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朗地人物就是今儿个傍晚躺在绵羊身上赖着不走地“刁民”。
林苏扬不顾周围聚向身后地目光。径直走到李匡进面前说道:“李大人。这位司君行公子是我地一个朋友。因有事也要去河丹。可否让他与我们随行?”
李匡进忙道:“既然是太傅地朋友。随行又何妨。太傅不必告诉下官。”
林苏扬微微一笑:“哪里,多一个人总是要大家知道的。我们就先过去了,两位大人慢聊。”
秦羽和林子言听见响动,齐往这边看来。林苏扬走过去问道:“怎么这样安静?”在秦羽身边整理了一片地儿坐了下来,司君行也跟着坐到了林苏扬的旁边。
秦羽侧头看了看向她笑着点头的司君行,然后对林苏扬说:“在等你啊。”
“是吗?对了,他是司君行,我想你们都应该认识吧?”林苏扬指着司君行对他们说。
“当然认识,我还记得他那时可是‘有趣’得很呢,不想几年过去还是这样。”秦羽状似很生气地瞪了司君行一眼。
“哎呀,这位小哥可真是冤枉人,好歹我也为你们做过不少事吧,怎么好人就这么难当呢?”司君行哀怨地看着秦羽,他的语气逗得秦羽“呵呵”直笑。
林苏扬浅笑着抬头,看见林子言躲在阴影里不说话,于是开口问道:“子言,你怎么了?”司君行低下了头,凭着直觉知道有一道带了些许敌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仅仅是直觉,男人的直觉。
“没什么,我很累,你们聊,我先去休息了。”林子言起了身,一脚踢开空空的酒瓶朝远处另一火堆旁的空地上躺下。
“他怎么了?”林苏扬莫名地问秦羽。
秦羽收回目光,摇摇头说:“可能真是太累了吧,今天忙坏他了。”轻松一笑,立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我过去和那些士兵打听打听西北的风土人情,否则什么都不知道岂不让人笑死。”不等林苏扬说话,几步就离开了。
“真像小孩子。”林苏扬笑着转过来,发现司君行正深情地看着她,心里一慌,忙垂了头说:“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司君行悄悄拉起了她的手说:“我在想,我可不可以带着你离开,走遍山川河流,看遍雾海云收。如果你不喜欢,我们还可以像在暨敖一样,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生活。”
“你知道,不可能。”林苏扬苦笑着说。
“对,现在不可能,但以后可能。你们宏帝不是说过两年后就让你罢官归隐吗?两年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我们还有大把大把的空闲可以挥霍……”
我可以容忍你心里有别人,甚至可以容忍你们在一起,但我不能容忍你永远离开我的视线。秦皓的话像魔咒一样突然出现在林苏扬耳边,吓得她猛地一颤,使力抽回了被司君行握着的手。司君行对她突显的慌张感到疑惑,伸手再次拉过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林苏扬挣扎了一会儿,见他不放手也停了下来,只是依旧颤抖着倚在他怀里。因为身后是一块高大的巨石,所以李匡进他们根本看不见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司君行把她环过来,轻轻抱着,“别害怕,有我在。”
林苏扬不说话,尽力压下自己悲伤的情绪却依旧挡不住林子里悄然绽放的野花。司君行亲眼见到了脚边细小青涩的茎瞬间长大,然后开出了一朵耀眼的粉红。移了移腿,一脚踩中新鲜却让他逐渐沉重的野花。
轻轻捧起林苏扬的脸,低声说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和你在一起,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赖定你了。”俯下身,亲了亲她的鼻尖,摩挲着她的唇角,嘴里溢出一句话:“你答应我的,不许食言。”稍偏头,吻上了许久的相思。林苏扬闭上了眼,却滚落下一滴泪珠。
秦羽抱着棉被呆呆地站在侧面,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拥抱着的两个人。脆弱的心像被人掏空了,只留下一个沙做的躯壳,摇摇晃晃,风吹就散。
“咦,玉千,你怎么还站在这里,林太傅呢?”李匡进的声音远远地岔了进来,秦羽一把抹去眼角的泪水转头回道:“太傅已经休息了,李大人可记得让大家小声些。”
“哎哎哎,快去睡觉,明天还要赶路。别到时一个个无精打采的,冯大人也睡了啊……”声音渐渐消了下去。晚上的风格外凉,秦羽站在那里瑟瑟发抖,眼睛却执着地看着司君行怀里的林苏扬。
“我听到羽儿的声音了。”林苏扬推开司君行说道,转眼便见秦羽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
糟了,林苏扬朝司君行望了一眼,然后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羽儿……”
“不用说,我早知道啦,子言已经告诉我了。”秦羽笑着拉过林苏扬走到司君行身边悄声对他说:“不过现在我还不能把她交给你,我的驸马怎可以说给别人就给别人?”
“那是当然,不过草民还是谢过公主的成全。”司君行理了理长衣对秦羽行礼道,不过他是坐着的,那姿势看起来要多怪就有多怪,秦羽立刻又笑了笑。
林苏扬让她一起坐到了旁边,“早些睡吧,明天还要早起。”秦羽点点头,拉过被子就躺在干草垛上睡了起来。
卷三 情伤 第七十八章梦觉君痴(上)
因为没有多余的马,所以司君行很“自觉”地坐在了林苏扬的后面。时不时地做做小动作,气得林苏扬很想就这样把他给丢下马去。深知那张脸皮比城墙还厚,她不得不放慢速度走在了最后。
“你在干什么?”林苏扬咬着牙问道。
“没什么啊,我怕娘子太累替你驾马。”很理所当然的回答。
林苏扬抓着围着自己铁箍一样的手臂说:“快放开,让人家看见成何体统?”
“我不介意别人说我断袖,怕什么?”
“叫你放开,听见没?前面都是朝廷里的人,要是被他们看出什么不是就糟了么?”林苏扬见他无动于衷只好温声劝道。
“唉,真是,什么时候我才能光明正大地跟你在一起?”司君行很郁闷地说,把缰绳放到了林苏扬手上,两手却悄悄滑到了她的腰侧。
“我带你走。”
“你说什么?”林苏扬吃惊地转过头看着他。
“我说,我带你走。我们从另一条路去河丹,到时在那里与他们会合。”司君行说。
“你在说笑吧?我是随行官员中官职最高的,要是我离开他们怎么办?”
“他们有手有脚难道不会自己走么?再说你这个最高地官儿留在这里又能做什么?”
林苏扬挑了挑眉:“你地意思是说我很没用。”
“这可是你说地。”司君行邪笑着看着她。
“你……”林苏扬瞪了他一眼。回过了头。“不行。”
“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林苏扬冷下了语气。抖了抖缰绳加快赶上已经前行很远地队伍。
司君行没再说过一句话,林苏扬以为他在生气,也不开口劝和,直到中途休息的时候她准备好好和他讲道理,谁知他一下马看也不看她就往林子言那里走去。叹了叹气,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小气了?
秦羽拿着一些干粮和水走过来递给林苏扬说:“累了吧?快吃点东西。”
林苏扬拉着她找了干净的地方坐下:“一点也不累,倒是你,以前一直待在家里很少出门,现在却要随我们风餐露宿,车马奔波,真是难为你了。”
秦羽立刻说道:“怎么会,你知道云都那个地方我生活了快二十年老早就想这样出来玩玩,这次多亏你,否则我可能不知要等到何时才可以有这个机会。”她说得越开心,林苏扬心里就越黯然。她们所有的自由都掌握在一个人的手上,只是那个人,恐怕真的会永远也不让她们如意。
秦羽看她情绪低沉,不由安慰道:“别担心,等这次从河丹回去我就找皇兄,然后我们就去畅游名山大川,那时我想出外就出外,不是更好么。”只是到时候你不要丢下我,好吗?
林苏扬强笑了笑,“是啊,很好。”
休息过后,一行人又开始上路。林苏扬上了马,看见司君行站在远处不动,也有些气了,打马走过去俯看着他问:“你不走?”
司君行瞧瞧其余的人都已走得差不多,才利落地踏了上去。不待林苏扬开口,他一把拉过她手里的缰绳掉转了马头,伸手在马屁股上猛地一拍,马儿就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你疯了?”林苏扬想要扯过马缰,司君行就是不让,一手驾着马,一手把她环住困在怀里。
“你到底要做什么?还不赶快停下!”林苏扬提高了声音,继续挣扎去抢被他拿得紧紧的缰绳。
“我说过要带你走嘛,你又不信,我只好这样了。”司君行似乎很无奈。
林苏扬哭笑不得,“我信了可以吧,快掉头,不然他们就走远了。”
“谁说要跟着他们?我已经找林子言说过了,我会一个人带你去河丹,让他们在那里等。”
“你竟然去找子言?”这下林苏扬才真惊讶了,难道刚才他找林子言就是说这些?
“是啊,你不是担心他们不同意吗,我不止找了林子言,连另外两个什么大臣我也找了。”司君行很是得意洋洋地说。
“子言他,同意?”不应该啊,好像他们每次见面都不对盘,子言怎会同意让他带走自己?
“一开始是不同意,不过,我说了一句话就让他答应了。”
“什么话?”
司君行低头看了她一眼,把嘴移到她耳边说:“我对他说,你是我的,妻子。”林苏扬的身子瞬间僵住,这个人真是疯了,他竟然对林子言说这种话!
司君行慢慢松了绳,道:“好吧,如果你不愿意就掉头。”
林苏扬苦笑:“你都策马赶了这么远,还追得上?”
“现在是你自己答应的啊。”司君行重又驾骑马来,趁怀里的人没注意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个阴谋得逞的笑。
“你要是不识路,休想我再理你。”
“怎么会,娘子大人,你夫君我别的不行就认路可是一道一的准……”
秦羽频频回首,始终不见林苏扬的马追来,心里有些担心他们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向不远的林子言望去,只见他冷着一张脸,好像谁抢走了他最心爱的东西一样。
秦羽骑马靠近提醒他:“林大人还没来。”见他既不说话也不看她,心里来了气,又继续说道:“林大人还没来,我们不等等吗?”
“喂,你倒是说话呀。”
“不用等。”林子言沉沉地开口,“她不会来了。司君行带着她从另一条路去河丹,我们在那里会合。”
“这样啊。”秦羽喃喃地说,垂下头,两手把马缰抓得更紧,勒得她很疼。无知无觉地跟着队伍走了很久,晴朗的天阴了下来,好像要下雨。今天应该可以找到地方住宿吧,昨天睡得好难受,火也不大,晚上很冷,怎么这么快又饿了,听,肚子还在响呢,呵呵,原来饿肚子是这种感觉啊……
行尸走肉般随着林子言他们进了农庄,找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关上房门,把头埋在了被子里。咦,怎么是湿的,屋子漏雨了吗?抬起头,秦羽摸了摸脸,哭了。
房闩一响,门被打开。林子言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从庄子主人那里拿了几坛好酒,要喝吗?”
“好啊。”悄悄抹了抹眼睛,秦羽答道。
林子言递给秦羽一坛,自己坐到了地上,拍开封口就往嘴里灌。秦羽抱着酒坛,顿了顿也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她说过要带着我,结果却跟着另一个人离开了……”她说,把鼻子凑到坛口吸着醉人的酒香。
“你不觉得你错了吗,她是女人,你也是,但你爱上了她。”林子言嘲笑道。
没有去管他怎样知道自己喜欢林苏扬,秦羽反讥道:“我错?那你呢,你还是她的弟弟,你错得更离谱!”
“是啊。你和她都是女子,而我是她弟弟,我们俩都没有资格。”林子言举起酒坛,冲秦羽晃了晃,仰头又灌了一大口。
“她是我在这个世上除了皇兄外唯一的亲人。”秦羽迷蒙着双眼,眼前的东西怎么都重叠了?
“她也是我在这个世上除了父亲外唯一的亲人。”林子言说。
“可是,我更宁愿从未认识她。”
“我也是。”林子言望着秦羽相视而笑。
这个世界,虽然并不是没有了谁就活不下去,可是一旦你心中唯一的信念和追求都注定了一场空时,活着的经历就变成了最痛苦的过程。不想臣服就会抗争,殊不知即便流尽最后一滴血也终究敌不过早已存在的命运。
卷三 情伤 第七十九章梦觉君痴(中)
“其实我很想问问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离开云都往西北去的,还确定了我们会走那条路?”林苏扬挺直了身子,骑着马问背后的人。
司君行的两手搭在她的腰上,偏着头靠近她裸露的脖子说:“秘、密。”呵出的热气弄得林苏扬有些麻痒,她向后仰了仰头躲了开去,“别在这儿打哑谜,快说。”
“咳咳咳,想你夫君我可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上天入地……”林苏扬转头冷冷地看着他,他立马打了个噤,嬉笑着道:“是,娘子大人,我这就交代。那天我到了云都后就听人说你和一些大臣去了西北而且已经离开两天了,我想了想,既然你们是这么多人应该会走官道,于是我快马加鞭抄近路日夜兼赶,其实我也不敢肯定你们到底走没走过,于是碰碰运气,嘿嘿,想不到我竟赌对了。”难怪他身上到处都是被树枝刮破的伤,如今他又没有武功,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赶路,如果遇到危险怎么办?他还真是个傻子。
“如果错过了或是我们根本就没走官道怎么办?”
“那我再掉头追啊,时间那么长,我总会找到你的。”司君行无所谓地说道。
林苏扬叹了气,“你这样做,值得吗?”一想到自己已不是清白之身,心里又酸又紧,很想就此推开他让他