羽。
“那当然。本公主可是对驸马日日上心着呢。倒是你。自进了这后宫起皇兄就来过一次。你也不见有多哀怨。你不急我还想早些日子抱上侄儿呢。”
“又不是就我一个人才有这样地对待。你瞧瞧那些个妃子。谁不是只被‘宠幸’了一次地?”李芙无所谓地说道。“对了。早听说你已经有了。几个月啦。怎么肚子也没见显出来?”
秦羽脸色一变,很快又笑道:“这才一两个月的身子怎会就显出来了?大夫说我身体瘦弱,恐再过一两月也不见会显肚子呢。不过话说回来,你也真该想些法子绑住皇兄的心,好歹你已进了这门槛儿,莫不是就此深居在此做个对影人儿吧?”
李芙叹着气,双手一摊,“瞧你说的话,我能有什么法子?你那皇兄就是一个不近女色的冷面君王,看那玄歌,那样一个美人也不过让你皇兄进了两次阙星宫,像我这等姿色更是想都别想。”
秦羽呵呵笑道:“也只有你这性子才敢在这儿叫我皇兄冷面君王,若是其他人怕早就吓得咬舌了。不过我那皇兄自小严律克己,自当了太子起就很少看到他有轻松的时候,那时父皇要给他多纳几个妃子,他都拒绝了说玩物丧志,父皇还夸了他呢,你呀,都是我嫂子了,虽然这后宫耳目杂乱,但我也只信你能给皇兄带来真正的快乐,你就看在我的面上,照顾照顾他吧。”
“听听,这什么话,堂堂静阳公主竟然请我这个后宫妃子好生照顾一国之主,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不过既然你都开口了,我再拒绝也不好啊,再怎么说,我还真是你嫂子哪。”
秦羽又笑了起来:“是,嫂子,小妹给你说声谢谢啦。”想了想,她又问道,“对了,前些日子,这宫里有没有什么事儿发生?”
“前些日子?”李芙抬手支着头回忆了一会儿,“倒也没什么,不过听说明辰宫的王御医在自己家里自尽了。”
“王御医?是御医院的那个王御医吗?”
“这倒不清楚了,我一向对宫里的人不是很熟悉。”
“王御医医术精湛,曾得先帝赏识,皇兄登基后也将他提拔为御医院副史,几年后便可衣锦还乡而且家有老小怎么可能会在这时候自尽?”秦羽喃喃道,甚是不解。
“哎呀,这有什么奇怪?说不定那王御医犯了什么错,想不开才会自尽,年纪大了就喜欢钻牛角尖。”李芙叫了起来,“别想了,来陪我下棋。”
接连几次的早朝让所有大臣都发现了一个问题:深受皇上看重的林太傅变得不爱说话了。
每次早朝她几乎都不发一言,即使皇上问道她也只答:臣无异。如此几番,宏帝也不再问她转而加深了对公察使欧阳裕丰的关注。林呈皱着眉看向自己脸色不是很好的“儿子”,从头到尾他都低着头,这对皇上已是大不敬的行为,然而却不见皇上责怪,这又是什么状况?自他大病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不怎么说话,听说连饭也少吃,身体是越来越虚,是病根未除还是另有心事?看来得找个时间仔细问问乔升了。
林苏扬很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每天在秦羽和其他人面前都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有当自己一个人时才倍感痛苦和折磨,现在的她顶着一个大央太傅的头衔却什么也不做,也没有再去过御书房,和秦皓单独待在一起会让她觉得更加危险和恐惧。
在家的时候,没事写诗作画,和秦羽聊聊天,渐渐地心也静了下来。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挣扎和发泄,倒也勉强能够坦然面对那个人,否则又能怎样呢,她能反抗吗?不能,两世的记忆到了这个君为上的封建王朝也只能俯首称臣。然而沈笑的一封信将她原本快要冷下来的情绪又搅了个天翻地覆。沈笑在信中告诉她,归乾真人只好了司君行的眼睛,不日他就将下山来云都找她。
林苏扬又悲又喜,喜的是他受了那么多苦,终于可以让眼睛康复,悲的是自己已不再是从前的自己,要她该以怎样的面目去面对什么都不知道的他?
无论怎么不舍,怎么心痛,她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逃避。
卷三 情伤 第七十五章重归何处(上)
恰逢宏帝欲在二年初派遣朝中大臣远赴西北视察殷王上年的政绩。谁又不知这仅是个借口?殷王刚离开云都不久宏帝便派人跟去,明里是视察,暗里却是监视或打探,若殷王真有异心料也未想宏帝随后就让人跟来,即便快马回去安排也来不及了。林苏扬冷笑,他还真是“谨慎小心”啊!
虽然宏帝只需视察的大臣比殷王晚两步到达西北即可,就算途中被发现也可以大大方方说是奉皇上之命前来追随王爷,但这也不是什么好差事,一面要小心翼翼接受殷王防备的对待,而且在人家地盘上还得事事看清,否则一不小心什么时候丢了性命也不知道,另一面呢,自己的眼睛要尖利,脑子要灵活,一见苗头不对就得赶快送信回来报告。这时代的间谍还真不是个容易的活儿。
这次林苏扬破天荒地递了一份折子要求加入视察大臣之列,秦皓想也没想便将她的要求驳回,谁知她竟接二连三地上奏,大有不同意便不会罢休之势。秦皓思量再三,一则心存了愧疚,二则也想让她出去散散心也好,至于她和九王爷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不想去深究,那天该说的他也已经对林苏扬说过了,相信她也知道自己哪些话是真哪些是假。最后朱笔一勾,把她的名字加进了视察大臣的行列之中。
此次同行的大臣一共有三位,除了林苏扬外,还有吏部侍郎李匡进和御史台北梁道右御史冯书。另外,宏帝也将皇城护卫统领林子言划了上去,让他亲自带上两千精兵护送三位大臣到达西北河丹城。
临行前,林苏扬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竟然把另一个危险人物给忘记了。当天下了早朝,她赶紧换了便服就往醉楼坊走,刚走进门就瞧见老鸨嬉笑着脸迎了过来:“哎哟,是林公子啊,姑娘们快来快来,林大少来啦!”这老鸨倒长了记性,那些时候林苏扬陪着秦皓来哪次不是真金白银地砸,现在老鸨一看见林苏扬独一无二的脸,眼里就开始放光,如水的银子啊!
不过注定这次她什么也捞不到,林苏扬拿眼看了看乌烟瘴气的里面,淡淡地朝老鸨问道:“锦翎姑娘呢?”
“啊?锦翎……嗬嗬嗬嗬,林公子,您看小人这醉楼坊里美人处处,比那锦翎好的多的是,大人您看……”林苏扬避开瞬间就要围上来的莺莺燕燕,看着老鸨说:“我只要锦翎。”
老鸨知道上几次林苏扬来的时候也只点了锦翎,现在锦翎不在,这个大财主怕是要掉头了,可她也听说了这林大少是当朝太傅,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主,因此没敢怠慢地使退了周围跑来的姑娘,谄媚地回答说:“林公子,不是小人不让公子见锦翎,只是这锦翎早已不在我醉楼坊,小人就是应了公子也叫不出这个人啊。”
“不在这里了?”林苏扬蹙起了眉,她的目的不就是要待在这里伺机报仇吗,怎么会离开?难道她知道司君行要来所以在半路拦截?
想到这里,林苏扬急急问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老鸨摇着头,不明所以:“锦翎是上个月就离开了,当时小人可是好说歹说那姑娘都不愿留下,至于去了哪里小人就不知了,只听她说她找到了失散的亲戚,要去投奔。”
“难道她来这里时没签卖身契?”一般来说。要靠这一行吃饭地人都得在待地楼里签上一张卖身契。不然让她钻了空子卷着钱跑了。青楼老鸨们上哪儿找去?
老鸨红了脸。支吾着说道:“林公子。不瞒您说。锦翎是自愿进来地。她说赚地钱可以一分不少地交给小人。只要小人供她吃住就行。小人看她模样难得。所以就答应了。”说到底还不是贪钱。林苏扬叹了口气。细细回想。接到沈笑地飞鸽传书才没到几天。算上路程。她用地是速度极快地信鸽。最多也只会花上几日地时间。这样看来孔翎应该是另有他事才早早离开。而且林苏扬也相信孔翎不会真地狠心伤害司君行。不为什么。就为感情二字。
因为要赶在司君行来云都之前离开。所以林苏扬准备得很匆忙。在外面招了不少丫头和婆子进府专为照顾“孕期”中地秦羽。然后千叮咛万嘱咐要乔升小心跟在公主身边。在主子没回来之前千万不要让公主出门也不要让任何人来拜访。对外只称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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